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被铐在下铺上,缩在角落里,不知道是打盹还是发呆。
一天一夜之后,连押解的人员也觉得,袁队有点危言耸听了,毕竟是个黑车司机,不是飚车悍匪嘛。
随着列车的行进,景物开始有了很大的变化,沪城满目的青绿渐渐地变成了北方绿中带着枯黄,一眨眼,从仲夏就到了秋天,长长的两个月追捕,现在让袁亮回想,有点感慨万千了,他总和瞅个时间和余罪聊聊,那天跳进污水河里,出来直打了两天点滴,直到现在吃饭时候还呕,对此他有点歉意,也许,该跟着余罪的自负走,那样现场不止是几个没有抓捕经验的乡警了。
第二日中午,轮班吃饭开始的时候,他跟着余罪,直进了隔着两条甬道的餐车,没像往常就盒饭,叫着余罪,坐到餐车上,点了两个小菜,还要了瓶啤酒,余罪笑着道:“怎么了袁队?你带头违规啊,押解期间不能喝酒。”
“拉倒吧,你还是个守规矩的人吗?”袁亮道,给他斟了杯,直道着:“对不起啊,那两天该跟着你,否则不至于这样了。”
说着看看余罪胳膊上的伤处,被铐子拧得,脸上的青肿刚消,好在他不是很帅的样子,否则真要破相了,余罪笑了笑,把衣服往下拉了拉,遮住了伤口,生怕别人窥到一般,袁亮异样地问着:“你这两天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余罪故作不知地道。
“老闷葫芦似的,一声不吭的,而且表情这么严肃,我还是愿意看你贼头贼笑那样子。”袁亮道。
“袁队呐,谁要喝上一肚子那污水玩意,也没有说话欲望呐。”余罪道,舒了一口气,他现在回忆不起当时是怎么想的,好像没想,直接扑通就跳进去了。
他自认为,自己一直就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像狗熊和张猛那俩单细胞动物往火坑里跳的事,他绝对不会去干的,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发现自己居然干出来了。
“不光是那个吧?”袁亮问,他知道仍然是这个案子,千辛万苦,一言难尽。
“这家伙一点悔罪表现也没有啊。”余罪道,找到的人,和他想像中大相庭径,他有点不相信,那么一对慈眉善目的老人,养出这么个畜牲来,明知道是警察,还把他往死里摁。他现在想起来都有点后怕。
“我抓这么多年人了,还真不怎么见诚心悔罪的。谁都不会心甘情愿被抓的,这是本能。”袁亮道,以他抓捕经验,别说这种有可能牢底坐穿的罪行,就是小偷小摸也得给你撕打好一阵子。他看余罪脸上失望,又补充着:“你在纠结是不是把实情上报?咱们的措辞,可能影响对他的判决。”
余罪点了点头,确实有点纠结,这和当初所想,相差太远,他道着:“再等等看吧,争取让他主动说话……这种积案,态度很重要。”
“态度?都不可能会好了。”袁亮道,筷子点点和余罪讲着:“我估计他就不认为有错,本来就是直脾气,隐姓埋名压抑了十几年,抓他归案,一下子全爆发出来了,现在恐怕也要视咱们为敌了呀。一天一夜都没说什么话了。”
“这是绝望了,可绝望救不了他。”余罪道,他很有体会,他知道在怨气被压制到极致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就像他,在监狱里都敢豁出去差点勒死牢头,那一股子血气之勇是男人与生俱来的,与职业无关。
“你是指……可他不悔罪又能怎么样?别人可以适合于追诉期,他可不行,命案必须有人负责。”袁亮道。
“我不是指这个呀。”余罪道,若有所思,以袁亮根本听不懂的口吻道着:“我是指啊,活在愤怒中,只会要了他的命,即便这里不会,将来在劳改场上也会。”
“他要是自寻死路,那就和我们无关了。”袁亮道,这是一个警察的职守问题,抓捕,可不是为了渡化这些执迷不悟的人。
“是啊,我也是这样想的。可那样的话我抓他还有什么意义?等着他有一天自寻死路就行了。”余罪道,他回味着,那状似拼命的逃跑,那形似疯颠的反抗,这些都昭示着什么?
他愤怒,他不服,他恐惧,可他却像一只被锁住四肢的困兽,无计可施,余罪抿着嘴,食不甘味地吃着,试图走进这个特殊嫌疑人的心理世界,他在想,如果是自己经历过同样事,会是怎么一种境况。
“不对。”余罪放下筷子了,像抓住了什么。
“什么不对?”袁亮道,有点不解余罪刹那凶光流露的出了眼睛。
“他怎么可能这么老实?”余罪道,这有点不符合他的性格,似乎对所有人破口大骂,乱唾唾沫才应该是正常表现,抓捕没重伤没致残,怎么可能畏畏缩缩像只输了胆的丧家犬,一刹那,他回忆起了监狱里,那些形形色色的罪犯,一个畏缩到极致的罪犯只有一种可能。
他在演戏
“怎么了?”袁亮看余罪紧张的表情,他挟着菜,关切地问。
“他在演戏。以他的性格,怎么可能乖成这样?”余罪判断道。
“呵呵,你想得太多了。”袁亮笑着,要敬一杯。
“但愿是我想得太多。”余罪若有所思地道,很确定自己那种怪异的感觉,总觉得心神不宁。
恰在这时,传来了凄厉的一声尖叫:“啊……救命啊……快来人呐。”
是李逸风尖嗓子,余罪抄起酒瓶就跑,饶是袁亮反应迅速,慢了好几步,他随手拔出佩枪,嗒声拉开了保险,一手支桌,一个鱼跃上来,直踩着一众食客的饭桌,飞奔向门外…………
第85章孽深谁赎
“救命呐……快来人呐”
李逸风拼着吃奶的劲,面色惨白地喊着,声音嘎然中断,余罪奔出餐列时,看到了李逸风正抱着一条腿,而另一条腿上的脚,正发狠地踹他的脸,武小磊已经钻出车窗之外,余罪眼前的甬道地面上,已经躺下了一个。
“王…八…蛋”
余罪知道又是武小磊在搞鬼,他霎时目眦俱裂,吼着奔上来了,在他之前,守甬道的两位刑警也扑上去,三个人拽着两条腿,拼了命地把身体已经钻出车窗外一半的武小磊往回拉。
对,往回拉,他已经钻出窗外一半了,整个人晃悠悠地卡在车窗中间,此时像野兽般地眦目乱吼,乱踢乱蹬,那还有上车时猥琐和恐惧的样子。
啊?李逸风用力过大,哧拉声,把武小磊的裤腿带鞋扯了一半,怀抱着重重的撞到后隔板上了,撞得他闷哼了一声。
咚……那赤着的脚乱踹着,踹到了一位队员的脸上,力道奇大,把队员踹得蹬蹬连退数步,然后怒火中烧地又扑上来了。
一个疯子尚不好制服,何况是一个拼了命的疯子,余罪奔上来,持着啤酒瓶子,嘭嘭嘭,朝着这家伙的腰上一通乱砸,可不但没有让他放弃,反而激起了武小磊更大的凶性,他嗷叫着,乱蹬着,手死死地抓着车窗外的一个铆件,用劲全身的力气,往外爬。
袁亮看得两眼冒火,守得这么紧,还是让他钻了空子,此时甬道这么窄,他却是不敢鸣枪了,插回了腰里,奔到了邻窗边上,两手一按合页,刷声掀起了窗,然后他吼了句:“一起使劲往回拉……准备。”
此时才见这位队长的水平,他倒着身体出了窗,手抓着窗沿,两条长腿在列车窗外,一摆,直踹到了武小磊的肩上,一这晃,拉武小磊的人徒然一轻,拽进来了多半个身子,袁亮大吼着,借着列车的速度把身体摆起来,咚咚咚连踹试图跳窗的嫌疑人几脚,武小磊终于不支,惨叫着,被里面的押解人员拉回了车里。然后几个人,摁腿的,压胳膊的,摁脖子的,把他制服起来,饶是如此,他还是身体乱扭着,用仅剩下的嘴当武器,把一名队员狠狠咬了一嘴。
余罪惊得心狂跳不止,好容易喘过这口气来了,拉着袁亮从车窗外进来,袁亮此时顾不上形象了,拔着枪,上前嘭嘭嘭连跺武小磊几脚,单手拎着,枪顶脑袋,恶狠狠地说着:“王八蛋,敢袭击押解人员逃跑,老子可以当场击毙你……”
“来啊,来啊……老子早活腻歪了。”武小磊疯也似地,像故意激怒袁亮一般,呲着带血的嘴,呸声唾了袁亮一脸。
火得那一干刑警,抱腿拐胳膊,往厢里拽人,生怕队长火了真胡来一家伙,武小磊乱踢乱打着,疯狂地、兴奋地、拼命地大笑着在耻笑着袁亮:
“来啊,不敢开枪了……放开单挑,老子弄死你……妈逼的仗着人多欺负人是不是?你们最好别让老子喘过这口气来……喘过来,我他妈挨个弄死你们全家……”
声音被压住了,门被碰上了,各车厢里都探出来不少脑袋,诧异地看着,窃窃私语讨论着,刚开惊心动魄的一幕看得不少人已经开始收拾行李,找乘务员换车厢去了,车上了乘警来了,和袁亮交涉着,交涉的结果是:押解人员,不能再出厢门
袁亮也火大,嚷着那位刚刚被打晕队员,连铐着嫌疑人也看不住?等着回去挨处分吧,训了几句,重重地锁上了厢门,乘警们可有事做了,挨着包厢,给乘客们说安慰的话,当然不能说押解着杀人犯了,简单点,没事,就个小偷
这边安慰,这边可就开始训话了,事情的经过原来如此,嫌疑人叫着要上厕所,已经一天一夜老实无比了,谁也没当回事,胳膊上戴着两条铐子,还能翻了天不成,李逸风和一名队员一前一后跟着,却不料刚进甬道不久,路过一个窗户时,武小磊猝然发难,一回头肘拳敲闷了后面的队员,跟着一脚把李逸风踹了老远,然后他猛地掀着列车上下移动的车窗,往外钻,要不是手铐着需要两头分别用力,他估计都跳窗了,延误了一点点,让李逸风反应来了,奔上来拽着一条腿大喊救命……
就这样,李逸风被蹬得半边脸都肿了,不知道疼,吓得直喘粗气。被打昏的那位,头还懵着,至于被踹了脸、被蹬了脖子,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这时候才看到了嫌疑人的真正面目,他手被锁在床杆上,席地坐着,口里兀自不清不白地骂着,这时候,谁要敢朝他瞪眼,他敢叫嚣着杀你全家,那满脸血迹,衣裤残破不全的凶相,让李逸风激灵灵打了个寒战,放下准备揍他一头出气的念头了。
得悉实情,袁亮气得那叫五胃翻腾,他见过的烂人可多了,上前,一捋袖子,冷冷地道了句:“身上的铐子都拿出来,从现在开始,别给他吃喝,手脚全锁住……老子就不信,你还翻了天了。”
都憋着一股气呢,一听这话,当啷啷亮着铐子,有人摁膀子,有人压腿,喀喀嚓嚓锁了五六副铐子,武小磊疯也似地挣扎着,大吼着,叫骂着,打滚着,再然后像四肢拴上铁链的凶犬,窝在角落里,看着一屋子押解警察,那眼光凶巴巴地瘳人。
不要指望刑警骨子有善良的因子,就即便是善良的人,也早被磨出凶性来了,否则用什么来镇压这些穷凶极恶的罪犯?
行伍出身的袁亮此时才现出他的刚毅和冷血的一面,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