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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样的账本自然也是敏感而秘密的,注定了不会随便被人找到,因此,徐心然翻看了许多地方,比如抽屉里、床底下、箱子里、柜子里……可是,都没有找到什么账本。
徐心然有些着急了,如是今天找不到那些账本,以后就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她总不能在钱府做一年的丫鬟,等明年钱老夫人过寿的时候再找这么一个机会吧。
徐心然开始敲四面的墙壁和每一块儿地砖。可是敲了半天,墙壁是实心儿的,地砖也没有空的。
她失望地直起腰,擦了擦满脸的汗水,决定到钱知府的书房里去看看。
走到院子里,依旧寂静无人,徐心然放心地推开了书房的门。
“你怎么会在这里?”一个男人的声音很突兀地在身后响起,吓得她差点儿跌倒在地上。
急忙转过头,却看见了二爷钱恺。
徐心然顿时觉得浑身变得冰凉。她紧张地看着一身月白棉布长衫、不紧不慢摇着扇子的钱恺,好半天,才艰难地从嗓子眼儿里挤出来一句话:“原来是二爷啊。二爷,您不在席上陪着老夫人,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钱恺似笑非笑地盯着她:“这里是我的家,我自然是想到哪里就到哪里,只是凤萍姑娘,你是老夫人那边的人,而且方才在宴席上,你不是喝醉了吗?老夫人特许你回静竹堂休息,你怎么跑到这富锦苑来了?这富锦苑和静竹堂,简直就是南辕北辙啊。”
徐心然时候:“前两日老夫人打发奴婢来这里给夫人送东西,回去之后一只耳环找不见了,奴婢怀疑是丢在了这里,所以趁着这会儿不当差来找找。”
“从静竹堂到这富锦苑,这么远的路,你怎么就能肯定,你的耳环是丢在了这里?”钱恺眯起了双眼。
“奴婢在别的地方都找了好几遍了,可全无踪影,想来想去,八成儿就是丢在这里了。”徐心然已经镇定了下来,“反正这会儿得空,就来找找看,没准儿运气好就找见了呢。”
“这么说,你还没找到?”
“是啊,奴婢这不是才过来嘛。”徐心然坦然地对着钱恺探寻的目光。
“是这样啊。”钱恺又恢复了那副散淡的表情,“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就帮你一起找吧。”
徐心然急忙摆手:“这怎么好呢?奴婢的耳环也不值钱,哪儿敢劳动二爷的大驾?”
“我和你一样,闲着,也是闲着。”
钱恺说罢,真的低头认真寻找了起来。
徐心然无奈,又不好说什么,更不能一走了之,只能装作寻找耳环的样子,低着头在院子里转悠。
“哎唷——二爷,原来您在这儿呢,害得奴婢好找。”一个叫做凤梅的丫鬟走进了富锦苑,一看见钱恺就高声叫了起来。
第三百零八章 原来在这里
凤梅也是钱老夫人的丫鬟,只不过年纪比较大,今年都二十七了,在大齐国,算是标准的老姑娘。
凤梅之所以二十七岁还在钱老夫人身边做丫鬟,不是因为她长相丑陋性情古怪,而恰恰相反,她长得身材高挑、皮肤白皙,性格也很开朗。她之所以把自己拖成了老姑娘,是因为她从十六岁开始,就喜欢上了钱恺。那个时候,钱知府还不是知府,只是成平府治下一个偏远小县的知县。
钱恺那个时候刚满二十,满腹诗书、气质出尘,情犊初开的凤梅偷偷喜欢上了他。而渐渐的,钱老夫人也看出了这小丫头的心思,于是打算等小儿子娶妻之后,将凤梅给他做个偏房。
可是,钱恺那个时候书生意气、一腔热血,一心想读书致仕,通过自己的苦读博取功名,然后为国效力,成就一番事业,根本就没有心思儿女情长,何况凤梅只是个丫鬟。
当时,他的哥哥、当时的钱知县劝他,说想走仕途没错,可不能光靠读书,除了读书,还要广交人缘,尤其是要结识上层人物,才能有机会出人头地。当时的钱知县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他读书倒也读了一些,可并不算是“苦读”,而将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都用在了人际交往上面,最成功交往,当属他娶了当时成平府驻军首领的女儿,这使得出身寒门的他平步青云,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学子一跃而成为七品知县。虽然只是个芝麻官儿,可好歹也算是踏入了仕途。
钱恺对哥哥的这套理论嗤之以鼻,清高的他根本不屑靠钻营、而不是靠真本事来博取功名。所以,他继续苦读,并且坚决不准哥哥利用职权和关系为他谋取任何利益。
如此的结果就是,他从十八岁开始去考进士,一直到三十一岁都没考中,而在这期间。他哥哥从一个偏远小县的知县升任为成平府通判、而后同知、而后知府。而他,仍旧在原地踏步,仍旧是一个当年乡试头名的举人。
忽然有一天,钱恺不知怎么想通了,将所有的经典史籍笔墨纸砚付之一炬。接着就离家出去云游四方去了。家里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然后就习惯了他忽然出现,忽然消失,一直延续至今。
钱恺放弃了考取功名的志向。做了一个闲散人员,而且并不娶妻,有时候会流连青楼。既然他不娶妻,凤梅也就没有机会给他做妾。何况钱老夫人没办法、也不忍心将凤梅给他,他一年到头都没几天在家里,凤梅若是以跟了他,岂不是要天天以泪洗面?
所以,钱老夫人打算给凤梅另寻人家,还承诺说。若是她愿意,就给钱知府做妾。可凤梅在别的事情上面都很机灵,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八面玲珑,唯独在这件事上就钻了牛角尖儿,面对钱老夫人苦口婆心的劝说,她就一句话:非二爷不嫁。
可是钱恺似乎对她没什么兴趣。以前是因为忙着读书。压根儿就没注意过家里任何一个丫鬟,她们长得是胖是瘦、是俊是丑,在他眼里,都是一样的。后来,是因为出门云游。一年里头,加起来能有三个月在家待着,就算不错了,因此凤梅也没有什么机会去接近他。
一来二去的,凤梅就给耽误成了老姑娘。到了如今,大家也都习惯了,反正她做老姑娘、一门心思地等待钱恺将她收房,也没有妨碍到任何人,再说她跟着钱老夫人的时间最久,钱老夫人也心疼她这么执着,就仍旧将她留在了身边,只不过不再忍心将她当做丫鬟一样使唤,私下里的待遇,和姨娘也差不多,只是差了那么一个名分。大家都称呼她为“梅姑娘”,就连钱知府夫妇也不例外。
凤梅盼了好几个月,终于把钱恺盼了回来,可是钱恺几乎都没拿正眼儿瞧她,也没说几句话,只是在静竹堂给老夫人问安的时候和她打了个招呼,除此之外,一切都和以前一样。
凤梅十分不甘心。眼看着她快要三十了,若是再这么无依无靠的,那她将来怎么办?因此,这一次她下定了决心,打算趁着钱恺好容易回来,自己无论如何,也要他给个交代。
因此,凤梅方才在宴席上看见钱恺中途偷偷开溜,就急忙跟了过来,生怕钱恺又不辞而别。
徐心然一看见凤梅,心想:完了,完了。她这一来,肯定要纠缠钱恺大半天,自己这番苦心,算是白费了。可也没奈何,只笑着打招呼:“梅姑娘。”
凤梅似乎这个时候才发现她也在富锦苑,顿时拉下了脸:“你不是醉了酒回去休息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徐心然仍旧是那套关于耳环的说辞。
凤梅冷笑道:“你的耳环又不是今天才丢的,怎么现在才想起来寻找?”又柔声对钱恺说,“二爷,您怎么会在这里?”
钱恺说:“席上太热了,我出来透透风。”
“二爷怎么会跑这么远的路来透风呢?”凤梅根本不相信他会跑到离花厅这么远的地方来,若真的想透透风,花厅附近有好几个清凉的去处。“是不是……”凤梅瞥了一眼徐心然,“是不是二爷与凤萍有约啊?”
钱恺哑然失笑:“我今天才刚刚认识这丫头,怎么可能与她有约?我只是碰巧来到这里,碰巧遇到了凤萍姑娘,她说她的耳环丢了,我就帮她找,后来,不是你来了吗?就这么回事。”
钱恺不是不明白凤梅对自己的心意,也被这个女子的一片痴情所感动,可越是因为这样,他越不敢对这个女子有半分亲近,更不敢对她承诺什么,自己苦读多年,半分功名也无,即便是娶了这个女子,自己又能给她什么呢?
凤梅不明白钱恺的想法,反而因为对钱恺太痴情,猛然看见钱恺中途离席却到了这里,还以为是他特意来见“凤萍”的,甚至强烈怀疑她主动勾引钱恺。不然怎么这么巧,两个人都是中途离席,还都来到了富锦苑?
一想到这一点,凤梅看向“凤萍”的眼神儿就变了,从方才的疑惑,变成了现在的仇视和敌对:“凤萍,真没看出来啊,你才来钱府几天啊,竟然就会勾引男人了。”
徐心然哭笑不得:“梅姑娘,我是来了没几天,可也听说了不少你对二爷一片痴情的事儿,我怎么可能勾引他呢?好了,你们两个要说体己话,我就不不打扰了,改天我再来找我的耳环。”
说罢,徐心然走了,一路走,一路连道“晦气”,该找的东西没找着,竟然还差点儿被凤梅当做了情敌,真是时运不济啊。
因为失望之极,心事重重,加上对偌大的钱府也不是非常熟悉,因此走了一路,忽然一抬眼,才发现自己或许是迷路了。因为自己正在走得这条路,是她以前从未见过的,而且四周的景物也十分的陌生。
而更让她心慌的是,这里似乎太安静了,静得连一丝风都没有,连夏日里常见的蝉鸣都没有,只有炽烈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令人恍如隔世。
徐心然往四下里瞧了瞧,真的不是自己走过的路。她只好顺着原路返回去,试图回到富锦苑,再从富锦苑挑一条自己熟悉的路回到静竹堂。
可是走了没几步,发现这条路竟然有三个岔口,刚才,自己是从哪一条岔路上走过来的呢?
徐心然闭上眼睛,在原地转了几圈,伸出右手,然后睁开了眼睛。
“左边。”徐心然心想,这也许是天意,于是顺着左边那条岔路走了下去。
可她很快就发现,今天上天并没有眷顾她,这条岔路,越走越觉得陌生,而且越来越安静,似乎从来都没有人来过这里。
徐心然心里害怕起来,想回去,可忽然发现,前方影影绰绰的,似乎有所房子。
徐心然走到了房子跟前,却发现房门上挂着一把沉重的铜锁,房子左右两边的窗户都是封死的,看来里面锁着非常重要的东西。
徐心然灵机一动,莫不是钱知府将那些足以影响到他的乌纱、他的性命乃至整个钱家命运的东西藏在了这里?
今天的宴席,要持续很长时间,而且宴席结束后,钱知府夫妇还要将那些贵客一一送走,然后陪钱老夫人小坐一会儿,给钱老夫人的下人们分发赏赐。所以,一时半会儿,他们是不会到这里来的。不如,先看看这所房子里究竟锁着什么吧。
说干就干,徐心然在附近找了一块大石头,三下两下就砸掉了那个大铜锁。这里地处偏僻,门窗上都积满了灰尘,看来钱知府也不常到这里来,四周又没人,所以她并不担心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