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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溪?
疲惫和剧痛卷席全身,我刚刚直起的身子,又颓然倒了回去。
沧海呢?
我记得,我看到沧海了。
这是哪里呢?
我慢慢吸了一口气,转头四下看。
房间里黑沉沉的,只有我自己躺在床上,床头放着乱蓬蓬的,沾血的绷带,倾倒的补血水的瓶子,凌乱的破布片儿。
可是没有人。
那些人呢?
天玑,葱头,还有,沧海。
他们人呢?
我摸摸感觉不太对劲的胸口。
肋骨可能断了吧?不然,不至于缠得这么密密实实。
我闭上眼,再深呼吸。
好累。
很累的时候,身上的各种感官反而更敏锐。痛,哪里都痛,喉咙里象烧了一把火,又象是塞满了粗砺的砂。耳朵尖尖的翘着。
我听到门外,有人说话的声音。
他们声音不大,有多人呼吸的声音,交杂在一起。
我身上痛得厉害,实在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然后听到门响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我把眼睛闭了起来。
有人走了进来,好几个人的脚步声。
“他还没有醒。至少等他醒过来,伤势好一些。”是沧海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那从来都很平和自信的声音里,却充满了哀恳的意味。
“盟主阁下,并不是我们一定要现在带他走,令他伤势加重。但是今天在广场的事,已经传遍亚丁。不管他是戏言也好,或真的有心出轨也好,在你这里再多停留一时,对他自己,对神殿,对盟主阁下你的名誉,都是莫大妨碍。”
阴冷的,平缓不带起伏的声音。
象是针一样扎得人耳朵很不舒服。
是神殿的,戒律主教。
大概知道前面有什么等着我。
可是并不怎么害怕。
沧海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好,我派人护送各位回神殿。”
“阁下不用客气,我们有充足人手。”
有人分别抬起我的上身和腿,放在平阔的木板上,悬空抬了起来。
有些庆幸,我是闭着眼睛的。
“等,等一等。”沧海忽然说。
戒律主教的声音很平静:“阁下还有什么事情?”
沧海没说话,我耳边隐隐有衣襟摩擦的声音,还有他俯下身来的动静。手被他握住。
“江江,等着我。”
他轻轻说了这么一句。
然后他松开了手。
戒律主教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木板抬得很平稳,缓缓出了房间。
长长的走廊,我想我知道这是哪里了。
这是战士工会联盟的那条长廊。
我和葱头来过这里。
我慢慢将眼睛睁开一线。
沧海。
沧海。
如果可以,你把我忘记吧。
已经隔得太久。我已经不是当时你认识的那个我了。
那个笑容里没有杂质的一江,已经不在了。
现在的一江,会用心机,会面不改色的谋杀。
天玑做了赏金猎手之后,我拜托他。
杀了三十七个人。
当时,在狼营的山坡上,将沧海打成重伤,凌辱了青溪,把他卖给奴隶贩子的盗匪。还有,黑地里,那些曾经……
一共三十七个人。
白天喝东西的时候,天玑给我的,是第三十七块牌子。
欠天玑好大一笔人情。买命的那些钱,他不肯收我的。
也没有问我,为什么要买这些人命的原因。
终于……
把你的过去,埋掉了。
青溪。
你可以自由的生活了。没有人知道过去的事了,那些卑污,那些伤痛,不会再前路埋伏,在某个预料不到的转角,跳出来伤害你。
再也不会了。
不管你是要回到葱头的身边,还是要继续留在神殿。
都可以……
都可以了,再也没有那些恶梦了。
那是最美好的时代
那是最糟糕的时代
那是智慧的年头
那是愚昧的年头
那是信仰的时期
那是怀疑的时期
那是光明的季节
那是黑暗的季节
那是希望的春天
那是失望的冬天
我们全都直奔天堂
我们全都奔向相反的方向
时光是最尖锐简约的文字,写就书册,一切悲喜,被一支笔划成了过去,不留痕迹。
眼睛热热的。
那曾经最美好的时光。象童话象诗句,艳的阳,白的云,绿野上少年的相逢。冲动勇敢的聪,温文尔雅的青溪,外柔内刚的沧海……
想起那蚂蚁爬在蜜糖上的时候,白石上的黑字。
在风中颤抖的,沧海。
那些刚刚开始萌芽的爱情,被什么扼杀扭曲了?
分别,茫然,寻找,所有人都在时光变了样。谁为谁吃苦,谁为谁迷惘,谁又曾为谁不惜牺牲一切……
会在笑容里掩藏伤痛的青溪。
会在微笑时做谋杀那种事情的我。
会杀人如麻而依然白衣如雪的天玑。
会……看到我被人打耳光,却依然无动于衷的葱头。
我们全都奔向天堂。
我们全都奔向相反的方向。
所有人都在风里改变了模样。
审判 驱逐
冷。
又冷,又痛。
已经不是第一次进禁闭室里。
但是这么凄惨,还是第一次。裹紧了薄被,可是冷得直打颤。
戒律主教一定是把我恨到骨子里了。
总是逆他的意思,被他看做是一切离经叛道的种子祸根。
这次恐怕,难逃生天。
可是并不害怕。
我想见的人,都见到了。
想做的事,也都做了。
啊,还少一样。
葱头实在很过份。
如果还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好好还打他几个耳光。
竟然看着别人打我而无动于衷。
真是讨厌的家伙。
很久以前的事,以为已经忘掉了的,可是又在这个晚上想起来。
他浑身烫似火烧,我则是痛得冷汗淋漓。
他抱着我说,会永远保护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
永远。
多不可靠的一个词。
其实,那些话,本来,也不是对我说的。
只不过,我却真的听得很清楚。
“偷盗金杯,是你吗?”
我点点头。
“回答!”声音很阴冷。
“是。”
“在神殿里偷偷卖酒,传递不三不四的桃色小报,是你吗?”
我举手提问,一副乖宝宝的样子。
“阁下,什么叫不三不四?桃色小报又是什么色?麻烦您给我来个名词解释好不好?”
桌前坐的几个人,身子又哆嗦起来。
老皮咯嚓的样子,我打不死你,气死你总可以吧。
“到海音城去传道,却放火烧了海音神殿的,是你吧?”
都多少年的事儿了,居然还翻出来问。
看样是要和我清算总帐了。
“不是放火。我只不过看他们的烛台漂亮,想拿近点儿看,没想到一下子烧着了帘子,帘子又烧着了屋顶……再说最后也没有烧坏不是,还留了四面墙在。”
桌前坐的人,抖得跟筛糠似的。
我老神在在,虽然手脚被捆在铁椅子上,可是我气定神闲。
不镇定的倒是他们。
“众目睽睽之下,宣告,宣告……”那个声音不知道是气得还是吓得,哆嗦着:“说喜欢联盟盟主的,是你吗?”
我重重点头:“没错,是我。”
“挑唆人在城中械斗,是你吗?”
“是。”
我答得不痛快,他们要哆嗦。我答得痛快,他们也要哆嗦!
“和赏金猎人头子混迹,你究竟有什么图谋?是不是要不利于神殿?你和他有多少私下的金钱往来……”
我嗯嗯啊啊,把这个问题给推了过去。
有本事你们去查啊。
天玑做事那么周密,滴水不漏,再查也不过就是我乱搞肉体关系,和他们有些走私和金钱的买卖罢了。
不会牵涉出……
“竟然对无辜城民使用催眠之雾,造成混乱……是你吧!”
那声音越来越严厉。
“是我。”
没错,都是我。
还有什么好问的。
赶紧该怎么着怎么着吧。
我无聊的打了个呵欠。
小蔚也好,青溪也好,平时交好的一群同僚,一个也见不到。
估计这次是事态严重。
审判进行的不能算不顺利,可是出奇的冗长。
屋里漆黑,不知道究竟过了多少时候。
烛台上的蜡烛换了四根,记录我罪状的羊皮纸,在案上厚厚的积了一迭。
终于被拖回冷寂的黑屋子里。
好累。
半睡半醒,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
好长时间没吃东西了。还是审问开始前,喝了一碗水,吃了一块干的面包。
早就饿了。
“江江……”有人轻而急燥地推我:“江江,江江。”
我睁开眼睛。
小蔚?
他摸索着打开我手脚上的链子,一面把一个包裹递给我:“快点,青溪把外面守卫的人都调开了,有十分钟时间,你快走,顺着后面的回廊,从厨房那边的夹道走!那边的门我已经开开了!”
我吃了一惊,反握着他的手:“你们疯了!要是被人知道,你们俩的罪名不会比我轻!”
他捧着我脸,声音急促清晰:“你知道你被定了什么罪!明天一宣读,就全完了!就是铁鞭鞭不死你,炮烙和夺印你绝对撑不下去,一定会死的!别废话,快走!”
我猛地生出一股力气,把他重重推开去:“你发什么疯!我就是跑,能跑到哪里去!明天你们怎么办?啊?连坐同罪!你别糊涂!你一步步到这一天容易么?青溪更是不能输在这个上,多少人狠得想咬死他,把他从那个位子上拉下来!你不怕死,你也替他想一想!”
小蔚摔出去,那个包袱掉在了脚边,我拾起来重重冲他脸上砸过去:“快走!把门锁好,把青溪打晕了拉回他屋里去!你要是不去,我这就一头碰死这里!我死也恨你们这两个糊涂虫!”
他哽了一声,大口喘粗气:“江江……江江!你……”
“笨蛋!走啊!你想青溪死吗?”
他在昏暗里颤抖。
我嘶喊起来:“小蔚!大笨蛋!你不是喜欢青溪吗?不是说过在这世上最喜欢青溪了吗?你说的是假的啊!你难道想害死他?我身上伤重,跑也跑不远!死一个还是死三个?这你想不清楚?”
“滚啊!”我把能抓起来的东西都抓了起来,冲他乱扔乱砸:“滚啊,笨蛋!我不要你们救!快滚啊!”
他哭出声来:“江江,江江呵,江江!”
“笨蛋!”我眼睛热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