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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就不断的听到病抱怨;“岳主任就多放点号吧,们全家开了三台电脑,还有ipad和手机,晚上十一点五十开始刷,刷了半天才刷到的二十九号,每周这么来一次,太崩溃了。”
岳归洋从奋笔疾书中抬头,瞅了眼病,说:“再刷一个月,估计就不用来了。”
“真的?”病欣喜若狂,“这么说马上可以有宝宝了?”
“是,只要们配合得好。”他答。
她感慨,岳归洋进入岳医生模式,就如念了咒语变了身,完完全全的两个。
他的黑发略遮额头,口罩戴至鼻根,只露出一双严肃认真的眼。那双眼睛和岳芪洋的不同,稍圆,内双,有些向下弯,好似无时无刻微笑着,看起来倍感亲切。
也许是他为和蔼,他拥有一大批更年期综合症患者粉丝。
往往他还没开口,这些阿姨妈妈们就滔滔不绝地大讲特讲,天南地北,什么都能扯上关联。
每当这种时候,岳归洋会看着病,也不插话,点头或摇头。待过了几分钟,他会适当的地方适时地截住话题。
大概这就叫做讲话的艺术吧,黎糯不禁心生感叹。
反观自己,除了一无所知再没有哪个词更适合自己了。
岳归洋的门诊有两名较固定的学生跟着,一名是本月基地医生,另一名是妇科大主任的博士。一负责接待代诊抄方和打电脑,另一则负责妇科检查和开各种检查单。
她本想为她们分担掉些任务,比如打打电脑什么的,不想最后却是添了乱。
为节省时间,岳归洋会边写字边报药方,他那头报“四物汤”,她这头就傻了眼。
只能战战兢兢地问他:“四物汤是什么东西?”
基地姐姐正站她身后喝水,听到她的提问直接一口水喷出来。
岳归洋看不过去,替她打抱不平了一下:“她是c大医学院的,不懂中医。”
事后她才知道,学中医的讲到四物汤,大约就和学西医的讲到四联疗法一般,是熟知的东西。
上午的门诊于下午一点正式结束,学生们先走一步,诊室里只剩下累趴下了的黎糯和岳归洋。
脱下口罩,洗完手,岳归洋又回到了她所熟悉的岳归洋,跌回办公椅上,一圈圈不停地转。
“怎么样?”他笑嘻嘻地问。
她答:“果然,不想活了。”
“不过有个疑问。”
“请讲。”
“为什么要选妇科?”
岳归洋一愣,继而将座椅转向窗口。
“因为一个,一件事。”他说。
☆、中卷2
照顾妈妈的间隙;她从当归那儿借来了《中医基础理论》;准备从零开始自学中医。
完全不一样的两个系统;导致黎糯看了几章阴阴阳阳就昏了头。对于一个被细胞分子洗过脑的纯西医学生而言;那些阴阳五行、虚实表里更像是什么邪教组织发表的言论。
问西医转中医的岳归洋,亦有同感。
不过看他手到擒来的望闻问切;c大医学院临床医学生的影子真是荡然无存;倒是多了几分岳老的韵味。
变身岳医生时候的岳归洋,比平时冷漠,不常笑,话也不多;但是客客气气的态度和上佳的疗效;使得他病中的口碑颇好。
黎糯和他开玩笑说:“病们要知道平时一副吊儿郎当样,估计玻璃心要碎一地了吧。”
“工作状态嘛;正常的,多数医生都这样。”他倒挺不屑,道:“再说天天这么多围着嗡嗡转,笑得出才怪。”
“最佩服对付更年期综合症阿姨们的那套。”她说,“怎么可以做到耐心听讲的?一个也就算了,一个接一个,还时不时几个一起讲,脑回路都要错乱了简直。”
“要教诀窍么?”
他笑得眯起眼,对她勾勾手指,小声说:“绝对不能机密外泄哦!”
“一定!”她信誓旦旦。
“诀窍就是……背站名。”
“哈?”什么玩意儿?
岳归洋坐直身板,一本正经地教她:“如果觉得被说教受不了,可以找条地铁,开始背站名。像吧,比较习惯背四号线:宜山路、体育馆、体育场、东安路、大木桥路……”
黎糯三滴汗,心想您真是会挑,十多条地铁线路独独挑中了环线,循环往复的,果然适合应对更年期阿姨们的围攻。
“当然这还不够,”他补充道:“背站名讲究速度,要做到每站报二至三秒,过了五六站,还得点下头或者摇下头,好让家以为认真倾听……”
“……”
黎糯费了好大劲才把“误子弟”四个字憋下肚子。
“那啥,当归哥哥,请问读书时候也是这个样子的么……”她边擦汗边问。
“差不多吧,”他笑,“这辈子也就高三发奋图强了一下,才能考进c大。进了大学继续混吃等死,直到遇见了一个后才……”
话语被生生截断。
生就是这样,一个的出现使长大,一个的离去使成熟。如果他们恰巧是同一个,那就会全身最柔软的心底形成一道钝刀割裂伤。
一如他的伤,白驹过隙,仍不肯结疤。
岳归洋最近愁眉不展,估计还是那青年科研基金项目实验阶段受了阻,作为负责,压力空前。
黎糯有些担心,便自作主张邀请了“外援”前来解救水深火热中的岳主任。
他起初半信半疑。他也当过实习生,深知一个小小实习生的交际圈无非是实习同学、基地医生和个别带教,能认识些什么厉害物。
没想到她还挺有本事,把轮转科室带教的带教的带教给搬了出来。
这位“外援”不是别,正是号称c大医学院“标书女王”兼“科研女神”的田佳酿。
血液科时,田佳酿是黎糯那一组的副主任,其下还有住院和主治,并不算是她正式的带教老师。但由于一同搭过好几个夜班,聊下来还较为投机,便走近了些。
直到她妈妈罹患绝症的消息传来,田佳酿主动引荐,一来二去,两发现她们不仅都生长单亲家庭,且性格和喜好也比较接近,于是乎,成了对方最近联系名单里的常客。
可田佳酿翩翩抵达前一刻,她才回想起来,他们是大学同学的事情。
见面相谈的地方选鲁迅公园附近的咖啡厅。
周五的晚上,客济济,大多都是周围商务楼内的白领聚一起聊天以排解一周的压力。黎糯预定的位置略靠中央,被一桌桌相聊甚欢的顾客包围,然而异常安静。
安静得诡异。
“黎糯说青年基金项目出了点问题。”还是田佳酿先开了口,“有什么能帮忙的吗?”
岳归洋沉默了片刻,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嗯?”
“什么时候从北京回来的?”他重复了一遍。
黎糯有些莫名,莫名于他的答非所问。
悄悄侧头看他,却见他抿着双唇,神情紧绷,仿佛刻意压制着什么。
一个陌生的岳归洋。
“哦……”田佳酿微微一笑,“有一段时间了,比黄芪早一年回的上海。”
他抬起手,端起杯子猛地灌了一口咖啡。
“为什么……”
“这和的课题没有关系吧,老同学。”她也喝了口咖啡,轻巧地拿起,优雅地放下。
“应该跟说一下的。”他低语。
田佳酿一愣,然后僵硬地扯起嘴角,“然后呢?”
“然后就……”
“当归,”她打断了他的话,眼眸定定望向他,道:“不用然后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好了,们说课题。究竟哪个阶段出了问题?”话题回到原点,田佳酿重又问他。
“哦,”他也回过神,说,“先介绍下这次课题的大致情况。主要研究内容么就是宣郁通经汤治疗子宫内膜异位症的机制……”
黎糯被方才欲语还休的场面冷到,之后又对他们来往的课题一知半解,便独自走出咖啡厅吹吹风。
时间飞逝,春末夏已至。一个月的事假即将结束,妈妈的病情岳老的中药干预下进展变缓,那个去了云南也有一个多月之久。
她仰头看天,穿过高架和轻轨,灰蓝色的天空没有星星。
不知道彩云之南的地方,天空是什么样子的。
打开手机,翻到那天城隍庙拍的合影。每天她都会做这个动作,每次见到他挺拔的侧影、英气的脸庞和柔情的眼神,她的心就不由自主的乱跳。
黎糯苦笑,看来有些东西越想斩断,就越是无法斩断。
岳归洋和田佳酿聊了很久,等到他们走出咖啡厅,黎糯已经无聊地蹲角落画圈圈了。
送她回家的路上,她问岳归洋:“这个外援怎么样?”
他笑:“一如既往的好。”
然后又说:“糯米,陪哥哥去喝一杯吧,哥哥给讲故事听。”
她觉着今天他的心情似乎有些低落,不忍推辞,便先回家安顿好了妈妈,接着前往c大本部附近的小饭店陪岳归洋同志小酌。
走进饭店,他已经叫了几个小菜,开喝啤酒。
黎糯见他喝酒,是有些惊奇的,至少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喝酒的岳归洋。
“很奇怪么?”他看出了她的纳闷。
“没,怕伤身。”她说。
“一年就喝一两回,伤不了身。”他笑了笑,“家里不喝,工作时不喝,吾等妇科男儿连科室年夜饭都基本不喝。上次酩酊大醉,都忘了是什么时候了,大概还是失了这辈子唯一一次恋的时候吧。”
黎糯明白了,他所要讲的“故事”大概关于那个嫁了生了娃的前女友。
岳归洋忽又问她:“糯米,能帮处且帮是与生俱来的吗?”
“是吧。”
“跟单亲家庭有关吗?”
她想了想,说:“可能有点关系吧。毕竟单亲家庭的孩子懂事的多,艰难经历得多,而且或多或少受过别帮助,所以容易导致看谁都像姐姐看弟弟,看不过去了自然就会出手相助。”
他点头,说道:“其实们这辈岳家三个孩子,尤其是和黄芪,都是爷爷和爸妈的调|教下长大的,所以有挺多相似点,就连看的眼光也差不了多少,只是他苦吃的比多,故比心理更阴暗些。”
“还记得对说,是最有可能住进他心里的吗?那是有原因的。”
她心下不由一紧,紧跟着问:“什么原因?”
“知道学校要他教们医学英语,因为他实是合适不过的选,他帮们上了第一次课回来,就和说,他见到了黎叔叔的女儿。明知故问,问他小姑娘现怎么样了,他只说了一句:‘长大了’。也知道这弟弟是何等的冷漠,对全世界都漠不关心似的,但他的确意,也一定会意。不仅因为们是同一场事故最大的受害者,还因为之后的生活环境把们打造成了相似的,相似到即使街头走失,也能立即找到的,这世上的另一个自己。”
岳归洋顿了顿,接着讲道:“这是第一。还有第二,不是说们看眼光差不多么,喜欢的也有着与相似的性格,且她和黄芪同样处得很好。”
由于酒精的作用,岳归洋接下去的“故事”讲得断断续续,但是,已经够黎糯胆战心惊了。
她叫了车把他载回家后,急忙给岳苓洋拨电话。
茯苓又值班,沙哑的声音透着深深的倦意。
“茯苓,知道当归当年的女朋友是谁吗?”她直截了当地问道。
“名字不知道,”茯苓说,“不过整个经过知道个大概。”
应黎糯固执的请求,岳苓洋无奈地讲了一个俗套而简短的经过。
无非是同班同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