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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循环-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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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出生的时候,我曾祖父还在世,他当年开过道场,懂得命理,将我的生辰八字一批,就说我二十多岁的时候有场劫数,恐怕很难躲得过去。于是给我留下一块被称为“鸭头绿”的老种“沉香”挂坠,那是块罕见的“活沉”。所谓“沉香”,即是古树被大蚂蚁巢筑之后,蚁食石蜜树脂,遗渍香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逐渐生成的沉香,凝而且润,有种神秘奇异的香味。“活沉”里更是集结着千百年天地之灵气,曾祖将我的姓名和年月日时阴刻其上,叮嘱这辈子要永远戴在身边,一刻也不能摘下来,它接得人气久了,就能给人挡灾度劫,相当于一个换命替身。以前家里人没告诉过我这件事,只说那是个趋吉避凶的长生符,让我永远不可摘下。我掉进施工渠的时候,这“活沉木符”就碎了,当时没怎么多想,事后才听家里长辈说起,可能正是这枚长生符救了我一命,否则我那时候早就归位了。直到张海涛死亡之后,我用前事加以印证,才知道布袋相法果是神数,却不知我躲过了那场命中注定的劫数,后运会是怎样。

臭鱼追问道:“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么档子事,那座楼里的女人到底是鬼是怪?”

我摇头说:“这件事我至今也想不明白……”

阿豪据理推测:民国年间发生的坠机事件,应该确有幸存者,陆维贤的妻子正是其中之一,不过她在深山里吃的古尸,却未必会是什么“肉身菩萨”,甚至连人都不是,天知道那是个什么“怪物”。估计古尸身上的肉很可能极其特殊,也许具有某种再生细胞,被人吃下去之后就寄生于腹中,所以这个女人可以不吃不喝的生存下来,除此之外与常人没有任何区别。当她被陆维贤割去脑袋之后,就立即死亡了,但她肠子里的东西却没死,并使尸体重新复原,这时候它已经变成了一个会动的“容器”,所以康老太才说这是“尸蛊”。

阿豪为人精明,他对我说:“你讲的这件事里有个细节非常古怪,不知道你自己留意到了没有?”陆维贤的妻子是在深山里吃了“肉身菩萨”,死后才变成“尸蛊”。据你所说几十年前那场空难的坠机地点在“门岭”,我告诉你,咱们此时经过的这条高速公路,就贯穿“门岭”山区。

我心里不禁打了个突,相传此地《文》多有古怪,我们沿途《人》驶出了很远,始终没见《书》到别的车辆,种种反常迹象都《屋》显示出不祥的预兆,但也想不出什么应对举措,唯有硬着头皮继续往前开了。

藤明月见我陷入了沉默,就说:“大概是天气恶劣,导致这段高度公路被关闭了,没必要疑神疑鬼的自己吓唬自己,但要谨慎驾驶,避免发生事故。”

臭鱼连声称是。可天黑路滑,车灯所照之处全是漫天雨雾。驾驶员面对这种路况实在受罪,很容易打瞌睡,谁再讲个段子给大伙提提神?

我想起前事,不免惊疑不定,没心思再胡侃了。

藤明月可能也不想听我们讲些怪力乱神恐怖血腥的事情,就给众人讲了一段她祖上做生意的事迹。

藤明月讲的第肆个故事宝镜

第四个故事宝镜

藤家是名门望族,世代都有家谱可查,据说宋时出过一位巨商,后世提及,皆尊其为“藤翁”。

藤翁出身在商贾之门,家里财旺人不旺,身边没有兄弟姐妹,年轻的时候父亲亡故,为了保住家业,他只好弃儒从商,做起了生意,却因读书读得迂腐了,不懂经商之道,接连做了几笔赔掉血本的买卖,欠了满屁股的债务,不得不遣散了家里的仆役和店中伙计,又变卖了全部田宅商铺,勉强将外债还清。

藤翁想到自己守业无方,赔光了祖辈传下的产业,如今更无片瓦容身,恐怕没有东山再起的时日了,不觉又是羞愧又是悲哀,再也没有面目活在世上。于是独自来到苏州城外的荒郊坟地,找到一棵歪脖子老树,拴了个绳套搭在树上,看看左右无人,准备两腿一蹬图个了断。

藤翁刚把脖子伸进绳套,忽觉双腿被人抱住,他被吓了一跳,低头看去,见是个蓬头垢面的少年乞丐。

乞丐年纪只有十五六岁,比当时的藤翁小不了多少,蓬头垢面瘦骨嶙峋,发髻枯黄,好像被火燎过一般,但容貌还算清秀。他仰面叫道:“先生何故轻生?”

藤翁被缠不过,只得如实相告,也无非说是:“我本为商作贾,奈何周转不善,重资散尽,翻身无望,又没别的本事,苟活下去只能和你一样乞讨为生,所以打算在这上吊。”说完一摸囊中还剩下一些铜钱,就掏出来交给那乞丐:“我这还有几十个大钱,我留着也没用了,你拿去吃顿饱饭,等我吊死之后,劳烦小哥你行行好,帮忙挖个坑把我埋了,不至被狼撕狗掳暴尸荒野,我到九泉底下也念着你的好处。”

那少年乞丐接过铜钱来数了数,又对藤翁说:“先生有此本钱,何愁生计无着?”

藤翁心想这叫花子多半没见过钱,不知道几十个铜钱是什么概念?时下买个鸡蛋也要三五纹,这几十个铜钱也就够吃顿家常便饭,能做什么生意?想当初我们藤家流水般的买卖,哪一笔不是几万两雪花白银?

乞丐说道:“古人曾言——盈千累万之果,无非一核所生;烧山燎原之火,也无非是一星所发。因此本钱不在多寡,而在于如何生发使用。我有志为商,却苦于无本,今蒙厚赐,无以为报,愿与先生合伙经营。先生出此本钱,我则尽绵薄之力,此后开商立埠各占半股。”

藤翁听这要饭的言语不俗,没准也是蒙难不遇的世家之后,说不定倒有些手段,但说到能用几十枚铜钱开商立埠,未免是信口雌黄了。他觉得自己寻死又不必急在一时片刻,不如先看此人怎么折腾,于是暂且罢了上吊的念头。

藤翁问那乞丐:“咱们这就算是合伙了,接下来该干什么了?做什么买卖呢?”

乞丐兴高采烈,拽着藤翁进了城,用尽那几十文钱,在街市上买了一只彩羽高冠的雄鸡和一块猪肉,又找了家便宜的客栈住下。

藤翁知道这时候二人身上已经不剩半个钱了,人家客栈伙计是看自己衣衫齐整,才肯让我们住店,到明天还不起店钱,却又如何是好?早知道就不跟这厮胡混,真把我藤家的脸都丢尽了。

趁着藤翁后悔之际,那少年乞丐已将鸡和肉摆在桌上。他把藤翁拉过来,一同跪在地上说,今天合伙经营,理应祭祀神明,立下盟誓,从今往后,结为金兰兄弟,福祸与共,彼此无欺。

藤翁以为这叫花子无非图一餐饱饭,老大不耐烦地跟着叩了头,换过帖子,结成八拜之交。至此才知道那少年乞丐姓李名缜。

藤翁询问李缜:“贤弟,此刻日已过午,咱也该祭五脏庙了,这只鸡怎么吃?”

李缜自此也对藤翁以兄长相称:“兄长饿了也得忍着,因为这只鸡和这方肉,乃是你我起家之本,哪能随随便便地吃了充饥?”

藤翁大奇,就见李缜忙碌起来,到客栈中借了调料炉灶和一个食盒,把鸡肉和猪肉熏沐鲜洁,合以五香调以五味,盛在食盒里插上草标,带到市心贩卖,得钱三百文。

当晚回来,李缜对藤翁说:“为商之道讲的是以本图利,明天恰逢云栖寺降香,要连开十日庙会,必定游人如织,正是你我兄弟以本图利的大好时机,咱们应该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藤翁深以为然,二人当即买回纸张竹管,连夜将剩下的彩色鸡毛扎成风车,那风车当中贯空,用嘴稍微一吹,便会发出咿喔鸣动之声。转天赁了辆小车推到庙前,每只卖三四文,引得无数小儿争购。一盏茶的功夫就卖了个净光,获利数百钱。

兄弟二人起早贪黑,一连几天依法施为,很快就赚了几十贯铜钱,但街上有很多人看了眼红,也开始跟着效仿,生意便不好做了。

李缜见状对藤翁说道:“兄长,咱这买卖算是做到头了,得再想个别的营生。”

藤翁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用这几十贯钱能如何运筹经营,索性就当甩手掌柜了,说道:“全凭贤弟主张。”

李缜道:“今年春雨来得却早,弟与兄长当到山中一行。”于是拿本钱置办下黄豆糯米和甘蔗霜,二人随即取道进山,那江南之地,山里也人烟凑集,便在有村镇的地方租了间房,支起一口大锅,用那甘蔗霜炒熟黄豆糯米。

甘蔗霜是甜的,炒出来便是糖豆、糖米,二人看有乡下小孩过来,就取出糖米,诱使小孩们到山上拾取竹笋来换。不出半个月,收来的新鲜竹笋已堆积如山,打成捆装车运到苏州城里。所费无几,但获利甚大,几趟下来就赚得盆满钵满,可没过多久,便陆续有旁人开始学着这么干。

李缜又说此计不可久长,又同藤翁拿了本钱转做别的营生。哥儿俩这生意就像滚雪球似的越做越大,日益兴隆,几年后已是坐拥巨资,开庄立埠,四方客商无不敬重。

藤翁见如今光景远胜祖业十倍,不禁感慨万千,挽着李缜的手说道:“愚兄当年不懂贸易经营之道,差点就吊死在荒坟野地里被狼撕狗啃了,能有今日全赖贤弟之力,现在咱这钱也赚够了,应当一分为五,我取其一,回归故土娶妻生子,享几年清福,其余四分都归贤弟所有,如此可好?”

李缜道:“若非兄长当年不弃,甘愿出资为本,小弟哪里能有今日?咱们兄弟盟誓时说的那些话,至今言尤在耳。天地神鬼共鉴,所以这生意是两家的,你我各占其半,兄长如果打算图个清闲,生意可交由小弟照料,兄长只管在家中坐收红利便是。”

藤翁大为感动:“贤弟待我,真乃仁至义尽。”他知道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材料,就娶了个妻子在家享福。平时修桥补路斋僧礼佛一心为善,生意上的大事小情都交由李缜处置。

某天有个胖大和尚化缘至此,到藤翁家用罢了斋饭,宾主闲谈之时,那和尚忽然说道:“贫僧观施主宅中有股妖气。”

藤翁历来虔诚,十分迷信鬼神,闻言着实心惊,忙问:“我师慈悲,这该如何是好?”

胖大和尚说道:“施主勿虑,贫僧当年云游西域,偶获一面古镜,也是有来历之物。聚天地日月精华,按奇门遁甲捡取年月时日下炉开铸,上有金章宝篆,多是秘笈灵符。”说着话取出一个木盒赠给藤翁,嘱咐他要在今天晚上月圆之时打开来看,如此必定可保家宅平安。

藤翁连声称谢,那和尚却不受挽留,出门径自去了。

当晚月明星稀,藤翁同李缜在园中饮酒,说起今天得了一件镇宅宝物,当于贤弟同观此宝,于是取出木盒打开盖子,只见盒中果然是面古镜,铸以螭纹龙篆,一看就是千年前的上古之物。藤翁借着月光,惊见身旁有张毛绒绒的怪脸,而自己身旁所立正是结拜的兄弟,不禁吓得呆在当场。

李缜被那古镜一照,也自脸色大变,连忙合上木盖,然后跪倒于藤翁面前,含泪拜了几拜,他低着头一语不发,转身回屋关上了房门。

藤翁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想去找兄弟问个究竟,可推开房门一看,那房中哪里有人,却卧着一只黄顶狸猫,早已气绝多时。

藤翁恍然醒悟,自己当年看见狸猫搏蛇,情势岌岌可危,便投石相助,救了狸猫的性命。可能是这狸猫后来得了道行,就在自己穷途末路之时前来报恩,又何曾有过害人之意?想不到自己误听那妖僧谗言,断送了手足兄弟。他捶胸顿足,追悔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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