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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噫,这话可不能乱说!”阮玉突然虎起脸。
春分一惊,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
阮玉当然有防范……若是一个老头子太过钟爱儿媳妇,岂不成了贾珍和秦可卿?听春分的意思,整个院子的女人怕是都虎视眈眈的等着吃她呢,她的战斗力本就不强,否则前世也不能被人陷害,又怎能授人以柄,将初来乍到一无所知身处劣势的自己陷入危险之地?
春分盯着主子严肃的神色,兀自迷糊,站在门口的夏至却忽的噗嗤一笑,给阮玉整理凤冠的霜降也随即掩了唇。立冬懵懵懂懂,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
春分又皱眉想了一会,冷静的脸猛的一红:“姑娘,我,我……”
刚刚的伶牙俐齿半点使不出。
丁嬷嬷扫了忍俊不禁的众人一眼,清清嗓子,威严道:“总之,姑娘以后要好好过日子,奴婢们就跟着享福了。”
好好过日子么……
透雕窗外,天色越来越暗,那暗色渗过琉璃窗格,爬下红木条案,再流到阮玉脚边,慢慢游上去,在她的眼底布下幽幽暗暗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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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注定是个没有规矩的婚礼,所以阮玉决定也不守规矩了。
原本她应该待在洞房中,等待新郎来挑盖头,但是新郎迟迟不至,时不时有那么三言两语的飘进院中,言是金四依旧处于失踪状态。联想此前李氏的表现,阮玉有点怀疑,大约是有人故意放话,目的就是让二人打一开始就夫妻不和。
夫妻?
阮玉仰头,老天,你给我安排的什么活啊?
她又走了几步,回头,但见春分领着立冬就缀在不远处,见她望来,急忙调转目光,倒是立冬,好奇的打量四周。
既然金四还没回来……
也不知能不能回来!
阮玉恶意的想,既然老天不待见她,一穿越就成亲,未见面就遭弃,没准下一瞬就直接让她做了寡妇。
不过这样一来,倒是可怜她了。
于是她就在院子里四处闲逛。
其实是她的心实在很乱,虽然注定要接受现实,可是突然面对一大群陌生人与毫无把握的未来,她相信没有一个人处于自己这个位置还能够保持淡定。
春分等人则以为她是在生气,毕竟成亲当日金玦焱就闹失踪,李氏又蓄意挑事,搁谁都得受不了,更何况一向娇生惯养的姑娘?再说,姑娘是被抓回来的,还是被强迫接受丞相大人为她做的选择,却是这样一个结果,姑娘能好过吗?
所以姑娘方一提出要出去走走,她们面面相觑片刻,倒也应了。
当然,也不乏存有报复的心理……既然你们金府不拿咱们姑娘当回事,也休怪咱们不客气了,难道一个小小的商户还想将丞相大人踩在脚下?
说什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们也得瞧瞧娶的是什么人!
但是鉴于姑娘早有离意,早上捕捉的时候又分外困难,她们也不敢掉以轻心,可又不想挨近了惹她心烦,成为被她出气的目标,只好不远不近的跟着。
阮玉知道她们是怕自己逃走。她倒是想逃了,不过这个时空对她而言实在太过陌生,她觉得与其投身于不可知的危险,还不如躲在这安全点,毕竟借了原主的光,这里还有几个关心她的人,而一旦流落在外,她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当然,若是她将来熟悉了这一切……
叹气,环顾四周。
不愧是金业世家,瞧瞧这规模,这布置,唯有二字可以概括……奢华,若觉不足,还可补二字……俗气。
单看挨着院墙那一溜柳树,虽然时值深秋,依旧“枝繁叶茂”。凭什么?因为那枝条上绑着一叶一叶比纸还薄的金叶子,将树枝压得低低的,风一吹,那声音宛如仙乐,弄得见惯了大场面的春分等人都瞠目结舌,直赞富贵。
阮玉也目瞪口呆的看了一会,只觉那在红灯下摇曳狂闪的金色晃得她眼睛生痛,心里却打起了算盘……待得喜日过后,也不知这满树的金子都归了谁?若是……
阮玉发现,她每打量完一棵金树,逃跑的心思就淡上一分,真是没出息!而待她看到花池正中摆着的怒放牡丹,那一朵朵或盛开或含苞或垂露的七彩花竟是拿翡翠雕就时,她真恨不能就此葬在花下。
当真是富贵乡,英雄冢啊。
阮玉好容易把视线从那些金银玉翠上拔|出来,开始张皇寻找……门呢?我要拒绝腐化堕落!
可是到处闪亮,到处诱惑,这简直是在考验她的心志。
她有些跌跌撞撞的走着,冷不防听到一个声音:“不,不要嘛……”
她回头看看春分,发现立冬正没出息的去摸金柳叶,春分则看似阻拦,实际悄悄咬了片金叶子以试真假,然后睇向她,那目光是在说……姑娘,你有福了!
阮玉鄙夷的调转目光,偏偏那声音再次传来:“不,不要……”
作者有话要说: 出现违禁词,加一分隔符“|”
重新分段
☆、005大闹翻天①
按说,这院里目前应只有自己与春分等四人,丁嬷嬷和夏至则带着其余陪嫁人员整理她的嫁妆去了,金家的人因为前院开宴以及搜寻金玦焱,暂时还没有人分到这边,那么这个人,是谁?
而且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只不过在原有的柔亮之上,更添了一层软靡。
思量间,脚步已经向声音的来源开动了。
院子可真大,阮玉觉得自己已经走了很久,可就是无法接近那个声音。
她忽然停住脚步,回了头。
此刻,她处于一片太湖石堆就的假山外,那声音已经更加清晰的传入耳中,而春分和立冬就跟在身后五步处,但恍若无觉。
风,冷飕飕的划过鬓角,却有汗珠,细细渗出。
她发现有什么不对了。
白日里,她坐在轿中,外面嘈杂,可是那几个人的议论就一字不漏的落在她的耳中。纵然轿行再缓,可外面是丞相府的护卫,他们岂能容人胡说八道,攻击主子,肆意妄为,非议朝政?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无动于衷?难道那些话,只单单说给她听?难道……
“这也不要,那也不要,难道你勾了我来,就是为了让我心急火燎?”欲拒还迎的软靡里,突然多了个男声。
阮玉吓了一跳,不觉往后退了一步。
“谁知你到底为何而来?”女声娇嗔一句,似有不满:“莫不是听说你那四弟妹貌若天仙,却是个独守空房的命,所以……”
“说什么呢?”男人嗔怪。
他的声音很好听,如轻击钟乳石,空空作响,再加上这种宠溺的语气,便如醇酒醉人。
女人还要反驳,却被堵住了嘴,然后便是一阵衣物窸窣的暧昧。
“那等青涩,怎如你珠圆玉润,含露欲滴?”
“我呸!”女人气喘吁吁:“前日,你还说你屋里那个枯燥无趣,可昨晚还不是闹了半宿?”
“吃醋了?”男人轻笑:“她是我的妻,再如何也不能太冷落,否则又有人要说话了……”
“哼,我还不知道你?”
“知道我就不能说这没影的话!”
又是一阵衣物窸窣,女人突然嘤咛一声。
男人微带喘息:“我就喜欢你这样。这大喜的日子,老四还没洞房,你倒把我弄到这来了……”
女人克制着,但不可避免的溢出呻吟:“老四至今未归,这院可是没人敢进,最危险的地方……嗯,往往……最安全……”
男人的喘息开始加重:“你就是一天见不到我,心就慌……”
“呸!我给你的那笔……钱,怎样了?”
“……我跟你说那事……”男人的声音愈发低哑:“拿公中的,我保你,赚一大笔!”
“你就是……”
“姑娘,快回来,姑爷回来了……”
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喊。
假山里的二人机灵一下子,立即起身整理衣物。
李氏忍不住攀了个洞眼偷看,但见一个身影遥遥的转过月亮门就走了。
她松了口气,几乎软瘫在地。
回了头,发现金玦淼已没了踪影。
她怔了一会,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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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房内,霜降正匆忙而有条不紊的将凤冠重新加在阮玉头上,不过这东西实在重,就算喘气深了,都有倾倒的危险,阮玉只好直挺挺的坐着。
而当镶珠缀玉的盖头红彤彤的压下时,她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屋子霎时变得安静,过了好久,方听到春分的声音迟疑而零碎的响起:“姑爷,很英俊……”
阮玉的心便渐渐沉了下去。
没过一会,脚步声多了,近了……
阮玉交握在身前的手,紧了又紧,紧了又紧……
终于……
“哈哈,嫂子,咱们来闹洞房了!”
“诶,弟妹,初次见面,怎不起身相迎?”
“你懂什么,还没掀盖头呢……”
“我不懂?你这毛还没长全的懂?”
“咳,你们知道什么,这叫新婚三天无大小!诶,玦焱呢?”
“金四……”
“金四哥……”
“金四兄弟……”
“四弟快过来,新娘子等你呢……”
“哈哈……”
相比下,阮玉这边很安静,估计都跟她一样,给这阵势吓住了。
“金四,金四……”
“哎,四爷,四爷,您慢着点……”
隔着半透明的盖头,阮玉看见面前的人群一阵骚动,然后一人排众而出,有些摇晃的向她走来。
她感到心好像要从耳朵眼里跳出来了,朦朦胧胧中,她看见那个身影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个子很高,身姿挺拔而秀颀,宽肩窄背,粗略一看,是个好相貌,好像还挺年轻。
阮玉松了口气,可是待得近了,她发现不对了……这衣服是怎么穿的?衣襟大敞四开,一边高一边低,就连袍子都是歪斜的,还撩起一角,塞在腰带里。
另外,伴着他的走近,一股酒气扑面而来。
阮玉当即皱起了眉。
然而人已经定住脚步,右手一抬,不耐的扯了扯衣襟,好像那本就裂歪的衣服阻碍他的呼吸似的。
然后一手叉腰,一手朝她一指,气壮山河的吼了句:“荡|妇!”
这声音实在浑厚,中气分外十足,以至于话音落地,整个屋子的瓷器都跟着嗡嗡作响。
喧闹一下子静下来,所有人都被这声吼震懵了。他们一会看看怒发冲冠的金玦焱,一会看看静坐无声的新娘子,然后眨眨眼,摇摇头,猜测自己是否做梦。
跟着金玦焱进门的小厮已经吓破了胆,抱着主子的衣袖以防跌倒,声音颤抖如同过电:“四、四爷……”
金玦焱一把甩开百顺,上前一步,喷着热气:“荡|妇,谁让你坐这的?这是我金家,我们金家不要你这种不要脸的女人!”
见对方稳坐不动,不觉气冲牛斗:“我还真没见过你这般厚颜无耻的女人!你给我滚,别脏了我的地方!”
话音未落,已伸手扯向阮玉。
众人急忙上前。
“四爷,今天是您大喜的日子,能不玩笑尽量不玩笑。你瞧,都把新娘子吓到了……”
“是啊,咱们人多势众,新娘子都不敢吭声了……”
“四哥,走,咱们出去喝酒去!”
“还喝什么酒?百顺,还不给你家爷弄碗醒酒汤去?”
“都给老子滚开,老子没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