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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乖乖地点了点头,内心很诚挚地想说“谢谢”,但看着他那么勉强的笑脸,又突感残忍,咬了咬唇最终没有说出口。
最终,他出声笑了笑,步履轻快地拉着她走向门口,走向假作四处闲看却一直目光炯炯的鲨鱼。
最后的最后,他就势拉过她来张开双臂圈住了,脑袋往她脖颈弯儿里钻了钻,仿佛停留了很久,却最终一字未发。
袁来僵在他的怀抱里,不知为何,觉得这是一个不愿被结束的告别式。
想起当初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熟稔地圈过她的肩膀,之后每次告别,他都一直如此;以前进行得干脆,是因为尚有期待,而今天,她知道,他是带着绝望而来的。
如果说是“爱情”,她多少觉得有些怪异,但他的关爱,明显没有更加合适的归类。
于是,在和他的这场爱情里,他终于不得不放开了她,一直贪恋着被他爱护的感觉的她,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反抗这个结果。
袁来知道自己习惯性地放不下,这是自己的弊病。
她只是没有想到,看到林昊松开怀抱,不留一个眼神,就那样转身大步消失在门外,胸口会这样沉闷滞郁,好像听到了自己不甘的心跳,就那么一下又一下地,响彻在空旷死寂的原野。
这样自我审视,自我反省,再加自我宽慰,不知不觉间出租车停了,她一看,却是停在了一个瞧着门面就挺华丽的小区门口。
回头看了一眼与她并肩坐着的鲨鱼,她才醒悟说,这一路让他够受的,看他此刻憋得内伤的脸,她甚至没有注意到他跟着坐在了后排,想来是原本打算对她稍加安慰的。
她心中瞬间升起浓浓的未安感,遂对他僵硬一笑。
无缘无故,由阴转晴,鲨鱼打了个激灵,无比生硬地提了提嘴角,弱弱地表示之前忘了说了,今天来他们在城里的公寓,他们平时就住在这里。
刷卡过了门禁,搭着电梯上到11层,刚迈出门,就听到左手边一扇门内传说一声洪亮中带着欢愉的狗吠。
魔鬼般的狗的听觉,或者是嗅觉…
为了不重复上次的悲剧,鲨鱼一手把她护在身后,一手用钥匙开门。
不及转动,门就开了,鲨鱼的父亲杨成骏一边手脚并用地挡住身后上蹿下跳的狗,一边从玄关拿过室内拖鞋,笑容满面地把二人迎进门。
鲨鱼的母亲韩岑媛擦着手从厨房出来,双方热情地问候了一番。
袁来被安坐在客厅沙发上,面前摆满了盛放水果、干果和糖果的碟盘。
鲨鱼忙着应付激动的Dolphin,暂时无暇与她客气,但他父母二人的热情已经让她有些难以应付,只得赶忙左手抓橙子,右手拿杏仁。
又是一番欢迎和称许,韩岑媛继续去厨房忙碌,杨成骏被分配在这儿陪着唠嗑儿。
袁来提出自己手脚还行,可以在厨房打打下手,话未讲完即被韩岑媛一票否决,说绝对没有让客人劳动的理儿。
“让她一个人去捣腾。”鲨鱼终于得空把自己甩在了沙发上,抓起一个桃子开啃,Dolphin吐着舌头端坐在1米开外,两眼放着精光,一如往常地。
杨成骏把遥控器让给她,她传给了鲨鱼。
好些话题不方便谈,他就开始与她说俱乐部的事儿,问说训练是不是很辛苦,问说这次去韩国的机会她是否有兴趣,问说哪天如果不跳舞了,希望做些什么。
这些都不是新问题,袁来很诚挚地一一作了回答,说这次的机会希望可以争取看看,说以后的事儿还没有想好。
“这混小子之前办了休学一年,眼看时间就要到了,你看他一点儿要去上学的意思都没有。”杨成骏操起一个靠枕开抡,鲨鱼灵活一扭,轻巧躲过。
“读书没意思…不如跳舞,还强身健体…”鲨鱼喷着桃汁,不以为然。
“你跳一辈子我看看!”他又是一抡,鲨鱼又是一躲,“等再过几年,和我一样老胳膊老腿了,看你还整天蹦上蹦下的?总得有个安身立命的本事!”
“儿子,你姥爷动用私刑!”鲨鱼把核一吐,扯过一张纸巾擦手,随后倏地躲到Dolphin身后。
杨成骏叹着气作罢。
袁来忍不住笑出了声。
杨成骏的话,倒是说得她心里一动。
出路问题,她当然不是没有想过,也被许多人问过,只是眼下自己也还年轻,也每啥资本谈转业,无论如何,想把眼下过好,走着走着,往往路就有了,好像道理就是这样的。
身在厨房的韩岑媛早闻得爷儿两的斗争,喝令二人不得冷落了客人,更不得在客人面前丢了矜持。
两爷儿们、一狗得令,立即转变了姿态,乖巧端正无比。
袁来见鲨鱼口服心不服的模样,心生一念,劝慰道:“叔叔,你不用为鲨鱼担心,年轻人都爱玩儿,等交了女朋友,结了婚,就会变得更加成熟稳重了。”
在“女朋友”三字时,鲨鱼既已转过一张狰狞的脸来,听到“结了婚”三字时,更是眉峰高耸,无奈想要息事宁人,不便发作…
“说起这事儿,我就气!”杨成骏转向当事人一边,“上次老魏的女儿你说比你大俩月你不喜欢,这次老李的侄女比你小两月,你怎么就不愿意去见一见?”
鲨鱼恨恨地朝袁来咬了咬牙,袁来假作意外,眨巴了两下眼睛,拆糖吃。
“我才大三相什么亲呐整天?”
“你大三?你在学校么你?让你回去上课跟要你死一样,我看你是根本不想毕业了!”杨成骏气气地喝了口茶,把杯子放得脆响。
韩岑媛是时候从厨房发出指令,杨成骏才勉强气消了大半。
见这一家人根本不把自己当成只见过一面的外人,心里某处感觉到浓浓的暖意,同时也想到说林家和淳于家的关系,看来真是非常地好——她自然也清楚,对方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原因。
“你说,他今年都21了,等到23岁毕业,再玩儿两年,也该结婚了吧?”
“每次和他说找对象,就想要他命一样,躲之不及…”
“仗着自己的皮囊还不赖,一副死都不急的样子…”
杨成骏压着声音和袁来嘀咕,连连地摇头。
鲨鱼就在另一侧,自然听得明白,见她一副饶有趣味的模样,计上心头。
“爸,其实上回那什么老李的侄女,我之所以不想见,是因为长得不行。”
杨成骏手搭着大腿把身体转向另一侧:“瞎说!照片我也看了,名副其实的校花。”
“那和她比呢?”他挠着Dolphin的下巴,把自个儿下巴一抬。
这报应来得真是快。
袁来只得趁杨成骏煞有其事地端详自己的间隙表示,校花自然不是自己能比的。
鲨鱼置若罔闻,杨成骏很是时候地下定论说:“那倒是差了些…”
同时,杨成骏灵光一闪,再次两颗眸子愈加明亮地打量起来…
袁来顿时领悟了鲨鱼的真意。
“其实我们杨林虽然不爱读书,但是为人善良、热情,优点很多的。”
“现在有些男生仗着自己长得不错,在外面到处勾搭人家小姑娘,每次听到这种事,我都觉得我们杨林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
“我有个老同学,他儿子上个月把女朋友领回家了,说认定了那会是他媳妇,搞得我很是羡慕。你瞧我也快步入老年了,哪儿会不想着儿子能接收这一点家底,自己也好退下来享享清福。”
……
面对父亲不遗余力的推销,鲨鱼始终无动于衷。
袁来作茧自缚,听着杨成骏热情一浪高过一浪的陈述,只得频频点头,最后赶紧见缝插针,总结陈词道:“鲨鱼是个很不错的男生,肯定能找到一个很好的女朋友。”
杨成骏的眼底差点要闪出星星来,浑身散发着希望的光芒,明亮而慈爱。
韩岑媛很是时候地传声,让“杨成骏先生”去厨房帮忙端菜,被传唤的心情大好,大臂一甩起了身,小跑着去了。
大人一走,两人之间再无阻隔,鲨鱼握着狗爪,吊着嘴角,得意洋洋,分明就是在说:让你暗算我,你瞧瞧,还不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袁来自觉理亏,又见跃跃欲试的一条黄金大狗,默叹了一声,趣味索然地自己剥糖吃,这个夹心水果糖,真的很好吃。
上了饭桌,袁来发现鲨鱼的母亲是个杂家,桌上一共六道菜,却汇聚南北,有凉拌豆腐丝、豆豉油麦菜、宫保鸡丁、芍药排骨汤、糖醋鱼和腰果虾仁,口味不一,颜色各异,摆了一桌,煞是好看。
免不了又是一番客气话,说时间紧迫,无甚准备,家常小菜,让人见笑之类的。
袁来和鲨鱼坐一边,最旁还有Dolphin流着口水,偶尔呜咽几声。
两大人明显已就刚刚的灵光发现交流过了一番,偶尔的眼神交流中都蹦出了白光,看得袁来颇有些胆颤。
好在席间除了劝食,再没提起与鲨鱼的终身大事相关的话题。
两大人又就9月份回校读书的事儿劝了一回,鲨鱼有一搭没一搭地敷衍着,一头只顾着筷尖挑着虾仁逗Dolphin,把一条没吃饭的胖狗折磨得气喘吁吁。
可怜天下父母心。
袁来一时有感,跟着劝了一句,说这次如果选不上去韩国,就回去把书读完吧,听说大三课也不是太多,反正还可以逃…
鲨鱼转过一张脸来,勉为其难地应说:“到时候再说吧。”
两老从饭碗上四眼相对,差点要握着她的双手,老泪纵横。
两大人心情大好,留着桌子不收拾,说要陪年轻人唠嗑,于是四人一狗围着茶几喝茶聊天吃水果。
鲨鱼正绘声绘色地说着俱乐部同事的小八卦,韩岑媛一个激灵起身往一间房间去了。
鲨鱼问说去他房里干嘛,他妈只作不闻,待他妈抱着一摞相册快步走出来,鲨鱼一记哀嚎,以光速起身意欲抢夺,可惜被老爷子一把扯住,任他挣扎得如八爪鱼,终究不放。
鲨鱼从娘胎里出来到如今的照片的精选版,就在这5本相册里。
婴儿时期的全果照自然会有,耍帅凹造型的小潮男照自然会有,至于脸白如墙、脸上手掌大两坨胭脂、穿着紧身水手服的演出照,画着红唇、点着额头、戴着旗头的格格照,一身彩衣仙女散花,那就有些出人意料了…
鲨鱼多次在对面呼天抢地,试图阻止赏阅,可惜碍于父母的淫威,一次次地失败。
“这张是小学2年级时学校舞蹈队的圣诞演出,‘年轻的水手’,当时就他的脸最红,他说是自己要求的,要做最漂亮的那一个。”
“这是他6岁的时候主动要求去照的艺术照,说是隔壁的小姑娘照得很漂亮,跟皇宫里的格格一样,当初还拿着人家店里的旗头不放,最后我不得不去商场买了一个。”
“这天女散花是去参加庙会的时候,有把脑袋放到洞里留影的那种,他还太小,非要照,他爸就在下面托着他。”
……
鲨鱼一再地试图否定,结果一再地被父母否定,最后不再垂死挣扎,面如死灰地和Dolphin玩左右手。
从小到大的生活照,毕业照,演出照,获奖照,和家人,和亲戚,和朋友,照片真的就像是一个人全部生活的记录,尽管只能是浮光掠影,却大致地勾勒出了生活的轨迹,记录了喜怒哀乐的瞬间。
能够更加了解自己的朋友,自然是好,只是,袁来不甚确定,以后见到鲨鱼,还能不能正视了。
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