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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轮到无华守夜,其余人等分别回房休息,养精蓄锐,随时备战。
君夜燎今天早早就起来,越想越是心神不宁,昨晚那名刺客明显对襄王府很是熟,否则不可能在没有惊动任何一名侍卫和暗卫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来到他的房间行刺。
暗卫回报,那刺客消失在魅王府附近,越发让他不安,难道刺客是大皇兄派来的?想一想也不可难,大皇兄行事一向稳重,而且他调教出来的人也绝不会这么蠢,事败之后还一路返回魅王府。
对了!他眼睛骤然一亮,忽地想到一件事:北堂紫凝!一定是她猜到沈娘之死跟他有关,心里气不过,所以用下媚药之事害他出尽洋相之后,犹自不解气,又派刺客来杀他,以替沈娘报仇!
她虽然医术超绝,想来却并不太懂这些朝堂之争,一味按自己的意愿行事,倒给了他可乘之机——只要他找到证据,证明是紫凝派人行刺于他,再禀报父皇,必能狠狠打击到大皇兄,又能在父皇面前替自己挽回些面子,岂非一举两得。
而想要查到证据,这事还得着落在夏婕身上。
主意打定,他冷笑一声,“来人,让高松即刻来见本王!”
一个时辰后,易容成一副完全陌生的样子的高松再一次出现在了夏婕经常去的那家茶楼,要了一壶茶,一边喝,一边等人。
可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快半个时辰了,夏婕还没有出现,这在以往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他不禁大为奇怪:莫非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吗,还是病了或者受伤了,无法前来?
有心直接回府去见君夜燎,向他禀报,可事实未明,总得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才行。他将茶钱放到桌子上,出门而去。
这个时辰的话,君夜离早朝未归,只要他不在府上,只一个北堂紫凝,不足为惧。何况高松并不是第一次偷入魅王府找夏婕,夏婕的住处在靠近后院东南面的地方,旁边有一道侧门,很少有人经过,她行事又格外小心,所以那么长时间以来,君夜离竟是从来都没有发觉过。
站在侧门外,高松先是侧耳听了听,没有其他动静,而后以传音入密之术将声音送进去,“夏婕,是我高松。”
一般而言,若是夏婕能跟他见面,就会即刻出来,如果不能,同样会以传音入密之术通知他离开,也算是够小心谨慎了。
屋里的夕月自是听的分明,暗暗冷笑:她随小姐一起修习“勾魂夺魄”之术,与这传音入密有异曲同工之妙,却比之更为精进,根本就难不倒她。不过,因为并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真的夏婕会做何反应,她立刻按紫凝所教的方法,回应道,“我腿受了伤,行动不方便,此间没有外人,你进来吧。”
这样回答,一来让高松知道,她这里很安全,可以相见,二来不管之前是高松进来,还是假的夏婕出去,都不会让高松起疑。
果然,高松没有半分犹豫,一个纵身跃过院墙,直接进了屋。
扮成夏婕的夕月左小腿处缠着染血的绷带,看着高松道,“什么事如此急?”她虽然还不知道真正的高松到底是什么样子,不过个人既然如此熟悉夏婕和这里的环境,应该就是他无疑。
“你不曾去茶楼,我原也想到可能出了事,”高松不疑有他,交代道,“昨晚有人行刺王爷,刺客跑到魅王府附近失了踪影,王爷吩咐你查清楚,刺客是否为北堂紫凝所派,还要找到证据。”
“证据?”夕月故意皱眉,“你也知道魅王妃行事不按常理,即使是她派人行刺王爷,会有什么证据?”
高松脸一沉,“这个你自己想办法,王爷教导你那么久,你连这点事都办不好,还想跟王爷做大事?”
枉他自己还是个易容高手,却是绝没想到夏婕的身份早已暴露,一时竟没看出眼前的夏婕早已被换,真是莫大的讽刺。
“可是我——”
“谁在里面?”屋外,无华的声音突然清冷响起,“夏婕,你在跟谁说话?”
高松脸色一变:坏了!
夕月亦装出一副着急的样子,“不能让他们看到你!你……快蒙起面,赶紧走,快!”
高松不及细想,撕了片衣襟蒙住脸,从窗户里跳了出去。
“谁?!”无华一个闪身追过去,“胆敢私闯魅王府,该当何罪?!”
高松一见走不掉,亮出长剑,与无华打在一处。
无华的武功绝对在高松之上,一交手更是优劣明显,高松暗暗焦急,往常都不会有错,今日怎么就被发现了行踪,看来大有问题!
夕月一拐一拐从屋里出来,一副着急的样子,忽地大叫,“无华,别伤他,他是我、是我的……我喜欢的人……”
无华一愣,手上攻势顿时不自禁地缓了一缓,“你——”
只是这一刹那的停顿,高松顿时得了机会,扬手洒出一把白色粉末,趁着无华跃起后退之时,如飞般逃去。
“来人!”无华捂着口鼻,冷声道,“追!”
十几名侍卫立刻咋咋呼呼从各处涌过来,打开侧门追了出去。
无华反手收剑,冷冷看着夕月,很不高兴的样子。
“看什么!”夕月还是顶着夏婕的脸,这一下横眉立目,真是说不出的别扭,“我演的不好吗,高松明明就没怀疑!”
无华冷着脸过去,在她脖子底下摸索两下,把面具撕下来,露出夕月本来的脸,忽然道,“还是这样好看。”
夕月一愣,随即闹了大红脸,“你、你敢轻薄我——”
无华却忽然一笑,一手压住她肩膀,低头亲在她唇角。
夕月这回彻底愣住,傻呆呆站着,反应不过来:这家伙竟然——
“以后,不准说喜欢别的男人,”无华傲然抬高下巴,“演戏时也不行。”说完转身出去,所以夕月没看到,他脸红得像煮熟的大虾。
夕月好一会儿才醒过神,又气又差,跳着脚叫,“你凭什么说我!你、你可恶——”
王府外,高松的身影快要消失不见的时候,暗处的夕颜才无声无息地追了上去。
追出去的那些侍卫扑腾了盏茶功夫,也就纷纷退了回来——这一切当然都是君夜离事先交代好的,让他们听无华,做做样子就行。
高松行事显然很谨慎,并没有直接回襄王府,也不挑小道走,而是在没人的地方扯掉蒙面巾,整理好衣服,一副闲庭散步的样子,四处随意逛着,一边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他虽然一时感觉不出,但绝对猜得到,魅王府的人肯定在暗处跟着他,此时回府,必定会给主子惹来怀疑,绝不能掉以轻心。
夕颜一边跟紧他,一边暗道这人果然不是简单货色,难怪襄王会一直派他跟夏婕联络,魅王也半点不曾察觉。
跟了几条街之后,无华已循着夕颜留下的暗号追了过来,两人遥遥打个手势,夕颜退走,无华继续跟——若是一个人一直跟着,说不定会被高松察觉到气息之类,反而不妙。
又转过一条街,高松大模大样进了一家青楼,立刻有几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围了上来,将他带上了楼,他则一副常客的样子,嘻嘻哈哈地调戏着身边的女子,那笑容真让人恶心。
无华避开众人视线,从后面飞身上了二楼,盯紧了高松进去的那个房间,里面不时有欢声浪语传出,不大会儿更是有另外两名男子各自搂着一名女子过来,一起进去,里面就更是热闹了。
无聊。
无华皱眉,他虽再过几个月就满十九岁,却因一直跟随君夜离做事而从未想过男女情事,尤其这等烟花之地,更没有什么善男信女,只要盯紧目标就好,其他的,他才没兴趣。
不过话说回来,这高松还真是有这份心情,一来二去的都快两个时辰,那几名男子你进来我出去的好几趟,他都不曾迈出房门一步,就那么流连……
不对劲!
无华脸色一变,顾不上许多,飞身而下,一脚踢开房门,执剑冲了进去。
“啊!”
“谁?!”
屋里顿时惊叫声一片,几名男女全都衣衫不整,甚至有一对儿正在行好事,场面银(和谐啊和谐)乱之至。不过很显然的,这几名三男子中,根本就没有高松。
上当了!
无华恨恨咬牙,立刻追出去,左右看了看,哪里还有高松的影子。
半个时辰后,搜索无果的无华耷拉着脑袋回到魅王府,向君夜离禀报,好不惭愧,“属下办事不力,请殿下降罪。”
“是够大意的,”夕月哼了一声,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居然让人在眼皮底下溜掉,你真有本事。”
无华本就心里别扭,被夕月这一挤兑,登时涨红了脸,欲要反驳,又没个说辞,何况夕月是女孩子,他怎能同她计较,顿时羞得无地自容,恨不能从烟囱里出去,逃到九宵云外。
“夕月,怎么说话呢!”夕颜看不下去了,板着脸教训妹妹,“无华只是一时不察,偶有失手也是情理之中,你何必如此刻薄!”
夕月心中不服,对哥哥却一向敬畏,没再言语,扭过脸去不做声。
其实夕颜哪里知道,夕月这是在报复无华先前未经她允许,就擅自亲吻她之事,这还憋着一肚子火呢,哪会对无华客气。
君夜离目光清冷,倒也没有责怪无华的意思,“是本王忘了提醒你,三弟身边有个擅长易容之人,应该就是他,不过无妨,今日原也没想能抓到三弟把柄,你不必自责。”
这次之事是他一手策划,也没指着今日就能抓到三弟的把柄,只要惊动他,逼得他不得不做准备,接下来就可步步为营,让三弟彻底露出狐狸尾巴来了。
“是,殿下。”得到主子的宽容以待,无华的脸色才算好看了些,退到一边去,不再说话。
紫凝已看出必是无华得罪了夕月,才招来此等报复,否则依夕月的心性,断不会这样不依不饶,想着等下再问个清楚,向君夜离道,“经今日之事,君夜燎必定沉不住气,夜离,你都安排好了?”
“是,”君夜离眸光精亮,“此事事关重大,已不单单是为了沈娘,我心中有数。”
紫凝点头,“很好,一切按计划行事,大家都要小心,成败在此一举了!”
“是,王妃!”
——
摆脱掉所有人之后,高松犹自心有余悸,冷汗出了一身又一身,从跟在襄王身边,他还没有这样狼狈过!
直到天完全黑下来,他在外面转了几圈,确定已经甩掉了所有跟踪的人,他才揭掉人皮面具,闪身进了襄王府,直接去见君夜燎。
“怎么才回来了?”君夜燎一脸怒气,“是不是夏婕那边有什么问题?”害得他从刚才起就一直心神不宁,差点没直接上魅王府去看个究竟。
“王爷恕罪,”高松擦一把头上的冷汗,脸色还有些发青,“属下在茶楼没等到夏婕,就去了魅王府,差点脱不了身。”他把当时的情况说了,又赶紧道,“不过王爷放心,属下把那些人都甩了,没人发现。”
“怎么会被发现?”君夜燎很是吃惊,“难道是夏婕有问题?”
高松也不太肯定,“属下也不清楚,不过如果不是她帮忙,属下恐怕也没机会脱身,这次是属下太大意了。”
君夜燎越想越觉得不安,来回踱着步子,“事情恐怕不妙,大皇兄肯定不会就此罢休,而且他对本王可能已起了疑心,以后你不可再去大皇兄那边,免得给他逮到什么把柄。”
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