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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花未落梅花开
园满香飘春日来
让门口的小厮帮我叫了玉书,玉书说怜玉昨夜接客,刚刚起身。我正打算回去,被玉书拉住直接给拽进了菊园。
玉书边走边说:“公子虽是刚刚起身,不过洛大夫不是外人,公子不会介意。”
我本就是想来看看怜玉的,菊园又不算近,来一次当然也不愿意没见着人就回去,便也不再说什么,跟着玉书往后院走。
来至后院,看见飘落了满地的菊花瓣,不由有些怅然,花开就一季,果然是越美丽的东西生命越短。
上了楼,怜玉没在外间,玉书撩起珠帘让我进去。
怜玉慵懒的倚靠在床上,迷蒙着双眼冲我吃吃的笑:“天雅,你总算想起看我来了。”
我笑着坐在床沿上,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递给他:“前些日子忙的紧,这小玩意儿送你,算是我赔礼了。”
怜玉疑惑的拿起瓶子打开,一股清香从瓶子里冒出,有些许甜甜的味道。
“这个是我专门给你做的,”我说,“这里面加了菊花,柑橘,麝香等好几种香料,你闻闻看,喜不喜欢。”
怜玉惊喜的把玩着手里的小瓷瓶:“这就是你前几天做的那种香水?”
我点点头,笑说:“就是这个,不过这里面可没有催情的成分哦。”
怜玉红着脸嗔怪的瞪我一眼,带出万种风情:“你再说这些我生气了!”
“对不起,是我不好,竟说些你不爱听的话。”说着我拿起他手里的小瓶子,倒出一点帮他擦在耳后、手腕和发梢上,“这种香味跟香粉不同,类似于古龙水,最适合男人用,能给人沉稳可靠的感觉。你接客的话可能就不太适合,费洛蒙不对。”
怜玉歪着头:“费洛蒙是什么?”
“……就是气息,气味。人跟动物是一样的,寻找伴侣有时候也会靠气息。”我解释道。
怜玉把脖子伸过来靠近我,在我耳边说:“那你喜不喜欢?”
我把他扶正,笑着说:“我要是喜欢这种气味不就成了女人了?”
怜玉撅起小嘴,把瓶子塞回我手里:“那我不要,你给我换成女人用的!”
我笑了笑,把瓶子捏在手里走到窗边:“你不要的话,我就把他摔了!”
怜玉跑过来从我手里抢走瓶子:“干嘛,这么难得的东西!”说完突然从瓶子里倒出一点液体,趁我不注意抹在我身上,然后把脸凑在我身上闻了又闻:“我喜欢!”
我笑着推开他的脸:“好了别闹了,过年后我就要出门了,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
“出门?你要去哪儿?”怜玉问。
“还不知道,这次跟洪兴米店的张老板出去见见世面,他们带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说。
怜玉垂下眼帘:“你要去多久?你说过要接我出去的。”
“我想不会太久,”我说,“淮阴城里香料种类太少,我去外面找点更好的香料就回来。你再忍耐一段时间,我现在还没想好要怎么扳倒严鸨头,他这个人不简单,单从上次白莲那件事就能看出来。”
“白莲他,现在还好吗?”怜玉转身坐在床沿。
“他很好,也很安全,所以这件事你千万要保密,如果你说出去,这可就是一条人命啊!”我叮嘱道。
怜玉斜我一眼:“我怜玉是那样的无耻小人么?我就这么不可信?!”
我坐他旁边笑说:“我不是这个意思,算我多嘴。过年这几天你们这还算热闹吧,我不能经常来看你,你要是觉得一个人孤单,多跟鸣玉在一起聊聊天也好!”
怜玉叹口气,倚上床头,看着窗外:“还不是逢场作戏,来的都是恩客,笑脸相迎,人走茶凉,真真的是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我心下不忍,拉着他手说:“你身子不好,还喜欢生气,天冷了多弄些暖炉,别着凉了。等我回来,再想法对付那严鸨头,不成我就拆了这菊园,说什么也要把你弄出去!”
怜玉摇摇头:“要对付严鸨头,谈何容易,你可知他在这淮阴城黑白两道都有人脉,就是县令大人也要给他三分薄面,淮阴城男娼馆只此一家,比那青楼还要厉害得多。”
“那你可知这严鸨头的后台是何人?”我问。
“怜玉从没见过,只知道犯了错一定会挨打受罚,园子里的相公只要知道这些就行了,别的不能多问,也不敢多问,怕知道多了,命不久长!”怜玉越说越伤心,到最后竟带着哭腔。
我拉过怜玉搂在怀里:“你再忍忍,不会太久,我一定会接你出去!”
怜玉回抱住我腰,小脑袋在我肩膀上使劲儿蹭:“天雅,你可知忍字心头一把刀,你让我忍到何时?我一天也不想在这多呆了!”
我用手屡着他的长发默不作声,现在的我根本没法给他任何承诺,没钱没势没本事,想要保护别人,我必须变得更强才行!
张家兄妹(修改)
从怜玉那回来,日头已经西斜了。一路上我一直在琢磨怜玉的话,看来这个严鸨头真的不太好对付,淮阴城虽不大,但也是商旅云集的地方,在男风这么盛行的时代,在这种地方能够垄断男娼馆这个行业实在不是简单的事。严鸨头的后台必定很厉害。这件事要从长计议,要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所以得把严鸨头的后台打听清楚才行。
回了韩府,正赶上晚餐时间。在饭桌上,我旁敲侧击的向韩子苏探听菊园严鸨头的事。
韩子苏奇怪的看我:“天雅,你去菊园诊病便是,打听那些无关之事何用?”
“没什么,”我吓出一身冷汗,开始胡扯:“就是见那鸨头横行无忌,看不惯,随便问问。”
韩子苏点头道:“青楼妓馆,鸨头多有靠山,横行无忌自是当然,此非是吾辈可说可管之事,你还是莫要多管闲事才好!”
我只好点头称是,看来从韩子苏这打听是不可能了,还要另想办法才是。
转眼倒了年三十,皇帝大赦天下,元正前后各三日放假,节日的气氛已经攀升到极致。
爆竹声声辞旧岁,家家户户喜迎春。
这一年虽然有水灾,朝廷政局也不稳,但是老百姓还是会照样过日子,商人依旧无利不起早,农民依旧面朝黄土背朝天。
这个世界,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太阳每天还是依旧会从东方升起。
三十晚上守岁。福伯刘婶岁数大了,早早便睡下。香茹这一次却很高兴,说是很久没过过这么热闹的春节了。小姑娘兴奋的睡不着,穿上新做的水红襦衫,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睁着俩大眼睛看我们几个男人喝花椒酒。
自从白志明成了韩府园丁之后,韩府又恢复了主仆分食的旧习惯,这是福伯刘婶坚持的,说是怕以后下人多了坏了规矩。但守岁的时候本来就没几个人,白志明也就被邀上了桌。
白志明在韩子苏面前总是显得很拘谨,从不敢像我这么大大咧咧的跟韩子苏说话。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经历不同会造就一个人的后天个性,不管这人先天是什么样的性格。白志明在经过这么长时间暗无天日的妓馆生活之后,总会打心底里觉得自己卑微。因此他从不敢大声跟韩子苏说话,总是小心翼翼,甚至不敢抬头直视韩子苏。
其实我心里从来没有这种明显的尊卑概念,对这个时代的所谓“下人”完全不能理解。
再者,我的水粉铺子从一开始就是股份制,没办法,咱就会搞这个。所以那里面也有韩子苏和白志明的股份。而今白志明已经算是个能够自食其力的男人了。
但是白志明不这么想。对此我挺担心,总觉得他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本来韩子苏对他的来历就有怀疑,他还整天战战兢兢的,让我看了着急。
趁着守岁大家在一起热闹的当口,我想让白志明重新拾起信心,于是我举起酒杯对韩子苏说:“先生,这第一杯酒我敬您。天雅流落他乡无依无靠,几个月来全凭先生照顾,我虽未曾正式拜先生为师,但从心里已经拿您当师傅看待了。我不知如何报答您的救命教导之恩,将来若我能有了出息,再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韩子苏笑着点头,跟我碰杯一口气喝了。
咱酒量以前可着实不错呢,所以我给自己和韩子苏又倒了杯酒:“先生,这第二杯酒,我代白大哥敬您,白大哥跟天雅一样,是无依无靠的苦命人,先生宅心仁厚,将我们收留,还让白大哥在韩府工作,我二人就是因为遇上先生这样的好人才能活下来。”
这时白志明听我这么一说,也顾不上什么尊卑了,执起酒杯道:“老爷,天雅兄弟说的没错,要不是老爷您,志明恐怕活不到今天,这杯酒敬您,还望老爷莫要嫌弃才是!”
韩子苏跟我们两人又喝了一杯。
我再拿起酒壶,给三人满上:“这第三杯酒,我敬先生和白大哥。天雅素来就会弄些邪门歪道的东西,如今水粉铺子开起来,先生和白大哥功不可没!这第三杯酒,也祝咱们生意越做越大,来年财源滚滚!”
韩子苏笑说:“你这小子,倒是块经商的料,如若加以时日,财源滚滚定不会是一句虚言!”
说着三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说起赚钱,我疑惑的问韩子苏:“先生,如今这质库生意如此不好,为何先生当初会留下这个铺子?”
可不是么,本来家里就没几个钱了,还开个典当行,贵重点的东西都不敢收,破烂又怕烂在手里卖不出去,不明白为什么死撑着这个门面。
韩子苏叹了口气:“这铺子乃是香茹娘亲的陪嫁。当初香茹娘亲的娘家也是我族里富甲一方的行商之人,她娘与我成亲之后陪嫁了几个铺子,这质库便是其中之一。我从医后,不能照看如此之多的铺子,因着这间质库是那些陪嫁的铺子里后院较大的一个,才被我留下充作住处。”
原来如此,看来这质库对韩家有着不寻常的意义,只能改变经营方向,却不能将它盘卖出去。
我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钱庄之事,怎么想这质库都应该改成钱庄才好,一边存一边赊,正好可以解决资金不足的问题。
只是恐怕此事还需慢慢商议,不急于这一时。
三人一直喝到天亮,香茹终于支持不住,四更天的时候就回房睡了。
大年初一,韩子苏要带香茹回韩王庄去给族里的长辈们拜年,要正月初五才回来,带了韩福刘婶同行,把我和白志明留下看家。
这回成了没人管的孩子,我跟白志明每天喝酒玩闹,昏天黑地玩了两天。最后实在没得玩了,白志明又不能出去,我也不好意思扔下他一个人,所以也只好陪他在家窝着。好在白志明一直也没停下香水的生产,他是个喜欢摆弄这些的人,因此整个生产流程基本都由他来完成。但是我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