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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哥:“你随便讲吧。”
明亮说:“弗林医院西南角有个石头凉亭,据说那下面埋着一个姓李的大夫,她被人杀了,一直没破案……”
汉哥:“嗯。”
明亮说:“有你。你和小鳄勾勾搭搭,你给她制造了一辆两轮轿车,我很讨厌你……”
汉哥:“嗯。”
明亮说:“医院大门口有个便利店……”
汉哥:“嗯。”
明亮说:“我们有个副院长,他临时管理医院的全面工作……”
汉哥:“嗯。”
明亮说:“医院那些楼的外墙上,刻着很多名字……”
汉哥:“嗯。”
明亮说:“对了,小鳄的病房里总共有三个患者,另外两个女孩一个天天说话,一个永远不说话……”
汉哥:“嗯。”
明亮说:“没了。”
汉哥突然问:“有没有一个姓侯的大夫?”
明亮:“姓侯的?有。”
汉哥的心一下提起来:“他叫什么?”
明亮说:“他叫侯先赞,在四诊室,和我只隔了一个癫痫诊室。”
汉哥立即问:“他跟你是什么关系?我是说,在那个世界里,他跟你是什么关系?”
明亮说:“同事关系。”
汉哥:“还有呢?”
明亮说:“哦,对了,最后那天,我送小鳄出院,她说她爸来接她,结果我发现,她爸竟然是侯先赞……”
汉哥一下子难过起来,似乎一出戏剧不可逆转地走向了一个悲剧结尾。
他说:“明亮,你在生活中认不认识一个叫侯先赞的人?”
明亮想了想,说:“不认识。”
汉哥说:“再想想。”
明亮说:“绝对不认识。”
汉哥突然说:“小鳄是你的亲生女儿吗?”
明亮愣了愣,说:“当然是了!十月怀胎,我至今都记得那种拖累,那种幸福……你问这个干什么?”
汉哥说:“当时,你那个病房里有没有其他产妇?”
明亮说:“我住的是单间。”
汉哥迷惑了:“你确定出院的时候没有抱错小孩?”
明亮说:“我确定。小鳄出生的时候,脖子上有块胎记,直到3岁之后才消掉……”
过了一会儿,汉哥忽然想到了什么:“你说小鳄的病房里总共有三个患者,另外两个女孩叫什么,你记得吗?”
明亮说:“记得,一个叫饭饭,一个叫季之末。”
汉哥小声说:“你在现实中认识她们吗?”
明亮摇头:“不认识。”
汉哥小声说:“那你听过这两个名字吗?”
明亮还是摇头:“没有。”
汉哥继续小声说:“你不是每个周末都去小鳄的学校看她吗?那你应该见过她那两个室友的,她们一个就叫饭饭,另一个就叫季之末!”
明亮说:“是吗?小鳄这孩子太要面子了,每次都不让我进校门的。”
汉哥的声音更小了:“你并不知道现实中有饭饭这个人,也不知道有季之末这个人,可是,她们为什么出现在了你的幻觉世界里呢?”
明亮皱着眉头想了想,说:“是啊,很奇怪……”
汉哥猛地把目光射向了碎花小鳄的卧室。
门关着,里面一片死寂。
汉哥说:“你等一下……”
接着,他慢慢站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向了书房。第六感告诉他,碎花小鳄刚才拿的那沓纸上很可能有答案!
明亮问:“你干什么?”
汉哥立即回过头来,“嘘”了一声。
明亮愣愣地看着他。
他走进书房,四下看了看,电脑桌上整整齐齐,不见那沓纸。书架上的书整整齐齐,不见那沓纸。他慢慢打开抽屉,抽屉里放着一些零碎杂物,也不见那沓纸。
碎花小鳄把它藏在哪儿了?
她越藏越说明那沓纸有问题!汉哥一定要找到它,除非碎花小鳄把它吞进了肚子里。
最后,他把目光落在了那些书脊上——
恐怖小说——《三减一等于几》。
他把它抽出来翻了翻,没有。
爱情小说——《我是我的情敌》。
他把它抽出来翻了翻,没有。
人物传记——《世界著名音乐家的传奇人生》。
他把它抽出来翻了翻,没有。
菜谱——《顿顿不重样》。
他把它抽出来翻了翻,没有。
汉哥翻了十几本书,最后抽出了一本实用书——《1000种致命危险》,翻了翻,那沓纸“啪嗒”掉出来。
汉哥赶紧弯下腰,把它捡起来,纸上写的好像是小说或者剧本的大纲,那些小标题让汉哥倒吸一口冷气——
第一章,弗林学校。第二章,头发丝一般的异常。第三章,诡异的可乐。第四章,又一瓶可乐。第五章,没完没了地繁殖。第六章,异常在生长。第七章,水上水下。第八章,凉亭的传说。第九章,一个足以把人吓醒的梦。第十章,逃之夭夭。第十一章,死人说话。第十二章,永远在一起。第十三章,一模一样的床单。第十四章,灵魂伴侣。第十五章,和汉哥幽会。第十六章,那个女人出现在了照相机里。第十七章,真人第一次显形。第十八章,汉哥背后的女人。第十九章,她的生活渐渐被替换。第二十章,第二家旅馆上演第一家旅馆的噩梦。第二十一章,这个世界轻飘飘地没了。第二十二章,噩梦在现实中重演。第二十三章,明亮和明亮。第二十四章,如影相随。第二十五章,大脑里没有破绽。第二十六章,面对面。第二十七章,命案。第二十八章,诊室变得诡异起来。第二十九章,原来真的是假的。第三十章,弗林医院。第三十一章,10月25号午夜12点。第三十二章,明亮彻底疯了。第三十三章,汉哥和碎花小鳄的“婚礼”。
(你发现了吗?这个神秘大纲的小标题和本书的小标题绝大部分是一样的,也就是说,故事一直在按照大纲的设计推进着,不信你回头对对。接下来你会发现,本书后面的小标题也和这个大纲基本接近,也就是说,这个故事还得按照这个大纲发展下去……发现了这个问题,我猜你也会倒吸一口冷气。是的,这个大纲就像命运一样不可更改,那么是谁创造了它?)
大纲总共两三千字,汉哥一目十行地看完了,他足足呆愣了一分钟。
他终于明白了,一切都是碎花小鳄在捣鬼!
这沓纸上写的故事和明亮讲的幻觉几乎一模一样,严丝合缝!
一个女孩怎么会这么狠!
一个女儿怎么会这么狠!
他断定,那个侯先赞大夫只是个烟雾弹,他只存在于故事中,只存在于明亮的幻觉世界里,其实根本没有这个人!碎花小鳄之所以编造这个谎言,就是为了明亮疯掉之后,汉哥不会怀疑到她头上,只会怀疑那个永远找不到的侯先赞……真是用心良苦。
汉哥只是想不通,碎花小鳄究竟用了什么手段,把明亮害成了这样?
巫术?
致幻剂?
这是一个最大的谜。
汉哥不可能把这一切告诉明亮,碎花小鳄是她的亲生女儿,她一定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任何人都一样。
汉哥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会不会他刚才在车上休息的时候,明亮对碎花小鳄讲了她的幻觉,碎花小鳄把它记录下来了,当成了恐怖小说素材,或者留着带母亲去医院看病的时候拿给大夫看?
这么多字,她有那么快的速度吗?
汉哥必须验证一下,如果这个故事大纲出现在明亮的幻觉之后,碎花小鳄就是无辜的;如果它出现在明亮的幻觉之前,那么碎花小鳄就是恐怖的制造者。
汉哥把这沓纸装进了口袋,走出书房,来到明亮跟前,小声问:“你对小鳄讲过你的幻觉吗?”
明亮摇了摇头。
汉哥的心里“咯噔”一下。
他说:“我好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没关系,你不会有问题的。现在说话不方便,你回卧室去,我回车里,一会儿我给你打电话。”
明亮说:“为什么?”
汉哥说:“听我的。”
明亮顺从地点了点头。现在她感到云里雾里,彻底晕头转向,一切只有听汉哥的。
出门之前,汉哥又朝碎花小鳄的卧室看了一眼,门依然关着,里面无声无息。汉哥感觉到,门缝里朝外冒着看不见的寒气。
第八章 10月25号午夜12点
下了楼,汉哥快步跑进车里,打开了四个顶灯,车里亮了。
他把那沓纸放在膝盖上,拨通了明亮的电话:“明亮,你知道吗?可能有人想害你,这个人要达到目的,必须利用你的恐惧,因此,你不能回避,更不要害怕,你必须回到恐惧中,然后战胜它。”
明亮说:“谁想害我?”
汉哥说:“一个很弱小的人。”
明亮说:“他为什么要害我?”
汉哥说:“你不要问了,等我查清之后自然会告诉你。现在,你把你的幻觉再给我讲一遍,就当讲恐怖故事了。”
明亮说:“汉哥,我不想再提起它了,我真的很累。”
汉哥说:“我要确定害你的人是谁!”
明亮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慢慢讲起来:她天天通过电脑观察碎花小鳄的大脑,后来,她发现她的生活中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瓶可乐,又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根棒球棒,接着,她的生活用品陆续被人替换……
汉哥对照着纸上的故事大纲,发现明亮的幻觉和纸上的构思几乎完全一致。
只有一点不同:
在明亮的幻觉中,她为碎花小鳄使用催眠术的时候,碎花小鳄突然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1。”
明亮试探地说:“是的,1完了是2。”
碎花小鳄依然闭着眼,又说了一遍:“1。”
明亮说:“你想说什么?”
碎花小鳄又说:“1。”
明亮盯着她的眼皮,问:“然后呢?”
碎花小鳄又说:“1。”
明亮想了想,说:“你说2。”
碎花小鳄就不再说话了……
可是,故事大纲却是这么写的:
侯先赞把碎花小鳄带回来了。
明亮对她使用了催眠术。
门诊楼一片死寂。
明亮开始治疗——天上一片大雾……地上一片大雾……到处都是白花花的大雾……你看不清我了……我看不清你了……我们都是白色的兔子……大兔子死了……十兔子死了……十兔子其实就是大兔子……
碎花小鳄的意识渐渐模糊。
明亮:天在上面,地在下面。那绿的是草,那红的是花。乘州是个城市,你家住在城中央……
碎花小鳄突然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1。”
在催眠中,只要施术者不提问,受术者绝对不会主动张嘴。
明亮试探地说:“是的,1完了是2。”
碎花小鳄依然闭着眼,说:“0。”
明亮愣了愣:“你想说什么?”
碎花小鳄又说:“2。”
明亮说:“对了,1完了是2。”
碎花小鳄又说:“5。”
1完了是2,碎花小鳄却逆向思维,说了“0”。接着,在明亮的提示下,她改了过来,说了“2”。这些很正常。可是,最后她又冒出了一个“5”,一下变得毫无规律可言了。
在整个治疗过程中,碎花小鳄只说了四个数字“1”、“0”、“2”、“5”,接下来不管明亮问什么,她都一言不发了。
汉哥也困惑了。
为什么明亮的幻觉和故事大纲有了出入?
在现实中审视这些数字,明亮幻觉中的1111可以理解成11月11日,那是他和明亮举行婚礼的日子。而1025可以理解成10月25日,就是今天,明亮突然发病的日子……
接下来,明亮讲到了故事大纲的第三十一章——
她又回到了弗林医院,碎花小鳄被侯先赞大夫领走了。天黑之后,她去巡视病房,季之末对她说:10月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