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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无选择-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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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林到了尽头,但我们离饲养场至少还有50英尺的距离。地上的茅草高可没膝。雷切尔掏出枪。我的还是在手里握着,她趴在地上,匍匐着前进。我也同样如此。匍匐前进在电视里看起来轻而易举,你只要把屁股沉下来向前爬就是了。爬十英尺倒是易如反掌。之后难度可就大多了。我的胳膊肘疼痛难忍。草丛总是戳进我的鼻子和嘴巴里。虽然我没有花粉病,也不过敏,但我们还是碰到了些麻烦。蚋、蠓之类的小昆虫跳起来报复我们,因为我们打断了它们的好梦。现在音乐声更响了。唱歌的人——一个几乎没有唱对一个音符的男人——抱怨起他的糟糕的,糟糕的心脏。

雷切尔停下来。我爬到她右侧停住了。“你行吗?”她耳语说。

我点点头,但我气喘吁吁。

“到了那里,我们可能还得干点事,”她说。“我不能把你累垮。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们可以慢点。”

我拒绝了她的建议,又行动起来,不打算放慢速度。我们靠得更近了。现在我把那辆卡麦罗看得更清楚了。后轮后面有黑色的挡泥翼,翼上有一个体形娇好的姑娘的银色倩影。车后的保险杠上还贴着小标语。其中有一幅写着:枪本身杀不了人,但是有了枪杀人肯定更容易。

雷切尔和我快到草地的尽头了,几乎暴露在外,这时有条狗叫了起来。我们一时都僵住了。

狗叫的声音也是形形色色,不尽相同。供玩赏的小种狗是令人心烦意乱的汪汪声。金毛拾横是友好的问候声。基本不咬人的宠物狗则是警告声。再就是粗嘎嘎的、能咬烂胸膛的狂吠,令人不寒而栗。

这儿的叫声应归于最后一种。

我并不是特别害怕狗。因为我有枪。我想,用枪对付狗比对付人要容易得多。使我害怕的,当然是吠叫声会被饲养场的主人听到。因此我们等着。一两分钟后,狗不再叫了。我们目不转睛地盯着饲养场的大门。我也说不准如果有人出来、我们该怎么办。如果我们被发现了,我们也不能开枪。因为我仍然什么情况都不了解。一个电话从一个叫维恩·戴顿的人的家里打到一个死人的手机上,这一事实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我们不知道我女儿是不是在这里。

老实说我们其实什么也不知道。

院子里有一些汽车毂盖。它们暴露在早晨的阳光下。我发现一堆绿盒子。与它们有关的一些东西吸引了我的目光。我放松了警惕,向前靠得更近了。

“等等,”雷切尔轻声说。

但是我不能等。我得好好看看那些盒子。与它们有关的一些东西……但我不能把手指放上去。我爬向那台拖拉机,藏在它后面。我偷偷地又朝那些盒子瞥去。现在我看清了。这些盒子确实是绿色的。它们上面还有一个生动的微笑婴儿造型。

尿布。

雷切尔现在到了我旁边。我倒抽一口冷气。一大盒尿布。就是在会员商店一次性大量购买的那种。雷切尔也看到了。她的手放到我的胳膊上,要我不要性急。我们又退回去,仍然趴在地面上。她示意我们到侧面的一个窗户去。我点头表示明白。现在那台录机里放出一支长长的小提琴独奏曲,声音响亮而剌耳。

我们的肚皮贴着地,这时我感到有个冰冷的东西对着我的脖子后面。我瞟了一眼雷切尔。那里也有一枝来福枪枪管顶着她的后脑勺。

—个声音说:“放下武器!”

是个男人。雷切尔的右手弯在她的脸前面。枪就在里面。她没有多计较。一只工作靴向前跨一步,把它踢到一边。我试图权衡一下成功的可能性。一个男人。这我现在能看见。一个拿着两枝来福枪的男人。我可以凭想像在这儿动一动。虽然无论如何也来不及了,但可能使雷切尔解脱出来。我与她对视了一下,看到她眼中的恐惧。她知道我在想什么。那枝来福枪突然更深地戳上我的颅骨,把我的脸摁到了泥土里。

“不要心存侥幸,伙计。我打烂两个脑袋跟打烂一个同样容易。”

我的大脑飞快地转着,但总是钻进死胡同。所以我让枪从手中滑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男人踢走我们的希望。

三十五

“趴在地上别动!”

“我是联邦调查局的,”雷切尔说。

“闭上你他妈的臭嘴。”

我们的脸都贴在地上,他让我俩把手放在脑袋上,十指交叉着。他一个膝盖顶在我脊梁骨上,痛得我龇牙咧嘴。这个男人利用他的身体作杠杆,把我的胳膊猛地扭到后面,使我肩膀险些脱臼。我的手腕被尼龙手铐结结实实地铐了起来。它们给人的感觉就像商店里为了防止玩具被偷、把玩具捆绑在一起的复杂而可笑的塑料绳一样。

“两脚并拢。”

另一副手铐把我的脚踝也铐了起来。他狠狠地踩着我的后背站起身,向雷切尔走过去。我本打算说些愚蠢的骑士风度的话,像“不要碰她!”之类的,不过我知道,说了充其量也是白搭,所以干脆就没说。

“我是联邦的人,”雷切尔说。

“你说过一遍了。”

他一个膝盖顶在她后背上,把她的手拧到一起。她痛苦地呻吟着。

“嘿。”我说。

这男人对我理都不理我转过头,头一次好好地打量他一番。我似乎掉进了一个扭曲的时间隧道一样。毫无疑问——他就是那辆卡麦罗的车主。他的头发长得就像80年代的冰球运动员,可能是烫过,呈现出一种怪异的橘黄色,被捋到了耳朵后面,其形状就像一条胭脂鱼,这种发型我只在一部叫《夜间巡警队员》的音乐电视片中见过。他漂亮的八字须金黄金黄的,上面沾了点牛奶的痕迹。T恤衫上印着“史密斯节森大学”几个宇。蓝黑色的牛仔裤颜色很不自然,看上去硬邦邦的。

捆好雷切尔的手后,他说:“起来,小姐,你和我散趟步去。”雷切尔尽量使自己的口气严厉起来。“你没有听到,”她说,头发垂下遮住了眼睛。“我是雷切尔·米尔斯——”

“我是维恩·戴顿。那又怎么着?”

“我是联邦特工。”

“你的身份证说你退休了。”维恩·戴顿笑嘻嘻的。他不是个没牙佬,但也并非做正牙广告的合适人选。他的右门牙完全歪到了里面,俨然一扇铰链脱落的门。“这么年轻就退休,你信吗?”

“我还在从事一些特别案件。他们知道我在这儿。”

“真的吗?不要拿这话来蒙我。有一帮人在下面那地方等着,如果三分钟内得不到你的音信,他们就会一窝蜂拥上来。是不是这样,雷切尔?”

她不做声了。他知道她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一点也没有起到作用。

“起来,”他又说了一遍,这次去拖她的胳膊。

雷切尔踉踉跄跄地站起来。

“你要把她带到哪儿去?”我问。

他没有回答。他们朝仓库走去。“嘿!”我大声喊着,低沉的回响中透出无奈。“嘿,回来!”,但是他们继续走着。雷切尔挣扎着,但是双手被绑在身后。每次她迈出一大步时,他都举起她的双手,迫使她向前弯下腰。最后她终于顺从,规规矩矩地上路了。

恐惧感点燃了我的神经。惊恐之中,我四下寻找着什么东西,只要能使我恢复自由,任何东西都行。我们的枪呢?不,他已经把它们捡起来了即使他没有捡,我又能有什么招数?用我的牙齿开枪不成?我琢磨着打个滚翻过身,但不知道那样有没有用。那该怎么办呢?我像虫蠖一样…拱一拱地朝拖拉机爬过去。想找个刀片或者任何能够用来割断手铐、使我解脱的东西。

远处,我听到仓库的门吱吱地响着打开了。我的头猛地一转,还算及时,看到他们消失在里面。仓库门随即就关上了,响声渐渐远去,融入了寂静。音乐声——肯定不是CD就是磁带——已经停止了。现在一切都趋于平静,雷切尔不见了。

我一定得把手松开。

我向前爬去,蹶着屁股,双腿发力。就这样来到了拖拉机旁边,我搜寻着刀片或有锋利棱角之类的东西。什么也没找着,我的目光射向那个仓库。

“雷切尔!”我大喊着。

我的喊声回响着打破沉寂,这也是对我的惟一回答。我的心跳咚咚地加快。

噢,上帝,现在可怎么办?

我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我双腿用力,紧靠着拖拉机。这样我就把整个仓库尽收眼底。依然是没有动静,没有声响。我迅速扫了一遍四周,心急如焚地想找个能带来福音的东西,不过什么也没看到。

我思忖着到卡麦罗那边去。像他这种迷枪的家伙不论什么时候身边都可能藏着两三件武器。那地方也许会有什么东西。不过还是那个老问题,即使我能设法及时赶到那里,我怎么能打开车门?怎么会找到一枝枪?就算能找到的话,又用什么办法开枪呢?

不,当务之急是先把这副手铐卸下来。

我低头在地上寻找着……至于寻找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也许是一块有棱角的石头,一块啤酒瓶玻璃片,诸如此类的东西吧。我不知道自从他们消失后已经过去了多长时间,不知道他对雷切尔干了些什么事。我觉得喉咙简直要窒息了。

“雷切尔!”

我听到回声渐渐远去,这使我恐惧万分,但还是没人应声。

那地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再次在拖拉机上寻找着什么棱角,寻找着能用来使我获得自由的东西有铁锈,而且很多。这能管用吗?如果把手铐靠在一个锈迹斑斑的边角来回磨擦,最后能割断吗?我对此持怀疑态度,但又没有其他的东西。

我费了好大的劲才站起来。我把手腕靠在生锈的边角上,上下移动磨擦着,就像狗熊把后背靠在大树上蹭痒一样。我的胳膊来回滑动着,铁锈钻进了皮肤,钻心的疼痛感沿着两臂上升。我回头遥望着仓库,竖起耳朵听着,还是什么也听不到。

我再接再厉。

问题是,干这事时我完全靠的是感觉。虽然我尽力把脑袋扭向身后,但还是看不到手腕。这样干会不会有效果呢?我心里一片茫然。不过我能做的也就这些。所以我继续上下磨擦着,指望着像二流电影中的赫拉克勒斯一样,把两只胳膊拆开获得自由。

我不知道就这样过了多长时间。可能不过两三分钟吧,尽管觉得要更长一些。手铐不仅没有断开,而且没有一点松动的迹象。最后使我罢手的是一声响动,仓库的门开了。有那么一会儿,我什么也没看见。接着那个一头怪发的乡巴佬露头了,就他一个人。他朝我这边走过来。

“她在哪儿?”

维恩·戴顿没有做声,他弯下腰,检查着我的手铐。我现在能闻到他身上的气息了,干草味和汗味扑鼻而来。他正打量着我的手,我向后扫了一眼,地上没有血迹。当然是说我的血。这时我突然有了个主意。

我向后退了一下,用脑袋朝他的方向猛撞过去。

我知道用脑袋撞过去会发生怎样的灾难性后果,以前我就做过不少由这种撞击导致的面部创伤手术。

此时此地今非昔比。

我身体的姿势別别扭扭的,手和脚都被绑得结结实实。我正跪在地上,后身扭曲着发力:我的头颅并没有撞在他的鼻子或脸上的其他柔软部位,而是攛在了他的前额上。发出咚的一声,空洞洞的,就像出自《三个傀儡》里的电影配乐一样。维恩·戴顿向后滚去,嘴里骂骂咧咧的。而我则完全失去了平衡,呈自由落体运动状态,面部径直向地面栽去。右颊撞在了地面上,撞得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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