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而此时,从前湮没在时光细尘中的那份不忍和怜惜,连同前一晚的觉悟和决心,此时此刻的心疼,一同化作一腔温软的水,让他整颗心脏都跟着柔软起来。第一次,他忍不住伸出手,如同一位兄长那样,拍了拍她的头顶:“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如同钟情在来时路上讲的,清河镇确实不大,不多时,白肆已将车子开到镇上最大的那家医院。钟情一路疾走,有两次险些跟迎面走来的病人家属撞个满怀,最后还是黎邵晨上前两步,抓住她一只胳膊将她架住,低声安慰:“走慢点。别怕,有我在呢。”
钟情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少了平日里的那份玩世不恭,一脸严正的黎邵晨看着似乎分外可靠,令人心安。
大约是深冬季节的缘故,一路走来,医院大厅和走廊里的老人格外多,钟情原本有些松弛下来的情绪也因为看到那些人的病容跟着紧张起来,越走越觉得膝盖发软,最后几乎是黎邵晨一路把她拎进电梯里。
走到钟父在电话里告知的房间,钟情看着门上的号码牌,无端觉得心里发憷,还是黎邵晨一马当先,果断推开门,扶着钟情走了进去。
病房里并不只有一张床,钟情挨个看过去,最终在靠窗的那张病床边看到父亲的背影。
“爸爸……”
钟父正在倒开水,听到声音,放下暖壶转过身,见到钟情身边还有一个陌生男人搀扶着,心里不禁有些吃惊。但他向来涵养好,心里有些情绪也不会平白露出来,端着水杯看了钟情一眼:“看把你吓得,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本来你妈妈没什么病,被你这副样子也要吓得心里不安。”
钟情的母亲此时仍清醒着,靠着枕头坐在床头,见到女儿归来,脸上几乎笑成一朵花,张开手就呼唤钟情:“朵朵别理你爸,快过来坐。”
钟情见她手臂上还吊着针,生怕她动作太大弄得回血,连忙走过去,坐在床沿,扶住钟母的手:“妈……”
钟母平时爱笑,也爱说,一见女儿回来,精神也好了许多,话匣子就打开了:“刚刚我听你爸接了电话,说你要回来,还不信呢。怎么事先也不说一声,倒赶在这么个时候?”
钟情有点不好意思地小声说:“本来也不是正经假期,还不知道能不能成行呢,怕说早了让你和爸爸空欢喜一场……”
钟母忍不住抬起手摩挲着她的脸颊:“你这孩子啊,就是心事太重了。”
钟情见母亲脸色如常,只是看着有点苍白,一时间也看不出是什么地方出了毛病,上下打量了一番就问:“妈,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就住院了……”
钟母笑着拉住她的手,不让她再乱动:“就你爸爸说得夸张,不是什么大毛病,吃过午饭有些头疼,觉得不舒服,那时你爸爸刚好也在家里,他就说上医院里来看看。”
钟情听着这话就觉得不可信:“头疼?拍片子了吗?大夫怎么说?总不能无缘无故就觉得头疼啊!”
钟母白了她一眼说:“怎么,你还非要让你妈生个大病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钟情突然觉得一年没见,钟母胡搅蛮缠扰乱视听的本事又上了一层楼,只能缓和了语气说,“我的意思是说,即便只是有点头疼,既然来了医院,也是仔细检查一下比较好,防患于未然。”
钟母笑着道:“检查过了,医生说了,没别的事。”说着,钟母也叹了口气:“这不是也更年期了嘛,没什么大事,人家医生说了,我这头疼状况还是轻的,有那严重的,每天在家难受得把头直往墙上撞呢。”
钟情哭笑不得:“哪有这样的事。即便是真的,那么难受也早来医院看医生了。”
母女俩在这边说得热闹,另一边钟父和黎邵晨两个大眼瞪小眼,过了片刻还是黎邵晨先打破沉默,微一躬身,朝着钟父伸出了手:“伯父,您好,我是黎邵晨。”
钟父刚好右手端着水杯,见到黎邵晨伸出手来,也没急着倒手。他盯着黎邵晨看了一会儿,才低声说了句:“病房里需要安静,我们到外面去。”
黎邵晨点点头,跟在钟父后面走出病房。
两个人走到走廊拐角,刚好白肆从电梯里走出来,黎邵晨朝他努了努嘴,示意他先一边待着。白肆向来是个有眼色的,眼见着黎邵晨跟在一个半大老头儿身后,猜想着肯定是钟情的父亲。这个节骨眼儿上,他可不好给黎邵晨添乱,索性做了个吸烟的手势,自己往走廊另一头去了。
钟父最后走到一扇窗子旁,转过身来,拧开杯子盖,看了黎邵晨一眼:“黎先生……年少有为,我听钟情说,年纪轻轻就已经拥有一家公司,实在很了不起。”
黎邵晨连忙说:“家里管得严苛,公司是我与两位朋友合伙开办的,并不是属我一个人拥有。”
钟父点点头:“黎先生很谦虚。”
黎邵晨摇了摇头,随即又有些窘迫地笑了:“伯父这么夸我,倒弄得我挺紧张的。对外说起来我算是公司的总经理,钟情的领导;其实平时我们就是朋友一样相处,现在开公司的人很多,我这点本事在平城实在算不得什么。”
钟父听他这样说,看着他的眼神更深沉了几分:“我听钟情说,她这趟能回家,原本是为着办公事,领导又多给她批了两天假。倒没想到黎先生也跟着一起来了。我们小地方的人,见识不多,她母亲又病着,如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请多见谅。”
黎邵晨见自己说了那一席话,气氛不仅没有轻松,反而越发沉重起来,不禁心里也有些发沉,但面上还是显出如常的神色:“伯父实在太客气了。其实是我从没来过清河镇,同行的一位朋友说这里风景好,食物也别致,正巧又有钟情这样一个当地向导,就跟着一起过来看看。有打扰到伯父伯母的地方,先在这儿给您赔个不是。”
钟父端着水杯喝了一口水,再开口时,语气已经缓和不少:“也没有什么打扰的,你是钟情的领导,也是钟情的朋友,这两天让她多陪你和那位朋友转转——”
“还是伯母的身体更要紧。”黎邵晨连忙表态。
要说黎邵晨这个人,往哪里一站,都像个发光体,称得上样貌英挺仪表堂堂。钟父多年来一直在政府任职,虽然官职不高,大小也是见过些世面的。见黎邵晨衣着不凡,说话也得体,心里原本那股不舒服的感觉已经消除大半,但这几天接连发生的事实在让人心焦,即便已经看出眼前这个年轻人对于自己女儿很有好感,对待自己的态度也是极尽恭敬,钟父的心情依旧有些沉重。
他沉默了下,朝着黎邵晨点点头,说道:“她母亲待会儿就可以回家了。我先送她回家,你们一路辛苦,让钟情陪你们找个有特色的馆子,把晚饭吃好。”
说完这话,他也没有管黎邵晨的回答,径自走回了病房。
黎邵晨跟在后面,对于钟父几乎称得上严苛的态度多少有些困惑。按说自己长得不差,条件也不赖,也没有什么把柄落在别人手里,钟父作为一位父亲,即便再爱护自己的女儿,也不至于对待自己是刚刚那副态度,除非……黎邵晨蹙了蹙眉,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
看来有些事情,他有必要详细了解一下了。
Chapter 14 那时的事
两个人在一起合不合适,
不是光靠时间打磨出来的。
半小时后,钟母在几人的陪同下出了院。好在白肆的路虎足够宽敞,钟情一家三口坐在后座,也并不觉得太过拥挤。只是一路上,钟母总显得有些心神不宁。钟情知道母亲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见她这样就小声问:“妈,怎么了?”
钟母瞅了钟父一眼,见他半合着眼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知道这一顿折腾把老伴儿也累得不轻,便摇摇头说:“没事……下午走得挺匆忙的,妈就是有点想不起来,到底锁了门没。”
钟情看着母亲有些闪烁的目光,知道不记得锁门只是个借口,便凑近母亲耳朵低声问:“妈,到底怎么了?”
钟母这次倒是意志坚定,死咬着不说,反倒埋怨起钟情来:“你一个女孩家,年纪轻轻的,这才刚到家,就好好休息,别瞎操心了。”说完,也学起钟父的模样,闭上眼不吭声了。
从医院到钟家的路程并不远,车子开到小区门口,也不过才十来分钟的光景。钟父睁开眼看了眼车窗外面,开口说:“就送到这儿吧。你们两位远道而来,又陪着我们辛苦这么久,也该饿了。让钟情带你们去个有特色的馆子,代我们夫妇两个好好招待一番,也算表示歉意。”
白肆听了这话,车速也慢了下来,好在小区门口有一片空地,方便停车。黎邵晨连忙说:“钟叔,这话太客气了。您和阿姨在医院待了半天,肯定也还没顾得上吃饭呢,咱们一起吃个晚饭吧。”
钟父摆摆手,又朝白肆说:“这位先生,麻烦帮忙开下车门。”
白肆很是为难。如果按照黎邵晨的意愿,这个节骨眼儿上肯定不能放人走;可他要是装听不见不给开车门,又显得没把钟情父亲放在眼里,也太没礼貌了。好在白肆出了名的会来事,手指一动打开中控锁,推开车门先走了下去:“叔叔,您慢点。”
黎邵晨和钟情也先后下了车。钟情扶着钟母,白肆和黎邵晨则忙着围住钟父。
钟父见到黎邵晨和白肆殷勤的样子,心里明白两个年轻人不是好打发的,而且自家女儿还在黎邵晨手底下工作,怎么也不好让对方下不来台,便开口道:“我们在医院已经吃过了,钟情妈妈今天身上不舒服,就不在家招待你们了。明天晚上,如果你们喜欢吃家常菜,就来家里,让钟情妈妈给你们露一手。”
这个邀请并不在黎邵晨的预想之中,但他向来懂得珍惜机会,钟父这么一说,他立刻微笑着道:“这怎么好意思。有我们几个年轻人在,哪里还用得着阿姨动手啊。”
白肆一听这话,眼睛瞪得溜圆,一句话堵在嗓子眼,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钟母也听到了,笑着走过来说:“哪里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钟情啊,时间不早了,你先带这两位先生去吃晚饭吧。宾馆找好了没呀?”
钟情点头:“都安排好了。”
钟母说:“那就好。待会儿吃过饭,早点回来。”
说话间,钟父扶着钟母,打算往小区里面走去。而钟情和黎邵晨都有些不放心,跟在后面又走了几步。正在这时,迎面走来两个裹得仿佛圆球的老太太,一见到钟母,立刻冲上来,拉住她的手说:“哎,小秦啊,可算从医院回来啦?我们都惦记着你呢。”
另一个跟钟母年纪相仿的也说道:“要说这陆家可真不是东西,人都走了还来你们家闹,真是脑子坏掉了!”
“就是,我看他那个叔叔,那么大岁数,跟个痞子似的,这种人惹上可怎么得了!下午时你们就该报警的!”
钟情一听,顿时觉得脑子都炸开了,话都不知道是怎么从嘴里溜出去的:“陆家,哪个陆家?”
钟母早在这两个人围上来说话时就急得直跺脚,拦了这个又挡不住那个,怎么使眼色都不管用,急得脸都白了。
钟父的脸色也越来越冷,索性低声说:“她身体还没好呢,我们得先回家了。”
那两个老太太看到钟情,立刻又都围上来:“是钟情回来啦?”
钟情觉得心脏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