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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平都如此说了,我们还是赶紧出门吧。”周掌柜道。
曾瑞祥带着林康平走了,老爷子也带着春玉一家走了,等客人一走,何氏拉着子晴的手,进了卧房,抹扯道:“孩子,委屈你了,你这个姑也太不像话了些,好在你爹今天总算硬气了一回,不然,你娘还不知气成什么样?只是她这么做图的是什么?”
子晴见外婆还不知道正月里发生的事情,便把事情缘由说了,何氏听了摇头说道:“那是什么人家,还不如你阿婆家呢?亏得你爹这回没听你阿婆的,不然,我这老婆子也得拼了命地反对,我女儿,你娘就苦了十来年,外婆可不想你也遭这罪,你娘也会拼死反对的。孩子,外婆倒是没想到你这么快定亲,你娘在路上已跟我说了,我唬了一跳,孩子,你也别怨恨你爹和你娘,大户人家的日子表面看着光鲜,其实一个女人只要走进了那深宅大院,这一辈子也就锁在了那牢笼里,尤其是你这样一点根基都没有,只怕你人都没了,家里的爹娘还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呢?你也大了,要体谅你娘。”
“外婆,你说的我都知道,我没有什么可怨恨的,我也没想进人家的深宅大院,门槛太高,我也迈不进去。”
“外婆就知道你是个通透的,外婆冷眼看着,以你的品貌,不说万里挑一,那也是千里挑一了,窝在乡下地方,着实有些委屈了。其实,你一生下来,我就看你的长相,太像我的娘亲了,而且,你的聪慧也像她,据说她也是花个三四年就学得一手好刺绣,以一手漂亮的绣活在大户人家站住了脚,只是没想到,你今天也碰到了她曾经的难题,而且,你也选了和她同样的路。”
何氏的话勾起了子晴的好奇心,她只是听沈氏说过是杭州大户人家出来的一个绣女,怎么会辗转千里回到老家嫁了一个农夫,里面肯定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心酸吧,不知为何,子晴的心里陡然觉得酸痛,问道:“外婆,我老外婆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能和我讲讲吗?”
何氏听了子晴的话,目光看向窗外的某一点,陷入了沉思,良久才说了一句,“有什么好说的,左不过是一个有钱的公子少爷和家里的丫鬟好了,绣娘也是丫鬟,又因为无法兑现诺言,丫鬟被正房妻子逼得走投无路,好在老夫人念了旧情,准许她脱了奴籍,辗转回到老家嫁人而已。倒是你娘,我总以为,凭她的样貌和一手绣活,嫁个农妇委屈了些,选来选去选了你爹,结果,你看你阿婆一家子,也能想到当年你娘过的是什么日子,我今日看康平,倒比你爹还强一些。”
何氏的话触动了子晴的心事,也看着窗外沉思。
两人定亲后,沈氏带着子禄去安州城了,房子还是林康平找的,说安州城他比较熟。曾瑞祥的学馆也复学了,子晴每日陪着外婆和小妹,后山果树和瓜地不停地忙乎,一天的时间感觉很快就过去了。
当然这段日子,林康平几乎每日都过来,陪着子晴给西瓜松土、除草,施肥,还有每日后山的巡视,捡鸡蛋,把鸡屎羊粪什么的堆到树底下,两人的感情也渐渐升温,主要是子晴,既然知道了对方是自己的良人,也就放开了心思接纳他,闲暇时还给林康平做衣服鞋袜,家里的布料也是现成的。
这日,两人正在瓜地里忙乎,听见门外一阵马蹄声,直奔院门而来。
一百二十二章、文三述情
子晴正和林康平开玩笑,定亲那天林康平说了一句“宰相家的门房七品官”来威胁春玉,子晴问他难道有人得罪了他,真的可以借助文家的势力来摆平吗?
林康平笑着回了一句:“你难道不知道有一个成语叫狐假虎威?”
子晴听了哈哈大笑,这时听见马蹄声停在门口,连忙把门打开,脸上的笑意还没淡下去呢,只见一阵风似的从马上跳下一个人,直问子晴:“为什么?为什么?”
子晴定睛一看,原来是文三,定亲快一个月了,该来的总算来了,不过子晴只能装糊涂问道:“什么为什么?我不明白你问什么?”
“你不明白?好,我就让你明白,为什么定亲?为什么这么快定亲?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我不行?他哪点比我强了?他能给你我都能给你,为了你,我都跟我祖母闹翻了,你不要嫁他了好不好?”文三一开始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说到后面竟然是恳求的语气了,子晴的心里酸酸的。
这时,林康平过来了,把子晴护在自己身后,说道:“你不要怪她,她什么都不知道,是我听岳丈说要给子晴找一户人家定亲,于是我向岳丈先求的亲,坦率地说,今日不是我和子晴定亲,子晴也会和旁人定亲的,那个人不会是你。你知道,我也喜欢她,为了她,我什么都可以做,你不要忘了,当年答应我的,我做到了,你呢?”
“我不记得答应了你什么,我只是说,五年后。你可以彻底自由,我也暂时不纠缠她,但是。我并没有答应就此放手,我只是想安下心来好好念几年的书,将来好有筹码跟我家人谈判。是你。是你搞的鬼,你明明知道我喜欢她。你还跟我抢,趁我安心念书不在的时候,使什么鬼花招骗她跟你定亲了,为什么?康平,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拿你当下人,一直拿你当兄弟似的看待。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把她让给我好不好?”说着文三上来就对着林康平推攮。
子晴见此刚想开口,听到文三后面的话,反倒静下来想听听林康平怎么回答,如果林康平迫于文家的势力或文三的少爷身份说要把自己让出去,那子晴立刻悔亲,这样的男子不值得自己付出。
林康平退开一步,说道:“我没有跟你抢,我也不能让,子晴不是东西,她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她也有自己的想法的,有自己想过的生活?你问问你自己,你能给她什么。除了金钱,你能给她什么?文家能接受她吗?你觉得可能吗?你要把那一品大员的千金放在什么位置?你觉得让子晴跟你去做妾,就像文家后院众多的深闺怨妇,你不觉得委屈了她?你自己都说过,不忍委屈她的。”
“可是,我已经在努力了,我跟我祖母闹,我答应好好念书,我在替她争取平妻的位置,还有,我会对她好的,她在我心里是不一样的,我会很疼爱她的。是不是你跟她说了那些,才把她吓跑的,是不是?你呢?你又能给晴儿什么?”
“你觉得一品的千金会答应跟一个乡下来的女子平起平坐吗?就算你疼她,你觉得你正妻能容忍这一切吗?她会容忍自己输给一个乡野村姑?虽然,子晴并不是一个真正的乡野村姑,可除了咱俩,在外人的眼里,子晴不就是一个乡下丫头吗?谁知道她会使出什么手段来对付晴儿,到时你自己都自顾不暇,你要晴儿在那牢房一样的后院依靠谁?你忍心看着鲜花一样的晴儿慢慢枯萎在你的后院?可我就不一样了,我这辈子只会有她一个女人,只会疼她一个,我已经发了誓。虽然日子会清苦一些,但我会通过自己的努力,让晴儿过上她想要的生活,少爷,你回去吧,我答应你的五年一定会做到,你放心吧。”
“你凭什么在这里口出碎语的,你又不是子晴,你怎么知道子晴不愿意,要不是你趁我不在的时候捣鬼,趁虚而入,子晴未必就会选择你。”文三趁林康平没注意,又推了一下,林康平没站稳,坐到了地上。
林康平正要开口,子晴一把拽住了他,站在他的旁边,说道:“文三,我一直拿你当朋友,我知道你这样家庭出来的人,难免会没有朋友,觉得孤独。其实,你并没有认清你的感情,你所谓的喜欢只不过是觉得我比较新奇,不同于你们大宅门里的千金小姐,而我又恰巧给了你一份朋友之间平等的友情,这份友情可能温暖了你,你把这份温暖夸大了,错以为就是所谓的喜欢所谓的爱。其实,你的内心并没有平等地看待这份友情,你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在施舍你的喜欢。你不要着急否认,试问,有哪一个真心想把人当做朋友的,连自己的姓名都不肯相告,我认识你也好几年了,我至今连你的真实名字都不知道,你觉得你是真心的吗?”
“我是真的喜欢你,你不知道,在我还不认识你的时候,我爹就说过你的机灵,你的聪慧,那一年,我祖父去世,爹爹在家丁忧,就便打理家族的产业,周叔忽然送了半个西瓜过来,爹爹尝过了,确实很惊奇,乡下地方这么早就有西瓜。可这小事原本也不需要他亲自过去的,只是他听周叔说卖西瓜的是一个五六岁的乡下丫头,爹爹在家正好无事可做,便过去瞧瞧你。回来就说,没想到一个五六岁的乡下丫头不光口齿伶俐,还能认字读懂契约,我就记住你了。第二次,是你卖灯笼,父亲正好在家,对你还有印象,说去瞧瞧两年了你有什么新的变化,我听了也很是好奇,非要跟着。我还记得当时的情景,你生怕我爹爹不买你的灯笼,一副小心讨好的样子,偏生又一点不觉得讨厌。那时,我就有些喜欢你了,只是也没有什么机会见面,我也是小孩心性。直至两年后,我们在街上碰到的那次,我才觉得我并没有忘记你,见到你真的很开心,可你已经把我忘了。”
文三的话让子晴想起了初遇和那次再遇,时光一晃而过,当年的青涩孩童如今已成翩翩少年,只是,当年的自己如何能预料到今日的纠葛?
子晴刚想开口,只听文三继续说道:“我不告诉你名字也是有缘由的,我爹爹曾经做过两淮巡盐御史,那一年在扬州,也不知得罪了谁,我被绑架了,虽然后来我安然无恙回家了,可到底也是受了一番惊吓和折磨。打那以后,爹爹就告诉我不要轻易地告诉外人你的真实身份。后来,我就习惯了不说名字,我现在告诉你,我叫文浩宇。”文三又是一番无辜的委屈的表情看着子晴,子晴颇感头疼。
“文浩宇,对不起,我误会你了,可是,我真的不是适合你的那个人,平哥说的对,我只是一个乡下丫头,第一,我适应不了那样的大家族生活,像我这样的野草,养在深闺,很快就会枯萎的,我娘总说,人要找准自己的位置,才能活得自在,我的位置就在乡野。其次,我不可能和一堆女人去分享自己的丈夫,何况我还不是那个最大的,我不可能让自己成为一个深闺怨妇,你忍心让我成为那样的人吗?我希望我们还是可以说笑的朋友,你呢,回去好好泡个热水澡,睡一觉,心情并不会有你想象的那样糟,一年,两年,当你想起这段年少的心动,你会觉得云淡风也轻。还有,希望你不要怨恨平哥,在他心里,你不仅是他的少爷,也是他这些年唯一的亲人。”
文浩宇听了低着头,许久才抬起头问道:“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伤有多深?你说的那么轻巧,也只不过是因为你不在乎我。我偷听到了我祖母和我爹的谈话,才知道你定了亲,急忙回来看你。”
原来那日周掌柜回去后,找了个机会跟文老爷说了子晴和林康平定亲的事,文老爷倒是很意外,沉吟许久,才说了一句,“可惜了,倒是便宜了这小子。也罢,人家既然做了选择,咱也不能强求。”
几日后,文老爷正好进京有事,和文老夫人议起文三的婚事,老夫人说起文三的心事,文老爷才说道:“母亲请放心,这事不会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