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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谦益在桌前踱步,神色依然不晴。许风宁聪明,知道巴士海峡的事情暂时放下了,他这位大哥一定是在为伦敦自家的事发愁,便问道:大哥,我早上听说曼哈顿岛派人来过了?
许谦益略一矜,点头:是来过。他抿唇,顿了一下才又说:咱们的东西丢了。
许风远插了一句:丢什么东西了?他到底年纪小,还有些玩笑的心思:咱们家也有金块存在美联储啦?父亲倒是好大的面子!
许风宁向他解释:美联储地下金库有专为各国政要设的私人密室——唐宁街那位在那边也有些私藏吧?咱们许家自然也有,这么多年积蓄,总有几分梯己,存在那儿,安全。让美国佬替我们看财,我们只要付些管理费就好。许风宁咋舌,想起自己说了安全两个字,不由笑道:昨天已经被证实了,——藏在那儿也不安全。
丢的到底是什么东西?钱买的来吗?许风远急忙问道。他知道像许家这样的百年老族,一些藏货都是上千年的好东西,历来当家的老先生又是爱附庸风雅的,喜欢几个字,几幅画什么的,那字那画却是千金难换的绝世珍品。说的简单点就是,钱买的来的东西,许家不稀罕,而钱买不来的东西,丢了自然扼腕。
许谦益笑笑,看他最小的弟弟道:一串项链。他故意说的轻松,但稍微有点智商的都知道,那玩意儿的价码可一点都不轻松。
什么来头?许风远追问。
许风宁替许谦益回答:冰满绿翡翠。我见过一回,一颗一颗珠子浑圆饱满,亮的比咱们这羊脂扳指还要好看,他眼神向下一凛,正瞥着许谦益的那枚扳指,又说道,更难得的是,每颗珠子一模一样的个头,不差分毫!用现在的切工来说,或许不算稀罕,但那串冰满项链,也有些年头了,实在是难得!
他语气中带着满满的可惜,许家的藏货,精品中的精品,还没饱足眼福,就进了别人的口袋。许家人口里的有些年头,数百年都嫌短,没个上千年,也不敢说年头。真是可惜。
许风远笑了起来:哥拿它比咱们家的扳指恐怕不太合适吧?毕竟只是一串项链,女人的物件……
许风远擎着他自己的意思,其实那话也不错。许家的羊脂扳指,一代一代传了多少年啦,是当家许先生的掌权信物,谁得扳指,谁便号令许家地下王国,伦敦的世界,精彩纷呈,百年老家族支脉错落,隐形权势覆盖整个地球的华人世界,那样大的权力啊,只被一枚小小的扳指尽揽。许谦益手中的羊脂扳指,其象征意义早已盖过了羊脂玉本身的价值。自然不是其他老玉饰物可比。
久不开口说话的许谦益突然说道:风远这话错了,他叹气,那串冰满绿翡翠,它比我们的羊脂玉,还是算它亏了。
许风宁也摇头笑笑:风远到底年轻,连世家的东西也不认得。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前面的转折我自己还是挺满意的,,希望能够写好这个故事!
正文 第46章 心字两重(2)
两位兄长只顾笑;颇带一丝神秘,许风远被他们两人起的话头挠的心直痒痒;好奇道:哥,你举个价?
有价无市。风宁道。
许谦益伸出两根手指:倒也不是无价;他淡淡笑着;值这个数吧。
英镑?许风远吓了一跳。
我们风远好大的口气!许谦益看向许风宁,向他示意这位小弟心倒不小;许风宁也迎着笑道:以后伦敦交给风远得了;年纪小,胃口倒不小!我和大哥只管坐着,看你接了伦敦这盘子;赚的盆满钵满!
许谦益摸摸风远的头,笑着跟他解释:估价两个亿吧,是人民币。不过这个东西,算政销品,你即使出得起这个价,也买不到!
许风远已然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两个亿!那也不少了!
有价无市!有钱都买不到!
许风远不由咋舌:啧啧,可惜了!真想看看,开开眼界!
许风宁笑道:我也是两年前恰好机缘巧合,才能见一回。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的,那时你还在外面念书,就错过了!
他只这么随意说一句,却被许风远这个精透鬼全听了进去,揪出了破绽:哥,你说那东西两年前才归许家?那之前呢?谁有这么大的脸,能拥有这样的稀世珍品?
许风宁面露难色,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得向许谦益使眼色求助。许谦益脸上依然一抹清淡,柔声道:风远也大了,有些事,也该知道。他笑笑,一向自矜老成,却也跟弟弟们开起了玩笑:风远这样大的心!连两亿都不放在眼里!起先不是要拥伦敦地下王国,帮我们赚的盆满钵满么?大啦!家里这点小事,怎么能瞒过他?
风远被说的怪不好意思,知道大哥拿他取笑,只说:以前我在念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好像错过了很多热闹?
热闹?许风宁接过话头,颇有感慨:这种热闹还是不凑的好!
撂着许谦益的意思,大概是万事不瞒风远了,他看了许风远一眼,稍微稳神,话匣子便打开了,过了一会儿,说道:怎么遇上那个女人的,许家是怎么得到这串价值连城的项链的,……还是让大哥来说吧。
风远年少,性子正活,一听这话,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这……还和一个女人有关?!
要不然,你当那串冰满翡翠什么来头?风宁笑笑。
什么来头?哥你刚刚讲过,它是我们世家的东西?许风远很聪明,听过一遍的话,很快就记住了。
许风宁不由赞一句:记性不差。
他刚刚的确讲过,风远年纪太轻,连他们世家的东西都认不得。那东西……的确是世家的,但不属于许家。
它的前一位主人,是溪口张氏的未来当家,张风载。
许谦益坐下,呷了一口茶,眼神飘飘忽移向了窗外,一场雨刚过,枝叶新绿,眼前亮闪闪的,只要淡淡这么吸一口,满肺腑的清香润泽。
他的声音淡淡回旋在房间里:两年前,也是这样的大雨天。有一位女士冒雨来伦敦家里,指名要见我,那时我刚刚和易家合作谈了一场生意,那段时间往返伦敦和俄罗斯,忙的脚不沾地,我让人去安顿那位女士,有空再接待。谁料,助理回来告诉我,那位女士立在瓢泼大雨里,说不见到许先生连门也不肯进!好刚烈的性子!许谦益淡淡笑着,好似一下子回到了两年前的那个雨天,颇为自嘲:我那时倏忽间便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却没有立时把他们两个联系在一起……怎么会是他呢?他抚掌撑着额头,两根指头轻轻自眉心滑至太阳穴,脸色平静,笑意却疏疏落落萦绕眉间:我怎么也想不到,那位女士,竟然带来了张家的消息……果然是他的品味,连性子都这样像!
许风远听的一头雾水,他太小,对那些陈年恩怨也不太了解,虽然依稀知道当年五大世家变成如今四大世家另有内情在,但一时也无法联想到,许谦益口里的那个他,居然是溪口张氏年少盛名的小先生,失踪多年的张风载。
他心里有太多的疑惑,很多问题都想问,但却无从开口,好在许谦益并不卖关子,很快就继续说下去了:
我那天实在困乏的很,俄罗斯那边出了点事,易家在撑着,我心里也不好受……说实话,并不想见那位远道而来的女士。谁料,那位女士很快又派人传话,说他丈夫失踪前曾经交给她一个小匣子,千叮万嘱一定要带着匣子来找伦敦许家,如果匣子在此之前被打开,她就有杀身之祸,但如果匣子完完本本地落在许家手里,对她而言,就是最好的保命符,许家不惜倾帝国之力保她一生一世周全!我当时有点发懵,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敢说这样的大话?
嗬,口气倒不小,就算唐宁街那位,也不敢这样跟许家说话!不怕许家下绊子影响帝国运作的话,只管撂大话!许风远叨叨,只管这样,却是愈发激起了他的好奇心。许谦益简直是一个完美的说故事人,停的恰到好处。
他又呷一口茶,清朗的声音徐徐扬起:风远,我当时也像你这样,好奇的紧,再也不顾身体劳累,很想会一会这位女士。我刚要走时,门口遇见茂公的人,火急火燎来找我,说茂公发了话,请小许先生万万大局为重,一定要去见一见那位女士。不见,一定后悔终生。我纳了闷,茂公向来不管这些琐事,养大了许家一代一代小少爷,如今早就闲居后院养老,怎么还有空来管这桩看起来里里外外都莫名其妙的事?这一下,我愈发好奇,走的很急,看见那位女士时,她果然站在冷雨里,那天雨下的很大,水汽氤氲,一层一层裹着她,如在蒸笼里。她皓齿明眸,再狼狈也没能掩盖那样落拓的姿色,‘恍如天人’,我当时只能想到这样的词来形容她。心中暗暗慨叹,说到这里,许谦益脸上不禁浮现一抹笑意,稍纵即逝,马上就要说到故人了,那份微妙感也淡淡远去,看来张大哥过的不错,即使狼狈一无所有,身边至少还有佳人相陪。
他很少夸女人的容貌,今天听到许谦益对那位冒雨而来的女士赞不绝口,连风宁都不由笑了起来:大哥,我以为你一心只读圣贤书,长年奔波劳碌,忙着为父亲分忧,对于女人美丑毫无辨识,没想到,大哥心里也知道怎样的女人算美,有没有一点‘心向往之’?
许风宁拿他开玩笑,他握杯盏的手略一顿,笑道:你以为大哥是傻的?长的是美是丑都不知道?
许风宁掩嘴笑。被许风远推了一把:哥你别打岔啊,听大哥说下去……
流光迢迢,清润的嗓音把室内一众人都带回了两年前的那个雨天。
她站在冷雨里。水珠顺着鬓发一点一点往下淌,湿透了的发丝结成一处,那雨水,却衬得她脸庞更加清润美丽,皎皎如天上明月。她不卑不亢地立在那里,劲如松柏,神色是淡淡然的,好似对于这世上的一切,都已经不在乎了。但惟独胸前捧着的那只鼓囊囊的小袋子,却珍视再珍视,她用身体护着它,不让它浸一点雨。
那个凄凄落落的背影让他想起张风载,那股落拓自明的气质,果然与溪口张氏的熏养如出一辙。很多年了,他居然在伦敦的大雨里,在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身上,遇见了张氏的印迹。
许谦益一贯绅士,走到她身边时,不由皱眉:怎么不打伞?他穿家居长衫,身后跟着一行人,走前的一位和他并排,撑开黑色大伞替他遮雨。许谦益从边上那人手里接过了伞,托手递出,为她头顶挡了一片雨。
她抬头,望着黑伞撑开的一圆天地,眼神孤落,睫毛颤着,薄透如蝉翼。
许谦益这时才细细觑她,果然漂亮,很细腻的皮肤,这样迎着天光,竟看不出一点瑕疵。只有雨水缓缓从光洁的两侧滑落,衬得肌肤如凝脂。尖下巴、饱满的唇、长睫毛、眼睛很大很有神,只一眨,便似有荧光溢出,亮闪闪的,就那样迥然有神地盯着你望。
大概张风载就是这样轻易沦陷在这片倔强倨傲的温柔中罢。
他这样想着,唇角微扬,不觉心明愉悦。
这位女士……要怎么称呼?他想了一下,用英语绅士地问道。来人外貌看起来是东亚裔,但他不敢确定是不是华人,短暂权衡一下,还是选择用英语交流。
我姓黎。她用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