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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泼猴!”季巧萱也气乐了。
“娘这么说可当真让女儿好是伤心,亏得女儿起了大早给娘熬得补汤,竟然说女儿是泼猴,女儿是泼猴那您是什么?”江兮浅捂着春轻笑着。
翠柳眼疾手快地将凳子收拾了,张妈妈搀扶着季巧萱坐下,江兮浅这才结果若薇手中的食盒,将汤盅端出来,“这酸梅乌鸡汤早晨最是开胃,娘快尝尝。”
“嗯,当真是香。”季巧萱解开宛若白玉般的盖子,轻轻吸了口气,酸甜清香的气息散发出来。
“夫人可是不知,这酸梅乌鸡汤看起来简单,做起来可不容易,里面可是包含了数十种中药材,药效相合,气味相抵,再加上这酸梅可是陈年腌制的,小姐都没舍得吃呢!”若芸得意洋洋地睨了江嘉鼎一眼,那小样儿明摆着就是说给你听的。
江嘉鼎面色一白,那香味的确诱人,他起了大早可还没吃早膳呢,瞪了旁边候着的江城,“没看见夫人出来了,还不快去传膳。”
“是!”江城立刻躬身离开。
季巧萱抬起头,拉过江兮浅的手,“原来这么复杂,以后这些事交给下人去做就行,若糙了浅浅的手指可怎么好。”
“怎么会,你看女儿的手不一样白嫩嫩的?”江兮浅伸出手。
果然莹白如玉,尖端透着浅浅的樱粉色,指若削葱根,果然不假。
“那也不行!”季巧萱带着微微的疼惜,“娘近来的胃口已经大好了,实在不行你将作法交给小厨房的厨娘,身为相府大小姐怎能老是做这样的活计。”
“还是娘疼我!”江兮浅撒娇着。
今日大早起来,除了替她熬汤,其实就是想看看季巧巧到底是不是真的对季巧萱动手了。
趁着两人握手的时候,她食指轻轻探上季巧萱的脉搏,确定没有任何异样之后这才放下心来;蛊毒之所以为蛊,因为它是带着生命体征的蛊虫,人一旦中蛊,在脉象上必然与常人有异。
“娘,您还是快吃吧,凉了可就不合用了!”江兮浅撅着嘴。
“巧巧给姑父请安,给姑母请安!”一道轻轻柔柔的声音传来,江兮浅却如临大敌般,状似无意地朝季巧萱旁边一站,却是整个将季巧萱护在了她身后。
“什么东西好香啊!”季巧巧鼻翼微微扇动,声音带着柔顺,让人听起来非常舒服,可江兮浅却只觉得恶心。
季巧萱挑了颗梅子含在嘴里,“是你妹妹熬得鸡汤,味道的确不错。”
季巧巧倒是诧异,“妹妹还有这样的手艺?”
“呵呵,我们也是近日才得知的。”对这样的江兮浅,季巧萱很是高兴。她一直以为因为她,才将江兮浅惯得一无是处,正如凤都传言口中的草包般,可现在看来,她身上也有着自己的闪光点。
“姐姐最近对厨艺也很是感兴趣,改日可得向妹妹好好讨教讨教!”季巧巧表情甚是真诚,话音未落看着那桌上已经空空见底的白瓷薄胚汤盅,状似无意地开口,“听说妹妹昨日早早就歇下了,不知身子可有不适?”
“是有些不适,觉得比平日里凉了些不说,总觉得身子酸疼得厉害!”江兮浅嘴角微勾心头划过浓浓的厉色。
“哦?如此汐院可是要多添些被子了呢,如今府上库里都是陈年旧被,不保暖了!”季巧巧状似无意地拉过江兮浅的手拍了拍,可分明是在示威,告诉江兮浅,这事就是我做的,怎么想知道怎么回事,求我啊!
“这倒是无妨,多添两盆炭火就是了!”江兮浅抽出自己的手,对于一个在自己身体里养虫子的人她只觉得恶心。
尤其是季巧巧身上那股味道,她就说为什么如此特别,好像在什么地方闻过,原来是太后。
只是一个是中蛊,一个是养蛊。
“这么行,表姐倒是略同些医理,不如让姐姐给妹妹瞧瞧?”季巧巧满是得意。
江兮浅故作惊恐模样,身子颤抖着,“这,这怎能劳烦表姐;我还是添两盆炭火罢了。”
“胡闹!添什么炭火,没有被子让江城采买就是了!”江嘉鼎面色一沉,“大家小姐学什么人家做厨娘。”
“姑父教训的是!”季巧巧微微福身。
季巧萱却是不满,“怎么,我生养的女儿熬点儿汤给我还不成了?”
“哼!”江嘉鼎也正在气头上,抬头看着低首垂眸的江兮浅,“让你掌家,这府上的下人都懒散了,竟然胆敢将府中之事到处外传,你不出去听听,这如今凤都百姓如何评价相府,你就是这样掌家的?”
江兮浅故作不解道,“倒不知相爷所谓何事,昨日到现在我都在汐院,身子不适早早地就睡下了,这,表姐不也是知晓的?”
“……”季巧巧面色一沉,自己刚才的威胁之语尽然反帮了她。
“既然身子不适,不如将掌家之权交给巧巧,她如今待字闺中,也该锻炼锻炼了!”江嘉鼎随口一说,却未注意到季巧萱身形骤然一顿,抬头看着江嘉鼎,眼中尽是不可思议,“哦?掌家之权也是可以随意移交的?不如我这相爷发妻的位置也移交给明柳好了,浅浅,我们走!”
江嘉鼎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混账话,可死要面子的他又下不来台,见季巧萱起身要走,怒从中来,“好啊,走,都走,走了就别回来!”
“姑父!你别这样,姑母说得是,巧巧客居相府,姑父能给巧巧提供容身之所已是万幸,巧巧如何能担得起相府掌家大权!”季巧巧声音柔顺,低着头像是受了委屈般,就算她再想那掌家之权,此刻也不得不给江嘉鼎台阶下,如此这般。
江嘉鼎也松了口气,“是姑父有失考虑了。”
“浅浅,我们走!”季巧萱抿着唇,面色难看。
“萱儿!”,江嘉鼎抿着唇,“此事本就是她失职,你该知晓,相府涉及多少国家机密,若日后对于天下人而言相府宛若透明般,将朝廷置于何地。”
江兮浅颔首,“这倒是,只是这阖府上下,昨日可是相爷亲自下的禁口令,连您的命令都不奏效,小女子何德何能。”
“……你!”江嘉鼎提起一口气,而后在季巧萱的视线威逼下不得不送下来,气得胸口上下起伏,“行了,这件事必须彻查,我相府可不要这种吃里扒外之人,一个两个都是混账!”
“相爷教训得是!”江兮浅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们不上街去听听,我这手筋被挑断之事,若当真传到圣上耳朵里,你们以为会是什么样的后果?若我失势,你们以为你们还能如此好过?”江嘉鼎气急。
江兮浅心中默念,如果你真的失势,季巧巧他们的日子是当真会不好过,但我的日子绝对会好过不少。
当然这话却是不能当中说出来,只能默念着,忍受着江嘉鼎发泄似的咆哮声,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这可不是怕他,实在是她没料到,朝廷为相数十载的江嘉鼎竟然也有如此“精神”翼翼的时候,听听这声音,啧啧!
“相爷,三皇子来访!”
终于,在江兮浅拳头松了紧,紧了松,就快按捺不住的时候,江城匆匆地从门外跑进来,声音急切,气喘吁吁。
“什么?三皇子?”江嘉鼎赶紧起身,看着身旁愣着的一干人等,再看看地上狼狈的玉器、瓷器满地的碎片,泡过的茶叶还有一些其他的杂物,面色一黑,“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收拾了,若让三皇子看到,别怪本相不留情面!”
江兮浅耸耸肩,对着季巧萱吐了吐舌头。
“快快,翠柳红梅,你们去拿笤帚和簸箕,若薇、若芸你们把这里、还有这里都收拾了,那个谁翠姗是吧,你去拿墩布把地板墩了。”张妈妈手脚麻利,指挥起人来也分毫不让。
翠姗蹙了蹙眉,却没有动。
“还不快去!”张妈妈一声轻喝。
“翠姗可不是相府的下人!”季巧巧面色难看,“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感恩才将她带在身边的。”
“哟,不是相府的下人?那她吃的可是相府的粮食,用的可是相府的物什,穿的可是相府的衣衫?”张妈妈本就对季巧巧那套虚伪、做作很是不喜;尤其在知道她竟然让自家大小姐受了那么多冤枉气时,更甚,瘪瘪嘴,“有本事别呆在相府啊,吃相府的,用相府的,做点儿活计怎么了?”
翠姗抿着唇,压低了嗓音,“小姐,我还是去吧。”
“翠姗,我,对不起!”季巧巧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好一个姐妹情深呐!”江兮浅声音泛着冷意,双手搭在季巧萱的肩上,适当用力替她拿捏着,“娘听听,人家表姐说了翠姗可不是相府的下人,咱们可得把她当贵宾供着呢,这事也乖女儿不好,女儿回去就让江管家给她拨两个丫头过去好好伺候着,可不能怠慢了表姐的贵客!”
是季巧巧的贵客,而不是相府的,这其中的门道可就大了。
在凤都,不管是相府还是达官贵胄的后宅中,每位主子的吃穿用度都是规定好的;若是家中贵客,自然是中公出钱;如果是私人待客,自然就是自个儿掏腰包了。
如今季巧巧既然这般维护那丫头,她倒要看看能维护到几时。
“妹妹,我……”季巧巧咬着下唇,之前她之前的东西也是不少,可大都搬到玄青庵时散失了,如今拥有的也不过百来两银子,若再专拨两个丫头过来,这月钱事、平日里的吃穿住行用,样样都得花钱。
“娘,此事女儿处理得可还妥当?”江兮浅睁大了双眸,黑亮的眸子一闪一闪,像极了不谙世事的孩子。
“自然是没错的!”季巧萱含笑应道,“巧巧也是,既然带了贵客回来怎地也不说一声,这姑娘叫翠姗是吧,倒是我相府怠慢了,赶明儿文武回来了,咱们一起聚一聚,纵使只是巧巧的贵客,也没得让别人看了笑话。”
季巧巧咬着下唇,神色紧张,她只是不想让江兮浅拿捏住翠姗的卖身契,她自然不会是带回来的贵客,可如今却有些骑虎难下,“姑母,我……”
“表姐这般要哭不哭的作甚?娘替你宴请贵客也是全了你的脸面,这知道的是你太激动;这要换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合起伙来欺负了你呢。”江兮浅这话不可谓不毒,摆明了就是欺负你,能耐我何?
“……姑母,巧巧不是这个意思!”季巧巧有些急了。
“小姐,还是奴婢去吧!”翠姗低着头紧紧地抿着下唇。
“别,翠姗姑娘还是闲着吧,眼见着若薇她们已经收拾好了,您可是金贵的贵客,怎能做这样的粗活儿。”江兮浅捂着唇。
“此番没大没小的像什么样子,还不快起身给三皇子见礼!”江嘉鼎亲自前往大门处迎仪,刚走进主院就听到江兮浅的话,再看季巧巧要哭不哭的模样,更是狠狠地瞪了江兮浅一眼。
季巧萱赶紧起身,“妾身见过三皇子。”
“参见三皇子!”季巧巧也声音柔柔,整个人好似随时能被风吹走般,盈盈福身。
“江夫人身怀六甲,快快请起!”楚靖寒嘴角含笑,可这话就大有含义。
“谢三皇子!”季巧萱眼中疑惑一闪而逝,在她身后斜半步的地方,季巧巧仍保持着双手搭在腰间、半蹲的姿势。
江嘉鼎脸上划过一丝尴尬,随即瞥了眼一旁从头至尾没有动作的江兮浅,低喝一声,“你这逆女当真大胆,见了三皇子竟不见礼,藐视皇家威仪,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