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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相约的地点就设在燕国公府邸,半夜三更酒楼打烊,去其他地方自然是不方便的。这一回安宁在前,守福在后,为了节省速度,安宁一手搂着慕文晴的腰肢,行走如飞,守福紧紧跟在身后。慕文晴看着两旁的景物在迅速倒退,心中也不由暗自惊讶——这个安宁的体力还真不错。
黑色的屋宇影影幢幢往后倒去,慕文晴三人很快就走街串巷到了燕国公府邸之侧,守福轻叩了三次门,一声长两声短,如是两回之后,又听得里面的人同样叩响了两回,不过却是两声长一声短,守福轻轻道:“二娘子来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孟三郎低低道:“他们来了,已经等候了半个时辰。”
慕文晴闻言望进门内,就见到张三郎笑嘻嘻走过来。
“慕行长,三行的管事都到了。”
慕文晴点点头,不由打量了几眼张三郎,今日他不过是一身言章行店铺小厮装扮,不过依旧无损于他带着些阴柔气的美丽相貌。身后站着三个人,人人都是四五十左右。
这三人见慕文晴入内,齐齐躬身行礼道:“见过慕行长。”
慕文晴点点头,道:“室外寒凉,还是入内才说。”
孟三郎已经带着几人入了室内,室内昏暗,一个女子从室外走进,点燃了四壁的省油灯,借着灯光,慕文晴看清楚了,却原来是落香。她燃点了灯火之后,就垂头对着慕文晴行礼:“二娘子好。”
慕文晴笑道:“身子好些了么?”
落香低低道:“身子好多了,多谢二娘子关心。”
“等完全好了之后,可有何去处?”慕文晴微笑道。
落香愣了下,迟疑了半晌才摇摇头,家回不得,人人都以为她死了吧,外面出去不得,被人发现了不知会如何看待,更担心某些有心人的发现。
“那就走到哪里算哪里……”声音嗫嚅,低低如同呓语。
慕文晴正要说话,眼角余光却瞟到了孟三郎有些着急的表情,不由心中一动。
“你若是无路可去,就暂时留在这里,如何?”
落香低着头半晌没出声。再抬头间,面颊已经泪眼朦胧,“二娘子,奴婢……”
慕文晴见孟三郎神色一松,心中明白了些什么,正无人可用,落香如今走投无路,又是死人身份。料想不会再做出什么不良的事情来。再加上还有孟三郎在,不由微笑道:“这儿正欠个人收拾。孟大娘眼睛不好使,孟三郎又做事憨直莽撞。能多个人提点照顾着,那也是好事一桩。”
落香含着泪点头道:“二娘子,您的大恩大德……”
“行了行了,孟三郎。你先带着落香退下,这儿有我行了。”慕文晴懒得这般折腾,挥挥手打断了落香要说的内容。
落香抹了抹眼泪。低头正欲退下,孟三郎已经在一旁咧开嘴笑起来。落香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又飞快低下头。
慕文晴转头看着几个管事笑道:“这儿地方简陋。今日委屈几位前来。”
三人躬身道:“不敢。”循着墙边的一溜儿鼓凳坐了下来,张三郎也紧紧挨着三人坐了。慕文晴又道:“还未曾介绍。”
左边第一人站起来,自我介绍道:“京中言章行分行管事温十三见过行长。”
慕文晴笑道:“不用这般客气,叫我二娘子就好。”
温十三迟疑了下,就随着慕文晴的要求喊了声“见过二娘子。”
慕文晴点头微笑。示意他坐下。
中间的一人继续道:“金陵言章行分行管事朱九见过二娘子。”
最右边一人年龄看起来最大,他站起身,对着慕文晴拱拱手道:“邓七见过二娘子。”
邓七?
慕文晴特意多望了两眼,从孟三郎的口中倒是听过这个邓七的名字,整日里张三郎也受着他的辖制。
张三郎也笑眯眯学着三人一般拱手道:“见过二娘子。”
慕文晴在张三郎和邓七身上掠过,想到张三郎这人似乎有些隐藏的本事,不知这邓七如何?
“好了,今日前来,想必诸位清楚了情况,这京中金陵和乌衣镇中的三间言章行如今已经归入我的名下,所以今日你们来此,一是要认清楚铺子的主人,二是把几间铺子的情况都介绍一番,让我心中多少有个底。这样好了,就从乌衣镇中开始如何?”
慕文晴也不浪费时间,她还得早些处理完毕早些回去,若是府中出了问题也是一件麻烦事。
邓七微微笑道:“乌衣镇的言章行分行成立于开元十八年,也就是十五年前,这是最早的言章行之一,说起来也巧,京中金陵和乌衣镇这三间言章行,俱是同时成立。”他微微顿了顿,倒让慕文晴霎时明了,为何张明湖把这三间给了回来。
邓七瞧了瞧慕文晴若有所思的神色,又微笑道:“现如今铺中有鉴定师傅两人,伙计五人,保镖五人,铺中如今可周转资金四千七百两银子。死当物品一百零三件,估计价值在八千两银子左右。活当物品三十六件,需支出一千二百四十三两……”
慕文晴尽管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听了这个数据还是吓了一跳,若是卖了这些死当之物,然后减去活当的银子,竟然有一万一千两左右,竟然都比慕文晴收到的银子要多了。
“……谋在此多年,这是经过了这些年积累才能有如今这般规模。”邓七看慕文晴神色,不由提醒。
慕文晴这才收了诧异神色,十五年!
等邓七坐下,中间的朱九道:“金陵铺子,现如今有鉴定师傅三人,伙计八人,下人保镖十人,铺中可周转资金一万零一十三两银子。其中死当物品……”
又温十三道:“长安铺子,现如今有鉴定师傅六人,伙计十人,下人保镖二十人,铺中可周转资金三万七千四百二十三两银子。其中死当物品……”
慕文晴吓了一跳,这长安城中多富贵之人么?竟然一间都当了乌衣镇中八间有多。
温十三说完,见慕文晴惊讶神色,又道:“每年年末,各地若有好的物品,都会聚集在京中言章行中,所以现如今除开适才所说这些之外。还有十二件宝物放在仓库中,唯有张家信物才能开启。”
还有十二件宝物,那定然是价值连城了,慕文晴都不敢想象这价格。她低头沉思一阵,从袖中掏出一个玉佩道:“可是这信物?”
温十三面上也没有什么惊讶之色,似乎所料如此,点头道:“这只是其中之一,当初制造这宝库之时。张行长……前任张行长为了防止后代出现中饱私囊之事。所以打造了三块玉佩作为信物,这三块玉佩须得一起开启才行。”
这么说来,她手中这玉佩还不能拿到。
慕文晴不动声色,这张明湖也端得好心思,只有三块玉佩集齐了才能开启,那就必须得和其他两块玉佩的持有人达成了共识才行。另外两人会这般好说话么?看来,这些宝物要拿到也难。
莫非这也就是她被人刺杀的原因之一?
慕文晴突然想到了这件事情,若是这样。只怕刺杀还不会少,她冷冷笑了笑,纵然第二次刺杀要贵了十倍。就算是万两银子,只要拿了那宝库中的任何一样,只怕也能拿回成本吧!
慕文晴思忖一番,心中已经有了底,第二次的刺杀很有可能还有。第三次若是再贵十倍,就应该得不偿失,所以看起来,她只要再准备好躲过一劫就行。
这么想来,心中竟然还微微一松,人最怕未知,最怕对方什么底细也不清楚,既然确定了躲过一次就能有清静时光,慕文晴此时此刻竟不自觉的盼望起来。让刺杀早点来吧!
这两次她从中表现出来的预知能力,躲避能力,都给了她极大的信心,只要安宁在她身侧,来人不会超过上次太多,她应该都有很大的胜出机会。
能量!
慕文晴脑中突然想到了玉竹的升级,若是玉竹再次升级,她会不会更厉害呢?她会不会也能如同安宁一般厉害?
慕文晴的心猛地一跳,生出了更多的渴望。
能量,究竟要在哪里再次寻找呢?
又听了这几人对近日转手事宜的禀告,慕文晴也明白了为何他们迟了几日才过来的原因,说罢几人又递上了账册。
慕文晴对这个还是没有多少研究,她随意翻了一遍,发现本本条理清楚。她自然不能在此时清理账本,只递给了一旁的守福,让他先收着,等回去之后再慢慢计算。
“我这番计较只怕要两日才行,你们两人现在乌衣镇分行住下等候。”慕文晴又转头问道,“邓七公,这分行可还有住处?”
邓七道:“自然是有的,一阵跟随在下去就是。”
慕文晴吩咐妥当了,这才随着守福和安宁准备离去。才走到门口,又转身道:“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只管让孟三郎来做,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传达,不如,就让张三郎传递消息如何?”她目光深深落在张三郎身上。
张三郎笑嘻嘻道:“可是可以,只是慕府的院墙这般高,我要怎么入内才好?”
慕文晴哼了哼,不理会他的抱怨,如何进来那是你的事情了。
出了屋内,出门就见落香和孟三郎站在门口等候,两人对面而立,一声不出,落香低着头,孟三郎也低着头,见到慕文晴出来,顿时跑上前憨憨笑道:“二娘子,您处理完事情了?”
慕文晴笑道:“以后许多事情须得你去做才行。怎的,不见孟大娘?可是睡了?”
孟三郎呵呵笑道:“事儿让落香做就好,我就让阿娘早些歇着。”
慕文晴笑道:“你倒是个孝子。”目光又落在落香身上,淡淡道,“有些人和事过了这个村儿,就没了这个店儿。你自己掂量着看。”
落香有些惶恐,诺诺应了下来,慕文晴也不理会那么多,出门了快步回去。
回去的时候仍旧如同来时一般,安宁夹着慕文晴,行走如飞,到了围墙之下,她连大气也不见喘一下。
又带着慕文晴飞身而起,慕文晴站在了围墙之上,俯视慕府又多了一番感慨。
总有一天,这慕府,定然会在她的脚底下。
巧香等了良久,见到墙壁处出现了慕文晴的身影,这才松了口气。
慕文晴见她一身湿漉漉的,不由打趣道:“你这是钻了什么地洞?”
巧香哭笑不得道:“二娘子,瞧您说的,快些走吧。”
慕文晴点头嗯了声,她自然明白巧香是整晚站在这儿等候的了,晚上雾气重啊!
“早些换了衣衫,以后不要这般痴痴傻傻等在墙根下。”到了院落门口,接过账册,等守福躬身行礼离开,在眼前消失了踪影之后,慕文晴经过巧香身边,淡淡道。
巧香闻言一愣,见慕文晴入内,不由笑了笑,也跟了上去,只悄悄低头抹了把眼睛。
才入内,慕文晴整个人又愣住了,她适才出门特意没有经过燕园正门,就是担忧被阿娘发现,让阿娘担忧,可此时此刻正在门口张望的是谁?
慕文晴奔上前,抱住了燕夫人喃喃道:“阿娘,您早些去歇息吧,不用担心我。晴儿已经长大了。”
燕夫人微笑拍着她的背脊道:“阿娘知道晴儿长大了。是阿娘拖累了晴儿。”
慕文晴闭上眼不出声,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