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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姿以为他是为了方才轩辕昊宸抱着自己进来的事情还在生气,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但又觉得都是多余,虽然如今已经知道顾连城的心意,可想到既然不能回应他,就不要给他任何希望,于是又将话吞了回去,闭唇不语。
顾连城见她欲言又止,心里微微叹息,知她固执的性子,也不再说什么,将她扶起之后,又摸向了另一只手。
这次,清姿依旧没有喊疼,待顾连城将脱臼的关切复位,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汗湿,鼻头,也冒出了几颗汗珠。
美丽的脸上白得近乎透明,她疼得累了,虚弱地靠在引枕上闭目休息。
顾连城朝灵巧儿与锦瑟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退出去。
待二人出去,他才缓缓坐到了清姿身边,从袖袋里拿出一块绣了金边的白色帕子,轻而温柔地在清姿脸上擦拭着。
清姿只觉得脸上痒痒地,不适地睁开眼睛,却猛地对上了顾连城那双深幽似潭的眼眸,透出一种流离的光彩,如水般的温柔,让她心底猛然一颤,不由自主地失神。
顾连城没有错过她眼底的震颤,他看着清姿的眼睛,只觉她这双眼睛比宝石,比星星还要明亮,还要璀璨,眼底波光盈盈荡漾,让人忍不住想要沉溺其中。
两人就这样对视,良久。
许久,清姿才眨了眨眼,目光不自在地转向了别处。
声音低低道:“今天谢谢你了。”
“明日,我派两个人过来保护你。”顾连城神情平静,漆黑的瞳孔含着笑意,声音淡淡地,却带着一种不可反抗的决定。
清姿摇了摇头,嘴角绽出一丝冷笑道:“轩辕靖南为人卑鄙,又手握重权,他若想强取豪夺,你再派多少人也没用,到时候反而会变成他打击你的借口,若要对付这种阴险卑鄙之人,只能手段比其更阴险毒辣才行,而且,今日太子已经说过,我的婚事会由皇后娘娘做主,他以后即算是想做什么,怕是也不敢像今日这样放肆了。”
顾连城却因她的话而握紧了拳头,目光阴暗晦涩道:“你接近太子,就是想借他的手除掉轩辕靖南?”
清姿看着他,点了点头。
“若是你要除掉轩辕靖南,我也可以,何须招惹太子?他并不像表面那样简单。”顾连城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他确实因为轩辕昊宸的出现而嫉妒了。
清姿听到他的话,有些惊讶,好半天,才幽幽地看着他道:“他和你不同。”
顾连城目光隐隐地跳动着狂躁的怒火,放在膝盖上的双手蓦地紧握成拳,嘴角缓缓勾起了一丝自嘲的苦笑道:“他是太子,而我只是一个世子,身份连轩辕靖南都不及,自然不同。”
说完,他便缓缓站了起来,头也不回了走了出去。
清姿看着他挺拔俊秀的背影,心里隐隐感到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她很想追上去告诉他,太子之所以不同,是因为他必须与轩辕靖南为敌,而她要亲手报仇,不希望将他牵扯进来,让他成为太子与景王之争的牺牲品,她解释,可立刻打消了这种想法。
自从知道他的心意以来,她便一直希望能与顾连城保持距离,她不想被感情牵绊,而影响她的判断力与复仇的决心,更不想违背自己当初在父母,族人坟前立下的誓言。
如今,他负气离开,不正中了她的心意吗?
可为什么,心里比方才手臂上的伤还要难受百倍?这到底是怎么了?
顾连城这一走,又是几日没有露面。
清姿知道自己那日的话已将他推得离自己越来越远,心里感到一阵阵刺痛的同时,却又暗暗地庆幸。
有些注定没有结果的感情还是早早结束地好些,省得以后彼此都痛不欲生,那才是真正的可悲。
而这几日,轩辕昊宸每日都会派人过来探望慰问,至于轩辕靖南却是从那日之后,再不曾露面。
沈建安昨日来过一趟流盈轩,脸色十分之难看,阴沉,冷厉。
但站了片刻,却什么也没说,便转身离开了。
沈建安离开之后,不过半个时辰,秦氏又过来了。
见到清姿手臂上了绑,心疼极了,却又神情闪烁不定,好像要说什么,但最后听到灵巧儿将那日清姿差点被轩辕靖南强行掳走的事情经过之后,便是一句话也没说,流着泪离开了流盈轩。
清姿知道秦氏过来想说什么,定是沈建安对秦氏数落了一通,说她目无尊长,忤逆之类的话,然后又对秦氏说若是成为景王侧妃会有怎样的好处,一顿软硬兼施,撺掇着秦氏过来说劝。
可是,秦氏虽然温婉柔顺,可对一双子女却疼爱胜过性命,见到清姿伤成这样,又听到灵巧儿说起当日的惊险,心里自然是又气又恨,哪还能开口再劝清姿?最后只能将所有的话咽回去,流着泪离开了。
清姿静静地坐在那里,脑子里想起秦氏满脸担心,泪流满面,一步一回头地离开流盈轩时的表情,又想起那日顾连城负气离开时的情景,心里顿时烦躁极了,将手中的书猛地一拍,扔到了桌上。
她从来没有像今日这样烦躁过,以前,她刻意与秦氏还有沈玉祺疏远,一是心里恨着所有的沈家人,二是不想与沈家人有过多纠葛,怕到时候会扰乱自己心神,坏了自己的复仇大计,所以,对面秦氏与沈玉祺的亲近,她总是冰冷淡漠,可人心都是肉长的,她能清楚地感受到秦氏对沈清姿是真的疼爱,沈玉祺对这个姐姐是真的信任仰慕,每次,她只要一看到沈玉祺那双充满崇拜信任的目光,心里就隐隐有中愧意翻涌。
如今,她的仇人,一个都没有除掉,可是自己却显然被一些本不该有的感情扰乱了心智。
她很讨厌这种感觉,可是却又无法抗拒。
这两年多来,她一个人实在太清冷,太孤寂了。
她内心盼望亲情,盼望有人陪伴,却要不断地拒绝这些。
她总是告诉自己,人心都是险恶的,除了自己,谁都不能相信。
可心里又有另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这是不对的,并不是所有人都如她的那些仇人那样恶毒阴险。
“小姐,你是哪里不舒服吗?”锦瑟与灵巧儿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清姿烦躁地在屋中走来走去,神情大为震惊。
“我没事。”清姿摇了摇头,眉目之间隐隐有股焦躁与戾气浮现。
二人松了口气的同时,更加感到奇怪。
这两年多来,她们可从来没有见到小姐这般烦躁过。
“有事?”清姿缓缓坐了下来,喝了口茶,适图让心情平复下来,便将注意转移到了锦瑟与灵巧儿身上。
“刚刚从兰若轩那边听到一个消息,说大小姐这几日脾气坏得很,将屋子里所有的器具都摔坏了,还把似锦和好几个丫环狠狠地责罚了一顿,现在还伤得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呢。”灵巧儿将自己听到的事情兴奋的说了出来,脸色,眼里都闪动着恶意的光芒。
清姿挑了挑眉,冷笑道:“她这又是在闹哪出妖蛾子呢。”
“听说是最近在练一出舞,可是一直没达到想要的效果,然后,还听说,这几日让人把花园里的花都摘净了,谁知道她想干嘛呢?”锦瑟也跟着笑道,显然对于沈悠莲折腾的事情只觉得万分好笑。
“哦?摘花?”清姿听了,嘴角勾起了一丝玩味而又充满兴致的笑意。
她又站了起来,走了出去,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这才停下,朝灵巧儿招了招手。
灵巧儿跑过去,一脸疑惑。
“玉树那边也是该派上用场了,你就告诉她,有一种香肌雪肤丸,服用三日,唇齿生香,服用五日,体含冷香,肤如白雪凝脂,比婴儿肌肤还要娇嫩柔滑,服用十日,所经之处,皆有一股香风,服用十五日,能招引千里之外的蝴蝶,服用一月,体形纤瘦,身体永久带香。”清姿站在阳光下,神情专注,眼睛格外晶亮。
灵巧儿不懂了,一脸不情愿道:“小姐,你这不是在帮大小姐吗?”
“是啊,我就是在帮她,我可希望她这次能一举成名呢。”清姿含笑道,声音无比愉悦。
灵巧儿见她这一脸明媚的笑意,心里却莫明地感到一股恶寒。
锦瑟见她愣在那里,走了过来,催促道:“别愣着了,快去照小姐说的做吧,不会有错的。”
灵巧儿这才想起,没有谁比小姐更加痛恨大小姐沈悠莲的,她又何必担心?
于是利索了走出了流盈轩办事去了。
“小姐,你怎么觉得玉树一定会把这消息告诉给大小姐?她可是二小姐身边最忠心的丫头呢。”锦瑟疑惑地问道。
“最忠心?哼!不见得吧!”清姿嗤笑道,神情隐隐带着一股嘲讽与轻蔑。
锦瑟觉得古怪,但也没有多问,而是期待着接下来会有怎样精彩的情发生。
三天后,清姿果然得到沈悠莲从外面弄到两盒香肌雪肤丸的事情,只是办得极为隐秘,连陈氏都不知道。
而兰若轩自那日起,倒是又安静了下来。
眼看着四国盛会越来越近,天气也越来越暖和,京城的姑娘们已经换上了薄衫纱裙,一个个穿着明亮艳丽的颜色,像一只只美丽的蝴蝶。
清姿手上的伤也渐渐好了许多,虽然还不能用力,倒也不痛,能活动自如了。
这日,她去花园散步,却风一群蝴蝶纷纷朝兰若轩那边飞了过去,引得正在花园里赏花的沈悠妍,沈灵素与沈之瑜三人都颇感到震惊好奇。
沈悠妍问向身边的轻柳,得知这是沈悠莲引过去的,眼底隐隐闪过一道嫉妒的神色。
她抬起头,看着清姿,只见她正仰起头,跟随着那群蝴蝶望了过去,嘴角勾着淡淡地笑道,好像并不感到惊讶奇怪。
“八妹,你可知大姐最近在做什么?竟然能将这园子里的蝴蝶都引过去。”沈悠妍起身,走到了清姿身边笑着问道。
“二姐这话可真奇怪,大姐素来讨厌我,又怎会告诉我她在做什么?”清姿眨了眨眼,无辜地笑道。
“八妹,你又何必跟我装傻?方才这些蝴蝶往兰若轩飞过去的时候,你可是一点也不惊讶。”沈悠妍也跟着笑道,神色却无比精明冷厉。
“二姐,你想多了,也许,这是件好事呢?看来大姐这次四国盛会是注定要名扬天下了,我们应该为大姐感到高兴,不是吗?”清姿不将她咄咄逼人的神情放在眼底,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又转向了那些不断朝兰若轩飞去的蝴蝶,这可真是一大奇景啊!而且,很快,京城各处的蝴蝶也都会往兰若轩飞去,到时候,沈悠莲的艳名,必定会名震京城,不消三日便会传遍大齐,甚至四国。
而她,要的便是这个效果。
沈悠莲,只有你出名出得越快,死期才会离你越来越近。
等着吧,很快,我便会让你尝到被人背叛,臭名远扬,撒心裂肺之痛。
回到流盈轩,清姿换了一身男装,与灵巧儿从南门出了丞相府。
到了街上,只见这几日京城的人口比往日多了许多,随处可见穿着奇装异服之人,酒楼,客栈,也比往日热闹喧哗了许多。
二人来到聚味斋,因为包厢已经全都坐满了,只能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了下来。
聚味斋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大酒楼,人*流更是多而热闹。
走堂的楼上楼下跑着,好不忙碌。
这时,几名身穿胡服的男女走上了二楼,问小二有没有包厢,听到只有厅里的位子,立刻暴怒,将小二踢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