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感觉到电车又在慢慢减速,我兴奋的起身去看窗外的景色,天空已经完全暗淡下来了,没有星星,现出一半身影的巨大月亮只是自顾自的发着光,什么也没照亮;白色的烟囱象萤石的结晶体,悬浮在天与地的黑暗间,散发着微弱的柔光,连不停弥漫而出的白雾也笼罩上了淡淡的光晕。电车像五色的霓虹灯,慢慢的穿过那些越变越小的莹白发光体,朝向月亮的方向,发出即将停车的奇妙汽笛声……
“很快就可以下车了!”我欢呼着回过头来,却看见旅伴眼睛里一闪而逝的微妙光芒。
似乎不愿意被我捉摸出她表情的含义,旅伴并不说话,只是向我张开两手,这是我看过的她最大幅度的动作——决定和我一起下车了吗,她在示意我背她!
虽然自己力气不能算很大,但好在旅伴格外的轻盈,就在我背起她这一刻,从耳后近距离内传来了她声音,那动听的声音里第一次掺杂了这么多情感的微粒,所以听起来微微有些陌生:“我呢……是和哥哥一起在摩托车上的。记得哥哥说要一起走,可是不知怎么的,我却一个人到了这里……”
哥哥?为什么听起来这么亲切呢?难道……我也有哥哥,或者,有同样血缘牵绊的亲人……
“很羡慕呢!我可什么也想不起来!”我叹了口气向即将打开的门边走去,“还说没人等你呢,你哥哥一定也很着急了,你还真沉得住气。”
“哥哥根本不想见我。”旅伴好像长长的叹了口气,可是完全感受不到她的气息,我连忙反驳她:“怎么可能!”
“因为对于哥哥来讲,我是他的罪。因为这个样子的我,不能变成天鹅的我,是哥哥造成的。”伴着旅伴悲伤的语声,我只觉得耳后一片冰冷,掌心那白蕾丝裙子的触感逐渐僵硬。一瞬间,彻骨的冰凉划过了我整个脊背,旅伴的身体突然沉重起来,越来越重,越来越冷,我好像背着一块巨大的冰。
“喂……你要干什么!”我慌乱的转身想确定发生了什么。
“我等了很久了,终于有人来到这个世界里!”意外冷酷的语调响在我耳边,“忘了告诉你,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同时又囚禁了我,只有你留下来……我,才能下车……”
“我可不要做你的替身!”我大喊着,挣扎着想把她从背后甩下来,可是身后只有冰冷沉重的感觉,却没有另一个人的存在感,她好像已经融入了我的身体了!
旅伴变得陌生的声音直接响在我脑际:“从今后,就让我住在你的躯壳里吧,这样我就有腿了,哥哥也就不会内疚,不会再躲着我了……”
电车剧烈摇晃后使本来就不能保持平衡的我跌倒在门口,车门在我眼前慢慢的打开了,眼前是深渊般的黑暗,我大喊起来:“你也想不起来自己是谁吧!就算得到我的身体有什么用?我不会跳舞,也完全不像天鹅!这样你不就变成另外一个人了吗?变成和你哥哥完全不相干的陌生人!”
“哥哥一定能认出我来,因为他是我的哥哥!”这么不讲理的话,旅伴也讲得这么理直气壮。不过,她说得没错呢——即使肉体灰飞烟灭,血缘的牵绊仍然存在啊!在这驶向月亮的电车上,之所以会想不起来自己是谁,是因为我一定还不够坚信这牵绊吧。无法回到自己的世界,一定是对没有用力握紧这种牵绊的我的惩罚!
意识逐渐模糊,记忆却越来越清晰……
“这个月世界很美丽呢,所以你应该也不是坏人吧……”我努力的保持着最后的清醒,“你已经决定要这么做了吗?那请你记住从今天起你就不仅仅是别人的妹妹了,你还要做一个姐姐……”
——昏暗的路灯下,视野并不良好的弯道上,没有任何声音,但一辆摩托车突然从转弯口出现,迎面疾驶而来……
——实在太突然了,完全没有征兆,凭空出现的摩托车……
“虽然没有这样说的立场,可是——请好好照顾他,我做得不够好的部分也请你帮我完成……”
——面对着逼近的车子,这一瞬间,我想到的是自己逃走,完全没有顾及到身边的人,那个人……
——被摩托车撞上的一瞬间,那个人在呼喊着什么。他那么焦急的,在叫我的名字,他叫我作……
“从今后你的名字就是火翼,你的弟弟,叫做冰鳍……”记忆的线终于连接上了,说出最后的话语,逐渐失去意识的我向那深不见底黑暗中堕去……
“火翼,火翼!”从浓稠的黑暗里,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呼喊声,和我被摩托车撞上的那一刻的呼喊一模一样,仿佛时间并没有流逝,让人觉得刚刚那段漫长旅途像失败的骗局一样荒诞。
是在叫我吗?我不是已经代替那个天鹅美少女,像傻瓜一样坐着电车去月亮上了吗?可是为什么耳中还传来冰鳍的呼喊声呢?
“她一直不醒你们就一直不放我走吗!”陌生的声音随之响起。
“你不懂得要对自己做出的事情负责吗?浑蛋!”这种粗鲁的腔调,看也不用看,是醍醐啊!
“不对的是这个人吧!平时迎面有东西的时候都能一下子穿过去的,偏偏就撞伤她?”这个陌生的声音也毫不示弱。
“你这幽灵每天都在这个弯道出没,惊吓善良市民,还这么嘴硬!”醍醐毫无节制的声音像炸雷一样响在耳边,惊得我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啊!火翼醒了!”冰鳍见我醒来,长长的松了口气,他解释的声音还有些不稳,“你被幽灵摩托车撞了呢!如果不是醍醐在抓住了那个家伙,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请不要幽灵幽灵的讲个没完!谁是幽灵啊!”我把头转向这个陌生声音传来的方向——一个看起来好像有点眼熟的年轻人很不情愿的瞪着冰鳍,他的身体有一种不确定的波动感,一看就不是实体;可是他的态度却完全不知道收敛,那语气与其说是申辩,不如说是威胁:“我只是每天睡着之后都做骑摩托车出门的梦而已,现在一定也是做梦!”
“做梦?那你说现在你的摩托车上哪儿去了?你是生灵啊!生灵!”醍醐一副撩打架的口气,看起来和这表情不善的年轻人真是一路的角色。
“生灵吗?”我迷惑的抬头看看周围的景象——视线不良的弯道街角,很快就要报废的路灯吞吞吐吐的放射着昏黄的光,就好像暗淡的月亮一样。那个生灵坐在醍醐的对面,打扮相当不平凡,尤其刺眼的是耳朵上那一排白石耳环,形状就好像一个个烟囱一样。突然觉得好像在那里看过同样的东西,我眯起眼睛盯着那排夸张的装饰品,却惹来了那个生灵恶狠狠的瞪视。我慌忙移开视线,却因为吓了一跳而恍然大悟:这些和我在那古怪的电车上看见的月世界里的烟囱一模一样呢!
“有人抱怨说,这边街角经常有辆速度快得不得了的摩托车,朝人直冲过来,在撞到的时候却一下子消失了!醍醐觉得有趣硬拉我们来看,没想到碰上这种事!”冰鳍说着,表情突然难看起来,“不过你也适可而止吧!看着车子撞过来都不知道让一下吗?而且哪有被幽灵摩托车撞昏的笨蛋啊!”
原来不是撞向冰鳍的吗……顿时觉得少了点罪恶感,我忍不住笑了起来,看见冰鳍好像碰上什么怪东西似的表情,我连忙收起笑容开始分辩:“可是实际上是坐在电车上的美少女把我带走的!她原本是跳什么天鹅湖的,可能坐她哥哥的摩托车时摔坏了腿,本来她让我代替她留在电车上,自己来取代我的,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居然放我回来了。不过她幻想出来的世界还真漂亮啊!”
“这究竟是在说什么啊!你被撞出臆想症了吗?”冰鳍更加来火了,“不要编这种离谱的借口!”
“是真的!”
“什么美少女!那么她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你说啊!”
“她叫做卯都!”我脱口而出,为什么……我会知道她的名字呢?而且还是这么奇怪的名字:卯都——兔子的城市,月的世界……
“她叫,卯都!”那个生灵身影曲扭着,突然一下子闪到我面前,“兔子的城市那个吗?”
“没错,就是那种奇怪的名字……”注视着目瞪口呆的生灵,我的表情可能也不比他好多少:“你也是骑摩托车的,总不会……你就是,卯都的哥哥吧!”
“我才不是卯都的哥哥!”生灵大喊起来,“我那里配做她的哥哥!说要带她离开老是吵架的混账爹妈的,可是我反而把她害得更惨!就在这个弯道车子翻了……卯都一直昏迷着没有醒,还是昏迷比较好吧,原本是天鹅湖的主角……可现在她的腿完全不能动了……”
那我碰见的卯都也是生灵了,之所以她坐着空想的电车在一个人的月世界里转圈,是因为她一直昏迷着;之所以她的灵体没有腿不完全,是因为她无法感觉受伤麻痹的腿的存在!
“所以你后悔的心化成了执念,以至于变成生灵每夜重复通过弯道口?”醍醐不耐烦地搔着短到不能在短的头发,“为什么做这种多余的事情,你是白痴啊!”
“可是我能做什么!”生灵也怒吼起来,可他气势十足的尾音却消失喉间,转化为嘶哑的低语,“我的确是个没用的白痴,卯都一定很死我了,她一定……再也不想见我了……”
“不是的!”我不假思索的伸手想抓住面前的生灵,可是指尖却一下子从他身体里穿了过去,这虚无的接触却是那本已消失的的记忆瞬间清晰起来——那是在月世界的电车上那最后的时刻……
——还是不行,我不能对你做这种事。哥哥跟你一样是笨蛋,如果我这样做,他一定会生气的。
——不过没关系了,因为你已经想起自己是谁了,而我,也想起来了……
——我叫做卯都。兔子的城市,月的世界:这是哥哥为我取的,珍贵的名字。
——所以,请你替我对哥哥说……
呼应着渐渐变得清晰的记忆,我深吸一口气,慢慢地说:“那不是哥哥的错,我一点也不恨哥哥;所以,哥哥也不要讨厌我。我很寂寞,如果哥哥不来带我走的话,我是无法离开月的世界的……”
注视着年轻的生灵那难以置信的表情,我微笑起来:“卯都她要我说:哥哥,请你来看我。”
再次看见这对兄妹是不久以后的事情。春日的午后,在洒满阳光的广场草坪上,那个骑摩托车,带着成排耳环的的“前生灵”,正一心一意的帮着像天鹅一样高贵的少女做物理恢复,扶着轮椅的少女虽然脚步还很蹒跚,但行走间已经依稀可以看出那轻盈的姿态了,很快她就能恢复成为那最美的天鹅了吧!这对兄妹,居然专心到连我和冰鳍从他们身边走过去也没有发现!
“你看,我没有胡说吧!”我得意洋洋的说,“不过真薄情呢,完全忘了我们自顾自的开心!”
冰鳍看了那对兄妹一眼,故意摊开两手摇了摇头:“可是没有办法啊,因为,春天已经来了呢!”
如月奇谭之三·花
“你要干什么!我绝对绝对不会答应这种事的!”陌生的教学楼的那一侧,传来小我一个月的堂弟——冰鳍的哀号声。
今天是香川省中和我同冰鳍就读的香大附中两校联欢的日子,简单来讲就是平日倍受压抑的学生无法无天玩闹的日子。说起来我和冰鳍虽然挺期待的,但心里总有些惴惴:因为这每年春天轮流在两校举行的联谊活动,这次是省中校内办,而听在那里念书的醍醐讲,和建校几十年的香大附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