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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皑皑的山峰,这一切使他家珠宝店内烁烁闪光的柜台、珠宝都显得逊色。尽管他这一代人都崇尚人工之美,但他却禁不住陶醉在自然美中。他漫步在庄园周围,尽情欣赏自然之美。
走到谷仓后面的拐角处时,伊登出乎意料地发现了一幅引人注目的画面:马丁·桑恩正忙着在沙地上挖一个深深的坑,旁边放着一个篮子。他苍白的脸上已布满了汗珠,在阳光下闪着光,看起来真像个挖墓人。
“你好,”伊登开玩笑似地跟他打招呼,“这么好的一大早你在埋谁呢?”
桑恩停住了,汗珠在他高高的苍白额头上闪烁。
“总得有人干这活儿,”他抱怨道,“那个新来的家伙太懒了。如果让这些废弃物随意在这儿积聚,那这儿可就像野餐过后的狼籍之地了。”他指着旁边那个篮子,里面装满了旧的瓶瓶罐罐。
“招聘启示:私人秘书,负责在谷仓后挖坑填埋垃圾。”伊登笑道,“这可是你制造的趣闻,桑恩。这样清除垃圾的方法不错,”他侧身拾起一个铁罐,“特别是对于这样的罐子,以前是装砒霜的吧。”
“砒霜?”桑恩重复道,他抬起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噢,对——我们这儿用量不少,你知道这儿老鼠很多。”
“老鼠,”伊登感叹道,语调有点滑稽,他把罐子放回原处。
桑恩把篮子里的东西都倒进坑里,然后埋上。伊登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在一旁无所事事地看着。
“这样就好些了,”秘书边说边把余下的沙土向四周摊平。“你要知道,我这人一向喜欢整洁。”他拿起篮子。“嗨,”他接着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给你提一点建议。”
“我洗耳恭听。”伊登答道。
“我不知道你们到底从多大程度上急于卖掉那串项链。我跟老板已经十五年了。我可以告诉你,他不是那种能够耐心等待的人。小伙子,你应该意识到的第一件事就是他有可能取消这笔交易。”
“我正在尽我最大的努力去尽快完成这笔交易。”伊登说,“另外,迈登应该知道他这笔交易做得很值——如果他能静下心来考虑这些的话——”
“一旦发起脾气来,他可是不会停下来考虑什么的。我提醒你注意这一点,就这点建议。”
“太感谢了,”伊登心不在焉地说道。桑恩把篮子和铁锨放到厨房一侧。厨房里飘出一股熏肉的香味儿。秘书慢慢腾腾朝院子中央走去。阿康从厨房里出来,两颊在炉旁烤得通红。
“您好,先生,”他对伊登说,“您大清早太阳刚出就出去转悠了?”
“是比较早,但没您说的那么早。”小伙子答道。他看见那个秘书进了屋子,又接着说:“刚才我在观看咱们亲爱的朋友桑恩在谷仓里埋垃圾来着,其中有一个最近盛过砒霜的罐子。”
陈暂时撇开阿康的角色。“桑恩先生是个忙碌的人,”他说,“也许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会变得更忙。一件错事导致另一件错事,像没有尽头的链条。中国有句俗话可以用来形容这样的情形——‘骑虎难下’。”
这时迈登精神抖擞地出现在院子里。“喂,伊登,”他喊道,“你父亲找你接电话。”
“爸爸今天起得真早。”伊登说完便赶快朝迈登走去。
“我先给他打的电话。”迈登说,“我再也忍受不了这样拖延下去了。”
鲍勃·伊登拿起电话:“喂,爸爸,今天早上我可以自由自在说话了。我想告诉你这儿一切都好。迈登先生怎么样?噢,他很好,现在就站在我身边。他非常想尽快拿到那串项链。”
“好的,我们马上就把项链送到他手中。”老伊登说。鲍勃·伊登轻松地舒了一口气。他知道他父亲已读到他发的电报了。
“让他今天就送过来。”迈登命令道。
“迈登先生想知道是不是今天就可以往这儿送。”小伙子告诉爸爸。
“不可能。”珠宝商答道,“现在还不在我手里。”
“今天不行,”鲍勃·伊登对迈登说,“现在还不在他手里——”
“我听见他说了。”他吼道,“把电话给我。伊登——你说现在还不在你手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鲍勃·伊登听见了他父亲的回答:“噢,是迈登先生,你好!项链拿来后我发现有些污迹——我不想就这么送给你,所以我就把它送去清洗了——现在还在那家清洗公司那儿。”
“等一下,伊登,”富翁咆哮道,“我想问问你——你懂英语,是吧?你听我说——我告诉你我现在就要那串项链——马上——立刻送来——说什么鬼话,我可不管你什么清洗的事。上帝!我想你该明白了吧。”
“很对不起,”鲍勃·伊登的父亲和气地说,“我明早就去取,明天晚上启程给儿送去。”
“那么——这就意味着到这儿是星期二晚上了。伊登,你真让我上火。我完全可以取消这笔交易的——”迈登停顿了一下,鲍勃·伊登紧张地屏住了呼吸。“不过,如果你明早就启程往这儿送的话——”
“我向你保证,”珠宝商说,“项链明天会尽早上路的。”
“那好吧,我不得不等了。这可是我最后一次跟你做交易了,朋友。周二等你的人来,再见。”
迈登怒气冲冲地挂上了电话。早饭时迈登依然一脸不悦,伊登几次尝试着和他聊天儿都落了空。饭后,桑恩开着小车消失在门口的路上。鲍勃·伊登满怀期望地在前院漫步。
他的期望刚刚成形,守望就结束了——波拉·温德尔,清爽可爱得像旧金山的早晨,驾着她那辆漂亮的小车来到铁丝围栏边。
“你好,”她朝伊登说,“上来吧。你看来很高兴见到我。”
“当然高兴,小姐!你简直像个救星一样。今天早上这庄园里的气氛很不友好。你也许觉得难以置信,但是匹·杰·迈登确实不喜欢我。”
她踩了油门儿。“那个老头儿疯了。”她笑道。
“我也觉得他神经不正常。你和受惊的响尾蛇类的人物一起吃过早饭没有?”
“目前还没有这样的经历。在绿洲咖啡店遇见的人很复杂,但还役遇见过你说的那类人。嗨,你觉得这儿早上的风景怎么样?以前看过这样的色彩吗?”
“从没有过。花花绿绿的商店里也找不着这样的色彩。”
“我在说沙漠呢。你看那边堆满白雪的山峰。”
“太可爱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靠近些看。毫无疑问,他肯定告诉过你你很漂亮。”
“谁?”
“威尔伯,你的未婚夫呀。”
“他叫杰克。不要趁他不在说他的坏话。”
“他当然是个好人,不然的话你也不会挑中他。”他们在沙路上继续往前行驶,“不过,小姐,听听世界上一个男人的观点吧:婚姻是弱者最后的依靠。”
“你是这么想的?”
“这件事我已经想了好长时间了。我时常会遇见女孩儿,她们的眼神常常会暗示我向她们求婚,但我很谨慎。千万不可轻举妄动,要坚持住——这是我的信条。”
“那你坚持住啦?”
“当然,而且为之高兴。我自由自在,心情舒畅。夜晚来临时,漫步联合广场,周围灯光闪烁,飕飕的风声在耳边吹过,我只照顾自己的帽子以防被风吹走,谁还会轻声对我说:‘亲爱的,你到哪儿?我跟你一块儿走。’”
“没人会吧?”
“绝对没人。这样很好。你——你的情况和我一样。当然有成千上万的姑娘都只能以婚姻为依托。她们那样倒也无所谓,但你——为什么——你有很棒的工作,沙漠、群山、峡谷——你难道愿意放弃这一切去换取家中偏僻角落里的煤气灶台吗?”
“我们也许能雇得起用人。”
“很多人都能——但现在谁愿意去做用人呢?我提醒你好好考虑这件事。你现在正是大好时光,却要以结婚告终,去给威尔伯补袜子——”“我告诉过你他叫杰克。”“那又怎么样?他肯定会坚持让你做补袜子这一类的家务琐事。我真不愿意看到像你这样的姑娘被那些琐事所困——”
“你说的是有些道理。”波拉·温德尔承认道。
“我只不过在表面上挠了挠。”伊登故作轻描淡写状。
姑娘把车开进了一个敞开的大门,里面有一幢高大的农舍,四周围绕着一些小木房子。“我们到了威特康姆医生家了,”波拉·温德尔说,“这个医生人不错,我想让你们俩认识一下。”
她在前面带着路,穿过一扇屏风似的门,来到一间宽敞的客厅。虽然厅里的装饰没有迈登家的精美豪华,但处处都透着温馨舒适。一个灰白头发的妇人正坐在窗前的躺椅里悠闲地摇着,面目和善,心境坦然。“您好,医生,”姑娘说,“我给你带来一位造访者。”
“您——您是那位医生?”伊登结结巴巴地说道。
“对,”妇人答道,“不过,你用不着我,你身体很好。”
“您身体也不错,”他答道,“我可以看得出。”
“五十五岁了,”医生说,“多谢夸奖。请坐。你在哪儿住呢?”
“路那头的迈登家。”
“噢,我听说他在这儿。这位匹·杰·迈登不太像什么邻居,我去他那儿拜访过两次,但他从来不回访我。总是给人距离感——这一套在沙漠可不受欢迎。我们这儿的人都是朋友。”
“你和很多人都是朋友。”波拉·温德尔说。
“为什么不呢?”威特康姆医生说,“人活着不相互帮助又有什么意义呢?我尽我的最大努力了——我只希望我能做得再多此。”
鲍勃·伊登忽然觉得自己在这个妇人面前显得很卑微。
“来,跟我看看我的这块地方。”医生邀请道。“我使这儿的沙漠繁荣起来了——我要在我的墓碑上记下这件事。你真应该看看我刚来这几时周围的景象。只有一杆来复枪和一只猫为伴。猫都不愿意在这儿呆下去。我在这儿亲手为自己建造了第一幢房子,离埃尔多拉多五英里远,我每天徒步来回,福特先生的产品那时还没人听说过。”
医生在前面带路,他们在院子里的小木房间穿行。她所到之处,房客疲惫的脸上立刻添了精神,呆滞的目光立刻闪现了希望。
“这些病人是从全国各地慕名而来的,”波拉·温德尔说,“威特康姆医生给了这些悲痛欲绝的、迷茫泄气的病人以新的生命——”“别太夸张了,”医生说,“我只不过是对他们友好罢了。很多人都过着艰辛的日子,只好友好相待,会产生奇迹的。”
在其中一间小木屋里,他们看见了马丁·桑恩正和沙克·菲尔·麦多夫亲密交谈。麦多夫和医生说了两句话后,脸色竟也变得和善多了。
最后,伊登和彼拉·温德尔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医生家。威特康姆医生把他俩送到大门口,说:“以后常来啊。”“我希望有机会再来。”鲍勃·伊登说。他握住医生那双粗糙的手,接着说:“我开始体会到沙漠之美了。”医生笑了笑。“沙漠古老沉寂也智慧,”她说,“这中间蕴涵着的美,你已经有所觉察了,而这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感受到的。威特康姆医生家的门一直都是不上闩的,随时欢迎你来访,小伙
波拉·温德尔调转车头,两人静静地往回驶。
沉默了一会儿,伊登开口了:“我觉得好像是去了玛丽姑姑家,临走时竟然还有点期望她给我塞上两块饼干,真让人觉得亲切。”
“她确实是个好人,”姑娘温柔地说,“我不会忘记,我到沙漠后第一个晚上见到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