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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嫦披衣起身,走到窗前,推开向阳的窗户,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
“呼……”她满足地伸了个懒腰。撇去种种令人郁卒的境遇不谈,这里的空气还真是好的没话说。
“小姐,夫人刚遣人来递话儿,要小姐今儿去前院用早膳。”
一早就已候在卧室外的沅玉,听到室内传来声响,便知主子已经苏醒,忙回禀。接着,和沅珠一人端着温水、一人捧着漱口水、干燥面巾,进来伺候了。
听沅玉这么说,卫嫦无所谓地点点头。
除却大的日子,每月中,的确会有那么几天,季鹤天会召集自己的妻妾、子女齐聚一堂共用早餐。
于是,她由着沅玉、沅珠伺候她洗漱、梳头,最后换上季宁歌最喜欢的那件罩纱罗裙。嫩荷绿的底裙上窄下宽,罩在底裙外的纱衣则偏鹅黄,都是粉嫩的色系,衬得季宁歌本就漂亮的小脸蛋越发白皙粉嫩。
整装完毕,卫嫦对着铜镜扮了个鬼脸,下巴一抬,带着俩丫鬟去前院用早膳了。
“咦?那不是四姐姐吗?今儿起得倒是比我们都早嘛!”
就在卫嫦主仆三人跨出“燕语楼”,往前院膳厅的方向走去时,她们身后,远远跟来了另两支主仆队伍。
为首的是季宁岚。
她在卫嫦一跨出小楼院门时就看到了,眼底闪过一抹夹杂着怨怼的幽光,应道:“可不是嘛……难得见她这么早起……”
“我昨儿偷听到父亲和娘的谈话,说是要给四姐姐找夫婿了呢……”
走在季宁岚身边的季宁露,口无遮拦地笑说道。
她口里的“娘”是她的生母华氏,其父是大同朝的七品典仪,当年因巴结季鹤天,不惜将自己的嫡女送来季府为妾。
不过,华氏虽然心气高,却是个聪明有眼见力的,来季府这十来年,别说得罪主母秦氏了,连几个同份位的姨娘,也没见她和谁红过脸。这让季鹤天倍感舒心,每个月里,除了秦氏,就属她这里留宿最多。
只不过,唯一的女儿让华氏头疼至极。都快满十三了,却还是一副小孩子心性,说话不经大脑思考,还常常惹祸上身。要不是前头有更不着调的季宁歌挡着,怕是也会被旁人非议不断了……
12 初次交锋
一跨进前院厅堂,卫嫦就见原主的父亲季鹤天已经端着茶盏坐着了。
隔着八仙桌,坐着秦氏。身后低眉顺眼地垂手立着三姨娘华氏。
周、柳两位姨娘,因各得一子,敬过早茶后被赐坐在下首位。
子女中,除了出嫁的季宁芳、季宁菲,其他人都到了。连原先走在卫嫦身后的季宁岚和季宁露,也绕近道先她一步赶到了。
看到她进来,季宁岚眼里闪过一丝等着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爹!娘!”卫嫦学季宁歌一贯的随性态度,无视其他人的存在,径自走到八仙桌前,朝父母做了个揖,笑嘻嘻地唤道。
“歌儿,来,到为娘这里来,昨晚睡得好吗?身子无恙吧?”秦氏一听是宝贝女儿来了,脸上一喜,忙搁下手里的茶盏,朝卫嫦招招手。
“歌儿身子怎么了?”季鹤天原本正撇着茶盏盖喝茶,一听妻子这么问,也抬头看向女儿。
“没事儿,好着呢!爹不必担心。”季宁歌阿沙力地摆摆手,心下却很无力:生怕那场圈圈叉叉的成果,真在她**着床发芽……
“……咳!谁担心了?还不是怕你又惹出什么麻烦……都这么大个人了,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这要是嫁了人,可怎么……”
“娘啊!你看爹,大清早地就念叨女儿……”卫嫦见季鹤天一副恨铁不成钢、大有将她从头到脚念叨一遍的架势,忙挽上秦氏的胳膊,摇啊晃的讨起救兵。
秦氏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可当着众人的面,又不能削了丈夫的面子,惹得他生气,于是佯装赞同实则是替女儿圆场:“你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娘知道,歌儿已经在改了,真等出嫁那天,绝不让那些说三道四、看热闹的人小瞧了去……是吧?歌儿?”
这番话,秦氏明着是在对卫嫦说,可在场的人中,怕是也就季鹤天没听出她的话外之音,其余人,特别是三房姨娘,心里都明白着呢。
不过,明不明白是一回事,相不相信又是另一回事。她们可不认为季家唯一的嫡小姐,能在短短时期内,扭转往昔恶劣形象,来个脱胎换骨、重新做人……
卫嫦又岂会猜不到她们的心思,只不过,旁人如何看她、评她,她都无所谓。
反正季宁歌这副皮囊,此前也的确顽劣欠教训的很。如今芯子成了她,只要小心谨慎别又和阙聿宸、季宁岚搅到了一处,其他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罗马不是一日建成的,谁又会来责备她改正不够快呢?怕是大都巴不得她老油条一根、本性难改吧?
这么想着,卫嫦撒娇般地安抚秦氏:“娘啊,女儿知道要改了,您就别老提这事儿了,要不然,女儿得多没面子啊……”
“瞧瞧!瞧瞧!刚说了要改,这会儿又缠着娘撒起娇了,多大的人了,说出去也不怕不好意思?”秦氏嘴里笑骂着她,眼底却透着浓浓的宠溺。
“咳……”实在看不下去这对母女你撒娇来我宠溺的互动,季鹤天清了清嗓子,扫了众人一眼:“都齐了吧?这就用膳去吧!”
于是,一大家子人拥着季鹤天移步去了隔壁膳厅。
卫嫦扶着秦氏跟在季鹤天身后,无意间撞上季宁岚轻蔑不屑的眼神,也不以为意,耸耸肩,径自越过了她。
眼神挑衅被彻底无视,季宁岚不由愤愤地垂下眼睑,手里的帕子快被她绞成麻花,心里止不住揣度:
季宁歌在将军府被训斥的事怎么还没传来?她明明记得前世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大街小巷广传季府四小姐的丑事,季宁歌因此痛挨家法,还跪了一夜祠堂,天不亮就被送去了乡下庄子,秦氏也因此大病一场,季府的内务权,此后被父亲分到三房姨娘手上。直到她嫁入将军府,二哥进了礼部,父亲一心想扶正的华姨娘又因小产永远失去了怀孕能力,周姨娘又因贪小失了大,季府的内务权最终集中在了她娘柳氏手上……
卫嫦哪里能猜到现在的季宁岚是带着记忆重生的,只道她还记恨着季宁歌曾把她推下莲花池的事。反正恨恨也不会少块肉,权当替季宁歌赎罪了。
另一厢,柳姨娘趁着季鹤天移步去膳厅时,低着头小步追到他身后,嗫嚅地唤了声:“老爷……”
季鹤天见是她,立马想起前日晚上,他在柳氏房里过夜时允诺的事,遂清了清嗓子,朝卫嫦唤道:“歌儿,到爹身边来,爹有几句话想问你。”
卫嫦虽然不解,却也没多想,松开秦氏的胳膊,走了过去。
秦氏神色不悦地瞥了柳姨娘一眼,心下冷哼:不用猜也知道是什么事!好在女儿这几日安分乖巧,她想找由头扯上乖女,也未必能如愿……
“听你娘说,你前几日都和曲太傅家的孙女玩在一起?”
季鹤天把卫嫦叫到身边,倒也没立马训斥,而是变相套起话。前儿晚上是柳氏诉苦,昨儿晚上是妻子抱怨,搞得他头疼至极,只得唤当事人来问问。
卫嫦一听,立刻联想到秦氏在马车上时问她的那席话,心下陡升恼怒:好你个季宁岚!我还想说从此离你远远的,不去插足你和阙聿宸的事,你倒好!明明是自己生的病,也要怪到我头上来……
“爹,盈然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不和她甩玩,找谁去?”卫嫦佯装不解地反问。
季鹤天被她问得愣了愣,继而失笑:“倒也是……只是……前几日,你真没在府里和姐妹们耍玩?”
“爹!你是不是想问我:三姐姐发烧是不是又和我有关?”
季鹤天问的隐晦,卫嫦却听得累死,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是不知道三姐姐又染上风寒、高烧了两天,不过,我曾好几次瞧见她衣衫单薄地坐在莲花池旁发呆,也不知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哼!你能使绊子陷害我,我就不能拖你下水吗?卫嫦撇嘴暗道。
季宁岚自从一年前被阙聿宸救过一回后,始终惦记着他,动不动就避过旁人、跑到莲花池旁触景生情。后来和阙聿宸订了婚,两人更是拿这个莲花池做定情之地……
这一切,季宁歌不知道,卫嫦却一清二楚。她是谁呀?设定剧情的人哪!想和她斗?尽管放马过来吧!
13 彼此猜疑
“宁岚?”
季鹤天听她这么说,倏地顿下脚步,回头看向三女儿:“歌儿说的可是真的?”
若是真的,那柳氏还真可恶!明明和嫡女无关,却要将三丫头生病的事推到嫡女头上。
被季鹤天这么一喝,季宁岚当即煞白了脸。
一旁的柳姨娘见状,忙不迭自打了几下嘴巴,哭嚎着跪倒在地上:“老爷!老爷啊!都是妾身的错!岚姐儿并未和妾身抱怨过什么,是妾身,都是妾身,没问清缘由,就……请老爷责罚!”
柳姨娘心知这回是踢到铁板了,她万万没想到,季宁歌竟然会如此牙尖嘴利地反驳。
在她的印象里,这位眼高于顶、娇蛮跋扈的嫡小姐,只会欺负弱小,从未在老爷责问她时顶嘴反驳过,哪怕她的确没做,也会怒气冲天地嚷到全府皆知:“是!都是本小姐做的!那又怎样?不就是个妾生的下贱胚嘛!哪天给你找一打女人来,多生几个出来不就好了……”
那样的下场,往往是把老爷气得猛摔茶盏,季宁歌则被袒护她的秦氏拉回后院,至于事后,依旧老方一贴,本性难改。
也正因此,她才敢大着胆子在老爷枕边抱怨诉苦,好让老爷多疼惜岚姐儿一点……
见此情景,秦氏心下冷哼,却也不急着替女儿抱不平,而是转头看向自己的丈夫,想看他如何圆场。
昨儿晚上明明都解释过了,今儿居然又提了此事。哼!柳氏那点居心,她岂会看不出来?无非是想借着老爷的手,当众给乖女难堪,好让众人越发疼惜看似柔弱无害的季宁岚……
季鹤天察觉到妻子这道似怨似怒的目光,心下长叹。看来,今儿要是不把此事处理妥当,怕是要没完了。
虽然如今的他,有没有秦家这个助力,老实说,还真无所谓。
可秦氏毕竟是正妻,若是连这点颜面都不给她,夫妻闹崩事小,万一传到皇上耳里,他好不容易塑造的形象怕是会大打折扣:连妻妾关系都处理不好,还想处理朝堂事务?
这么一想,季鹤天抿了抿唇,当即定了主意:“柳氏不分皂白,乱道主子是非,罚你禁足‘秋兰院‘三个月,再扣半年例银!至于宁岚……”
季鹤天微微一顿,视线投向苍白着脸站在柳氏身后的三女儿,这个女儿素来乖巧文静,是所有子女中最不需要操心的,可偏偏摊上柳氏这个生母……唉,罢了……
“既然身子骨差,就多注意着点,别没得让长辈操心……再者,就这点年纪,能有什么心事?真是胡闹……”季鹤天象征性地念了季宁岚几句,就抬脚进了膳厅。
柳氏见女儿无恙,不由心头一松,匍匐在地上,不住叩头谢恩。
季宁岚也彻底舒了口气。
记忆里,她和聿宸的第二次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