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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夜离笑笑,躺了下去,“你陪着我。”
“好,我陪你。”紫凝越来越发现自己其实也是可以很没有原则的——当然只在面对君夜离的时候。
魅王府上下经历了紫凝的事之后,虽然有惊无险,一个一个却都是心有余悸,尤其夕颜夕月,必定有一个寸步不离地跟着紫凝,把她当成容易走丢的小朋友了一样。
紫凝对此也是很是无语,想她的武功内力跟君夜离都不相伯仲,如果是她都应付不了的情况,这两兄妹又能如何?
缥缈公子非凡人,她已经很清楚这一点,他若要伤她,她恐怕也是躲不过的,夕颜兄妹这样时时如临大敌,会不会太累了点。
结果没等君夜离休养好身体,到得午后,皇上口谕直入魅王府,要拿他问罪。
“为什么!”紫凝双眉一剔,冷声道,“又是哪个不长眼的在皇上面前胡说八道,嗯?”
韩公公尴尬地道,“这……魅王殿下私自调动禁卫军,这个按律……”
紫凝略一怔,随即心下明了:看来夜离动用禁卫军找她的事,被皇上知道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多事的惟恐天下不乱,什么都往出说。
“本王更衣后自会入宫,有劳韩公公。”君夜离倒是神情不变,挥了挥手,一派镇定的样子。
他早知道私自动用禁卫军要受罚,可当时只要能找回紫凝,他不惜一切代价,还管他什么律法不律法。
“老奴告退。”韩公公赶紧退走,差点没吓出一身冷汗来。乖乖,魅王妃比起魅王殿下,气势犹有过之,果然不可小觑……
“我陪你一起,”紫凝态度坚决地不容置疑,“有难同当。”
君夜离登时觉得身心都暖,舒畅无比,摸了摸她的脸,“好,一起。”
半个时辰后,两人来到皇宫,直入正阳殿,跪倒行礼,“参见父皇(皇上)。”
宣景帝一脸怒气,第一句话却是向着紫凝说的,“怎么,朕要问离儿的罪,你跟着来,是要给离儿撑腰不成?”
“父皇——”
“紫凝不敢,”紫凝不急不徐地接过话来,“皆因此次之事由紫凝而起,一切罪责皆在紫凝,皇上要罚,自然是要连紫凝一起罚,否则难正朝纲。”
宣景帝气道,“你倒是敢做敢当!好端端的去千绝山做什么,惹出这等事来,让朕如何收场?”
紫凝心下微动:看宣景帝这意思,是断然不知道缥缈公子所说之事,倒也不用试他了。“紫凝只为采冰山雪莲,不曾想失足落崖,实非紫凝所愿。”
听她是为了采药,宣景帝脸色稍缓,“你有用到的药材,着令下属去采买即可,又何必以身犯险,惹出这等事来,可值吗?”
“此药难求,”紫凝稍稍辩驳一句,接着服软,“不过皇上教训的是,紫凝引以为戒,日后行事会注意分寸。”
宣景帝还真就吃紫凝这一套,看似颇为满意,转向君夜离,冷声道,“不管是何原因,你私自动用禁卫军,于律不合,朕就罚你——”
“兵部程大人觐见!”
韩公公尖细的嗓音打断了宣景帝的话,他纵有天大的怒气,也只能往下压了压,“宣。”
“遵旨!”
少顷,兵部尚书程锦玉大步入殿,已年过四十的他却是神采奕奕,一副干练的样子。“臣参见皇上!”
“平身吧。”
“谢皇上!”程锦玉再转向这边,“见过魅王殿下,魅王妃。”
“不必多礼。”君夜离伸了伸手,对他的态度还是很尊敬的,于公,他是朝之栋梁,难得的忠臣,于私,他是宜和公主的公爹,总有情分在里面的。
宣景帝怒气还没消,语气也是硬邦邦的,“程爱卿此时觐见,所为何事?”
“臣启皇上,”程锦玉瞄了君夜离一眼,朗声道,“臣已知道魅王殿下私自调动禁卫军,已触犯国法,臣身为兵部尚书,总不能坐视不理。”
原来是为了此事。“程爱卿真是忠正无私,”宣景帝越发气恼,“朕正问离儿此事,简直岂有此理!”
“正是!”程锦玉抖了抖衣袖,“所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魅王殿下此举有违国法,不罚不足以慑天下,皇上乃一代明君,自不会护短,万岁万岁万万岁!”
宣景帝冷冷看着他,给堵得说不出话来。君夜离私自调动禁卫军是有违国法,可被程锦玉这一说,还不罚不行了!上次责打君夜离三十刑杖,那伤也不知道好了没有,这次……
而且掌权者若滥用职权,比如君夜离此番作为,按律是该收回他的兵权,如此一来,朝廷的势力分布就会失衡,可是大大不妙。
“皇上是否该严惩魅王殿下?”程锦玉还在那边没完了,一个劲儿火上浇油。
宣景帝哼了一声,“依程爱卿之见,应当如何罚?”
“自然是要魅王殿下立下军令状,绝不再犯,否则加倍处罚,”程锦玉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还要罚俸禄一年,以示惩戒。”
宣景帝略一怔,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虽还是板着脸,眼神却大见缓和,“就依程爱卿的意思办吧。君夜离,你可有不服?”
“儿臣不敢,”君夜离低头,掩去眼中的锐色,“儿臣认罚!”
内侍随即送上笔墨,君夜离大笔一挥,立下军令状,签上名字,按上手印,这事儿就算成了。
“都退下吧,”宣景帝挥挥手,别有深意地道,“离儿,好自为之。”
“谢父皇提点,”君夜离深深施礼,“儿臣告退。”
“紫凝告退。”
“臣告退。”
来到殿外,紫凝抬手施礼,“多谢程大人相助,妾身感激不尽。”
此番还真亏了程锦玉的虚张声势,不但让宣景帝有台阶下,君夜离的兵权也没有被收回,否则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结果。
“王妃不必客气,”程锦玉哈哈一笑,“王妃对程家的恩德,臣等一家人铭记在心,只盼得有机会报答一二,王妃何必言谢。”
“程大人言重了,”紫凝淡然一笑,“医治宜和公主,不过妾身举手之劳,能成就一段姻缘,也是美事一桩,妾身不敢居功。”
“那就都不必客气,”君夜离豪爽一笑,“日后必还有仰仗程大人之处,本王先行谢过。”
“臣不敢,”程锦玉长揖到地,“臣必当竭尽所能,臣告退。”
“程大人请。”
待程锦玉走远,君夜离喜滋滋地揽住紫凝道,“程大人这是投桃报李,还是紫凝你种下的善果,便宜我了。”
“你我还分什么彼此,”紫凝斜了他一眼,“分那么清楚做什么。”
君夜离登时各种心花怒放,哈哈大笑道,“这话我爱听!我们夫妻一体么,当然不分彼此……来,亲一个!”
“别闹,很多人!”紫凝怒,用胳膊肘顶他。这家伙,越来越不怵她了,随时随地都能发、情,是可忍孰不可忍!
“有什么关系,他们爱看就让他们看,眼红呗!”君夜离不依不饶,硬是凑上去,“给亲给亲,快点!”
“走开!”
“要亲……”
两人一路打打闹闹往回走,周围全都是爱的粉红泡泡,幸福到不行。
无华和夕月在后面稍远一点的地方跟着,相对无言:这还是他们的主子吗?越来越食人间烟火了啊……
不大会儿,人影一闪,寒妃跟安丹走了过来,方才的一幕她两个自是看的分明,眼神一样的阴冷,若有人看到她们此时的样子,肯定要被吓到。
“娘娘,还要让魅王得意到什么时候!”安丹恨恨地道,“族人的仇我们还报不报了!”
“当然要报!”寒妃声音虽低,却是一字一字从齿缝中逼出,带着刻骨的仇恨,“可魅王是何许人,你我都很清楚,现在又多上一个北堂紫凝,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吗?”
“可是——”
“要报仇就要沉住气,慢慢找机会,”寒妃缓缓呼出一口气,情绪已平复下去,“而且我们不一定要自己动手,有一招‘借刀杀人’的计谋,你没听过吗?”
安丹眼睛亮了亮,瞬间明白了什么,“梅霜皇后?”
“还有太子殿下,”寒妃眼里闪过一抹残忍的笑意,“魅王风头越盛,梅霜皇后母子就越容不下他,我们只要稍稍从旁点拨……”
后面的话不用说出口,其意自明。安丹一声冷笑,“娘娘英明。”
“走吧,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后寝嘉元宫里,几位妃子都在,寒妃进门后一一行礼,而后落座。
梅霜皇后关切地道,“妹妹身体可好些了?本宫瞧你面色还是不太好,要好生调理才行。”
寒妃失胎之事,后宫自然都已知晓,替她惋惜者有之,暗暗庆幸者有之,而且因她性子淡薄,少与人亲近,这些人就连句场面上的话都懒得说。
她们不与自己亲近,寒妃也是心知肚明,而且她也从来不在乎这些事儿,场面上的礼数不缺就是了,“多谢皇后娘娘挂念,妾身一直在调理身子,只是太医说妾身这身子……大伤,日后恐怕是……”
众妃一听,虽然表情各异,却都是无一例外地松了口气,要知道寒妃虽然不受她们待见,她冷静淡然,从不争宠的性子却很得宣景帝宠爱,要是她日后生下皇子,对她们来说,就是一个莫大的威胁。
现在好了,她伤了身子,以后看来很难再有孕,那即使再得宠,也爬不了多么高,她们就可放心了。
“妹妹别难过,”孟贤妃赶紧着好言相劝,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她还肯开这个口,“太医们有时候也是看不真切,你再好好调理身子,找别的太医看看,没准就能成呢?”
“是啊,”梅霜皇后也跟着安慰寒妃,“就算太医们没个准数,不是还有魅王妃吗,她的医术可是了不得的,找她看看,准能成。”
“魅王妃的医术果真如此高明?”蓝德妃忽地开口,颇有些激动,“我只是听人家说起,还没见过呢!”
她也是新近一两年才入宫的,因性子乖巧可爱,天真单纯,很得宣景帝喜爱,只不过侍寝这许久,总不见有孕,怎么可能不着急。
柔妃自然知道她的心思,闻言接上话道,“魅王妃医术是高明,这架子端的也是高,旁人找她看病,她也得瞧上眼才行。”她入宫较蓝德妃还要早,平素侍寝机会也不是太多,三年多了也不曾有孕,说不着急那是假的。
不过她听过不少关于紫凝的传闻,知道紫凝心高气傲,不喜与人亲近,她这皇妃的驾子也端得高,怎么可能向紫凝服这个软,才一直没有动静。
“我方才倒是见到魅王妃了,早知蓝妹妹有心,我该多句嘴才是,”寒妃看似无意地提起,“就在正阳殿门口,还有程大人也在。”
“哦?”梅霜皇后神情一动,“是兵部程大人吗?魅王妃怎会跟他在一起?”
“这个妾身不知,不过还有魅王殿下也在,”寒妃一副云淡风清的样子,“看他三人相谈甚欢,应该没什么事吧。”
梅霜皇后略一思索,心下已了然:因为宜和公主之事,程家对紫凝感恩戴德,这次君夜离私自调动禁卫军,已触犯律法,程锦玉既然跟他“相谈甚欢”,肯定是替他说了好话,两人绝对已经联手!
君夜离本就强势,如今再得程家和宜和公主娘家——柳家做后盾,势力越来越强大,更加不好对付了!
寒妃冷眼旁观,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让梅霜皇后心生芥蒂,暗暗冷笑,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