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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苗接过惦了惦,再瞄了瞄小世子那软呼呼的手,“再长两个月就行了。”
“那王爷您还是雕把轻一点的吧。”长殳转身周容浚。
周容浚不置可否,“他还没好好拿过,拿过了再说。”
长殳见劝不听,无奈地与户苗说,“王妃老跟我说,小世子长大了可莫跟王爷一样听不劝,要不然,她一个头肯定得四个大。”
“她什么时候又跟你胡说了?”周容浚扫了他一眼。
长殳笑道,“老奴天天跟王妃说事,王妃与我说的话可多了,王爷想细问问?”
周容浚不由冷哼了一声。
他们闲话家常,户苗没说话,一直在听他们一来一往地说着,这时周裕渝不老实,从他父王的腿上爬到了桌子上,抓起了颗果子就往嘴里塞,周容浚与长殳见惯不惯,户苗看了又看,见他们不说话,出声提醒了一句,“小世子还吃不得这个……”
“牙都没长,嘴也小,塞不进去,小世子就好动,不给他他就不乐意。”长殳解释。
“可以拿果肉剁碎了,喂着吃一点。”户苗淡淡地道。
“户公公好主意,跟我们王妃想的一样。”
“行了……”周容浚见他儿子把果子舔了一道口水扔掉,趴下脸就要去舔茶水壶,手一捞,又把人捞到了腿上。
“你身体可好?”周容浚直接问了户苗。
“多谢王爷关心,尚可。”
“长殳说你病了次大的。”
“又吊过气来了。”
“嗯,自己注意着点。”周容浚淡淡道,“真有缺的,跟长殳要。”
“知道了。”户苗“嗯”了一声。
他倒不是狮王的人,以前他是成王的人,成王夺嫡死了后,文帝觉得他有一手,就留了他下来,所以他只管朝文帝效忠,但这并不妨碍在皇帝的允许下,为狮王做点事。
狮王也不是个小气的,该他的,一分不少。
户苗这些也习惯了这种关系。
但今天冷不丁被带到后院,见了王妃,抱了小世子,他知道这是狮王在进一步拉拢他,向他示好,他就觉得这顿饭留下来吃的话,以后难免要为这顿饭要付出些什么。
户苗心里慢慢摸着其中的厉害关系,但身子却越来越沉,一直等王妃带着下人上来摆菜,他屁股也没开凳子半分。
这顿饭,户苗到底是留下来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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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苗走后,柳贞吉与周容浚笑道,“也没说的那般可怕,小世子好像还挺愿意与他亲近。”
“他随我。”什么人都不怕。
周容浚看了眼怀中昏昏欲睡的儿子,抱着他带了王妃往他们的房间走。
“狮王哥哥,你先和小家伙睡。”柳贞吉服伺好他洗好手脸好,嘱了他一声,就往一边她的妆台走去了。
周容浚没睡,靠在床头,看着她挥退下人,走到妆台前坐下,打开了她装木头人的盒子。
这次他下江南,给她刻了三个,加上她以前从他这里得的四个,就是七个了——她觉得她已经十八岁了,应该有十八个木头娃娃,每天翻开盒子数一数,都希望能凭空多冒出几个。
周容浚觉得她白痴得可怜,并不打算成全她。
她坐在妆台前数了又数,数么第二遍,就朝他可怜兮兮地看来,周容浚拍了拍边上的床铺,示意她少废话赶紧滚过来睡。
见她哀声叹气转过身,又一个个地去点,周容浚眉毛一挑,也不看她了,转身去看睡在身边的儿子。
这厢柳贞吉慢慢腾腾地走了过来,刚才已经脱了外裳的她乖乖地在他身边躺下,抱着他的手臂靠着他,眨着眼睛不断地看他。
周容浚回过头,就看到了她热忱的双眼。
“不睡?”他挑眉。
柳贞吉点了下头,又摇了下头,嘴里说道,“睡,等一会,狮王哥哥,我们说会儿话吧?”
“那你声音轻点。”周容浚无可无不可。
“你是不是觉得东宫的事我做得很好啊?”
“还行。”周容浚淡淡地道。
“那个,是不是应该给我个奖赏啊?”
“不是给过了。”
“给过了?”柳贞吉纳闷,她这几天可没收到什么东西,“什么时候给过了?”
“回来就给了你的那三个。”周容浚简言。
柳贞吉一听,他那坚实的手臂都不抱了,大力甩掉他的手猛地坐起来,整个人都激动了,但顾忌着小儿还是拼命压低了声音,因此说话的声音都带着气喘,“那是你下江南思念我才为我刻的,算得了什么奖赏?”
“我说算就算。”周容浚闭上了眼,没把她的激动放在眼里。
柳贞吉一看,这来硬的是不行了,她皱了皱眉,又立马粘了上去,小声地撒着娇道,“狮王哥哥,你是当王爷的,还是当爹的,不要这么小气好不好?”
“再噜嗦,回两个过来。”周容浚见她拿这下纠缠个没完,眼睛一睁就真她冷冷地看去。
这把柳贞吉吓得一哆嗦,生怕他说得出做得出,只好憋憋屈屈地“哦”了一声,别别扭扭地躺□子睡了。
没一会,她就睡了过去。
一直闭着眼睛的周容浚这才睁开了眼,伸手把她揽到怀里,轻吻了下她的嘴角,回头看身边的小儿正仰头呼呼睡着,他这才转正头,看着床顶,想起了刚才户苗所说的事。
五皇子顾王要出宫开府,而小五皇子几月的六皇子明王也想出宫立府,就此事,明王已经找过户苗一次了。
给他哪块封地,让他开个什么样的王府,这事户苗管不了,但递上去的让皇帝为皇子挑选封地的封册确是内务府一手所立,哪些地方写在前头,哪些写在后面,这就是大学问了。
周容浚也没想好,明王的事该如何办。
他们的父皇是处置了丽妃,可明王还是他的儿子,李相看着收敛了不少,但地位还是超然,老八看着是跟太子投了诚,但老四跟老八可是好了十几年,跟太子好了可不到两年,谁轻谁重,就算是他那太子皇兄,也未必相信老八真的不再有二心。
要用,也要防,太子的事,周容浚不想替他操心,他操心的是,如果老八真跟江南闵秀才的外孙女结了亲,那么,这事还真是于他无益了。
闵秀才这次救灾民有功,其肚子里也真有点墨水,对江南的情况也是因多年的研究了如指掌,他已经被他父皇特定指为江南巡抚,下月就上任,这凭空冒出来的得了圣心的闵大人,谁都对其虎视眈眈,想拉拢过来,周容浚暂时也不知这人他用不用得上。
不过就是用不上,他也不能让老八用了。
周容浚想了一阵事,也是睡了过去。
但这天他刚要带准备好了的王妃小世子去她的娘家拜访,有人传了话进府,俞飞舟在一旁听过后,走到周容浚身边轻轻耳语,“有个公公说,丽妃快要不行了,说要见皇上最后一眼。”
周容浚听了脸色没变,带着他兴高采烈的王妃面色如常上了马车。
等快要到柳府时,后面快马追了上来,俞飞舟得了信,把话传给了小果子公公,小果子爬上马车,跪在王爷王妃面前,垂头道,“禀王爷王妃,宫中丽妃去了。”
因回娘家高兴不已的柳贞吉正跟小世子玩得乐成了一团,听到小果子的话,她笑容立马僵住了。
周容浚见状,脸上也是没了一直浅浅挂着的笑,他伸过手去揽住了她的肩,轻拍了她的肩膀一下,“看过你娘后再进宫。”
“王爷,”小果子往前又挤了半步,这时说话的声音更轻了,“丽妃替明王求了个职,去西北军营打仗。”
第77章
丽妃是四妃之一;虽然因谋害皇后之罪被打入冷宫;永世不得出冷宫;但四妃的身份却因她生的儿子明王和背后的娘家李家没有被剥夺;她死了,柳贞吉也不敢在柳府多呆;进了柳府跟母亲和特地过来与她见面的姐姐一见就要走。
孔氏盼了快两年;终于盼到了她回家,见她连凳子都没坐;她抱着小世子不放,扭过头就哭……
柳贞雯本来还好;一直在劝她认生的儿子叫柳贞吉小姨,眼睛瞥到她已经有了银头发的老母亲在哭;那眼一酸,也是有了些泪意。
“娘……”柳贞雯过去抱小世子,忍着酸涩强笑道,“妹妹有事,让她走吧。”
孔氏不说话,抱着小外孙又挪了两步。
厅堂的正前头,柳之程与柳之平尴尬地看着面无表情看着她们的狮王爷,两兄弟都不知怎么开口打岔,分散狮王的注意力。
这时小狮王困惑地看着那抱着他哭的孔氏,见她不断地流着泪,他竟也觉得伤心无比,他靠了过去,轻轻地吻了她的颊边的泪。
那温柔又柔软的小唇瓣落到了孔氏的脸上,孔氏一下子就崩溃了,她大哭了起来,呜咽道,“就不能多呆一会?我好好的女儿嫁出去这么久,我前后看到她不过两次,你们说我要怎么办才好?你们说啊……”
说着抱着小世子,就想往后院走。
柳之程急得起了身,他媳妇和柳之平媳妇都顾不上堂内狮王的威严,皆去拦了孔氏。
柳贞吉站在一旁,都木了。
那边孔氏被拦了下来,柳大媳妇也是哭着在喊,“娘,那是小世子,我们可万莫吓着他了的好……”
柳贞雯见母亲已被拦下,她走到妹妹身边,忍不住抱了半低着头,呆得让她心疼的妹妹,与她道,“知道了,你回吧,下次有空再来。”
柳贞吉想笑一笑,但却发现这时她已经笑不出来了。
嫁出去之后,她才知道,以往视她如命的亲人,原来她可以这么长的时间都能不见,那么多的人为的自为的因素横扛在他们之间,他们有那么多的不得已不能为,可要是这么不得已下去,他们是不是下半生一生加起来,哪怕活在同一个京城,见面次数也只能用寥寥来算?
“姐姐……”柳贞吉抬头看她,她忍着眼泪看着柳贞雯,轻声地问她,“你是不是宁肯我少送几样东西,也想与我见次面?”
自贾文彪被贾太师勒令修身养性后,为了贾文彪的前程,也因她们柳家现在的位低,柳贞雯也是在贾府夹着尾巴做人,不再像过去那样随意进出贾府了,要依她以往的性子,贾家再怎么说,妹妹回来后,她肯定也还是会去狮王府见人,可妹妹回来的这两个来月,因宫中出了这么多的事,贾太师警告她不许与狮王府这时候有更多牵系,她又顾忌着小儿和家里那个不要脸的,一直都忍了下来。
妹妹怯生生的话,让柳贞雯还是哭了出来。
她知道妹妹是想见她的,若不然,不会老偷偷送东西写信给她。
可她不能来贾府,她也不能去狮王府,好好的姐妹,隔着不太长的路,居然能在她回来之后一次都没见过。
连母亲,她一年多下来,也不过探望过她三次,其中还包括过年回娘家的那次。
事情怎么就跟她当初的初衷变了呢?
柳贞吉的眼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看小傻子也哭了,狮王不耐烦了,起了身。
他一起身,他身边的人都动了,小果子和俞飞舟动了,柳之平也紧张地站了起来……
这时俞飞舟已经大步到了那还在哭着的柳家妇面前,几个踩步,就轻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