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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像是灵丹妙药,余罪一下子又来精神了,上了车,后座笑吟吟马秋林慈详地问着:“被难住了?”
“可不,我一直找不到错在什么地方。”余罪道,马秋林又笑了笑,他不悦了,直道着:“马老,您不能也等看我笑话吧,他们这两天把我数落快不像人了。”
“嘎嘎,所长,你吹嘘的,怎么能赖我,中午饭还是你买单啊。”李逸风道,和孙羿得瑟地一笑。
这个余罪没治,认赌服输,不过他在意的不是这些,而是在实践中无法验证自己的想法,再看马秋林时,马秋林笑着道:“我能教你的东西不多,第一句就是不要太过刚愎,否则你会碰壁的。”
“这个不用教了,已经碰了。”余罪恬笑着道,吐了吐舌头。
“第二句是不要太相信运气,否则你会止步不前的。”马秋林又道。
“这个我也懂了,那,没有比现在更难堪的了。”余罪又道。可不,省厅领导组寄予厚望了,在经费、车辆以及人员上全部满足,可恰恰这个时候掉链子,余罪严重怀疑回去后还好不好意思和邵队长说话,毕竟和邵队长还是有私下协议的。
“第三句嘛,我正考虑教不教你,这玩意像个不良嗜好一样,有时候会很折磨人的,而且,好像也没有什么教的,就像从与有肝胆人共事,从无字处读书一样,需要一种意会。”马秋林道,表情严肃了。
余罪整整衣领,正襟而坐,第一次诚心向一位前辈请教,他郑重地道:“那让我试试,如果我不行,总还要有行的,总会找到真相。”
“好,咱们从你的定位说起。”马秋林直接了当,直道着:“你给出的筛选条件,一是在电话之后的24小时,通过铁路、机场、客运中心出站的人。”
“对,有什么问题?他应该在这个时间段出走。”余罪道。
“你没有考虑可能给技术支撑形成的压力,春运即便到了末尾,每天的客流量也会有数万甚至上十万,面部对比就即便电脑分析也需要时间,时间根本不充裕。而且,你怎么就知道他要通过客运出走,而不是自驾、或者租车,更或者,他简单的一化妆,很可能骗过捕捉不全面部特征的监控。”马秋林道。
一下子余罪咧嘴了,只顾着第一次当领导得瑟了,已经失去曾经的缜密思维了。
“第二个排查条件,你判定嫌疑人就住在这条街的周围,扩散五公里,重点查找当天的出租车,依据呢?”马秋林问。
“当时秦海军和于向阳通话的时间是午后,而这里又没捕捉到行人图像,我想他们当时监控画面某辆车里,而这里是他临时落脚的地方,我想,出租车的可能性比较大。”余罪道。
“可能正确,也可能完全不正确,你得考虑到实情,如果他坐的是租来的黑车,就闪过去了;如果他仅仅是来此逛街,你也大错特错了;如果他并不是你想像的惊弓之鸟,闻讯就逃,你就错得更离谱了。同意我说的话吗?”马秋林道
“对,需要考虑到的因素太多了。可这么因素,怎么取舍呀?”余罪难为地道。这些话听得李逸风和孙羿也凛然起敬,一位老侦察员几十年的经验总结,对于后进者都是弥足珍贵的。
“庸手的做法往往是变简为繁,就像咱们那些操作难度相当大的仪器,我这辈子恐怕学不会了;不过高手的做法是变繁为简,这一点,我是深有体会的。”马秋林道,他看到余罪和李逸风都痴痴地看着他,他笑了笑,很平稳地道着:“一个警察,最让犯罪分子恐惧不应该是你手里的铐子和腰里的枪,而是这里……”
他点了点脑袋,李逸风不明白了,张嘴想问,没说出来了,马秋林继续道着:“是你的思维,思维有时候也是一颗子弹,这颗子弹射出去如果准确着靶,将是所有犯罪分子噩梦,因为他们将无所遁形。”
“思维的子弹!?”余罪听着这个新鲜的词,好不崇敬,他知道这位连枪都没摸过的前辈让人景仰的在什么地方了
“对,这颗子弹,就看你的悟性了。”马秋林道,开始就案说案了,直问着:“你觉得李宏观这个人如何?”
“卑鄙、无耻、下作,狡猾。”余罪定位道。
“错了,你已经加进了你的个人情绪,那样会误导你的判断。”马秋林道,一下子听得余罪愕然了,李逸风接口道着:“马老,这人是够无耻的,停薪留职就是因为生活作风问题在示范牧场呆不下去了,而且老婆红杏出墙,他都能坦然,这种人都是奇葩呐。”
“所以你们依据这个理由,要彻查朔州的娱乐场所,想找到李宏观的踪迹?”马秋林问,这正是余罪从女人身上下手的思路,而且得到了大家人首肯。
“是啊,男人谁不喜欢到那地方去?”李逸风道。
全车一笑,李逸风尴尬了,不吭声了,马秋林却笑道:“你们忽略了一个细节,生活作风问题导致他离开牧场,丢掉工作,注意到没有,有生活作风的另一方也离开了,在他之前;还有一个细节,他和赵喜梅的婚姻已经名存实亡,可他每年还回去一次,这又说明什么?”
“有个儿子嘛,已经成家了。”余罪道。
“是啊,真要是无耻之尤,何必还顾及那个黄脸婆呢?现在底线很低的人多得是,一离婚扔下老婆孩子就去寻新欢去了,何必再回来?儿子都成人,有必须还给钱吗?”马秋林问。
咦,这么一说,余罪愣了,这个无耻的人,似乎又成了还有那点责任感的男人。
“这个细节最起码反映出他家庭观念还是挺重的,至于老婆的红杏出墙嘛,我想那是因为……”
“他另有感情寄托了?”
“对。根本不在乎了,或者他倒愿意成其好事,那样离开得才放心。更或者,他对这个草草娶的老婆,感情不深,等有钱后,基本就没感情了。”
“哦,还是个奇葩。”
余罪释然了,人性这玩意,你真揣摩不透。
“好,回到主题上,你判断他就在这个地方出现过,你确定吗?”马秋林问。
余罪想了想,点头道着:“确定,第一,这个手机号使用了两年,期间和包括贺名贵在内的众多嫌疑人联系过,交费地都在朔州一市;第二,我诈出贺名贵隐藏地手机号通话之后,这个号码就停机消失;第三,这里是通往镇川、和林格尔、翼城、五原几地交通枢纽,没有比这儿更方便的地方了,不管是作案还是逃离,都非常方便。几个地方我对比了很久,应该在这里有一个临时落脚点。不过,我说不清它的价值还有多大。”
“越难找,价值就越大。”马秋林道,很赞赏地看了余罪一眼,以他的年龄能想到这一层已经很不容易了。他把话题往深里道着:“在这种没有任何实物证据和线索的支持下,你就得靠自己的思维来寻找它的踪迹了,我提醒一句,你在羊头崖乡判断他们的作案时间、地点就非常成功,就是那种思维方式。简单,简单到极致,就是真相。”
咦!?余罪倒吸凉气,一下子凛然了,他感觉到眼前开始开朗了。
“再提醒你一句,你以一个正常人的思维去判断他……同样把他放到一个正常人的位置,不要带感情色彩,不要急于抓住他,因为在暴露的一刹那,他不是嫌疑人,而是普通人。”马秋林又道。
第45章可怜妻小
朔州市三环外新苑小区,进进出出的警车忙碌着,小区十八幢三层一户,房间里外进出着警察的身影,这是来自朔州市技侦中队的警员,因为女知情人缘故,还专配了两位女警配使询问,其余的,在检验着房间里留下的物证,偶而间举起相机,对着可疑地方拍照。
已经确认无误,这里就是省厅列出的一号嫌疑人李宏观的又一落脚地,意外的是,他并不像想像中躲藏着,而是化名为王国强,在这里娶妻生子安家落户,一古脑把该办的事,全给办了。
女方是一个恬静的少妇,三十六岁,比嫌疑人整整小了一轮还多,毫无意外的是,她不但不知道丈夫的真实身份,连真实年龄也不清楚。
孙羿和吴光宇帮着地方同行的忙,毕竟是省厅列出的重点嫌疑人,地方上不敢不重视,把精干的警力都调来了。只不这作法实在让董韶军大摇其头,再怎么小心,此事之后恐怕当事人也无法回到原来的生活中了。刚来的李逸风倒是悠闲,还瞅空和地方的女警搭讪,许是风少确实帅的缘故,搭讪的后果是女警把孩子交到李逸风怀里了,李逸风苦着脸,扮上奶爸角色了。
阳台上,女人还在哭啼,一直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询问进行得很慢,女警也顾忌着她的情绪,不敢进行的快了。
趁着这个时间,余罪在屋里踱来踱去,寻找着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此时对马秋林的佩服又进了一层,这老头几乎是有过目不忘似的,随便看了一眼,就把需要查的地方都列给了技术中队的人了。而那些感兴趣的地方,余罪觉得自己未必能全部看懂。
卧室,淡绿色的暧色调,很温馨,床头上两人结婚照,床尾对面墙上是一幅海景的装饰图,一位女人扬着手臂,在面朝大海,碧蓝的颜色和这个房间的色调搭配起来,让人觉得很清爽的感觉。童床就在大床边上,洒满阳光的窗台,一幅椰子壳、小贝壳做的玩具,摆放着小孩子的照片,拧着鼻子好调皮的表情。
这么温馨的地方,即便是余罪也难得地觉得心里开朗了不少,踱出了卧室,又进了主要查证的地方,李宏观,或者叫王国强的书房,这里几乎没有什么可查的,一面墙全是书柜,而书籍类型大多数是医药和畜牧类的,这和他的专业相符,本身就是省农校毕业的。唯一能吸引眼球的东西恐怕就是书桌那个古色古香的笔架了,没错,这个人书法相当了得。墙上那字余罪瞅了半天不认识,他认了半天才认了个“不如妇女”,觉得不对味,把董韶军叫进来,才知道这龙飞凤舞的字叫“不如归去”。
被人斥了一番文盲,余罪也不着恼,其实他现在很后悔当年没好好学习的,刑事侦查是个相当宽泛的学科,特别是像这种从蛛丝马迹中寻找可能忽视的线索,需要你对嫌疑人作一个全方位的了解,可偏偏很多嫌疑人并不是他曾经想像中,和他一样不学无术,很多在某些领域都是佼佼者,很多的行为习惯透着浓浓的文化氛围,一遇到这种情况,他没来由的就羡慕解冰、骆家龙那种家世和教育。
比如此时,医药、书法,甚至……感情,就是个嫌疑人,外面那位女人对他爱得还死心踏地,两个多小时了还在哭哭啼啼,这要有多深的感情才能到这个样子?而且,据他所知,李宏观的发妻和警方也是严重不配合,同样在护着这位已经杳无音信的变心丈夫
“警察同志……他不是那样的人……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们结婚三年多,他一直对我很好,有了宝宝,他幸福得做梦都能笑出声来……虽然不常回家,可他在外面也是省吃俭用,说将来要给宝宝一个好环境……呜呜……你们不是搞错了……”
女人还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