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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女子会有地狱恶鬼一般令人胆寒的杀气。会有如此残暴的毫不犹豫的手法!
妖女,她真真是个妖女啊!
“忠勇公夫人,你若。若是杀了我,你们走不出去。”
“是吗?你以为这样我就不敢杀了你?”蒋妩提着他站起身,绣春刀横在他脖颈,匕首锋利之处抵住他腰间,逼着他向前趔趄了几步,想进进不得,想退退不去。高壮的汉子就那样被一个娇柔的女子拿捏住。焦忠义也不知是因惧怕还是羞窘,脸上着实红一阵白一阵。而周围三千营的将士,个个都严阵以待,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害的主帅丢了性命。却又觉得心里不甘。
焦忠义喉头滚动,吞了一口唾液。都觉得刀锋距离皮肤又近了一些。
“忠勇公夫人,你若肯束手就擒,我保证会放公爷一条生路。”
“你的保证早已经不值一文,你觉得我需要相信?”蒋妩冷笑,娇柔的声音凭空传出去多远:“你们从上到下都是一条藤儿,各个都是没根儿的孬种!皇上要拿九王爷和刘元安两个叛臣,你焦忠义难道不知?阿英用奇谋,令你不废一兵一卒的拿下了叛臣,你可倒好。反过来就来拿阿英。你拍着胸口说;你能安心吗?你跟阿英又是如何说的?你叫焦忠义?就你还忠义呢!我真替你父母寒碜!他们二老要是还活着,必定也会被你这样不忠不义的行径活活气死!”
“你……”
一个大男人被个小女子拿住,还无法反抗。且还被侮辱了人格。焦忠义脸上涨的通红。
然而“你”了半天,竟然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
对霍十九;他的确是出尔反尔了。他也承认自己是为了不开罪皇上,没有为霍十九说过好话。
“我是忠贞为国,尊皇上的圣旨行事,到哪里我老焦都无愧于天地。‘
“哈!真叫我笑掉大牙。”蒋妩讽刺一笑,抵着他脖颈的绣春刀就往前进了一些:“让你的人退开。否则我杀了你!”
“你真的以为能以我的性命,控制住三千营的所有兵马吗!”
“我可没那么认为。”蒋妩朗声大笑。随即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道:“我只是帮你全一下忠义之名罢了。今儿个我们若都逃不出去;你大可忠义殉国;也不枉费皇上对你信任了一次。将这么丧良心的差事都交给你。”
焦忠义闻言心头一震,已经感觉到脚下寒气顺着背脊蹿升而上。
蒋妩见他肌肉紧绷,就知威胁有效。
如果焦忠义不怕死;他应当会知道霍十九的为人;又哪里会助纣为虐?
他怕死;她偏要利用他的贪生怕死!
蒋妩压着焦忠义走向山谷口。冷淡的眼神只掠过霍十九身上便已经别开眼。
霍十九早已被她身手折服,被她那不要命的狠劲惊出满身冷汗,又觉自己方才情急之下想将她交托别人,必定是伤了她的心;被她冷淡的看了一眼;他反而安心了;若是她脸瞪他一眼都不屑;那才叫糟糕。
情势被如此逆转,是在场所有人都未曾考虑到的。
刘元安满身冷汗。
若是因为焦忠义一人贪生怕死放走了霍十九一行人;皇上怪罪下来他如何吃罪的起?他又如何能放弃这一次立功保命将功折罪的机会?
思及此,刘元安回头摘下长弓,箭尖直指蒋妩的背心之处,骤然放了冷箭。
曹玉原本护着霍十九向山谷口退去,眼见着一道寒光射向蒋妩,惊呼了一声就要扑救。蒋妩也察觉到背后阴风不善,不等曹玉到近前就侧身躲避。
与此同时,一道惊鸿般的破空声由山谷口传来。一声之后又是一声,竟然是两道银光先后发出,第一箭迎面劈开了刘元安射来的那一箭,第二箭竟比第一箭还快,被劈做两截的箭矢落地之时,刘元安也倒下了。他的左眼中正插着一根长长的箭矢!
京畿大营的蒋氏们见主帅身亡;都乱了阵脚。
而不知何时藏身在四周密林之中的数百人突然凭空出来似的冲了出来,这些人都穿着寻常百姓的服饰。但各个都是身材魁伟的汉子,且对付骑兵仿佛很有一套,也不急着杀敌。只是一味的攻击马腿,马匹嘶鸣惊扰,一片混乱,那些骑兵一个个慌乱之下忙不择路。
混乱的场面中,文达佳珲一把拉住了蒋妩的腕子,回身一脚揣在焦忠义胯间,挥刀就要斩杀。
蒋妩却道:“慢着。”
文达佳珲瞪着焦忠义:“这是非不分的东西留着何用?”
蒋妩笑道:“总要留个人给小皇帝带句话。”
望着跌坐在地。双手捂着裆部冷汗涔涔的焦忠义,蒋妩则居高临下的道:“焦忠义。你去告诉陈赞,我本想留他小命儿,毕竟他曾是阿英最在乎的君王,他的大燕江山是阿英曾经为之奋斗的事业。但是他先是谋杀阿英的父母,后是栽赃陷害要夺我与阿英的孩子,现在还能随意毁谤意图残害忠良,他做了这么多的亏心事,行为亏损成这样,就算我容他,老天也不会容他。你叫他洗干净脖子等着,夜半三更时就是我蒋妩取他狗头之际!”
“你,你果然犯上!”
“我犯上?是他逼着我反!陈赞如此昏庸无道残杀忠良忘恩负义。对阿英这样有恩于他有功于朝廷的的忠臣尚且能够拔刀相向,他能对百姓多好?不忠义,你告诉陈赞等着!我不废了他我就不姓蒋!!”
焦忠义脸上红透。自己从焦忠义变成了蒋妩口中的不忠义,也着实是无可奈何之事。
混乱之中,霍十九与曹玉,蒋妩已经被护着离开了包围,而文达佳珲的人也在慢慢趁乱撤出只留下一小部分断后。
山谷外,马车上。蒋妩披着霍十九的黑貂绒大氅,气鼓鼓的拿了帕子擦拭匕首。霍十九则灰溜溜的坐在角落。小心翼翼的看着她。
文达佳珲盘膝坐在霍十九对面;看了看蒋妩;又看霍十九;禁不住笑了:
“我说你们俩真是有趣儿,才刚万军从中尚敢表演热情洋溢的戏码,怎么这会儿平安无事了还反倒冷战起来了?”
蒋妩一愣,脸上腾的红了:“你都看见了?这么说你的人早就在?”
文达佳珲笑道:“我的人早就到了,只是我怕引人注目,只带来百来人,若无把握实在不敢胡乱冲杀,也多亏了你拿住焦忠义,我才有机会趁虚而入。”
“你不是回国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额腾伊呢?百里呢?怎么没听说你重新复位的消息?”
文达佳珲一摊手:“我召集旧部暗杀了额腾伊,如今金国再无什么摄政王,朝政全由我儿子说了算了。我也见了百里;教训了他一顿;就将皇位传给他了。”
“你……就这么放弃了皇位?”
“我哪里是放弃?我不是皇帝,依然可以为大金国做事。做皇帝有什么好?拴在哪个位子上不得自由。既然百里喜欢,给他便是了,再者说再过个十年八载的我也早晚将皇位传给他。现在不过提前罢了。只是霍英,你怎么又中计了?我率人回京都,发现你的公爵府被皇帝的人围上正要在抄家,还以为你们都出了事,就知道事情不对了。”
“什么?!”霍十九震惊的瞠目。
蒋妩眯着眼冷笑:“抄家?真好,将我们支开为他办事,不但趁机要拿下我们,还抄上家了。”随即突然想起了什么,惊恐道:“我爹爹和二哥呢!?你可曾听说他们的消息?”
文达佳珲笑道:“我就是带人抢出了你父亲和你哥哥,得知你们来了此处,才带人赶来的啊。你安心便是;他们都安然无恙。”
蒋妩松了口气,感激的笑道:“达鹰,多亏了你。”
文达佳珲笑着摇头:“我往后无官一身轻,可要跟着你们夫妻一行去混一阵子了,你们夫妻打算去何处?江南吗?带我去成吧?据说江南出美人儿呢!”
蒋妩笑道:“那是自然,你若不嫌弃我们这一行麻烦,尽管跟来,说不定还是我麻烦你保护呢!”
“那不也是做朋友应当做的?”
……
二人说笑之际,霍十九只在一旁看着蒋妩苦笑,想道歉,却找不到适当的说辞。方才他着实是急的疯了才想将蒋妩托付给曹玉。没想他们竟然真正全身而退了。
在听闻这个大情敌居然还要跟着去江南,霍十九就觉得心里憋屈的很。却又不好发作。
蒋妩眼角余光斜了霍十九一眼,见他那样神色。心里越发觉得好笑了。她哪里不知道霍十九的心意?只是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就不知道她有几分厉害!
文达佳珲看着斗气的夫妻二人,就拍着大腿不厚道的哈哈大笑。
马车外,曹玉与纳穆一同赶车,听见里头的笑声也都会心一笑。
曹玉问纳穆:“霍府抄家,下人们呢?”
纳穆笑道:“别人我不管,听雨我是给抢出去了。这会儿正与蒋大人他们在一起。‘
曹玉闻言也禁不住笑了:“等此间事了,你也可以找媒人来提亲了。”
“是啊。”纳穆嘿嘿的笑着。看了曹玉一眼。有一句话还是没问。
他这外人都看得出这人与他主子一样,对蒋妩情根深种。
难道这阵儿也跟他主子一样,甘心在旁边跟随着瞧她过的甜蜜就足够了吗?
这一个两个,都给妖女迷了去!年轻轻的也太没追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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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十六年。天津。
春日的蔡公馆觥筹交错,一场盛大的酒会正在进行着。落地的华丽玻璃大门旁,有高大英俊的侍者垂手而立,玻璃门将屋内欢快的西洋舞曲遮挡住大半。
一身牙白色云锦琵琶领低开叉旗袍,云髻低低挽的妙龄少女,正斜坐在喷水池旁葡萄架的阴影之下,雪白的蕾丝手套包裹着她的盈盈素手,掌中《奸臣录》又翻了一页。
——天元九年元月,燕元宗臣赞暴毙。时年三十一岁的大奸臣霍英引金军入关。辅佐金纯孝帝,结束了燕朝两百年的统治,开创了天下一统的金国盛世。而大奸臣霍英在历史上的评价也是褒贬不一。有人说他祸国殃民,有人说他一心为民……
杏眼中隐隐存了水光。嫣红的唇抿着,闭上眼,仿佛还看得到那个俊俏的人,即便在八十一岁的年纪,依旧是那样能动她的心。
那一世。她幸福的靠在他怀中,结束了他们一生的缱绻。
那一世。她不曾留下遗憾,他的丈夫,儿孙,亲朋,以及生死之交都围在她床畔,含着泪笑着送她离开。
她的手被他握在手中,他的泪落在她掌心。
他在她合眼时;许了她生生世世。
只是睁开眼;她竟又回到了民国。不再是那个没有名字的小五;反而成了赵家的四小姐。而距离大帅所乘的火车爆炸,还有一年时间。
那些纷纷扰扰的战乱,已经距离她很远,但似乎又不远。
但是那个在她心上也留下印记的人,到底在何处?
或许今生再难遇见?
站起身,少女垂首缓步走向宴会正在进行着的宽敞大厅,乳白色高跟鞋与光亮地砖敲出清脆的响声,隐没在轻快的钢琴曲中。
正垂眸沉思,却见迎面一行人走了过来,为首那人高瘦身量,身着铁灰色军装,皮带束着健瘦的腰间,更显得他宽肩窄腰,一身英气;他行走时肩章与绥带上的金线在夕阳西下的绚烂霞光中;染上了点点金芒;更衬得他清俊的眉眼熠熠生辉。
那人也停下了脚步;疑惑的看向她。
他的容貌明明陌生;却又那样熟悉;熟悉的是他矜贵疏远的气质;以及一身凛然的凌厉。
二人四目相对。她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