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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之一震,向文秀脸上望去,三妹从商后虽然成熟练达了许多,那脸上的神色却还是瞒不过她。这是她们姊妹倾尽九春堂的医力、药力配出来的“锁魂丹”,取“锁留魂魄”之意,虽不能根治润之的病,却有几分抑制之效,至少,能暂止她心神激动引发的吐血。
事情竟严重至此吗?
她接了药,稍一沉吟,将药送入口中,吞了下去,静了静,向文佩道:“说吧!”
文佩凝视她一会儿,终于缓缓开口:“皇上病危!”
润之怔住。
二妹用词从不夸张,她,她说的确实是——病危!
她神色居然没变,只是有些艰难地问:“病危?”
文佩点点头,一字字清晰地重复:“皇-上-病-危-!”
润之抿紧了唇,几乎要将双唇抿出血来。
沉吟许久之后,终于开口道:“为什么不见九春堂来报?”
一直沉默的任鸿飞插话道:“想必九春堂不知事情的严重性!”
润之无语,她知道这是实话。九春堂净是些大夫、掌柜、伙计,虽派了几个精明能干的人分驻各方,也只是在她的指令之下,收集朝廷与民间的情报,未必能了解皇上病重的意义,疏忽了这个消息确有可能。
“怎么办?”文佩眼中虽有几分担忧,却语气平静地问出众人的疑问。
“准备马车,我明日即赶赴京城。”润之扶住最近的椅子,不想倒下。怀中沉甸甸的,那块“如朕亲临”的银牌她还贴身而藏,那滚烫的温度一再提醒着她其中蕴藏了明宗多少的情意。
“我们陪你去吧?”李华道。
“不必了,轻车简从,我想尽快赶到京城。”
“大哥,你的身子……经得起长途跋涉吗?还是让我一起去吧!”文秀秀眉微蹙,向润之求道。
润之摇了摇头,文佩冷静地插口道:“我去!”
润之看她一眼,并未阻止,一则自知阻止不了,二则她也了解文佩的能力,尽管文佩刚刚长途跋涉回来,但她此时确实离不了她。瞑目平定了一下心情,她回身向李华道:“夫人,烦你从庄中选几名精干家丁同行。”
李华勉力一笑:“自家人说什么烦不烦的?”随即出门去办。
她虽一向表现得性子爽朗,心中却究竟还有着几分善感。走着走着,心中辗转,不由难过起来,她凭直觉感到,润之此番入京,大概不会回岭南来了。原以为余家庄能成为她宁静幸福的家,看来那终究只是场梦而已。润之毕竟不是个甘于平淡的人,这个世外桃源般的余家庄,也只是一个她暂时歇脚的驿站吧?当然,润之去何方,她李华也必然会跟去,即使这次润之没让她跟随,她自己也终有一日要离开余家庄,去追随润之的。
李华依依惜别地看向四周,即使夜色深沉,她依然清楚地知道隐入夜幕中的一草一木的样子。终于,又要起行了。
翌日凌晨,远行的车马已然备好。李华与文秀、鸿飞、承远将润之姊妹送至庄门口,四名选出来的随行家仆已各自牵马侍立在侧。
“润之,一路小心!”李华叮咛道。
润之点点头,与文佩上了马车,放下车帘。
“爹爹!”承远忽然跑至车窗下,润之掀起窗帘:“何事?”
“爹,您此去京城,何时回来?”承远问道。
润之微一沉吟:“视皇上的病情而定!”
“哦……”承远那双又大又黑又亮的眼睛闪动着一丝少年人的好奇与憧憬,“若您在京城住的时日久了,孩儿就上京去找您!孩儿早就想见见长安城和姚丞相他们了!”
润之淡淡笑道:“将来有机会,你定能见到!”看着承远心满意足地退回李华身边,她抬眸向众人告辞,“我们走了!”
“路上小心!保重身子!”众人纷纷道。
润之转回头来,向一脸平静的文佩道:“二妹,可有话说?”即使在这种时候,文佩依然不改满面冰霜,只淡淡点点头,吐出两个字:“保重!”毕竟,这些送行者都是她的亲人。
润之手一落,帘子放下,马夫长鞭一甩,一车四骑绝尘北去。
李华目送润之一行远去,心中怅然若失,一言不发地转身折回庄内,却听任鸿飞在身后叫道:“大嫂!”
李华转回身来,只见任鸿飞与妻子文秀都用若有所求的目光看着自己,顿时收拾起温柔善感的心,拿出她一向的直爽脾气,笑道:“什么事?”
文秀夫妇对望一眼,鸿飞道:“大嫂,大哥与二姊这样上京,我们还是不太放心,我们想……”他又看看妻子,“能不能麻烦大嫂暂掌山庄和九春堂事务,我们随后赶往京城……”
又是“麻烦”!哪家人共处这么多年还会如此客气?
李华心里略觉不是滋味,随即柳眉微挑,笑骂道:“你们夫妻俩倒打得好算盘,把一堆事情推给我,自个儿去赶润之!”她微微摇头,“那怎么成?”
“可是……大嫂……”文秀忧心忡忡地开口,“你也知道,大哥的身子不好……”
李华脸色微变,却还是笑道:“润之这般医术,又有锁魂丹在,不会有事!”
“可是……”文秀低低地道,“锁魂丹毕竟不是万验灵丹……大哥这呕血之症,病与心通,万一皇上真的有事……”
李华脸色微白,笑容尽失,半晌,道:“你这么一说,我也不放心起来……我与你们同去吧!”
文秀夫妇诧异之极,同声道:“那余家庄怎么办?”
“远儿这么大了,该能管理山庄了……管不好也没关系,润之不在的话,余家庄也没多大存在的意义!”
鸿飞沉吟道:“承远打理山庄或许可以,但九春堂……”
“大不了我们沿途通过各地的分堂遥控管理好了,这倒无所谓的!”文秀向丈夫道。相比较大哥而言,天下还有什么事是有所谓的!
“那好!”李华果断地决定,“收拾收拾,该处理的事处理一下,我们也赶往京城!”
“让孩儿管理所有产业?”承远漆黑的双瞳充满了疑惑,“娘,为什么?”
“娘和你秀姑姑、飞叔叔要去京城一趟。”
“爹此去有危险吗?”承远敏锐地问。
“不!”李华矢口否认,“是你秀姑姑不放心你爹的身体,跟去,要放心些!”
承远眨眨眼,“带孩儿去吧,娘!”
“不!远儿,我们走后,这余家庄就交给你管理了!好好守着家里!”
“哦……”承远若的所思地应道,“孩儿知道了!”
三日后,李华、文秀、鸿飞亦从余家庄启程,远赴京师。
而他们离开的次日,承远单人独骑,溜出了余家庄。这个消息在一日之后,传到了李华三人耳中。
“怎么办,大嫂?”
润之不在之时,曾是“修罗将军”的李华的决断,是徐家人所极为信赖的。
李华深知这个养子的脾气,承远出走,定是要赶往京城。这孩子武艺虽不错,却从未单独出过远门,她如何放心得下?虽然心系润之的安危,但知她有文佩沿途保护,一番权衡之下,李华无奈地决定:“放慢速度,命九春堂找寻远儿的下落!”
明宗李均卧病已有月余,尽管太医们甚至民间一些名医纷纷被召入宫中为他诊治,他的病势却不见好转,反而愈发沉重了。原本就有些瘦削的脸庞又消瘦了许多,煞是苍白。然而身体虽然虚弱,明宗的神智依然十分清醒。太子李锐在姚鉴的辅佐下,就在他的病榻旁处理政事,明宗瞑目而听,不时提出意见,加以指点,语气沉稳平静如昔。
这日,明宗比前日精神好了许多,处理完政事,他将太子与姚鉴都唤到御榻旁。
“锐儿……”太子李锐连忙应声。
明宗带着几分欣慰看着自己唯一的皇儿,从这几日看来,他年纪虽只有十七岁,处理政事却十分明快果断,已有泱泱君主之风。
然而心中的欣慰并没有表现在脸上,相反,他以一贯沉肃的态度道:“汝是继承我大华万里江山之人,将来……莫忘了朕素日的教诲……”
李锐抬起明锐的黑眸与父亲对视,道:“儿臣不敢忘!”
明宗凝视儿子半晌,道:“好!但,汝尚年轻,朕为汝指定四位辅命大臣,若朕有朝一日撒手而去,汝虽贵为天子,却要尊重他们的意见。”
李锐年少的脸上现出一丝迟疑,“父皇……”
明宗饶有深意地看着太子,李锐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儿臣若继位,一定会听取诸位辅臣的意见,但最后的决定权,当在儿臣之手!”
明宗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往后一仰,合拢双目,命秉笔太监:“记下朕的旨意。”
“是!”
“第一位辅命大臣:左丞相姚鉴姚镜如;第二位辅命大臣,尚书令杜秉明杜子春;第三位,中书令苏环苏林泉;第四位,……”
明宗微微顿了一下,缓缓睁开眼,“锐儿……只有此人,朕要你对她始终秉持敬意,而且……”明宗停了下来,眼前似乎浮现出当润之知晓他这项旨意时会流露出的表情,“不,不必了,她自己会处理一切……”轻叹一口气,明宗沉浸在了瞑想之中。
秉笔太监不知所措,求援的目光投向一旁的姚鉴,姚鉴知道他的意图,深深一躬,提声问道:“皇上,第四人是哪位?”
明宗睁开眼来,双眸炯炯有神,“不,应该是第一人才对,首辅是——‘布衣宰相’徐文英徐润之!”知道众人会是震惊的神色,但此时的意识中,已然充盈了润之的影子,无法在意其它想法。
“父皇!”李锐的语气中满是不解。
“好了,锐儿,下去吧!”明宗言语中带上了一分为父者的慈祥,李锐纵然心有不甘,还是从命离去。
“皇上,您有什么话要嘱咐微臣?”姚鉴也能察觉到明宗心情的沉郁,身为臣子,却是不敢多问。
“镜如,”明宗的声音有几分压抑,“有润之的消息吗?”
尽管不时能从姚鉴口中听到有关润之的消息,这却是他数年来第一次主动问起润之的下落,虽然他已竭力压抑,姚鉴依然能听出他语气中一丝难以掩饰的焦虑——与期待。
“二哥,马上到京城了!”文佩看向润之,清眸中浮起说不出的担心,近半个月的长途奔波使润之又憔悴苍白了好些,即使不精于医术,文佩也看得出来,润之的身体已趋于极限。担心之下,轻轻伸手抚上她背心穴道,将一股和缓的内力输入,感觉畅通无阻,不由稍稍放心,只要二哥的内息流转尚且顺畅,就还能护住这一口元气。
润之没有言语,对皇上的担心和昔日的记忆在脑中交织起伏,眼见那巍峨雄壮的城池越来越近,心也不禁怦怦然跳了起来,对其余的事情竟是过耳不闻、过目不见。
马车在城门前嘎然而停,文佩探出身子想看看怎么了,却见两名禁军迎了上来:“请问来者可是‘布衣宰相’徐大人?”
……
“皇上,恩师正兼程赶来京师,算日程,这两日也该到了!”
“她……果然是回来了……”明宗喃喃道,心中不知是喜是悲。早就知道她一定会回来,却也明白,她只会在这种时刻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