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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把芹菜丁下了锅,嗤嗤声中她隐约听到了铃声,于是派遣闲人去查看。
她瞥了一眼,见他盯着手机出神,料想来电人大概就是那几个人中的一个人。
她不由得开始担心,若是肖格又来约见面,或者真的要安排她去吃饭,那该如何是好。
“是蔡苗,要给你拿过来么?”他弓着身体冲她扬了扬手里的机器。
袁来想了想,说不必了。
林昊神色淡然地回厨房来观摩。
芹菜鸡丁炒玉米做好了,袁来熄了火,去客厅打电话。
林昊大叹了一口气,回到沙发上看新闻。
“刚刚是在忙吗,都不接我电话。今天周末,你不会还在跳舞吧,你总是那么努力。”
袁来只说了一个“喂”,菜苗就有这一大通的话。
她那边背景嘈杂,听着有些烦心。
袁来只说刚有点事儿走不开,问她有什么事情。
一被问起,蔡苗的语气就像飞上了天。
“你猜我在哪里?你一定猜不到!我在喝李梦洁的喜酒!她嫁给了一个比她大八岁的小老板,肚子里小孩都快5个月,穿婚纱都遮不住了。”
蔡苗停在了这里,袁来回应说:“嗯,挺好的。”
“嗯,是还不错。”蔡苗似乎也挺认可,“就是男的年纪大了点,但是挺有钱的。”
蔡苗停在这儿,袁来又“嗯”了一声。
“真没想到她会那么早结婚,想起我们一起读书的时候,她还说要在28岁的黄金年龄结婚呢!现在看来,她28的时候,小孩都能打酱油了。”
袁来隐约想起了豆蔻时节,大家几个关系比较好的同学在一起畅想未来时的那些话,不是她不想去回忆,只是想起自己和蔡苗曾有的过往,就觉得有些别扭和心寒。
哪怕是曾经说要永远做朋友的誓言,还不是败给了时间。
哪怕是这么多年来一直珍视的朋友,还不是心里揣着见不得人的秘密。
怀想过去,真是一件让人心殇的事情。
她想结束这个怀旧的话题,于是说:“好多年前的话当然不能去计较,这么多年什么都变了,只要她觉得快乐就好。”
蔡苗快乐地应了,复而又来问她俱乐部的事儿,问她几时可以回家去。
她只说一切都还不错,时间上大概还有2个月,其余的话题她也不开启。
蔡苗因为朋友结婚,听上去兴致大好,之后说上了新菜,要继续吃饭,也就挂了。
袁来挂了电话,起身回厨房继续做菜。
林昊脸色不甚好,也不跟去凑热闹,只以两秒一夹的频率换着台。
她猜想,他不喜欢她再和蔡苗联系,所以脸色有些臭。
但林昊又哪里会知道,蔡苗是没大事不会轻易打电话的人,她怕这次也是需要她做活菩萨的事儿,如果她不管,她真怕蔡苗会无人可求,她也没有想到,千年难得的,这次居然是一桩喜事。
她不由得想起李梦洁来,小学到初中一路的朋友,还是仅有的几个中走得比较近的。
李梦洁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父母老实勤恳,有一个小她7岁的弟弟,但父母也不曾因为她弟弟而对她区别对待。当时她喜欢看杂志,喜欢写文章,一个星期能写五篇周记,当初大家都觉得她全身散发着学者的光芒,现在看来,那或许就是“文艺范儿”吧。
记得那次,几个10几岁的小姑娘凑在一起,带着羞涩和憧憬,相互问说以后想几岁结婚。
袁来还记得,李梦洁说的是28,她说因为在那之前,她会有很多自己的事情要完成,结了婚就有家庭了,就不能全部为自己了,特别是有了小孩之后。
袁来也记得,蔡苗说的是,觉得应该结婚的时候就结婚。
这个答案当时让一众人纷纷点头,认为玄妙。
袁来也记得,她自己当初心里想的是“或许不结婚也可以过一生吧”,但口头说的是“我没有想过”,她们知道她常常这个态度,也没有勉强追问。也是到了很多年后,她才知道,还真的有人一辈子不结婚,也过得很精彩。
林昊在一旁怄气,袁来一个人默默地把剩下的菜做了。
到了上桌的时候,他总算把遥控器往沙发上一扔,要过来帮忙。
那个带着情绪的遥控器弹起后又落下,差点翻了个筋斗。
袁来又自觉心虚,也不拿眼瞧他,只顾去拿碗筷。
林昊瞥了她一眼,也没有说什么。
两人对面对在小桌前坐了,林昊戳了两筷干瘪豆角,都没有发出赞扬之声。
袁来不由得在心里感叹,他貌似气怄得不小,为了尴尬的气氛,她是不是需要自觉承认错误…
她思量着要不要以流行的咳一声开场,不料被豆角里的酱汁卡住了喉咙,越咳越难受,又咸又辣地卡在了气管里,一时间觉得眼泪都要呛出来了。
林昊无声地站起来用她的杯子倒了一杯凉白开,往她手边一放,继续坐回去吃饭。
情况好了些,她终于得空儿抬眼看了他一眼,见他脸色貌似好了一些。
她想了想,就这样吧——她不是准备着一会儿就搬走了么?
这世上事儿,不顺自己心的,不就常常这样多得顾不过来么?
林昊早于她干脆利落地吃完了,把碗筷往厨房一放,就去看他的电视了。
袁来想着,是该把卧室腾出来给他了,之前他寄放的笔记本也还给他,不然他没有住的地方,也没有打发时间的工具。
她一个人收拾了东西,也就两个人吃饭,工作量倒也小。
到了要开口的关口,她又怯于开口。
她想和林昊说,她这就收拾东西搬出去,想来却总是怪怪的。
好端端的,刚吃好饭,一个在自顾自地消化着闷气看电视,她收拾了厨房就过去这样说?
但她又找不到什么过渡。
想了一会,决定跨过交代这一步,直接去房间收拾东西。
她正想经过沙发向卧室走,林昊两眼盯着电视,一副云淡风情的模样,很是时候地拍了拍身边的座位。
就像是正要做坏事被抓住而又不知如何自我辩解的小孩。
袁来瞬间一个激灵,有些讪讪地在他身边坐了。
林昊拿起茶几玻璃上的遥控板,一边闲淡状夹着台,一边淡淡地表示:“我以为你换了号之后,不会再跟她联系了。”
“我怕她联系不到我,会找不到人出钱帮她打胎。”她没有犹豫太久,十分坦白地解释道,坦白到林昊即刻转过一张受了惊吓的脸来。
她趁机从他手里抽过遥控器来,夹了几个台。
新闻联播未到,一片暴风雨前的平静,她把遥控器塞回了他手里。
“你既然知道会是那种事情,不是更应该不理她么?”林昊似乎还没走出来,“你最初向我介绍她的时候,不是说她算是你现在唯一的好朋友么?你说,这算哪门子朋友?!”
“…有时候只是一个念头,之前说不再和她联系,不再把她当朋友的想法,就好像又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她想了想,再次很诚实、却又有所保留地回答说。
她确实这么觉得。
但她也没有和林昊解释说,蔡苗有一个小她8岁的弟弟,她家人,特别是她爷爷,重男轻女非常严重,到了小时候他弟弟每天吃肉,她连偷偷夹一块都要被痛骂的程度。
她也没和林昊说,蔡苗从小就是个非常明确而坚决的人,她为了最想要的东西,可以舍弃一切,就像她曾为了在英语能力竞赛中获奖,这争分夺秒地做题、背单词,因为连最讨厌的数学课也用上了,被数学老师告到了英语老师那边,好在最后得了个三等奖,之后的很长时间她都嘴角带着笑…
现在想来,袁来觉得她和蔡苗还真是相互了解,应该没有人会比自己更了解对方了。虽然不曾嘴里喊着说“来来来,我们来谈谈自己的个性”,坐下来好好交流一番,但那么多年,彼此的模样早已镌刻在了对方的眼中。
十几年来,自从蔡苗在小学的时候转学过来,她似乎就破天荒地对自己很亲近,无论别人怎么嘲笑、揶揄,她也一直没有要避嫌,没有选择站在大多数的那一边。
她不是没有好奇过为什么,但她没有问过,她从来没有对自己否认过:她怕一问,她会弃自己而去。
就这样,带着些侥幸,带着些小心,一路走到了现在。
终于,在某个时刻,她忽然醒悟道:已经不需要再害怕失去她了,那些或短暂停留、或匆匆一瞥的人都走净了,蔡苗她还在原位。
在这之前,她以为自己在这段友情里是占上风的。她当时已经习惯没有朋友,是蔡苗主动向她靠近。
十几年来,她看到了蔡苗的不幸与坚韧,却也看尽了她对于感情的过分追求和对自己身体的作践。从初中时失身直到现在,她都不想去计算她正式承认的男朋友到底有多少个,她也不去追问她帮忙送掉的小孩都是谁的。
她记得问过她为什么要这么放纵,蔡苗回答说:“放纵?为什么明明很想去做却不让自己去做?”
当初她觉得有些无言以对,于是不再说什么。
自那之后,她觉得在生活面前,她是要仰视蔡苗的——如果仅就态度而言。因为她知道,蔡苗这可以称为勇敢,而她自己,90%的时候完全缺乏这种伟大的品质。
在林昊揭穿蔡苗之前,她也以为,自己在蔡苗面前是绝对正面的形象。
她不勾引别人,不乱交男朋友,不随意跟人上床,她安安稳稳地生活,凡事小心谨慎,对于那些流言蜚语她不急着争辩。
蔡苗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转述过任何有关她的传言流言,不曾否定或批判,不曾安慰或鼓励,她以为,蔡苗是流言蜚语的净化器,因为她足够了解她。
后来,她明白了,蔡苗确实了解她,了解到几乎是把自己的人生都杂糅进了她的。
即使这样,又能如何?
即使又震惊又生气,即使想从此陌路,但想起以前,又好像什么都无所谓了。
如果是别人这么对她,她肯定会置之不理,但是是蔡苗…
她曾经想得没有出路,后来忽然醒悟道:即使是别人,她都会置之不理,既然是蔡苗,她或许应该更加宽容。
她也不知这个逻辑对不对,反正就这样宽慰了自己。
就当做是对她10几年陪伴的回报吧。
她自觉一无所有,也没有什么能够给她的,如果是她力所能及的,她还是会帮她的。
回想起来,这么多年来,她也从没求过她什么,小时候的小零食和小头花什么的,也是她主动与她分享的,长大后陪着她去除下一代,她也没有开口求过一句。
事情的发生,自然到仿佛她是那些不负责任的孩子的父亲。
袁来觉得没什么要说,见林昊似乎也没什么要说,于是带着些心虚站起身来向卧室走去。
“我都不想告诉你”,她刚走了两步,林昊抬眼道,“上个星期她还给我打电话,说要和朋友来H城玩,问我天气怎么样…”
听到这儿,袁来有些诧异地认识到,她对于蔡苗只在有重要的事儿时打电话的习惯,看来是真真地认识错了;或者说,在对“重要的事儿”的勘定上,她和蔡苗有着重大的分歧。
“…所以你去迎接她了么?”她敷衍地回应道。
林昊翻了个白眼,一脸“您别再开玩笑了行吗”的表情。
“你说,天气怎么样,不得去问天气预报么?她还问我你怎么样,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