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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周文帝,虽然不敢把他们一锅端了,但一家家杀过去,他还是干得出的。
司家,万家,李家,已经先身士卒了。
这种时候,保命要紧,谁也不想先当那只杀鸡儆猴的鸡。
朝臣们散朝的时候皆老老实实的,不像之前那样还要朝他嚷嚷一阵才甘愿退朝,让他这个皇帝不能踏实地走,周文帝觉得略有欣慰,心情微好了一些,就叫西北王跟着他回德宏宫。
周容浚跟了他走。
“朕有点想辰安了,这两天你带她进宫一趟,让朕看看。”周文帝和颜悦色地与周容浚道。
周容浚没先回答,他想了想,皇后没答应废太子的事,把废太子出的锼主意揽了过去,至于皇帝,他本就不喜欢他那个大皇兄,现在他在他眼皮子底下还闹这么大的事出来,能不杀了他,都是看在生他的人的份上,而皇帝让辰安进宫,而不是让他喜欢的渝儿进宫,想来也知道是为了讨好谁。
“行吧。”周容浚答应了。
“不勉强?”周文帝斜眼看他,再次不明了为何他没杀了这个儿子,而是一次次对他委以重任。
“不勉强吧。”周容浚淡淡地道。
周文帝不禁冷笑了一声。
眼看这对父子又要掐起来,紧跟着的常公公立马出来当炮轰对象,“启禀皇上,奴婢突然想起一事,南方进贡的一些新鲜果子今早已经进宫来了,是不是要挑些送进狮王府一些?”
“哦,送些什么进来了?”周容浚倒对这个感些兴趣,家中王妃喜欢南方那些个酸酸甜甜的果子,冬天虽冷,她也爱吃,像这两天她还把桔子藏他腹上捂热了,一瓣接一瓣吃个不停,因此能在他身边呆很长时候,也不会带着儿女到处去转悠。
“有甜瓜,桔子,白果等物。”常公公忙道。
“赏我一些吧?”周容浚朝周文帝看去。
周文帝嘴角一抽,没理会他。
“西北今年深冬到开春的布防我已经弄出来了,等会跟您说说?”周容浚示了下好。
“给他一些。”周文帝顿了顿,很勉强地说道。
常公公笑眯眯地应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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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容浚这几天呆在府里,是真把西北一线的布防弄了出来。
先皇病的那几年,屈奴国就不老实,一年年进犯,他父皇登基那年,屈奴国更是举全国之力大举进犯周朝边境,他父皇一发火,也是举全国兵力收拾了屈奴国一顿。
也是因此,西北三家的军权因战事的胜利更为牢固,几年后,成了他父皇的心头大患。
而屈奴国之后老实了个近十年,年年按时上贡,但好景不长,这几年间,屈奴国国力恢复了一些,再上屈奴国现在的皇帝乃当年在周朝为质的屈奴三皇子,屈奴三皇子在京好的没学好,没把周朝的礼让谦逊学回去,尽学了些坑蒙拐骗的招数回去,之后屈奴国的人一边奴颜婢膝,一边就是翻脸不认人,这些年间看着上贡的不少,但在周国抢回去的也不少。
这事别说周文帝闹心,周容浚看了都牙痒痒。
但他是去过屈奴国的人,屈奴国人的能屈能伸,让他看了心惊不已,所以,哪怕周朝现在没那个国力把屈奴国收归囊下,但还是要早做准备的好。
要不等屈奴国壮大,到时候,被灭的怕是他们周朝了。
周容浚居安思危,这也是这两年间,周文帝暗中容许他培植他势力的原因——他这个儿子看得远,有些看法,与他不谋而合。
听过周容浚对西北泷东一线的布防,周文帝也就知道了他现在应该把这几个地方真正归纳于他旗下了,所以大部分强势攻击的布防,看得出是他的行事方法来了。
“腊月前后,屈奴应该会有三到四次大的抢掠,”周容浚不用思索,就把边防的地图画了出来,画给周文帝看,“这几个地方是往年最易被抢夺之地,儿臣已经让人放出消息,说会派人保护今年的市集,但我已经让边境司知会商贩,今年不开边境,等我把他们打服了,再让他们交易。”
“他们会上当?”
“我叫兵卒假扮商贩。”周容浚淡道。
周文帝笑了起来,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想等他此举成功了后再说。
“开春后,我叫他们开春市,到时候我也到西北了,会盯着他们。”屈奴国的牛羊马,珍贵的木材,烈酒,精钢铜铁,出产较高的猫眼石和各色宝石都是他们要的东西,周容浚也没想长久关闭边境,杜绝与屈奴国的来往。
西北一地,居半贫穷,而面临屈奴国的一半繁荣,也是因面临卞京在后面当阵守着,与屈奴国常年的交易往来,一年年去西北讨生活的人越来越多,西北主城十户人家,六户是商户,六户人家中,必有一户是江南一带的富户也及不上的大户人家,这些人这些年把西北主城建筑得越来越繁荣,有小卞京之称贷,而西北也因小卞京的繁华布防也越来越严密,这也是西北一线一直防得密不透风的原因。
虽然西北的总军权,兵符都在他手中,但周文帝这些年一直在卞京顾大局,西北两家从他手里得了利,所以老实得很,司家乃家中世族,司家主族全押在了京中,相对也是老实,只是他只能坐镇京中,西北被这几家牢牢把守,这些年来,他也是鞭长莫及,只能任他们吞噬西北一年比一年巨大的财富。
周文帝在等他的皇子们长大后,也是每隔两年都派皇子去西北过一段,也有敲打西北三家的意思。
而西北之地,大皇子二皇子四皇子都去过之后,只有四皇子才从西北立了势回来,带回了周文帝一直想看到的结果——这从而也导致了周文帝这些年对他的扶植。
他需要一个强势的儿子,但儿子强势是强势,但太外露,性子完全不像他,这也是周文帝一直头疼的问题,他需要一个强势又圆滑的继承者,而不是一个强势得只会逞凶斗狠的蠢儿子。
但也许可能他对他这个儿子误解太深,所以当他表现出他狡猾的一面之后,周文帝往往都是好笑又惊讶,也是觉得这些年他能在众多皇子中独树一帜,无人能比,确也是他自己能力所致,其中没带太多运气。
“今年我会多抓几个人,让他们多拿点东西来赎,这次就不与他们讨价还价了,您看如何?”说起正事来,周容浚的话就要多得多,说话的速度也要快得很,让人看得出他的全神投入。
“朕看,可以。”周文帝点了头。
这几年屈奴太不像话了,他也是想借机再重重敲打一次。
“我会施计抓几个头目。”小兵小卒换不了什么东西,周容浚打算在他没到西北之前,多做件事,也好让西北城的人和屈奴国的人,再加深一下对他的印象。
他不是过去当闲散王爷的。
“你看着办。”周文帝就又笑了起来了。
他喜欢跟他这儿子谈西北的事,不憋屈。
所以这军权,他给的心甘情愿。
**
废太子的事,周容浚没有过多过问,这事,最愤怒的应该是他父皇,而不是他。
柳贞吉在收到裘阁老的请帖之后,看到她家王爷要去赏梅写诗作画,知道他要做这么文雅的事,她乐得合不拢嘴,那天还特地给周容浚准备了套文衫,被周容浚一瞪眼,又老实地为他换上了王袍。
“文袍多俊雅呀,为何不穿?”柳王妃给他换王袍的时候,嘴里还是免不了嘀咕。
“给世子换世子服。”周容浚不想理会她,吩咐丫环给嘴里啃着果子的世子换衣裳。
他这儿子,成天跟着他娘,也快把他娘的坏毛病都学到了手了,周容浚打算以后他出门,能带上儿子就带上儿子,免得跟着她尽学些男人不应该有的毛病。
柳贞吉也确实是个最会投机倒把的,周容浚嫌她带着儿子学会了吃零嘴的毛病,她也不跟他说小孩子都爱吃点零碎东西,只是喜滋滋地道这般也好,以后也没人跟她抢好东西吃了,一点也不介意他家王爷口气中的嫌弃之情。
其实她被损两句也无事,回头见着好吃的好玩的,他第一个想起就是她。
周容浚身穿紫黑王袍,抱着穿了同色世子服的周裕渝上了马。
周裕渝什么事都爱做的,这上了马也不怕,还去够他父王手中的马鞭要挥鞭。
他们父子一去,小女儿还小又安静,柳贞吉也就能沉下心来处理家务,现在已经到十二月了,眼看离过年前的朝休没几天了,她有四处要还礼的礼品要准备,还有年后他们在离开京城去西北,封地的诸多事宜,她也需与管家们定下个他们不在管制的规矩。
长殳也是要跟着他们去的,没大管家在,这封地上面的事,还真不好管。
整个周朝,就他们家的封地最大,土地最肥沃,主人家一走,偌大个狮王府,还真不好管。
狮王府的管家不少,大的都有八个,小的一起加上来,也有二十来个,柳王府在府里也没怎么逞过威风,家里最威风的人就是他们家王爷,无人能抢得了他威风,所以柳贞吉也没打算跟这些人再做那些隔山敲虎的震慑之事,而是把帐房的人找来,小山一样的帐薄一堆,前面隔个屏风,管事的坐下面,她坐在前面,拔打起了算盘来。
算盘是柳贞吉跟孔氏学的,为此,她因手慢手板心也挨了不少打,所以现在那算盘打下来,基本上速度要比常人的快,扎完帐要重算由面的话,她也不需要再重打一遍,用公式一套,再加总计法一算,基本上帐面到她手里,算盘算一遍,公式心算时再过一遍,根本就不会再出错。
狮王府的帐面很大,大得百十万的银子摆在帐面上,也不是很大,但支入的明细却是繁琐无比,柳贞吉一个上午,就把分帐算了百万两银出来,而帐面上的银子跟她清点的实际入库的银两差十来万两……
钱哪儿去了,只有下面的管家和帐房的人知道。
下面的人小心地道,怕是柳贞吉算错了。
柳贞吉也没多说,让他们接着算,算明白了再来跟她说。
她没打算一天就收拾了他们。
狮王府人品不少,养的两千兵马不说,这两年的乐坊又进来了不少被送进府的乐妓,狮王爷倒是没空去光临这些地方,即便是群芳院,这时于他也完全是摆设了,所以乐坊也就让他赐给了属下,成了侍卫兵士的消谴之地,因此也闹出了不少人命出来,不少乐妓怀了孩子,爹是谁当娘的都不太知道,柳贞吉这种狗屁倒灶的事听多了,真心觉得管一个家太不容易了,许多她上辈子见着绝对要躲的事,这辈子还得亲自去解决。
周容浚带着儿子出去一天,柳贞吉是上午算帐,下午做了打算把乐坊从王府主院分离出去,找来了管家商量把乐坊搬迁,和乐坊要不要随军前去西北的事。
这些闹心的事情忙完,周容浚就回来了,他一回来,柳贞吉那狗鼻子一闻,就从他身上闻到了股清雅的香气,于是就一会会的功夫,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王爷啊,”狮王哥哥都不想叫了的柳王妃这时把手中刚解下的披风放鼻子边闻闻,又往他身中凑了凑,闻到味道是他身上发出来的后,眼睛鼓得圆圆的,“你去喝花酒了?”
说着就叫梨云,“把那臭小子给我抱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