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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清华偷偷掐了阿平一下,本来已经泪眼模糊的阿平“哇”的一声又重新哭了起来,小小的鼻子皱着,可怜的不得了的。护卫大哥被吓了一跳,差点凑过来看,活灵活现的表现出了一个“心疼孩子的父亲”。
队长消了疑心,就随便指了两个人:“你们,送他们几个去谢国公府。”能够不把人杀掉或者关起来已经算是给谢国公府的面子了。这种时候,一个可疑的人都不能放过。
周清华满脸感恩戴德:“多谢您了,我父亲的事还请不要说出去。”她很淳朴天真的加了一句,“果然还是京城的好人多。都像谢公子一样。。。。。。”
队长瞧了眼周清华那张少女含情的脸,心里嗤笑了一声村姑就是村姑。不过还是很快就抬手放了人。
谢国公府邸所在的地方乃是权贵聚集地。那里围着的禁卫军和五城兵马司的人更多。护卫大哥早早把阿平接过去哄着,看到此地的人马时垂着的眼里眼神微动。
周清华却仿佛毫无所觉一般的拍拍他的肩,安慰道:“没事的,爹。我们有谢公子的信物,你的事又情非得已,谢国公一定会帮忙的。”
宫外尚是这般情景,宫内的气氛自然更加紧张。
此时,东宫之中,乾元宫派来请太子面圣的太监还侯在殿外,太子本人则和一众的东宫臣属聚在殿内。
容启穿着玄色便服,袖口处绣着龙纹,清俊的面容在灯下令人敬畏,龙章凤姿不过如此。他负手立在大殿中央,认真听着跪在自己跟前那人的话,仿佛是在思考着什么事。他偶尔会望一望窗外等在廊下的传旨太监,眸光沉沉。
跪在他面前的则是皇帝新指给他的太子太傅高博英,此人少年时便连中三元,乃是闻名天下的大儒,不仅学问高深更是门生故旧满天下。高博英此前一直在修书修史,后来皇帝想起自己好像没有怎么关心过太子少时的教育问题,就大笔一挥把高博英扔给太子做太傅。
“陛下突行此事定然是有小人作祟,殿下您乃陛下亲封的太子、陛下亲子。此时更应当应诏见驾,表明心意,摒弃前嫌。”高博英仰头看着容启,目光带着一种深沉的向往和乞求,“殿下,行百里者半九十。做太子最重要的就是恭敬啊。您天纵英明,深明大义,只要低一低头,渡过眼前难关,日后定然是声名更胜唐太宗的明君啊。”说一千道一百,唐太宗是何等样的明君都不能磨灭他杀兄逼父的行事,如高博英这样的文人品格高尚视声名胜过一切,只盼着自己能辅佐一位声名上面无可指摘的明君圣主。
容启并不说话,只是扶起高博英,转过头去问立在一侧的李修柏:“李卿,你觉得如何?”
自容启被封太子后,李修柏便在太子宫中任职行走,他此时亦在东宫。闻言,他行了个礼,并没有像是高博英那样跪下,而是垂着头沉声道:“高大人此言差矣。陛下行径只有四字可以形容‘图穷匕见’。”他咬着字,忽然大声呵道,“高大人难道是要太子束手就擒,前去送死吗?”
“竖子竖子!当真是竖子不可与谋!”高博英一把年纪,跪在地上本就有些头昏脑涨,此时被李修柏一气,更是头昏脑花。他用颤巍巍的手指指着李修柏怒骂道,“就是有你等离间天家父子的小人,才会有如今这般情形。虎毒不食子,陛下又怎么会对殿下下此毒手?”
李修柏自有唾面自干的修养和能耐,他并不理会气得发抖的高博英,只是轻轻的转过头,再次向容启行了个大礼,缓缓道:“殿下,自臣入东宫起,便是殿下的臣子。国士遇我,我故国士报之,不过如此。”他语声轻缓却带着一种刀锋一般尖锐锋利的东西,“太祖曾有一言‘金杯共汝饮,白刃不相饶’,君对臣可以,父对子如何不可?时至今日,白刃加身,殿下难道就要引颈就戮?”
他根本不屑向高博英投去一丝眼光,只是深深地望着容启,俯首行跪拜礼道:“请殿下早下决心。”
容启默默的叹了口气,他看上去有些疲倦,但眼神还是透出一丝坚定的东西:“不必担心。”他叹了口气,“我们现在只要等就行了。”
他看了眼窗外的天色,霞光如火,又仿佛容光焕发的少女,照亮了一角的天空,而烈日依旧高高挂起。
容启的叹气声从胸膛出来,唇里吐出的话却是带了点微微温软的庆幸:“还好太子妃和阿平今早出宫未归。此次之事,我亦是并无十分把握。”
话声落下,殿门口就传来女子冷凝的声音:“殿下何出此言?”果然就是刚刚赶回宫的周涵华,她发鬓一角还带着汗水,可是却丝毫不损她的容色,满殿灯光都不及她那煌煌风华。她并没有理会容启又惊又喜的目光,只是冷淡的交代了一句前因后果:“我看城门紧闭,满城惶惶,就知道是宫里出了事。阿平我已经交给清华带去崔家,还请殿下先把您的安排交代清楚吧?”
自周涵华入殿起,容启的眼神就一下子亮了。他知道周涵华是气恼自己先前把她撇开的话语,并不见怪,只是笑了笑就接着将自己已经定下的计划和盘托出:“父皇既然闭城就是不想把事闹大,三大营应该也不会动。我已经交代下去,以边境告急的理由召张从领一千兵马入宫做预备军。”言谈之间,他已是恢复了从前的从容镇静,“主管京城防卫和长安门钥匙的是林大器,他是我们的人,他会想办法趁着晚上把人放进来。东华门的陈泰乃是我新安插的人,他看到我的令牌就会放人。只要能把这一千士兵放入内宫,就可以此兵谏父皇。”
“所以,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周涵华抬眼看着容启。
容启点点头:“是的。只能赌一赌父皇对我的耐心了。”
他话声落下,已经被这兵谏安排吓到的高博英终于毫无顾忌的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容启的这个计划我是引用了明朝历史上朱祁镇复位时的计划,为了安全起见,我还做了点改动,应该来说可行性是有的。
然后,每天刷一下就会看见掉收藏,怎么办啊?难道要我不刷新不更新吗,~~~~(>_<)~~~~
第81章 谢府
和其他紧闭府门的府邸不一样;谢国公府还开了一小角的门。就这样一扇开在风雨将来的时候的门;隐隐的就透出了谢国公府的底气。
若说周清华身上有什么谢习风给的信物;那显然是胡说的。她身上只有一把扇子;乃是当初谢习风离京前赠给袁焕,袁焕又悄悄使人送来给周清华顺便通知她谢习风离开的消息的。刚拿到扇子的时候,周清华还心里别扭了一会儿,可是后来就渐渐想开了;这次也是想要带着去书院还给袁焕的。
因此,她来到门前之后便从袖子里拿出来那扇子;顶着伸手两个兵士如同钉子一般的目光叫门:“是这样的,谢公子托我们给谢国公捎了一份东西和口信,劳烦通传一声。”
那看门的是个青衣小厮,一下子就被惊到了。他从门房的座位上站起来,半信半疑瞧了眼周清华:“我家少爷自有传信的方法,何须令人来传信?”
周清华感觉身后的兵士的目光更加冷了,仿佛只要一句答得不对就要上来拉人。
周清华从自己僵硬的脸上挤出笑容来,把扇子往前递了递,笑着道:“您瞧,这是谢公子留下的扇子。”说着她还展开了手上的扇子。
只见扇面上泥金的明月挂在空中照着夜里的京都,一边是万古皆是寂的夜空,一边是流动不息的灯光人海,动静之间互相映衬。
扇面的一角则是谢习风飘若游龙的字迹:拔剑舞中庭,浩歌振林峦!丈夫意如此,不学腐儒酸!
因是随意而写,他并未落印,只是顺笔写了个谢字。
门房对自家少爷的字迹熟之又熟,他眼里的疑惑一下子就被惊喜所取代,把门打开了些:“几位请进来等吧。小的马上就去通报我家老爷。”他将目光转向后面的两个兵士,问道,“不知这两位是。。。。。。?”
那两个兵士已是消了疑心,应和的说了声:“我们就是顺路送了他们一程。既然人到了,我们又还有公务在身,就不打扰了。”说着便拱了拱手,转身走了。
那门房免不了在后面追着道了几声谢,客套一回。
周清华等人终于松了一小口气:谢国公府和崔国公府在同一条街上,差不多占去大半条街,剩下的才是零零落落的权贵。只要谢国公肯帮忙,应该马上就可以到崔国公府了。
大约是谢习风这儿子实在做的不称职,即便是门房,捧着扇子亦是一脸惊喜,仿佛地上平白捡了个大元宝。等他令人去传话之后就忍不住转头问道:“不知你们遇见我家公子时,他身子如何?心情如何?”
周清华略有点迟疑:“面色好似不错,心情也还好。。。。。。”这话周清华自己说的都有些心虚。
那门房果然也听得将信将疑,又有些怀疑起来。
周清华只好厚着脸皮伸手把阿平抱到自己怀里,低头专心逗孩子。
阿平这孩子倒不记仇,想必刚才那一段战战兢兢的气氛也感染了他,他现在反倒对周清华有了那么一点患难之情,缩在怀里的时候乖得很。他给周清华摸摸头,然后才小小声的问:“我们什么时候去找娘啊?”他大约也感觉到了一点小紧张,说话声音也小了。
提到周涵华,周清华的心软到不能再软,她也不管其他人的眼神,非常温柔低头亲亲阿平的额头:“你乖,再等一会儿。”
有这么一刻,周清华觉得自己真的长大了,她仿佛有些体会到了当初周涵华保护自己时候的心情——非常温柔,非常温暖也非常坚定的心情。
阿平红着脸不说话,但还是乖乖地依偎在她的怀里。
通报的人脚程很快,马上就来了引三人入府的老仆。谢国公府上的仆人大部分都仿佛精悍干练,一看就是行过军的,步伐稳健,双目有神。这位给他们领路的老仆便是其中之一。
那老仆轻描淡写的瞧了眼带着刀的护卫大哥,寡淡的眉头缓缓挑了起来,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年轻人,根子打的牢,想来前途无量。”说完,他停住口,若有所思的打量了一下周清华和阿平,又低下头默不作声的继续带着路。
周清华感觉好似被看那一眼透了一般,心里动了动,本还想说话活跃一下气氛但还是闭着嘴跟他走。
谢国公是在见客的厅里等人的,他穿着素色的常服,身姿挺拔,仿佛一把已经入了鞘的名剑,返璞归真,光芒内敛。花白的双鬓使他平凡的面容更添几分沧桑,如同寻常老人一般,只有一双眼能显出那种力压三军的气魄和威严。
他抬眼看了看周清华等人,微微叹了口气:“是周家小姐和东宫来的贵客?”他语声淡淡,仿佛有些失望,但语气还是不漏分毫,“几位此时来谢家,是有何贵干吗?”
周清华虽然有些惊讶对方一下子就把自己等人认出来,但还是乖乖地行了个礼,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道明之后才行了个大礼,温声道:“还请国公爷送我们去崔家。”
谢国公谢怀洲的前半生可以算得上是足以写进话本的人生赢家。他出身显贵之家,天赋非凡,年少得志。哪怕是在北地从军之时依旧有谢夫人那样倾心相爱的妻子愿意与他同生共死,之后更是被奉作是大越第一名将,膝下儿女双全,再无所求。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