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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我来地下室也不是出于了解她的过去的好奇心理。我对了解黛娜遭到凌辱的细节不感兴趣。事实上,我根本就不想知道。自私一点讲,一想到这个我称为家的地方发生了那么多恐怖的事就令我起鸡皮疙瘩。我面临的麻烦已经够多的了,谢天谢地。我什么也不想再听到,什么也不想再看到。
那我究竟是想干什么?
我按下电灯开关。一个白炽灯亮了。向下走时,我还在浮想连翩。黛娜提及几件令人好奇的事。暂时抛开那些最富戏剧性的不论,我回想起那些更微妙的事。对我来说,这是晚上一种无意识的行动。我决定对这种意识听之任之。
我首先想起来的是,黛娜还是个神秘女人时向门口迈出的一步。正如我现在知道的,黛娜自己也告诉我了:她曾经“想鼓起勇气再次敲这扇门”。
再次。
再次敲这扇门5
这里的暗示非常明显,在另外至少一个场合,黛娜想鼓起勇气敲我的门。
其次,黛娜告诉我说她曾经“遇到过”莫妮卡。我想像不出她们怎么会碰面。没错,莫妮卡也在这座小镇上长大。但就我对她的了解而言,她在一个与众不同的、更富有的家族里长大。波特曼家的房子位于我们这个杂乱无章的郊区的对面。莫妮卡小时候起就寄宿在学校里。小镇上没人认识她。我记得仅有一年夏天在科罗尼电影院见过她一次,那时我上高二。我出神地盯着她。她却故意对我视而不见。那时莫妮卡有一种绝世冷艳的美。几年后我遇到她时——其实是她朝我走过来——她搞得我神魂颠倒。莫妮卡对人似乎是敬而远之。
因此我现在怀疑,我那富有、孤傲、美丽的妻子怎么会与贫穷而灰头十脸的黛娜·列文斯基见过面?当你思考“再次”这个词时,最有可能的答案是黛娜曾经敲过门,是莫妮卡应的门。她们是那时见的面。她们可能交谈过。黛娜可能告诉过莫妮卡那本藏起来的日记。
“你知道谁向你开的枪,是吧,马克?”
不知道,黛娜。但是我要查清楚。
我已下到了水泥地板t到处堆放着那些我永远不会扔掉、也不会打开的盒子。我注意到,也许是第一次注意到地板上有泼溅出的染料,各种颜色应有尽有。也许从黛娜那时起它们就在这里了,这对她那孤独的逃避是一种明证。
洗衣机和干衣机在左面的墙角处。在昏暗的灯光下,我慢慢向它们挪过去。事实上我是蹑手蹑脚的,好像害怕惊醒黛娜的睡狗一样。其实愚蠢得很,正如我前面说过的,我并不迷信,即使我在这里,即使我相信邪恶的魔鬼之类的东西,也没有理由害怕触怒他们。我的妻子死了,女儿失踪了——他们还能把我怎么样?事实上,我应该骚扰他们才对,让他们行动起来。我希望他们能让我知道我的家人、塔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话题又扯到了塔拉身上。任何事情绕来绕去最终都要回到她身上。我不知道她怎么会牵涉进所备这一切,我不知道她被绑架怎么会与黛娜·列文斯基搭上边。也许本来没什么关系,但我的思绪就是拉不回来。
明摆着,莫妮卡从来没提起碰见黛娜·列文斯基这件事。
我发现这很蹊跷。没错,我这个可笑的推测完全无据可循,,但如果黛娜确实敲过门,如果莫妮卡确实开过门,按常理我妻子会向我提起此事。她知道黛娜·列文斯基是我的老同学。为什么要把她的造访一事——或者她们碰面这一事实——秘而不宣呢?
我跳上干衣机。我不得不蹲着,向上看去。灰尘斑斑,到处都是蜘蛛网。我看到了帆布,手向上够去。我四处摸索着,非常困难,因为有好多管子交织在一起。我的胳膊很难嵌进管子间的空隙里。要是换个细瘦胳膊的年轻姑娘来做就容易多了。
我的手终于穿过管网,指尖滑到右侧,向上一推,一丝不动。我的手又向里伸进了几英寸,又推了推。一个空隙露了出来。
我卷起袖子,扭动着胳膊前探了一两英寸。两根管子压在我的皮肤上,但是它们腾出了充足的空间。我够得着天花板上的爬行空隙r=我四处摸索,找到了什么东西,拿下来一看。
那本日记。
这是一本典型的学生笔记本,封面是熟悉的黑色大理石花纹。我打开它,一页一页地翻着。它是用小写字母书写的,这使我想起了那个在购物中心的一堆大米上写下姓名的家伙。毫无疑问,是黛娜的完美笔迹。内容——从纸页的最顶端一直延伸到最底端。左右都没有留下一点空白。黛娜把每张纸的反正两面都利用起来了。
我没有读,这又不是我下米要找的东西。我又爬回干衣机,把日记本放回原处。我不知道这样做让我如何面对上帝——如果仅仅碰一下就放出咒语的话——但我对此并不是很在乎。
我又四处摸索着。我知道,不知道是怎么摸的,但我就是知道。最后我的手触到另外的什么东西。我的心怦怦地跳着,手感光溜溜地。是皮革。我拿下来看一看。带出了一些灰尘,我眨眨眼,把这些灰尘挤出眼睛。
是莫妮卡的日记。
我记得她是在纽约的一家时尚用品商店买的。她告诉我说要用它来安排她的生活。包括通常的日历和备忘录。我们是什么时间买的呢?我也不清楚。也许是她死前八九个月吧。我绞尽脑汁想回忆起我最后一次看到它的时间,但什么也想不起来。
我把这本日记夹在两膝之间,把天花板上的嵌板放回原处。我抓住记事本,从干衣机上爬下来。我本打算等到上楼到光线明亮的地方再看,但是,嘿,不可能。日记本有一个拉链。尽管有些灰尘,但是很顺利地就拉开了。
一张CD盘掉下来,落到地板上。
在昏暗的灯光下,它像一颗珠宝一样闪闪发光。我捏着边缘捡起来。没有商标,商家在上面写着“CD…R,80分钟。”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有一个办法能查明,我赶紧跑上楼,打开我的电脑。
十一
我把光盘送进光驱,屏幕上出现了这样的文字:
密码:
MVD
纽瓦克,新泽西
六位数的密码。我输人她的生日,无效。我试了试塔拉的生日,无效。我输人我们的纪念日,然后又输入我的生日。我试了试我们的自动柜员机密码。统统无效。
我向后一靠。这可怎么办?
我盘算着给里甘侦探打电话,但是现在已临近午夜。况且,即使我能和他联系上,我怎么跟他讲?“喂,我发现一张CD盘藏在我的地下室里,快过来?”不,歇斯底里在这儿不管用,最好表现出冷静,佯装理性,耐心是关键。通盘考虑一下,我可以明天上午给里甘打电话。再说他今晚做不了什么,也不会做什么。还是睡吧。
很好。但是我还不打算就这么放弃。我拔号上网,找出一个搜索引擎。我输人纽瓦克的MVD,一行字跳了出来。
MVD——最有价值的侦查。
“侦查?”
有一个链接联到一个网址上。我点击它,MVD网址出现了。我迅速瞄了一眼,MVD是一群“专业私人侦探”,他们“提供秘密服务”。他们提供在线背景查询,收费不超过100美元。他们打出了“查明那个新的男朋友是否有犯罪记录!”和“你的老情人在哪里?也许她仍在思念着你!”诸如此类的广告词。他们将为用户进行更加“认真、细致的调查”。他们把自己标榜为一个“全方位的调查实体”。
因此我问自己,莫妮卡有什么东西需要调查?
我拿起电话,拨通了MVD的号码:800。一台机器接的电话——鉴于现在这个时间,没什么好惊奇的——告诉我说他们非常欣赏我的电话,他们的办公室将于上午9时开门营业。那好,到时我再打吧。
我挂上电话,按了下E:光驱的弹出键。CD盘滑了出来。我捏着边缘拿起来,想查出点线索。没什么新发现。事情明摆着,莫妮卡曾雇佣MVD调查过什么事,而且这个CD盘里包藏着她想调查的内容。对我来说这还称不上一个英明的推论,但它是一个开端。
话又说回来。事实是,我不知道莫妮卡想调查什么,或者为什么,或者与此有关的任何事。但是如果我是正确的,如果这张CD盘确实属于莫妮卡,如果不论什么原因他曾雇佣过私人侦探,自然而然就可以推断出,她将不得不向MVD支付上述服务的费用。
我点点头,好的,一个更好的开端。
但是——困惑也随之而来——警察已经彻底清理了我们的银行账户和金融记录。他们严格检查了每一笔交易,每一笔签证买卖,每一笔签名支票,每一笔自动柜员机提款。他们看到过一笔支付给MVD的钱吗?如果看到了,他们要么什么也没发现,要么是决定不告诉我。当然,我可不是一株盆栽植物:我的女儿没了。我也曾检查过那些金融清单:没有向任何侦探机构支付过钱款,也没有任何不正常的现金提款。
那这又意味着什么呢?
也许这张CD盘是旧的。
这种可能性是有的。我不认为我们其屮任何人在袭击之前六个月检查过交易记录。也许她与“最有价值的侦查”的关系是在此之前。我也许能全面核对此前的清单。
但是我不相信这一点。
这张CD盘不是旧的。我对此相当肯定。这也没多大关系。我想了想,时间段与此无关。关键问题是:莫妮卡为什么雇佣一个私人侦探?那片可恶的CD盘上的密码是什么?她为什么把它藏在地下室的隐蔽处?黛娜·列文斯基与此有关吗?最重要的是,它与袭击有什么关系吗?或者所有这些都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吗?我向窗外望去。街道上冷清清的,静悄悄的。郊区沉浸在梦乡里。今晚不会得到更多的答案了。上午,我将带着父亲作每周一次的散步,之后给MVD打电话,也许甚至会给里甘打电话。
我爬上床,等待人眠。
凌晨4点,埃德加·波特曼床边的电话响了起来。埃德加被猛地惊醒,从梦乡中回过神来,摸索着拿起电话:》
“什么事?”他咆哮着。
“你说过我一知道就打电话。”
埃德加揉着脸。“你有结果了。”
“是的。,’
“那?”
“它们是吻合的。”
埃德加闭上眼。“你有多大把握?”
“这是初步结果。如果要带到法庭上去,我还得有几周时间把情况搞清楚:但那只足遵循必要的程序而已。”
埃德加不由自主地哆嗦着,他谢了谢那个男人,把电话放回电话机,准备了起来。
十二
次日早晨6点,我离开家,沿着街区走去。我用一把大学时就开始用的钥匙打开门,进入我孩提时代的家。
岁月对这个住所并不友好,不过话乂说回来,当初它就没有出现在花园洋房中(除非也许曾被当做“以前的”个别对比照片)。四年前我们换掉了粗毛地毯——蓝白斑点的地毯颜色快褪没了,线都露了出来。其实它是向我取代了——剪得很短的毛磨光了,成了办公室那样的灰色,这样我父亲的轮椅就可以自由地移动。此外一切照旧。擦得铮亮的边桌上还摆放着一些拉多牌的瓷器小玩具,它们是很久以前远涉重洋从西班牙运来的。假日小酒店风格的小提琴和植物果实油画——我们没有一个人有哪怕一点音乐细胞或者嗓音甜美——依然装饰着漆成白色的木质格架。
壁炉架上方有一些照片,我总是逗留在那里,凝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