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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老将军是个豁达的人,心知李华有意圆了他的面子,捋须哈哈一笑,并不在意她的贸然离去,在他眼中,这当然是小夫妻俩情深义重的表现。
傍晚时分,润之习惯性地又一人出来漫步。她很喜欢傍晚夕阳的余晖。她总觉得晚霞灿烂而温馨,那斜阳一丝一丝收敛的光芒要胜于朝阳辉煌的万道光彩。初冬的斜阳已无暖意,更多了几分清冷。
她在漫步中沉思,勾画着未来,决定着很多事情。
可是今晚有一位不速之客打断了她的静思。
“黎将军,找徐某何事!”虽然觉得黎锐的神色有些不对,她仍安闲地施礼相询。
黎锐下意识地紧握着剑柄,但他似乎决心早已下定,神色虽有些异样,却很坚定,以他所能达到的最坚定与冷静的语气说:“我希望,这是男人间的一次谈话,请徐相爷移驾到无人处。”
润之略扬眉,男人间的谈话?不过她的涵养可高出黎锐百倍不止,一丝笑意都不曾露出,不像他,指关节由于捏得过紧,已经发白了。不过黎锐明说出请她到无人处谈话,这份坦白让她放了不少心。她一双慧眼识人从来无误,眼前这个黎锐,还是可以信任的。
走到半途,润之发现身后还有个轻微的脚步声,这倒令她心头疑惑,是什么人悄悄地跟在他们后面?黎锐心情激动,竟然毫无所觉,走到一片偏僻地空地,停了下来,“就在这儿吧!”
润之察觉跟踪的人已离开,心中兀自思索,面上却展颜一笑,道:“请说!”
黎锐一路走来,似乎镇定了不少,深吸一口气,道:“今日见到相爷精通武艺,末将不禁有个妄想……”
润之微微皱了眉,果然没瞒过这精明的副将。
在黎锐眼中,润之这态度自然是默认了,他更沉稳地说:“末将想请相爷赐教一场!”
润之淡淡道:“总该有个原因吧!以我所知,黎将军并非那种会见猎心喜的武痴,何况徐某今日的表现也不会太引人注目,黎将军总不会平白无故地要求比试吧?”
“因为……”黎锐的迟疑中似乎包含了几分痛苦,不过他还是很坦白的说了出来,“为了李将军!”
“夫人?”润之语气虽是疑问的,表情却很沉静,仿佛毫不吃惊,只是上下打量着黎锐。自从来到肃州,她已从黎锐的言行中看出了一点端倪,没想到他今日竟会鼓起勇气主动来向自己摊牌。
当然润之并不觉得黎锐配不上李华,只是感情之事,是不可勉强的,黎锐当年在夫人手下这么多年,夫人也没对他产生什么特别的感情,难道说现在的夫人就会对他动心吗?润之还没到这么天真的地步。虽然一直以来,润之总在想,该让夫人有自己的生活了,不必再陪在她身边,为她耗费青春了,但是,就如大家都觉得无人能配得上润之一样,润之也希望夫人能有一个最好、最完美的归宿,所以决不愿怠慢了李华自己的心意。
“徐某不认为黎将军有什么理由,或是什么资格为内人与在下起争执!”润之特意加重了“内人”的语气,看着黎锐的脸色微微泛白。
黎锐长舒一口气,居然还能力持镇定,道:“末将知道自己无礼,但是旁观者清,相爷对将军并无真切的爱意,她过得只怕不太快乐!”
如此理直气壮地为他人之妻打抱不平的人,润之还是第一次见到。当然,她看得出,黎锐对夫人的感情是真挚的,虽然他在她眼里未免有些莽撞。只可惜这么多年了,夫人只偶尔在回忆戍守西疆的生活时会提起黎锐其人,而且,她从军的理由本就是为了对润之已逝的大哥文远的一段感情。
“末将虽然迟钝,却也看得出,相爷对将军,是亲而不爱,只当亲人般对待,却并非夫妇之爱,而李将军虽然爽朗如昔,眼中却多了一抹忧郁,我……我……”黎锐侃侃而谈,却说不下去了。
润之心中微觉诧异,这般细致的观察,非是真爱着一个人,必是做不到的,她曾身为大华的使臣,走遍各国,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却很少见到这般痴情之人,而这种沉默的爱意,也是她从所未见的。黎锐充满真情的一番话,使她平静的心也不禁有些纷乱起来。沉浸在纷纷扰扰的思绪中,润之没有开口,总不能实话告诉黎锐,说夫人眼中的忧伤是为了已逝的文远大哥的,而自己只是个女子,当然不会与她有夫妇般的感情。
黎锐却把这阵沉默当做了默认,他沉了脸,举手拔剑,缓缓道:“末将对李将军并无妄想,也一向十分崇敬相爷,但是末将实在无法对李将军的状况视而不见,只是想为她出口气罢了,相爷要么答应末将好好对待将军,要么就与末将凭手段说话吧!”倒转剑柄,将剑交给润之,自己却持鞘以待。
若不是此事牵涉李华,润之早已掉头离去了。她此时本应该踏着沙沙作响的落叶,在霞光斜映的小径上散步,欣赏宜人的秋色,打算打算将来的事情,早日厘清与皇上的关系,可是现在却被这不明真相的家伙拖在这里,还想逼她决斗。饶她涵养再好,也有些心烦了起来。
她信手接过剑,看了看雪亮的剑锋,脸色依然是平静无波,声音却微微沉了下来:“徐某从不轻易与人动手!”随手一扬,将剑掷回黎锐身侧。她确是讨厌以武力解决问题,也料定黎锐的为人,对手无寸铁之人下不了手。
黎锐果然僵住,他本想在劣势的情况下击败润之,给他一个教训,没想到润之不肯接剑,面对两手空空的润之,他手中的剑鞘,却是无论如何也递不出去了。怔了一会儿,手一松,让那剑鞘也落在了地上。
“为什么?”
罕有地,润之语气中有了些许的不耐烦,一拂袖,转身走开,“我徐门的家事,与黎将军无关,将军不必操心了!”
黎锐微微变色,一咬牙,举拳向润之背后击来,喝道:“还手!”
润之微微蹙眉,回掌封住他的拳。她不敢动用真气,只是以“四两拨千斤”的法子化开他的拳势,心下不禁有些踌躇。连接带化解了数拳后,润之渐觉胸中气血翻涌,心气虚浮起来,心知是上次呕血引发的内伤方愈,稍受牵引,又有复发的迹象,再拍出一掌,轻飘飘退后数步,试图调匀呼吸。
黎锐没有追击,他动手本是一时冲动,此时也愣在了当地。只见润之脸色惨白,冲他摇了摇手。这不可能,他并没有打中啊!
润之终是忍不住,“哇”地一口鲜血喷出,这才觉得心口舒畅了些,此时心中一片冰凉,知道这呕血症之根已然种下,只怕等不到原来预计的日子,这随时可能发作的呕血之症就会夺去自己的性命。
以手背拭去口角的血渍,润之抬眼看着手足无措的黎锐,目光出奇地平静,没有一丝责备,也没有自怜自伤,只是自嘲地一笑:“我哪有……与人动手的能力啊!”言未尽,又是一口腥甜的鲜血涌出喉头,润之的衣衫上,顿时如花般绽开了点点血迹。
“未将马上送相爷去军医营!”黎锐当机立断,扶起润之就要走。
“不必了!”润之轻轻挣开他,道:“这点毛病,我自己还能调理……”她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沉吟着道,“今日之事,休要让他人知道!”虽然看起来一派虚弱之态,但润之这淡淡地这几句话中,透着不容人不从的威严,黎锐不由自主地应道:“是!”
润之转身离开,深深地吸了一口晚风,凉凉地镇住了胸口些许痛楚。表面上,她依然是那副平静的面容,心头,却乱得有如千军万马在交战不已。自幼就知道自己的身子骨不如常人,曾有那么一段日子,好像死亡随时就会到来,幸而在师父的妙手之下,捡回了一条命。在下山之前,师父曾经预言,只要自己小心保养,至少可以如常人般活到三、四十岁……真能活到四十,那也够了,只是,这些年来的殚思竭虑,哪有小心保养了?这半生的辉煌,分明是透支生命换来的!如果现在自己倒地而亡,可一点也不奇怪!
“润之!”李华远远看到润之一身的血迹,心头一紧,“我们来迟了,你……你怎么受伤了?”
润之不语,脑中一个眩晕,倒向了李华,待李华的手扶住她的双肩,她又清醒过来,竭力站直了身子,定定神,正想说话,眼角却瞥见一道红影掠向她来的方向。她一惊,忙喊道:“二妹,回来!”
文佩恍若未闻,直奔黎锐所在而去。润之跺脚道:“糟了!快回去!”勉强提一口气,让李华扶她赶回来处。
结果还是晚了一步,她们赶到时,黎锐已经被文佩打伤,颓然倒在地上。本来他有机会申辩的,只是他一时也愣住了,而且黎锐又颇傲气,不愿向女子示弱。锐气已挫的他怎么也不会是愤怒的文佩的对手,交手还不到一合,他已被文佩一掌击伤。
“二妹……”润之本欲责备文佩几句,却见她垂首凝视着自己的掌心,手掌竟微微发抖,心头一软,不愿再苛责于她。文佩随她这么久,很少出手伤人,更未曾伤人如此之重!
润之与文佩姊妹一向心意相通,她能感受到她的心情,勉力压下一阵在心口翻腾的血气,伸手将文佩的纤手纳入自己的掌中,握起,低声安慰她:“没关系,三妹会治好他!”
文佩反手握住她略显冰凉的手,一边摇头,一边黯然道:“伤他,救他,都没用了!你……你的病……”她紧咬下唇,转过头去,掩饰她眸中莹然的泪光。冰冷面具之下,她比谁都脆弱而善感,也只有在润之面前,她才会露出这一面。
润之本有几分心灰意冷,感受到亲人们对她的关怀,不由又激发了她求生的意志,振起精神,道:“相信我,二妹!这么多年医术总不会白学的!”
急促的脚步声骤然停下,一名灰衣小校赶到此处,见了黎锐的样子,一惊怒道:“你……你们伤了他!”忙俯下身去察看他的伤势。
润之听到脚步声,猛然省起,此人就是开始跟踪她与黎锐之人,适才刚见李华时,似乎她身旁站了个人,她也不曾留意,现在想来,定是此人跟踪到此,又通知夫人她们前来的。但她却不认识这个人。而且,细看之下,这小校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疑惑地向李华望去,恰巧她也正看过来,两人目光一触,润之心中一亮,霍然明白了究竟是哪里不对了!
那名小校也是女扮男装的。她似乎已改装不少时候了,若不是润之与李华皆有此经验,只怕也不会发觉。
这是一个容貌普通的女子,她乔装之术并不优于润之与李华,平凡的相貌却给了她最大的保护,谁会在意一个长相一般、毫无特点的人是男是女呢?
她显然是黎锐帐下的小校,黎锐认出了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