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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真是可怜得无可救药了,啊!”柳少枫话还没说完,皮鞭就落在了她的脸上,立刻绽开了一道血口,一滴滴鲜血“啪,啪”落在她方才翻开的书上。
“你真是嘴硬!”拓跋小白咬着牙,怒道,“你不知你现在已是我手心的一只蚂蚱,我轻轻一捏,你就没命了。”
“你不知道大王一会就过来吗?”她的模样太可怕,柳少枫不知她会做出什么,为了慕容昊,拓跋小白就象疯了般,没有任何理智,她故意抬出拓跋晖想吓住拓跋小白。
柳少枫控制着不让自己哆嗦,顾不得疼痛的面颊,眼睛瞄向门外,那些侍卫呢?
“不要再看了,我跟踪拓跋晖十多日,才探访到你的行踪,他刚刚和你那一番感动天地的话,我听得完完全全。你说你心里的人是慕容昊,你告诉大王我两次想害他。哈哈,柳少枫,你真的是太自不量力,大王会被你打动,我不会。你从前在洛阳的那股聪颖和辩才呢,说呀,使呀!你不仅碰了你那个不能碰的人,而且还让本公主落入了不覆之地,大王他还能再容忍我吗?我没有回头路了,你也甭想回你的洛阳。告诉你,那些侍卫现在正熟睡着,没有任何人能救你的。”
柳少枫惊恐地抿紧唇,下一刻突地就往门边冲去。
拓跋小白抬手用皮鞭扯住她的身子,一圈圈地拉回,阴阴一笑,“没用的。”说着,她把柳少枫推倒在地。
天,拓跋小白双目狂怒,柳少枫绝望地看着她吓人的面孔,面对这辈子真正的恐惧。
拓跋小白从胸口掏出绳索,麻利地把她双手、双脚绑得实实的,又在她嘴巴里塞了块布巾,一大抱,把她扛在肩上,往院中一匹高马的马背上一扔,然后跃上马。一吆喝,马跳出别院,往黑暗中驶去。
柳少枫只听到呼呼的风声在耳边响起,看到路边的树木在迅速后移,心口如波涛翻滚,头晕目眩剧烈,她吓得闭紧双眼,却又惊呼不出声。
马越跑越快,夜也象越跑越深。她感到马一直在跳跃,象跨着一道道壕沟,然后她又觉得马在喘气,像似在攀高。接着,风更猛了,从四面八方席卷过来,肆意地嚎叫着。如果不错,她们应该进入了草原。
匈奴都城外就是一片辽阔的大草原,来时,她看到过。
拓跋小白要干什么?要掳她到哪里?
柳少枫惊恐无比的心,理不出是绝望?是伤心?或者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奢愿?
忽然,她听到夜色里传来一声长啸,那是狼特别饥饿时才会发出的嚎叫。现在正是匈奴放牧的季节,牛羊肥美,也是狼出入最频繁时。
拓跋小白兴奋地狞笑着放慢马速,笑声在夜风中听得无比的恐怖。
柳少枫明白了拓跋小白真正的用意。
她迷晕了侍卫,然后从皇宫逃路,在草原上被狼裹入腹中。不着痕迹地杀了她,又与拓跋小白扯不上任何关系。
真正的用心良苦呀!
为了一份得不到的爱,一个女人变得象魔鬼一样凶残,冷血,真的好可悲。
自己呢?
现在的拓跋小白已接近疯狂的边缘,她听不下去任何话,也不可能突发善心的。
长啸声越来越近,她闻到了夜风中隐隐的血腥气,一行无助的泪水悄然滑下面颊。
“好好看看吧,这就是你的葬身之地。”拓跋小白搬起柳少枫,“咚”一声扔到地上,“再过一会,你身上芬芳的体香就会吸引狼群过来,然后,恭喜你成为它们今晚的美餐。哈哈!”
说完,拓跋小白一拍马背,掉身而去。
身子摔下的剧痛、面颊裂开的疼痛,被风吹得生疼生疼,柳少枫都已经感觉不到,她听到拓跋小白的马蹄声越来越远,她淡淡一笑,悠悠睁开双眼。
黑暗中,几束绿盈盈的光慢慢向她靠拢,她闻到了森冷的死亡气息,而她一点都动弹不了。她哭了,目光移向漆黑的夜空。
别了,昊!别了,爹爹!别了,娘亲没有见过面的小王子。
匈奴的大草原上,几声惊恐的大叫刺破了夜的神秘。
“有马蹄声!”慕容昊竖起耳朵,倾身听着。胸中虽是如火烤一般的焦急,但他不敢失去半分清醒,他要保持冷静的思维,那样才能让他好好地分析一切。
他和拓跋晖看出了院中有马匹停留,马蹄踩坏了路边的树木,马跃过宫墙外壕沟的印迹,看到了伸向草原深处的马蹄印。
拓跋晖让立刻派出了侍卫往草原深处搜寻。慕容昊建议不要点灯,免得掳走少枫的人会惊觉做出什么傻事,他要确保少枫好好的活着,然后他会把怒气维持到找到掳走少枫的那个人时再发泄。
马蹄声虽然很远,但静心倾听,还是听得分清。
天色已近微明,但草原上的雾气很重。所有的人全部屏气凝神,浓雾中,出现了一马匹,一看到马上的人,慕容昊的眼眸转为冰冷的色泽,面孔在狂怒后转为可怕的平静。聚满了风暴却隐逸地无波的表面下。
拓跋晖也怔住了,“小白!”他愤怒地瞪大了眼。
拓跋小白被突然包围的马群惊住了,惶恐地想往后退,不防,一把冰冷的长剑横在了她的颈间,“柳少枫在哪里?”幕容昊冷然地问。
“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她强装镇定,想推开颈间的剑。
慕容昊冷笑,稍用力,剑刺进了颈一点,血立刻就染红了她的衣襟,“没有关系,小王有空等你想明白。”
剑又稍深了点。血流得更猛了。
拓跋小白疼得脸色惨白,再抬眼看到四周虎视耽耽的侍卫们,不敢再逞能,手哆嗦地指向草原深处。
“给小王带路!”慕容昊踢了下她的马屁股,马发出一声嘶叫,掉过头,往回拼命地跑着。
一行人紧随着,疯狂疾驰。
越过了两道山坡,拓跋小白拉住了马,愣了一下,然后她又往西跑去。
天越来越明,草原的晨风送来一阵浓重的血气。暮容昊夹着马的双腿情不自禁地发抖。
拓跋小白拉住马,停下奔驰,她抬头看了眼前方,又低下了头。
在场的所有侍卫全部倒抽了口凉气。眼前的一切太骇人了,也太不能让人接受,他们见惯了生死,但如何也比不上这一幕让人不忍睹。
淡淡的晨光里,草地上飘着几片撕裂的衣衫,还有一具只有骨骼和头发的人体,血染红了草地,几匹嘴巴里带着血肉的狼还在舔着骨架上残留的血肉。
“不!”慕容昊惊恐的大吼,跳下马,疯狂地用剑砍向狼群,一匹狼倒在血泊之中,另外几匹恐惧地四散逃窜。他“咚”地跪在地上,颤微微地抱起那具骨骼,紧紧拥进怀中,仰天嚎哭。“少枫,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怎么可以?我来了,你再等一会,都不行吗?我是你的夫君,你答应陪我的,为何要食言,为何?”
所有的侍卫都不忍地红了眼,高山更是泪水纵流。
拓跋晖已是魂不守舍,面无人色,身子在马背上一直颤抖,他痛苦地闭上眼,泪水沽沽地流下。
一切都是他的错,他的错!他自以为是深爱的方式害死了他珍爱的女子!那样的悄皮灵秀、生动慧黠、清丽可人的少枫,如今成了一堆骨。眼前一黑,他从马上栽倒在地。
拓跋小白看到众人这个模样,悄然掉转马头,可是还没来得及跨出一步,她只觉颈上一凉,刹那间,她看到自已的身子还在马背上,而她的头却滚向了一边。
她笑了,不能得到慕容昊的爱,但是可以让他这般痛苦,值得了。
她快乐地闭上了眼睛。
“少枫!我的妻,我的妻!”慕容昊复又抱着骨骼,突然他又仇恨地瞪着地上的拓跋晖,“拓跋晖,你这个人渣。”他持剑,跃起,直奔拓跋晖刺来。
半腰间突地冒出另一个人影,扬手击向毫无防备的幕容昊,他一下跌倒在地,昏睡了过去。
高山站稳身子,冲拓跋晖一抱拳,“大王,太子正在剧痛之中,不宜留在匈奴。我们准备和太子,带着翰林现在就出发。”再多呆一刻,慕容昊一定会杀了拓跋晖,那真的免不了一场晋匈之间的大战。高山挥手让其他侍卫把地上的骨骼赂收敛。
拓跋晖一点也不在意片刻之前,他差点身首异处,他象傻了般,只是痴痴的看着那堆骨骼,喃喃地说,“把少枫留下,好不好?朕会陪她的,一直都会陪。”
高山低头看看地上闭着眼仍一脸痛苦的慕容昊,摇了摇头,“我想太子他不会同意的。太子他。。。。。。来匈奴,就是要带走翰林,现在翰林在这,我们该走了。”
“朕不求昊的原谅,等朕完成了匈奴的使命,朕就会追寻少枫而去,告诉她,朕为自已的鲁莽后悔了。”
高山不愿多说,看到侍卫们已用布袋装好了骨骼,抱着慕容昊,跃身上马,“大王,你多保重。”
几十骑一会就消失在茫茫草原中。
拓跋晖怅然地看着地上的血迹,那是从少枫体内流下的血,“把这块草地给朕挖出,带进宫中。”他挥手对随从说。
随从愕然地抬首看他,无语地领命。不知死去的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让大晋太子和大王象痴傻了一般。可惜他们这辈子是看不到了。
太阳从草原的东方慢慢地升上了天空,牧民们赶着羊群走出了蒙古包。有一个女子坐在马背上对着阳光欢乐地歌唱:北方有佳人,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倾城又倾国,绝世又芬芳。
“绝世又芬芳”,拓跋晖低喃着这一句,放声大哭。
第七十九章,陌上春归 (一)
三年后,洛阳。
城西雅风茶室,一大早,小二们就早早地开了门,清扫厅堂、擦洗桌椅。今儿是清明,太阳虽不算太好,到也没落雨,这给出城上坟的人到是添了方便。雅风茶室离城门不远,出城的人都要从门前经过。平时虽是雅致风趣的闲士爱聚会的地方,一到这清明,上坟回城的人也是爱进来坐坐的。
清明这天。雅风茶室是最忙的。
“对了,你们说今天谢先生会过来吗?”擦桌子的小二问。
“一定会的,他年年清明出城看女儿,今年也不例外。午后一准到,那个莫公子来不来到是不知?”忙着提水的茶博士忙里偷闲回道。
“唉,谢先生儒雅倜傥,女儿一定长得不错。只是走得太早,白发人送黑发人,最是悲惨。”
“可不是,这三年,每见一次谢先生就觉得他老一次,那个莫公子是见一次冷一次,周身阴森森的,脸板得象个什么似的,我一看到他,就忍不住发抖。”
“我也是,他有种让人惧怕的诡气,不知谢先生那么温和的人怎么会和他玩成朋友?”
“别说了,有客人来了。”茶博士抬眼看到门外有人进来,低声说。
小二忙闭上嘴,挤出笑容迎接第一个上门的客人。
午后刚过一刻,茶博士看到谢先生和莫公子跨进门来,忙迎上前。“谢先生,你俩还是坐老位置?”
“是,二楼靠窗那个雅间,上壶绿茶吧!”谢明博眼角还有泪痕,神色疲倦不堪,上楼时抬了几次脚都举不起来,还是茶博士扶着上来的。慕容昊一身白色的丝衫,脸也象衣衫一般的白,冷眸深得今人发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