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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王妃!”沐玉麟高兴得不知道怎么好,一揖到地,深深施礼。
“国公大人请起,”紫凝伸手相扶,“我既伸了这个手,治好沐小姐就是我份内之事,国公大人再这样客气,我反倒不安了。”
“是是是,”沐玉麟搓着手,连连点头,“不客气,不客气……”
上完药,紫凝仔细看了看,点头道,“先用几次药,看看效果,我会随时调整药方,这些天千万莫要让伤口碰到水,忌食海物、辛辣、油腻,饮食清淡些,莫要大喜大悲。”
沐玉麟瞪一眼一旁侍候着的丫环新晴,“魅王妃所说,你都记下了?”
新晴诚惶诚恐地道,“是,奴婢都记下了!”
“那还不去知会厨房一声,尽是站着做什么?”
“是!”新晴哪敢怠慢,赶紧跑了出去。谢天谢地,小姐的脸总算能够好起来,也省得一天到晚发脾气,摔东西,拿他们这些下人出气,真得多多感谢魅王妃,果然是神医哪……
“国公大人莫气了,沐姑娘这脸伤,比起司徒郡主,还是轻的,”紫凝不着痕迹地将话题引到司徒静言身上,“我虽未亲见,不过听说她容貌尽毁不说,还被废了武功,好不凄惨。”
沐烟箩暗暗冷笑,尽管不想表现得太明显,还是满眼的嘲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她落得如此下场,总是平时作恶太多,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说的也是,”紫凝知道她在演戏,也不点破她,向沐玉麟道,“不过国公大人还真得小心应付,今日你离去后,益阳王还不依不饶,怀疑国公大人雇凶伤人,不查明真相,绝不罢休。”
“什么?!”沐玉麟又惊又怒,“司徒老儿竟然敢诬蔑臣!好,那臣还要跟他论争到底了,说臣雇凶伤人,证据呢,证据在哪儿?”他这是不把紫凝当外人了吧,什么话都往出说。
沐烟箩忽地眼神闪烁,欲言又止。
“国公大人只要没做过,就不必怕益阳王,皇上更不是偏听偏信之人,”紫凝一副“那我就放心了”的安然样,“益阳王也太武断了些,这雇凶伤人难道不需要银两吗,何况修罗谷的杀手也不是谁都能请得起的,此番他是冤枉不了国公大人的,国公大人放心就是。”
“是,多谢魅王妃提点,”不明真相的沐玉麟还对紫凝感激万分,“小女就多多仰仗王妃仗义相助了,臣必定会好生感谢王妃!”
“不必客气,”紫凝起身,略一颔首,“如此,不打扰沐姑娘休息,先行告辞。”
“恭送魅王妃!”
国公府上下登时将紫凝视做天人一般,无比恭敬又无比虔诚地将她送了出去,直到她走的人影不见了,才都返回府内去。
房间内,沐玉麟气得来回踱步,更是心惊莫名,“司徒老儿竟然诬蔑我雇修罗谷的杀手做事,这要让皇上知道,就算只是捕风捉影,皇上也必定龙颜大怒,我岂非解释不清!”好个司徒震,一定要做到最绝是不是,简直可恶!
沐烟箩咬了咬嘴唇,迟疑着道,“父亲,我……”
“怎么,脸还疼?”沐玉麟关切地凑近看她的脸,“看着还好,但愿魅王妃说到做到,你脸能好起来,不然可怎么好。”依着他的财势地位,即使女儿嫁不出去,要养活她一辈子也不成问题,可女儿一向心高气傲,若后半生就这样毁了,她如何接受得了。
“我……”沐烟箩咬咬嘴唇,似乎现在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父亲,是不是如果益阳王告到皇上那里,皇上就会彻查此事?”
“你说修罗谷的事吗?”沐玉麟随口道,“那是自然,皇上对修罗谷讳莫如深,总说那是一股相当可怕而邪恶的力量,偏生又无迹可寻,否则早派兵将之灭掉了。不过不用怕,我们不曾做过的事,看司徒老儿能奈我何!”
沐烟箩脸色惨青,颤声道,“是我。”
“啊?”沐玉麟一愣,“你什么?”
“我做的,”沐烟箩咬紧嘴唇,小小声道,“我拿了家里二十万两银票,雇修罗谷的杀手对付司徒静言。”
轰……
沐玉麟只觉得头顶有炸雷响过,耳朵里嗡嗡做响,头脑更是刹那一片空白:什么,烟箩……
“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知道自己闯了祸,沐烟箩惊恐莫名,大声为自己辩解,“司徒静言毁了我的脸,我也不能让她好过,我要她比我凄惨千倍万倍——”
“你、你糊涂!”沐玉麟终于回神,扬手就想打,可看到女儿伤着的脸,即使盛怒之下,他这一巴掌还是没舍得打下去,气得脸红脖子粗,“烟箩,你怎么、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你、你应该跟我商量——”
“跟你商量,你会同意吗?!”沐烟箩吓得缩在床角,却是咬牙不服,“你一会阻止我!可除了修罗谷,没人能动得了司徒静言,我也是没办法!”
“你——”沐玉麟原地转了好几个圈,也无法平静下来:这可怎么办!本来益阳王就已经怀疑他跟修罗谷的人勾结,现在府上突然少了二十万两银子,这么大的漏洞,要怎么填?
完了完了!这下要让皇上查到,王府上下将无一活口,就什么都不用争了!
“父亲,你怕什么?”对于如此做的后果,沐烟箩也不是全没想到,所以还能保持着镇定,“修罗谷最讲信誉,绝对不会自毁买卖,此事只有你知我知,只要我们不说,谁会知道?”
“你太天真了!”沐玉麟狠瞪她一眼,“二十万两的漏洞啊,我们要如何自圆其说?!皇上若是信了司徒震的话,一定要查到底,我们就全完了!”
沐烟箩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禁也慌了,“那、那怎么办……”
“现在知道害怕了?”沐玉麟的怒火又“腾”往上蹿了好几丈,“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沐烟箩自知理亏,咬着嘴唇不出声。
这可怎么好!
沐玉麟又急又怕,都快一朝白头了。思虑了半天,他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对了,魅王殿下!他肯定知道益阳王的动静,想必也有应付的法子。再说,魅王妃聪慧无双,不输魅王,肯定也有好主意,反正女儿脸伤都拜托她了,那一事不烦二主,就看他们夫妇有什么好主意,帮自己过这一关再说。
主意打定,他也没时间去想这样做有何不妥,当下命人准备了一份厚礼,以感谢紫凝为沐烟箩治伤为由,亲自去魅王府,登门拜访。
魅王府内,无华快步入内禀报,说是庆国公来访,行色匆匆,满脸焦急,似乎有什么要紧事。
紫凝无声一笑,“来的倒快,看来沐烟箩是把什么都告诉他了。”
君夜离已知道她在庆国公府所说的话,对这样的结果也毫不意外,“不是正好,那就好好陪他‘聊聊’,快快有请。”
“是,殿下!”
无华转身下去,不大会儿,沐玉麟手提一个尺余见方的盒子走了进来,跪倒行礼,“臣见过魅王殿下、魅王妃!”
君夜离一抬手,“国公大人不必多礼,请坐下说话。”
“多谢殿下!”沐玉麟起身,递上盒子,感激地道,“有劳王妃出手相求,烟箩已觉得舒服许多,臣无以为报,这是一株千年何首乌,是臣偶然得到,也不知其用,王妃医术超绝,用它救人最好不过,还望王妃笑纳。”
看来他很会做人,若是送什么金银财宝,一来紫凝未必瞧得上眼,二来也断然不可能接受,送些些难得一见的药材,倒正合了紫凝的心性,想来她也不会拒绝。
紫凝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也就大大方方收下,“千年何首乌难得一见,国公大人有心了,却之不恭,我就收下了。”
“多谢王妃赏脸。”
“国公大人客气。”
说完这句,三人一时谁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莫名的凝滞和尴尬。
君夜离轻咳一声,打破僵局,“本王看国公大人愁眉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是否有什么要紧事?”他这话也算是“抛砖引玉”,且看沐玉麟说不说实话。
谁料他话音才落,沐玉麟突然起身,重重跪了下去,“臣罪该万死,求魅王殿下、魅王妃指条活路!”
好大的手笔。
这是紫凝看到沐玉麟跪倒之后的第一反应,再说有君夜离在,她一个女子,是不好随便伸手相扶的,就坐着没动,看他到底耍出什么幺蛾子再说。
君夜离心下了然,故意皱眉道,“国公大人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
沐玉麟就着他的相扶站起来,一副悲泣样,“魅王殿下恕罪,是臣失态了!可这……千错万错,都是臣的错,还请魅王殿下和魅王妃相助,臣若能度过此劫,必将终生感念魅王殿下跟魅王妃的恩德!”
君夜离一摆手,淡然道,“国公大人先别忙着感谢本王,究竟有何事,说来听听。”
沐玉麟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要实话实说,“这个……晨起之时魅王妃在敝府上说起过,那个……修罗谷之事,臣、臣起初并不知情,可后来小女、小女却承认,是她雇了修罗谷的杀手,对、对司徒郡主下手……”
虽说这件事只有他们父女知道,可如果真闹到皇上面前,他是逃不过的,既然有心求君夜离相帮,就必得说实话,否则可能连最后的机会也没有了。事实上他也是在赌,看君夜离想不想得到他的相助,毕竟他的势力在朝中也是举足轻重,君夜离想要登们储君,对付太子,只靠自身力量,还是不够的。
这就承认了吗?君夜离暗暗冷笑,佯装惊道,“什么?沐姑娘竟然……此事若是被父皇知道,只怕……”
“请魅王殿下指教一二,臣感激不尽!”沐玉麟深深施礼,“小女私自拿了敝府上二十万两银子给了修罗谷的人,这漏洞太大,臣、臣也不知道如何弥补……”
这二十万两银子要没个合理的去处,就是最好的证据,到时他要如何抵赖?何况依着他的俸禄,这就是他一生的积蓄,以后还得做出处处勤俭节约的样子来,否则他就有贪赃之嫌,难以自圆其说。
都是自己女儿不知天高地厚,闯下此等大祸,真是后患无穷啊!
“此事非同小可,本王也不好枉做小人,”君夜离神情渐冷,摆明是不想惹事上身,看到沐玉麟失望的表情,他看似不经意地接上话,“不过今日之事,本王只当没听到,也不会相信那些小人的挑拨之言,国公大人一向慈悲为怀,为我西池尽忠,人人皆知,即使会拿出半生俸禄,也只会去做救济沿海水患难民那等善事,又怎会雇凶伤人,这根本就是居心叵测者造谣中伤,不足为信。”
沐玉麟思索一会,到底还是会过意来,惊喜莫名,“是,多谢魅王殿下体恤,臣惭愧!多有打扰,臣惶恐,先行告退!”
“国公大人慢走,恕不远送。”君夜离一伸手,神情傲然。
“留步留步!”沐玉麟得了良计,自然是急着回去毁灭证据,这去的速度,比来时可要快多了。
在一旁沉默半天的紫凝忽地一笑,由衷赞道,“夜离,好机智,好手段!”有意提醒沐玉麟,再拿二十万两银子出来,救济沿海水患难民,不但让那些流离失所之人得到生存必需,又让庆国公的不义之财千金散尽,表面看起来却是帮他填补起银两亏空这一大的漏洞,一举数得不说,庆国公对他很感恩戴德,他则只是从旁点拨,并未将自己陷进去,将来就算有事,也可以高高挂起,不会被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