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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七讶然笑道:“二娘子才几岁,竟然就这般见解不凡,让人唏嘘感慨,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慕文晴笑道:“七公过奖,以后还有许多地方需要向七公请教,晴娘今日还有事情,就先告退了。”
邓七拱手道:“恭送二娘子。”
慕文晴出了言章行,回头望一眼,言章行的招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今天是个好天气。
张三郎看着慕文晴远去的背影,突然道:“七公,你说那账册竟然一日之内就计算完毕,是否有人帮了她?”
邓七摸了摸下巴,摇摇头道:“看字迹却是一人笔迹,若是一人算,一人写,一日倒也是可以的。”
张三郎道:“也不知她身边有什么人能帮了她?”
邓七回头一拍张三郎的头道:“做事去,理会这么多作甚?”
张三郎委屈嘀咕道:“这不关切到了我今后的日子么?自然得好好问个清楚。”
邓七摇摇头,看着走到了柜台前的张三郎叹息道:“你担心什么,阿郎哪里不会为你做打算?”
张三郎模模糊糊听了这话,转过头来,双眼亮晶晶的,“父亲大人为我打算?莫不是这三间铺子本就是留给我的?”
邓七笑骂道:“你就做梦吧!好好帮着二娘子,阿郎自有算计。”
张三郎嘿嘿笑了笑,靠在柜台上,斜着身子望着外面的人。
“有些人啦,不要太贪心了啊!”室内传来邓七幽幽叹息声,很小很小,也不知张三郎听到了没?
慕文晴静悄悄上了酒楼,见竹香在酒楼内二楼等候,慕文晴赶紧挥挥手,竹香点头,随即慕文晴上了楼,跟着竹香到了燕夫人休憩之所。
“阿娘,行了。”慕文晴看了眼正闭目养神的燕夫人道。
燕夫人缓缓睁开眼,点点头,对着兰香道:“通知她们,即刻出发。”
“是。”兰香应了声,赶紧转身去了隔壁厢房。
慕羽丁睡了,本来吵吵闹闹的场面,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开始的时候几人还争争吵吵,后来竹香传达的燕夫人的话也让人没了争吵的兴致。
邵娘子端着茶杯慢慢啜饮,钱四娘东张西望了一阵,见众人安安静静,也不想触这个霉头,不然一开口,成了众矢之的就得不偿失。李七娘轻轻拍着慕羽丁,嘴里有时候还哼唱着什么。云娘子这会儿已经缓过神来,颓丧了一阵,就强自打起精神,斜眼看着玉香,眼里是掩饰不住的轻视之意,而玉香却目无旁人,轻轻摸着肚子。一脸幸福之色。而罪魁祸首慕羽丁却睡得酣畅,甚至小鼻翼翕动,还打起了轻微的呼噜。
慕文月和慕文芊两人靠在窗前,望着窗外发怔,突然慕文月打了一个激灵,猛地坐正,然后揉了揉眼睛,再往下看去。却什么也没有发现。不由皱起了眉头,看着也望着窗外发怔的慕文芊道:“阿妹,你适才可见了什么?”
慕文芊抬起头,疑惑不解道:“见了许多东西。”
“那……都是些什么?”慕文月赶紧道。
慕文芊眨巴眼睛,指着下面街道:“见了许许多多卖东西的人和事儿。”
慕文月有些失望之色,回身坐好了。突然又坐直了身子,急道:“你就没有见到别的有趣的东西么?”
慕文芊疑惑道:“别的有趣的?这是……什么?”又咬着唇费力思索一般,半晌又道。“阿姊究竟想说什么?”
慕文月干笑了两声,支支吾吾半晌,才道:“我适才。适才似乎是看见了大妹了。”
慕文芊一愣,“怎么可能,二姊?她不是在夫人处么?”
慕文月咬着唇轻轻道:“夫人处我们又没去过,怎知她到底在还是不在?说不准她跑出去买了什么好东西?”
慕文芊摇摇头怯怯道:“不可能的,夫人一向公平正直。阿姊不在夫人处,又能去哪里?有什么东西好买的?上一次大娘带着我们去买衣服,都是和二姊一般对待。”
慕文月仰起头还要说什么,见慕文芊一脸不信的神色,张了张嘴,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正此时,竹香开了门,冷冷道:“可安静了没?若是可以了,大家就出发。”
众人站起身看了眼慕羽丁,都点头道:“如今是行了。”
竹香扫了眼抱着慕羽丁的李七娘,转身就要离开,钱四娘却突然上前喊道:“竹香,请留步。”
竹香回头,皱眉道:“钱四娘,可有什么事?”
钱四娘一指慕羽丁,热络道:“竹香,你看这二郎如此黏着李七娘,等会儿倒不如就让李七娘抱着,若是又被人带了回去,说不准一会儿又是哭声震天,要是被郎君怪责,夫人和我们都承担不起啊!”
云娘子本来沮丧之极,这一阵才尽力转移了念头,心里也没想着要抢过慕羽丁,此时听了钱四娘之言,霎时冒出了熊熊烈火,所有没有源头的火源,这一下子就找到了发泄的出口,她腾的站起身,双手叉腰,大步走到钱四娘身前,怒气冲冲道:“钱四娘,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般离间我们母子,到底是何居心?”
钱四娘强自辩解道:“我这不是说的实话么?这个时候,若是让你带回了二郎,说不准一会儿又吵闹起来,弄得全镇皆知,郎君也会被人嘲笑。”
云娘子冷笑道:“你这么一说,我倒真要试试看了,看看是如何的人尽皆知。”她转过头看向抱着慕羽丁的李七娘,眼中带着轻蔑之色。
“给我!”云娘子的声音很大,与先前不同,此刻有些歇斯底里的狂热。
李七娘皱起了眉头,看着云娘子的模样,静静道:“你现在情绪不稳定,二郎还是在我这儿好一点。”
云娘子狠狠道:“你给是不给?”
李七娘不答话了,抱着慕羽丁就径直往外走。
“你,还回来!”云娘子突然凄厉叫了声,嘴里大喊着“儿呀!”
人就冲了上去,开始跟李七娘撕扯,要从她手里抢过慕羽丁。李七娘被她大力抓了一把,吃痛之下,却并不松手。云娘子见状,就直接去夺慕羽丁的胳膊,慕羽丁被用力一扯,人就醒了过来,见着了云娘子凶神恶煞的面目,顿时“哇”一声就痛哭起来。
这哭声响彻了整个二楼,让楼下的客人都忍不住抬起头去。
李七娘心中护着慕羽丁,不敢大力去抢夺,怕伤了慕羽丁的手脚,又不忍心被夺走,只好跟着云娘子跑。
云娘子两手拖着慕羽丁的胳膊,死活不放手,也不理会慕羽丁是否哭泣。
钱四娘见着这一幕,人微微后退两步,微低着头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目光侧向邵娘子,见她也轻轻颔了颔首。
“够了。够了。”竹香忍不住喝道。
李七娘霎时顿住了脚步,最终默默的松开了手。云娘子见李七娘松手,得意洋洋抱着慕羽丁,嘴里哄道:“乖,让阿娘来疼你,你不记得了么,以往阿娘最是疼爱你,你父亲大人也最喜欢你。”
慕羽丁这回大概是吸取了先前的教训。被云娘子哄着哄着。竟然没有继续哭下去,只抽抽搭搭了几下,然后就含着泪不出声了。
云娘子颇为得意,见状,又傲然道:“看了吧,这可是母子一条心了。”
邵娘子不在意的笑笑。拉着一旁的慕羽凡道:“那是,我和大郎也没有这般默契。”慕羽凡把身子往邵娘子怀里躲了躲,不敢看云娘子。云娘子只抱着慕羽丁就往外走。
燕夫人已经在兰香和慕文晴的搀扶下过来。见慕羽丁的模样,不由笑道:“二郎不要哭泣,一会儿我们就到了山腰。上面有许多好玩的好吃的东西,定然要让二郎玩个够吃个够。”
慕羽丁听了这话,眼珠子中的泪水才消散开去,怯生生道:“山腰上面真有好玩的东西么?”
燕夫人笑道:“怎会骗你,一阵你就见到了。不过。可要乖乖的,不要再哭了,行不行?”
慕羽丁犹豫了下,才道:“如果大娘您说得是真的,那我就不哭了。”
燕夫人笑得眉眼弯弯,“自然是真的,好了,大家都启程出发。”
众人都往下走,慕文晴搀扶着燕夫人走在最前面,转身的时候,她的目光一不小心对上了慕文月的,慕文月冲着她做了个口型。
慕文晴皱起了眉头,表示不懂意思。慕文月见她还没懂,微微笑了笑,指了指窗外。
慕文晴眼神眯起来,她收回目光,边走边想。
莫非这般行动竟然一不小心被慕文月见到了么?这可就糟了,若是被她知道,顺藤摸瓜找了言章行,那么一切都白做功夫了。她要的是暗中的积蓄实力,若是羽翼还未曾丰满,就已经被人知道,那就必然是个折翼的结果。
慕文晴心中波澜起伏,脸上却不动声色。
现在她算不算是被威胁了呢?
慕文晴手一紧,燕夫人感受到了,瞟了她一眼轻轻道:“晴儿何事?”
慕文晴侧过头,抱紧了燕夫人,表现出一个母慈女孝的场面,嘴里却低声道:“适才可能被慕文月看见了。”
燕夫人身子一硬,转瞬又回复正常,拍着她的手笑道:“我当什么大事,原来是这芝麻绿豆点小事,你只当不知道就好,同时什么也别认。”
慕文晴低头沉思一番,轻轻道:“还是阿娘高明。”
对的,慕文月说归说,她能拿出什么证据么?到时候死口不认,甚至来个反咬一口就好。
这样一想,慕文月的神色也平静下来,她转过头去静静看了眼慕文月,见慕文月面带精致笑容,也对着她微微一笑。
慕文月一愣,笑容掩饰不下去,急匆匆低下头来。邵娘子注意到了慕文月的情形,她轻咳一声,淡淡道:“月娘,作为女子,行止要注意,行路不能低着头。”
慕文月咬着唇,应了声“是”,抬头见邵娘子关切神色,心中突然一松,对着邵娘子眨巴眼睛,邵娘子会意,两人一言不发上了马车。
一番折腾,迟了一个时辰才到文殊寺山脚下。此时再用马车是不能上山了,几人就弃了马车,租用了几乘轿子。留下两人在山下看着马车,剩下的人就跟着一起上山。
慕文晴和燕夫人坐在一种四人抬着的小轿中,颠簸摇晃,燕夫人胸中恶心想吐,慕文晴赶紧拍了拍背脊,这才堪堪忍住,没有当场吐出来。
上山用了半个时辰左右,当到了山腰上,这才发现场面的热闹真是出乎慕文晴的意料之外。此时此刻,文殊寺庙门前左侧空缺处是今日特意开放的小集市,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小集市中的商品琳琅满目,叫卖声此起彼伏。
各种小食物,各种小玩意应有尽有。
右侧一个大的空间,竟然被人围了起来,中间还搭建了一个简陋的台子,说是等会儿就举行蹴鞠比赛。
几人下了轿子,正要往里面走去,燕夫人皱眉了,慕文晴知道她最不喜欢这般喧闹场面,不由拉紧了燕夫人道:“阿娘,我们入内就好,这小集市和蹴鞠场所距离文殊寺正门还有上千尺距离。里面当然不会吵的了。”
文殊寺是建在半山腰上,这山也厚实,平坦的地方不小,虽说这小集市和蹴鞠场所就在寺庙前千尺左右,可实际上,文殊寺依山而建,远远望过去,只能望见它的侧面。
“阿娘,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