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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冰儿不敢奢望复国,”王姬声音颤抖,流泪道,“只想讨还公道……秦国凭什么欺辱周室,劫走父王?他们欺人太甚!”
信陵君安慰她道:“东西你收好,事情还要从长计议,先到后府去休息,明天……”
姬冰哽咽道:“君侯,我不能住在这里,好象有人一路跟踪!”她上马车后一直留心外面动静,发觉有辆破马车时近时远,肯定是秦国公子派人跟梢,却道,“只怕是魏太后的人,您收留了我,她岂会善罢甘休。”
“无妨,她远在大梁,能把我怎么样?”信陵君虽有顾虑,但不十分担心。
“可是……听说秦人也四处追捕我……还有楚国王孙,现在他一定非常生气,”姬冰有种强烈恐惧感,子桁一天不离开邯郸,住在信陵君府并不安全,“另外,我……我还不小心得罪过长安君。”
信陵君微微一愣,没想到王姬惹出这么多麻烦:“依你的意思,要住到府外?”
姬冰点点头:“您以为平原君府上可好?”
这女孩真会挑地方!信陵君赞许道:“我来提议,他当然不会拒绝。”平原君在赵国是手握重权的老臣,朝中没人敢惹他,连长安君也要尊称一声叔父。其任赵相多年,树敌不少,院墙比一般人家都高,防守严密。并且平原君也是合纵的主要发起者之一,周室王姬想要见他,用意明显。
“多谢君侯。”姬冰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渐渐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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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武迟迟得不到君夫人的回信,心知有变,因此天亮后先回府向子桁禀报。他刚到门口,见十几个人抬着数个箱笼,等候在门外。
门外的侍卫们见蒙武回来,上前行礼。其中一侍卫上前耳语,向他请示:“这些人自称吕府的仆从,奉主人之命,送礼来了……公子已传话说他不在,可他们赖着不肯走,非要进去。您看怎么办?”
蒙武扫一眼众仆从,傲然道:“这么多人堵在门口,成何体统?”他心里憋足气,借题发挥,大声挥手轰赶,“赶他们走!”
话音刚落,蒙武一脚踢倒最近的箱笼,里面的玉器散落出来,摔成碎片。侍卫们不明所以,既然得令,全仿他的举动,扔的扔,踢的踢,砸的砸,十几箱珍贵玉器立时被摔成齑粉。吕府的仆从目瞪口呆,不知所措,见他们似乎意犹未尽,还想打人,忙四散跑开了。
望着一地的狼籍场面,蒙武心情大好,尤不罢休,顺手拾起一个缺口的玉杯,向远处扔去,正落到牵马而来的行人面前,差点砸到他。
那人吓了一跳,马上嚷嚷道:“哪个不长眼睛的家伙!”
蒙武刚想回敬一句,但看清楚那人容貌,愕然叫道:“怎么是……你?!”
“大清早和谁发火呢?”嬴樛也认出他,气消了,踏着一地碎片上台阶,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滑倒。他按照兄长信中所留地址一路寻来,没想到竟在这样的场面下与蒙武见面,好生奇怪。
蒙武又惊又喜:“你怎么来了?”他知道嬴樛一向胆大包天,绝对敢未经王令私自离开咸阳,其身负军职,擅离职守为死罪,“不会是……偷跑出来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他突然冷汗直冒。
“哪有大哥胆子大!” 嬴樛轻 “哼”了一声,表示不满,“他在外滞留这么长时间,害我三番五次被父王叫去逼问……就算私离咸阳,不过犯一次死罪,但替他隐瞒实情,哪回不是欺君之罪?”他作势在脖子上一抹,“横竖都是死!”
蒙武听得心惊,不再追问,忙引他向东院而去。嬴樛第一次到富商宅邸,见富丽堂皇不亚于宫廷,建制全不一样,很是新鲜,所以沿途浏览,走得慢了些。
蒙武却心急如焚,大步赶到书房外,顾不得敲门就推门而进:“公子,嬴樛又闯祸了!”
“怎么不敲门?!”子桁仓促地收起一幅画卷,责备道,“他闯祸也值得大惊小怪?”从小到大,嬴樛闯祸恐怕不下千次,每次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顶多挨些父王的板子,他们已司空见惯、见怪不怪。
“这一次……他……”蒙武话没说完,嬴樛也闯进来。
“大哥!”见子桁惊讶的目光,嬴樛叫了一声,“怎么你们全是这般态度!见到我一点都不高兴?”
子桁立即明白蒙武的意思,脸色一沉:“不是让你留在咸阳吗?”如果私逃,死罪难逃。
蒙武也道:“还有监视安国君的一举一动。”
嬴樛从怀中掏出一沓锦囊,一一指道:“这里有父王的密令,上面是他的封泥;这是母后的亲笔信……还有范丞相的一封信……至于这封……”他稍微犹豫片刻,“有人托我转给周室王姬,她现在被关在这里吧?”秦王后来又数次盘问,嬴樛咬定只知子桁去了邯郸,具体下落不明,秦王笃定他们兄弟必有联系,索性派他送信,务必传达王命,如有延误,以军法论处。
一听王令在手,子桁放心了,先取出那封写给王姬的信函。嬴樛想阻拦,被兄长瞪一眼,忙缩手回去。打开红色锦囊,内有一折叠的精致玉帛,居然也有一小巧封泥,上书“华阳”二字,子桁直接抹掉封泥,打开细看。
等他看完,嬴樛问道:“写些什么?”他探头去看,然而子桁已合上信,顺手扔进炭盆中。
嬴樛伸手去救,玉帛只烧剩一角,烫得他差点跳起来:“你……你让我怎么向写信的人交代!”临行时他承诺华阳夫人,一定将信带到,而华阳夫人也同意继续监视安国君一举一动,并将情况派人送往邯郸。
子桁问:“华阳夫人信中,为何与王姬姐妹相称?”
“听说她们以前很要好,” 嬴樛甩着烫伤的手,答道,“她假冒王姬,被周后收为义女,姐妹相称不足为奇。”
联想嬴樛为间的“卓越”成果,子桁全然明了,突然道:“因此你利用她对王姬的关心,来监视安国君?”
听兄长语气不善,嬴樛赶紧辩白:“啊……我可什么也没干啊,”他心虚道,“华阳夫人打听到王姬落入大哥手中,主动提出帮我……作为交换条件。”
连蒙武都听出不对:“难道她事先知道我们与安国君有过节?”
嬴樛狠狠瞅他一眼,不说话了。
子桁当然更不信,皱眉道:“那楚女现在毕竟是封君夫人,名义上还是华阳君之女,身份今非昔比,你最好别去招惹。”
“我怎么会招惹她?”嬴樛的笑容有些苦涩。
子桁接着打开范丞相的信,心中惊喜,原来秦王思虑再三,为免激成六国合纵,决定放周王回王城。他又打开母后的信,全用纷繁的楚文书写,果然提及与楚国联姻一事,匆匆浏览后只觉好笑,最后才打开父王的信函。
看过王令之后,子桁半晌没有说话。信中令他必须在二月底之前到齐国临淄,亲迎齐王之女回咸阳完婚。
他诧异道:“父王不是派人去取画像,想让我在齐、燕公主中选其一,怎么突然改变心意?”他原以为拖延回国时间,婚事也可拖延,现在竟无选择余地?
嬴樛闷声道:“父王确实派人去过燕国,但使臣回报,燕国公主性格刁蛮,不肯出嫁,当众与燕王大吵大闹,第二天她负气偷跑出宫,至今下落不明。”
子桁与蒙武面面相觑,这样荒诞的事情,还是第一次听说。
又是一个逃跑的?蒙武很为公子庆幸:“跑了最好!万一大王决定与燕国联姻,娶回这样刁蛮的女子,下半辈子都没清净日子过了。”他看向子桁,其脸色依然不悦。
嬴樛连连点头:“不错,跑的好!”赞成之后,他冒失问了一句,“大哥,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齐国?”
蒙武突然道:“你连夜赶路,一定很辛苦吧?先到我房里休息休息。”不等嬴樛应承,他硬推其出书房,“邯郸城里非常热闹,回头我带你四处逛逛……附近就有一家酒肆,酿酒比宫里还好……”
“可是……”嬴樛想跟大哥再说两句,但蒙武已生生把他拽到院中。
“少说两句。”蒙武低声叹气,“你来的真不是时候!”
嬴樛为蒙武的态度激怒,愤然吼道:“你还算不算兄弟啊!居然嫌我来找你们?”
“王姬刚刚逃跑,”蒙武赶紧解释,“当着我们的面投靠信陵君,现在的局势正乱,你送信更添乱。”
“跑了?”嬴樛原谅他刚才的话,“怎么不早说,让我碰钉子?”难怪兄长将华阳夫人的书信烧掉,收信者已不在,留之何用?
但嬴樛也深知兄长性格不会轻易罢休:“信陵君府有什么了不起?跑了再劫回来就是!”
果然手足兄弟,想法出奇一致,蒙武笑道:“我们正是这个意思,可是君夫人还没给君侯府的地图。”他想起刚才未向公子回禀,全怪嬴樛突然来到邯郸。
“等什么地图啊?” 嬴樛笑他迂腐,“随便抓个君侯府的下人,不就是活地图?”
蒙武有些犹豫:“这样不大稳妥。”
“怎么婆婆妈妈的?” 嬴樛煽动道,“今晚我们就行动,给大哥一个意外惊喜!”
“这……就我们两人,能行么?”蒙武总觉不妥。
“放心,包在我身上!” 嬴樛信心十足,“我们又不是明火打劫?只要偷偷翻墙进去,对付一个弱女子,你我二人足矣!”
蒙武被说服了。他知道嬴樛这方面可谓高手,少时常深夜出宫游玩,连数丈高宫墙和严密守卫都不在话下,何况区区君侯府?就算王姬心思缜密,这一次他们动武,并非斗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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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吵吵嚷嚷出书房后,子桁又拿起父王与母后的两封信,对比着重新看一遍,然后将信收好,一人独自出府。
到邯郸北城的马市后,子桁问了几个当地马贩,很快打听出临武君下榻之处。因为楚国封君每日前来,马贩们都认识这位眉上带疤、喜欢对每一匹马儿品头论足的老头。
客栈在马市尽头。这里陈设虽然简陋些,倒也干净,惟有空气中隐约混杂着牛马粪便的味道,让人很不舒服。
子桁刚想向老板询问,只见公孙龙坐在客栈最紧里,正对一个站着的人发脾气,仔细看去,那人竟是上次在吕府中大唱反调的中年男子,此时他衣着整洁多了,对公孙龙的呵斥,始终抱以善意谦恭地微笑。子桁于是改变主意,坐到另一边要杯茶,听他们二人对话。
公孙龙大声道:“不去!不去!”模样很生气。
“先生还是去见见家师吧,”中年男子道,“有什么误会当面说清。”
“误会?有什么误会?”公孙龙翻着白眼,“我跟你师傅老死不相往来,没什么误会!”但他咬牙切齿的表情,如有深仇大恨。
中年男子完全没有以前那懒洋洋的神态,认真道:“家师一直内疚不已,本想亲自过来,但他年岁大了,这次长途跋涉来到邯郸,突然病倒,腿脚不便,所以……”
“老夫还腿脚不便呢!”公孙龙打断他,“都是一脚迈进棺材的老头,凭什么我去见他,他不来见我?”
“家师确实病了,否则一定亲自过来。听说因为他当初一番话,您竟被平原君驱出府,家师很过意不去……”
“小子懂什么?胡说八道!”公孙龙脸色一变,“老夫喜欢自由自在过日子,视荣华富贵皆如粪土,平原君再三挽留不住,才送老夫出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