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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监护室的玻璃门前,留惜誓愣是不敢再上前一步。眼睛死死地盯着埋在管子堆里的留进,只觉得心里的某一块塌了。
有些东西,她真的没有好好的珍惜,所以上天才会给了她这个惩罚的!
夏某某是知道当年林芝离开的时候,留惜誓是有多么的痛苦的,特别是她最在意的人。
而眼前的这个人,又是留惜誓多年一来深深爱着的父亲,而如今,也不得不离她而去。似乎,老天对她太不公平了。
“惜惜……”夏某某拉了拉留惜誓的袖子。
“我……我还是去看看他吧。不然……就真的没有机会了。”留惜誓的视线始终集中在留进的身上。
在征得了医生的同意之后,留惜誓换上了隔离服,轻轻的一步一步的走了进去,不发出任何的声响,生怕惊动了那个随时都会离开的人。
静静的站在床前,留惜誓看着留进这个熟悉的脸,还有那已经可以用干枯这个词来形容的身体了。记忆里,那个无所不能的他去哪里了?那个身体健壮,说话风趣幽默的他去哪里了?
小时候的记忆一遍一遍的在脑海里翻滚,各种残片的记忆一幕一幕的在脑袋里循环着。就这样,世界上仿佛只剩下了她和她亲爱的父亲了……
直到留惜誓的腿都站麻了,可是她却仍旧没有感觉,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留进,生怕错过了哪一秒。然后,留进似乎也感到了他费劲心思回忆起来的那个小丫头再看他,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扯了扯嘴角,“惜惜……你来了……”声音那么的弱,却也好似费尽了千辛万苦似的艰难。
留惜誓赶忙的点头,死死的憋住眼眶里的泪水,强笑着说道:“你,要好好休息。赶紧把病养好啊。”
留进看着留惜誓,只觉得一阵阵的欣慰啊,这就是他的女儿啊,都已经这么的大了,温和乖巧,他,这下子真的可以放心了。
“惜惜,陪爸爸说说话吧。”留进其实也知道留惜誓只是自己在骗自己,想安慰安慰他而已。只是,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好……好。”留惜誓走了过去,坐在了床前。
原来,在留惜誓那次离开之后,留进的病情就开始恶化,不得不住进了医院,一开始的时候,以为只是常规性的复发,却没想到这次来势是那样的猛烈,止都止不住。
而留进心里老在想着关于留惜誓的事情,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医生说他这是脑部损伤,有些药物可以治疗,只是副作用太大,根本不值得,可是现在的这种情况,他也只能不顾一切一次了。长久让他牵挂着的那个人,到底在他的心里有着一个怎么样的地位了。
终于,选择了药物的治疗,留进果然恢复了大部分的记忆,只是每天都必须忍受脑部经常性的阵痛,如同刮骨一般,直锥人心。
可是在想起了他亲爱的留惜誓之后,他心里忽然觉得充实了很多,而何荷,那个像白荷一样的女子,他也都想起来了……
这一次,他还真是值啊,当初,真么就没有那么的执着呢?白白的让她们母女受了这么多的苦。心里不禁一阵懊悔……
但是,还好,惜惜最后还是来到了他的身边了,他也可以安心了……
终是人在心已灭(十一)
留进一动不动的盯着留惜誓,和他一样明媚温和的眼睛,神态却是有着何荷的倔强,这就是他的女儿啊!
心里顿时觉得人生或许是不虚此行了,忽然想到了袁可,袁可也算是对他一心一意的,而现在的话,却也只能是辜负袁可了。
“惜惜,以后要听鱼叔叔的话,也不要生袁可阿姨的气了好吗?都是爸爸不好。”留进只觉得如果他再不说点什么的话,就真的没机会了。
呼吸越来越艰难,但是能在最后的时间里,看着惜惜已经长大成人,一切都很好了的时候,他这一生也就真的算是无憾了。
终于,留进的眼皮无力的垂了下去。留惜誓的心里陡然一紧,隐匿在内心深处的悲伤在这一刻喷涌而出,一发不可收拾,再也没有顾忌的大哭起来。
很快,医生就赶来了,鱼竟也来了,示意刘启宇和夏某某把留惜誓带走。
出了医院,走在路上,留惜誓的焦距也不知道定格在了哪里,只是任由着刘启宇和夏某某带着她往哪走。
后来,留惜誓忽然停了下来,对着夏某某和刘启宇说道:“你们……先回学校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那……”刘启宇刚想说点什么却被夏某某给打断了:“惜惜,你去吧。晚上的时候记得回来。”
夏某某总是最了解她的那一个,留惜誓苍白着脸色笑了笑,然后快要哭了似的看着夏某某:“谢谢你。”
然后,留惜誓就转身慢慢的离开了。
看着留惜誓离开的背影,夏某某刚想对着刘启宇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收到了一条短信,居然是杜颜发过来的,内容竟是夏某某无法容忍的嚣张:夏春秋,我也是妈妈的女儿,所以现在我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本来应得的!
狠狠的合上了手机,夏某某第一次这样肆无忌惮的露出了凶光:好!好!如此甚好!
但是目前惜惜就发生了这样的事,于是很是认真的对着刘启宇说道:“刘启宇!等会你就一直跟着惜惜,不要离开。刚刚我说的只是想让她安心而已。但是,惜惜表面上看起来很懂事,其实内心也还是倔强得像个孩子。记住一定要看着她回学校。我……现在有点私事,就不能陪你了。”
“好。”刘启宇隐约也只一点关于夏春秋遇到的一些事,事关留惜誓,他当然是义不容辞。
留惜誓就这样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闲逛,看着人来人往,忽然觉得她真的好冷好冷!一直冷到了心里。这个世界,再也没有值得她牵绊的人了!那些爱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去。
似乎整个天空都变成了灰色的。站在人行道前,留惜誓停住了脚步,脑袋里有些东西在不停的翻涌,她真的不想去回忆。
站在路边,留惜誓的眼前忽然开始慢慢的模糊,对面的景象忽然变了,那些不认识的面孔也开始慢慢的变化。最后既然变成了爸爸,妈妈,还有林芝妈妈和曾经在照片里见过的叔叔。
不知觉的脚就要往前踏出一步,却被一个狠狠的力道给拉了回来。然后紧紧的被身后的人抱在怀里,这个怀抱,很是熟悉却陌生。
留惜誓的眼前忽然变了回来,又是一群陌生的人。留惜誓忽然失神的叫到:“楚辞……”
“不要难过,好不好!”楚辞刚刚去了医院想去看看留惜誓的爸爸,却想不到她的爸爸已经去世了,好在刚刚及时的赶到了。
忽然,留惜誓一个转身,一把住了楚辞,趴在楚辞的肩膀上痛哭起来:“楚辞,楚辞,爸爸也不在了,也不在了……”
“没事,没事,还有我们呢?现在我不就陪在你的身边吗?”楚辞紧紧的拥着留惜誓,感受着留惜誓一阵阵的颤抖,忽然也觉得心里也是很难过。为什么,上天要这么的对待惜惜,如果可以……
而就在不远处,刘启宇在看到留惜誓差点就要走进车道的时候,那一刻只觉得他瞬间就窒息了,却没想到楚辞居然比他更显拉住了留惜誓。这就是距离么……刘启宇不禁一阵苦笑。
楚辞,楚辞,惜惜一直喜欢的那个男孩么?
忽然留惜誓仰起头看着楚辞,弱弱的问道:“楚辞,不要离开我了好吗?”眼泪沿着脸颊不止的滑落着。
也不知道楚辞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好。”第一次,留惜誓觉得她终于是那么的不孤单了。
正月初九,当大家还沉浸在在新年还未过的喜悦里的时候,而留惜誓却站在她父亲的墓前,静静的看着。
这是留进的葬礼。在年前的时候,留家人得到了留进的消息,留进的哥哥留财带着堂哥堂弟来了,参加留进的葬礼。
因为到了年关,留财看着留惜誓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决定先留下来陪留惜誓过个年再说。
途中,大妈打来了电话,不停在那里抱怨,留惜誓就在旁边一直静静的看着,一句话也没有说。最后,被留财给喝止住了。
那时候,留财很是尴尬的对着留惜誓笑了笑,留惜誓其实心里对着这个大伯的影响还是不错的。而一边的堂哥留文誓和堂弟留云誓则是一脸好奇的看着留惜誓。
留家一向很重视香火的,特别还是留惜誓的奶奶很疼爱的小儿子。前年的时候,留惜誓的奶奶突发心疾去世了,临终前对着留财嘱咐:要是进儿有了消息,一定要上坟告诉她。如果,能找到惜惜的话,她过得不好的话,就把她接回来吧。
当留财把所有的事告诉了留惜誓的时候,留惜誓的表情一直淡淡的,什么也没有说。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吧。
留财看着留惜誓一直是那个鱼竟在照顾,想着她应该过得还行,就也没提让留惜誓回家的话。要说当初,也确实是他们对不起留惜誓母女的,虽然林芝现在也不在了。
简简单单的葬礼,就是连哀乐也没有吹,大家只是看着留进下葬。
终是人在心已灭(十二)
结束了留进的葬礼之后,留惜誓带着留财他们去了吃饭。
饭桌上,大家都是格外的沉默,就连留财也觉得也是十分的拘谨。而两个堂哥堂弟,至始至终都是好奇的看着这个所谓的堂妹和堂姐。
终于艰难的吃完了一顿饭,留财最终还是开口了:“惜惜,你……过得还好吧?”
留惜誓抬起头,终于还是忍不住的哭了:“大伯……”这么多年了,留惜誓当年搁在心里的那一块疙瘩终于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
终究还是血浓于水。
到了火车站的时候,小云誓拉了拉留惜誓的衣角,睁大了眼睛偷偷的问道:“姐姐,你什么再回来啊?我都很想你的。”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留惜誓蹲下来,摸了摸留云誓的小脑袋,笑着说道 :“等姐姐以后在这里站住了脚跟的时候,就把小云誓接过来玩,好吗?”
“好。”留云誓乖巧的点点头。
很快,这个阴云笼罩的年过去了。留惜誓来到了学校之后,大家都是沉浸在开学的喜悦里,因为过年了,就意味着有红包。
只是,留惜誓来到了学校之后,居然联系不上夏某某,打了穆玉尔的电话,居然是无人接听!
路上的时候遇到了段文飞,段文飞看到她,一脸的诧异:“夏某某除了这样的事,你怎么还在学校啊!?”
“什么事?”留惜誓直觉估计夏某某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忽然一阵阵的紧张。
“就是夏某某和她妈妈闹翻了啊!而且似乎涉及到了杜颜啊。”段文飞仰着脑袋想了想。
还没等段文飞说完,留惜誓立刻转身飞奔而离去。
到了夏某某的家里,半天没人应,留惜誓忽然后悔起来,为什么都没有注意到夏某某的事情呢!留惜誓开始自责起来。
站在夏某某的家门口,到了中午的时候,夏某某这才打了一个电话过来,声音里隐隐的透着哭意:“惜惜,我该怎么办?妈妈执意要把杜颜接回来!可是我不想让爸爸伤心。怎么办?怎么办?”
那天晚上,留惜誓陪着夏某某哭了整整一个晚上。留惜誓第一次知道了,原来,她的身边的人都需要照顾的。就是夏某某也不例外,每个人都有软肋。
“惜惜,以后我们都要好好的,好好的爱自己,好不好。”
“好!以后,我们都要好好的爱自己。”
“惜惜,我以后都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好!我会一直陪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