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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你浑说什么呀!阿宸哪里是为那档子事?不是说了吗?是为她肚子里的孩子……”
“要是阿宸愿意,多少女人想为他生孩子?不缺这一个吧?”
“……”
脑海里接二连三地回荡起昨晚死党们七嘴八舌的评论。
他就知道,一旦被母亲得知她怀孕,阿潇他们很快就会知道。母亲原本就藏不住心事,特别是喜事,更是希望亲近的人一起欢喜。可她显然误会了,以为是他吃了人家、害人家怀孕,如今既满三个月了,又已成亲,不如早透口风,免得生产时被人说三道四。
死党们的话也没错,他若肯娶,确实有不少女人愿嫁入他阙府。可事实是,他从未对谁有过感觉,唯独对她。
起初是恼羞成怒,恼怒她的不知廉耻,竟敢对他下迷药;恼羞自己的食髓知味,哪怕迷药尽排,也依旧不忘那一夜的缠绵。被死党言中:没尝过女人滋味时,不觉得有什么,一旦尝过,只想一尝再尝……
而今,继昨日的洞房之后,他更加确定:他对她的感觉已彻底变质。不再是为了遮羞、为了不让阙家的子嗣外流,而是……
而是什么呢?那微妙的,参杂于心底的异样感觉,究竟是什么呢?
“喂!”
卫嫦见他立在床前发呆,在沅玉的伺候下,穿戴齐整后,走到他旁边,拿手肘轻轻撞了撞他的腰,轻声问:“梁嬷嬷说,她会陪我去东园敬茶,那——你去吗?”
甜糯中带着一丝羞怯的问话,拉回他远飘的思绪。
低头正要回答,被粉妆玉琢的人儿吸引,一时看傻了眼。
今日的她,既非昨日的一身喜庆,也非前几次会面时的寻常打扮。
粉色的对振式松腰托底罗裙,恰到好处地掩住了她微凸的小腹;水芙色的茉莉淡淡的开满双袖;外头罩着一件象牙白底镶金丝的薄烟纱衣。三千青丝于脑后绾成发髻,发髻两边各簪了两只支掐金丝镂空的孔雀簪,每只孔雀嘴下又衔了一串樱桃红的玛瑙玉。额间仔细贴了桃花花钿,更衬得她白皙粉颊艳若桃花。
除却头饰,细看她身上的饰物,除了腕上一对成色上佳的白玉镯外,也就颈上一串玛瑙晶石。
据他所知,她身上这些饰物,都去香积寺开过光。经过那次事件后,季鹤天夫妇巴不得她身上穿戴的所有物品都能保人平安。
“怎么了?哪里不对吗?”
卫嫦见他愣愣地盯着自己瞧,半晌都不发话,还以为是哪里不妥。
倒是一旁的丫鬟婆子瞧出些许端倪,都低着头在那里偷笑。
“咳……”阙聿宸回神,不自然地掩唇清了清嗓子,“没,这样挺好。”
“那你去吗?”卫嫦听他如是说,抬头问他。眼见着天光就快大亮,身为新媳妇,若是第一天敬茶就迟到,那也太丢人了。
“去。”阙聿宸点点头,随即脱下睡袍,两臂一张,含笑看向她,显然是让她替他着衣。
卫嫦左右一扫,见原本还在房内的丫鬟,此刻早就跑没了影。哪里知道,其实是被某人的眼神勒令出房的。遂取了沅珠放置在床上的他的新衣,抖开来后,替他披上了肩,刚要垫起脚尖替他系带,被他制止了:“余下的我自己来。你都好了?”
“嗯。”卫嫦点点头,伸手摸摸头上第一次梳的妇人髻,娇羞地睨了他一眼,问:“怎样?还算能过关的吧?”
“过关?”
阙聿宸三两下穿好崭新的常服,正要去内室洗漱,听她这么问,足下一顿。都快把他迷得神魂颠倒了,还只是过关?
不过,心里如是想,面上却故作严肃地道:“嗯,还行!”
还行?卫嫦当即垮了肩,苦着脸低头审视自己。煞费了她的苦心,只是还行啊?
75 逗她很愉快
阙聿宸梳洗妥当后,吩咐梁嬷嬷:“爷陪夫人去敬茶就行了。你留下给夫人备点适合的早膳,一会儿回来用。”
“是。”
既然主子爷这么吩咐,做下人的自然照做。从中,也瞧出主子爷对夫人的用心。
恭送主子离开后,梁嬷嬷会心一笑,朝一旁的沅玉、沅珠知会了声,便去厨房忙活了。
沅玉、沅珠狐疑地对视一眼。
“玉儿姐,我怎么听着姑爷好似知道什么了呢……”
“不清楚啊……”
沅玉皱着脸思忖片刻,继而摇头道:“无论知不知道,咱们只管守好自己的本分……”
话虽如此,可沅玉心里也没底。就算小姐肚子里的孩子真是姑爷的,就算姑爷确实已经知情了,可阙老夫人呢?若是为此怀疑小姐、难为小姐,可怎么办?
……
“真漂亮!”
一出主院,目力所及,皆是姹紫嫣红的盛春景致,卫嫦脱口赞道,还闭上眼,满足地深呼吸。
阙聿宸侧头瞥了她一眼,眼底盛着浓浓的笑意:“你该不陌生才是,不是来过这里吗?”
“咦?我什么时候来过这里?”
卫嫦听了,不由睁开眼,狐疑地抬眼回望他:“昨日……遮着盖头,哪里有看到嘛!”
“爷说的可不是昨日。”
阙聿宸收回笑意不减的视线,双手背负于身后,与她肩并肩,缓步朝园门口走去。心起逗弄之意,嘴里继续揶揄她。
“那就更不可能了!”
听他这么说,卫嫦只道他是在开玩笑,再一次深呼吸后。见蜿蜒幽静的青石小径还看不到尽头,遂扭扭脖子,挥挥双臂。边走边做起她自己发明的简化早操。
“真没有?”
阙聿宸听她小声念着“一二一”,脖子手臂轮番活动。定定地望了她一会儿,见她的动作幅度不是很大,应该不会伤着她自己以及腹中的宝宝,遂也没多说什么,忍着笑接道:“可那日,你随岳母大人一道来做客,遍寻不着的那个早上。听岳母大人说,是在西园逛迷了路,难道不是吗?”
嘎——
卫嫦浑身一僵,伸展到一半的胳膊就这么僵直在原处。
这是要和她秋后算总账的节奏吗?
之前还说那件事两人谁都不准再提及的。现下可好。他自己动不动就搬出来旁击侧敲地提醒她,当她的心肝魂魄是机器做的吗?会被吓裂、吓掉魂的好吗?
“怎么了?”
阙聿宸仍旧佯装什么都不知,一本正经地皱皱眉:“为夫哪里说错了吗?还是说,岳母大人记错了?”
“咳咳咳……”
不要脸!卫嫦被他的话呛到,咳得两颊通红。气鼓鼓地收回手臂后,四下一打量,确定没其他人,于是凑到他跟前,抬眼怒瞪着他。压着嗓门,一字一句地问:“你没完没了是吧?那桩事……咳,你娶也娶了,吃也吃回来了,还想怎么样嘛!”
“夫人在说什么?为夫怎么听不懂?”
阙聿宸眨了两下眼,压着喉口爆笑的冲动,继续装傻。
不知何故,他就是喜欢看她两颊气鼓、杏眸圆瞪、精力充沛时的活泼样。那或许就是吸引他一瞧再瞧、百看不厌的根本缘由吧?
“你!”卫嫦气得伸手猛戳他的胸膛:“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痞了?明明没有的事,硬被你掰成有的……”
阙聿宸闻言,眉头微挑,顺势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头一低,呼出的热气,正好扑上她的耳垂:“哦?听夫人话里的意思,为夫以前不是这样的人?这么说,夫人一直在关注为夫呀?真是让为夫受宠若惊!”
嘴上如是说,胸口暖意袭满。
是了,她该是关注着他的,否则,不会冒着被揭穿、被轻视,从而名声恶臭一辈子的风险,偷偷对他下情药。换个角度看,那何尝不是她在乎他的一种方式?虽说当时的他,为此气得差没当场掐死她。可如今,他竟有些庆幸:她找上了他,而他也没错过她……
“你少装了!”卫嫦翻了个白眼,推了推他的胸膛,没好气地咕哝:“别说你不知道季宁歌什么性子!别说你娶我不是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我才不信咧!唔——你干嘛啦……”最后几个字,囫囵难辨,只因被他倾身吮住了樱唇。
他承认她指控的这两点都对。他当然听说过季宁歌什么性子,也的确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才去求皇上赐婚。可这两件事,并非他此刻的全部心情。
他也说不清,究竟何时开始,他会不由自主地关注有关她的任何事。旁人的对话里,但凡涉及她的,他会下意识地驻足旁听。批驳她的,他听了心底会莫名泛酸;赞扬她的,会油然而生自豪感。当然,前后两者的比例,委实太大。迄今为止,褒赞过她的,除了她父母和他娘亲,似乎也就曲家那个与她差不多性子的六姑娘。
这一认知,让他心口不由地抽疼,吻着她的力道也越来越大。直至腰间被某人的小手狠拧了一把,才吃痛得松开她略微发肿的唇瓣。
“会迟到啦!你想害我第一天就遭婆婆讨厌吗?!”
卫嫦羞恼交织地瞪他一眼,抬起手背,抹了抹被他吮得生疼的嘴唇。无意间瞟到他唇角沾上了她的红色口脂,不禁好气又好笑,抬起拿着帕子的手,替他轻轻擦去,嘴里不忘调侃:“没用早膳很饿是吧?连我唇上的口脂,也抢着吃……”
阙聿宸不恼反笑:“唔,倒还真有些饿了,看起来也的确挺诱人,只好将就着了……呼!”
话音未落,腹部便被重重拐了一手肘,可被拐的人纹丝不动,出手的人却差点被小径上的石头绊倒。
“小心!”
好在被他及时捞住并揽到了怀里,这才没出什么意外。
“明知自己行动不便,就别逞强。别说这点力道压根撼不倒我,就算真打疼我了,相信更疼的只会是你。”
阙聿宸将那颗差点害她跌倒的罪魁祸首一脚踢入了道旁的花丛,随后微蹙着眉,视线在她身上来来回回检查了好几遍,又握起她的左手腕,仔细探了探脉,确定没伤到她,这才松了口气:“下回别做这么危险的事了,若真想出气,大可与我说,我站着让你打便是了。”
卫嫦咬了咬唇,双手抚上小腹,对肚子里的小包子暗声道歉:“宝贝啊,乖乖,是麻麻不小心,让你受惊吓了!下回不会这样了,一定一定会小心的!”
阙聿宸见她低头咬唇似在自责,心想她也没传闻里说的那么娇蛮不听劝,不禁放柔了神色,双手扶住她的肩头,示意她抬头看着自己,说:“我没责备你的意思,方才的事,我也有责任……”明知她有孕在身,还故意这样逗她。
“不……”卫嫦摇摇头,抬头迎上他的视线,反省道:“我确实莽撞了,总会忘记眼下不止我一人,肚子里……还有个脆弱的小生命……”
说到这里,卫嫦倏地想起一件事,忙攀住他的胳膊,问:“对了,为何,梁嬷嬷她们收拾床铺时,没看到那个……也没问我……不是说,新婚夜的那个……要送去给长辈看过的……”
“哪个?”阙聿宸已经猜到了她话里的意思,眼底闪过一抹笑意,忍不住继续逗问。
“就是那个嘛!”卫嫦跺跺脚,见左右没人,就踮起脚尖,唇瓣凑近他耳朵,压着嗓音说:“就是……就是垫在下面的白巾喜帕啦!”
“噢——”阙聿宸佯装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