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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巧的粉白珍珠果真极衬她玲珑的耳廓。霍十九俯身将她搂在怀里,亲吻她的鬓角,二人贴着脸一同看向镜子中。
蒋妩霞飞双颊,再一次别开眼不去与他对视,温言道:“阿英,你若有什么事要做,就只管与我说吧。”
扳过她双肩让她面向他,霍十九疑惑的眨眼。
蒋妩叹息道:“你那样子分明就是怕我生气。夫妻一场,我哪里不懂你呢?你想做什么,我都会赞同的。”
霍十九笑了起来,拉过她的手亲了一口。一副欣然模样。
蒋妩惊愕道:“果真是有事?是什么事你担心我生气?”
霍十九摇头。
蒋妩又猜:“难道是……你果真瞧上了哪家的姑娘,想做欺男霸女的行当,怕我不留神手重宰了那女的?”
他清俊秀丽的眉眼中便有无奈的笑意,依旧是摇头。
蒋妩生来豁达,又知霍十九是不会害她的,懒得再去多猜,就起身去屏风后,一面解开领口脱下袄子,换上一件藕荷色素面妆花的褙子,一面道:“你只管去做,需要我帮忙时便告诉我。”
霍十九绕进屏风帮她系领口的盘扣,颔首。
二人又去上房给给赵氏和唐氏问安。
蒋嫣扶着有六个月大的肚子,正侧坐在炕沿,眼神慈爱的看着穿了一身橙色小袄生的粉雕玉琢的七斤玩拨浪鼓。见蒋妩与霍十九来了,将要起身相迎,蒋妩已经闪身到了她跟前扶她坐下:都是自家人,弟妹又何须客气呢。”弟妹二字咬字极重。
蒋嫣扶着胸口白她:“你呀,突然就这般过来,倒是吓了我一跳。”
霍十九这厢已与赵氏和唐氏行了礼,在靠近房门的集锦槅子旁的圈椅坐下。
蒋妩便抱起七斤,一面哄着孩子一面道:“我爹呢?”
赵氏瞧着儿子、媳妇满眼笑意,“他呀,又去暖房折腾他的菜去了。今儿一早大夫来给嫣姐儿瞧过,说是胎也正,母子均好,我这心里也欢喜。”
“阿弥陀佛,七斤也快要有个堂弟堂妹了。”
……
蒋妩与蒋嫣一同陪着赵氏和唐氏闲聊家常。
而一直站在唐氏身后的蒋娇,则是小心翼翼看向坐在门前吃茶的霍十九。
霍十九虽不及蒋妩那般六识敏锐。可到底浸淫官场多年,对于这类别有深意的眼神却是感受的清楚的,他最大的特点。就是不会回避旁人的直视,多数时间都是他将人看的狼狈别开眼。
是以透过茶碗,霍十九询问的看向蒋娇。
蒋娇想不到霍十九会突然与她对视,竟是唬的狼狈别开眼,脸颊也红透了。
她这般模样,却是让霍十九莫名其妙的摸摸鼻子。
蒋妩正与赵氏和唐氏说话姐们儿,并未瞧见。蒋嫣却将蒋娇和霍十九的神色都看在眼里。
“娇姐儿。你陪着我出去散散吧。”蒋嫣笑着将手递给蒋娇。
蒋娇只当蒋嫣又要出恭,自打肚子一日大过一日。她如厕的次数就增加了,是以也不做他想,只扶着蒋嫣出去。
二人下了丹墀,沿着抄手游廊走了片刻。蒋嫣见周围无人,附近空旷也无人能够藏身偷听,就停下了脚步:“娇姐儿,姐姐有话问你。”
蒋娇心中,最最敬重的便是蒋嫣。当初在家时,家中庶务就都是由蒋嫣操持打理的。父亲下了诏狱,娘亲慌乱的没了主意,大多数时候也都是蒋嫣挺直柔弱的脊背支撑着这个家。
是以蒋娇这会儿极为客气的笑道:“长姐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蒋嫣斟酌道:“娇姐儿如今也十岁了呢。在过三两年,便可以说门亲事了。”
“长姐……”蒋娇羞赧不已,“怎么说起这个来。我反倒觉得我成婚是个大问题。将来许和初六姐姐一样,横竖一辈子不嫁人也自在呢。”
“怎么这样说?”蒋嫣新奇道:“咱们娇姐儿生的模样儿也好,家世也好,哪里都不比谁差了,怎么就不嫁人了?你初六姐姐也是没找到心仪的,又不是说不嫁人。”
蒋娇咬着唇。神色中便有些哀婉怨怼:“若是我与娘没有住在这里,还在家里与爹在一起。怕还好一些。”拉着蒋嫣的手禁不住抱怨:“当着长姐,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若非为了三姐姐,娘又何至于会与爹爹和离。到如今咱们一家子也不会弄成这样。长姐与三姐姐都成婚了还好,我与娘一直住在此处又算什么。将来传了出去,又叫人怎么说。”
蒋嫣想不到蒋娇竟是这样想的,眉头便皱了起来:“娇姐儿,我想不到你是这样想的,当初咱们家里的事情没有与你直言,竟让你有这么多的误解。”
“误解不误解,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从娘为了三姐姐与爹和离后,我就一直颠沛流离,寄人篱下。在这里虽然一应吃的住的用的都比家里要好,可是在家里我是主子,在这里,三姐姐成了主子,我却什么都不是。况且这里还有那么多的危险,上一次在锦州就那个样儿,娘一直不叫我说,可我为什么要忍耐着,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
蒋娇想是积压依旧,情绪一时难以遏制完全发泄了出来,却不想她的这番话,着实让蒋嫣警察又寒心。
“娇姐儿,你在这里并非是寄人篱下,你说,自打咱们起初一同到了这里,你三姐姐多早晚不都是依着咱们的心思?从吃到用哪一样不是选最好的往咱们跟前送?就连身边的下人都是精挑细选,找的是最细心最守礼数的,霍家人从老太爷、太夫人,到你两位姐夫和你初六姐姐,又有哪个将咱们看的低人一头了?”
“你如今也是霍家的人了,自然可以这么说,我呢!我什么都没有,前途堪忧,连个完整的家都没有。”蒋娇说着委屈的抽噎起来。
蒋嫣摇头,正色道:“娇姐儿,你这心思不可取,不但不懂得体会别人的善意,还要曲解他人的好意,而且你那种妒忌之心,最好收起来。如果没有爹当初做的事,你三姐姐怎么会嫁到霍家?如果不是你三姐姐,我现在也不可能站在你面前,怕还早就被爹下砒霜害死,如果没有你三姐姐,咱们又怎么可能在霍家横着走?你不感激也就罢了,怎能故意将她划入敌对的行列。”
蒋娇垂着头,只顾落泪,对与素来尊重的长姐,她是不愿意反驳的。
蒋嫣又道:“今日之事。说过也就罢了,你将心放平,好生去公平一些看待。就会发现你三姐姐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还有,你的姐夫,永远是你的姐夫,咱们家虽然败落,可蒋家的门风还在,未出阁的闺女可以抱有幻想。却只能是幻想,明白吗!”
“长姐!”蒋娇倏然抬头。泪眼朦胧不可置信的看着蒋嫣,又羞又怒的道:“你说的什么啊!”
“我说的什么,你当然明白。你年纪还小,对这些还不明白。看到你三姐夫生的俊秀,又对你三姐姐极为体贴,羡慕是有的,幻想也是可以的,但下一次,别让我看到你在当众用那种眼神去看人,否则别怪我家规处置你!”蒋娇扶着腰,被蒋娇气的脸色通红。
蒋娇再也挂不住面子,哽咽掩面跑向院门。不多时就消失在院中。
蒋娇望着她身影消失的方向,深呼吸数次才平静了心情,毕竟她年纪还小。想来慢慢引导,她总能想得开的。这件事也不知道蒋妩是否发觉,回头还是要与唐氏好生说说才是。
蒋嫣便缓缓沿着游廊上了台阶,不多时就到回到了正屋。
没见蒋娇一同回来,唐氏低声问:“娇姐儿呢?”
“哦,她不留神被雪弄湿了裙子。我叫她回去更衣了。”
唐氏隐约觉得有事,但这会儿也并不好细问。
“回侯爷。”老妈妈低声回道:“四喜将人接回来了。这会儿正往里头来,老太爷听说了,已经忘前头迎去了,是就将人请到这里来,还是请人去前厅?”
霍十九言语不便,便起身走了出去。
蒋妩诧异的下了地,跟着一同到了廊下,见回话的老妈妈快步出去了,疑惑的道:“四喜接了谁?”
霍十九只微笑望着蒋妩。
蒋妩并不笨,略作思考已经猜到是怎么一回事,又好气又好笑:“你这人……怪道方才那样,想不到你竟然是打这个主意,你也真是……叫我不知如何说你,你做什么当个烂好人,外头人照样说你是奸佞!”
唐氏、赵氏和蒋嫣这会儿都到了门前,也都不知是怎么一回事,是以询问蒋妩。
蒋妩道:“阿英做主,将我爹接来了。”
唐氏愕然,“理会那个老东西做什么。”
“这件事说来话长。”蒋妩将事情简明扼要的说了一番,子不言父过,对蒋学文做的事,蒋妩也是在不好在赵氏的面前多言。到底唐氏和蒋嫣是明白的。
这会子看着霍十九,就越发的觉得敬佩感激。佩服的是他的度量,感激的是他一心为了蒋妩着想,也是那般容易的放宽了胸怀,去接纳蒋学文。蒋妩与赵氏和唐氏说话时,霍十九已然穿好了大氅,拍了拍蒋妩肩头,又对赵氏和唐氏行礼,就快步往外头迎去了。
蒋妩沉思片刻,并没有同去,既然霍十九已经做了决定,且也并非没有与她打过招呼,况且他的心思她清楚的很,他无非是为了她着想,也为了蒋学文的安全着想,她没有理由去生他气,她怕见了蒋学文也说不出好听的,索性干脆不见罢了。
午膳是霍十九、霍廿一、霍大栓和蒋学文在外头一同用的,蒋妩陪着赵氏和唐氏用过饭,赵氏说要留七斤在上房午睡,蒋妩不好与婆婆争孩子,只得自行回去。
到了下午,冰松和听雨就来回,说是蒋学文现在住在外院西边的跨院,霍十九还专门去回了皇帝,皇帝也已经允准,将别院原本伺候蒋学文的人都安排进了侯府,让霍十九酌情留用。
蒋妩一直不愿意见蒋学文,可也没有撵蒋学文走,也好在她没有撵人,没过三日,蒋妩和霍十九就得了消息,说是蒋学文原本住的别院半夜里遭了贼,同一天夜里,侯府也有“贼人”闯入。亏得曹玉早有准备,对方并未得逞,蒋学文也因此躲过一劫。
如此一来,蒋妩就更不可能撵走蒋学文,他可以不仁,她却不能明知道离开侯府有危险,还偏撵他走。大不了避而不见。
这一避,就避到了冰雪消融,大地回春。霍十九口中的伤口痊愈早就痊愈,说起话来也恢复如常了。
“夫人。侯爷叫您回潇艺院一趟呢。”冰松小跑着到了蒋妩跟前。
蒋妩正踩梅花桩,按着曹玉教给的身法练习,闻言收势。随意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站在桩上问:“知道是什么事吗?”
“只知道来了一位先生,其余的奴婢不知,侯爷不叫人进去伺候呢。”
“先生?”蒋妩轻盈一跃下了梅花桩,高高竖起的乌黑长发在脑后飞扬出优美的一道弧线,浅黄色柔缎练功服被阳光照射,反射出明亮的光。
”我去瞧瞧。”不等冰松回答。蒋妩已经窜身出去,没见她怎么快跑。足见一点地就已飞掠出很远,直奔着院墙,弹身而起跳上墙头,飞檐走壁的往潇艺院而去。
冰松早已经见怪不怪。拿着帕子扇风,擦了脸上额上的薄汗,这才又按着原路小跑步回去。
蒋妩回到潇艺院,轻巧跃下墙头,三两步上了台矶,见并无婢女伺候,且房门紧闭着,推门就要进去。
谁料这时房门被一股劲风带开,一股气劲迎面而来。
蒋妩虽未察觉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