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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云里雾里,一个字都听不明白。
“你和皇上的事,我不便多说。但现在情形,我用桃花瘴守了法源寺,但冷华公子肯定破得了,他今夜子时到,只有你能赢得了那个疯子,胜得过烟雨楼,因为你也修得蛊术。”
“堂堂大明没有人了么?十万御林军呢?为什么一个江湖门派,就能兴风作浪到这个地步?”苏挽月压根就不相信这种拯救世界的人物,会落到自己肩上。她完全没这个能力,也没这个担当。
“御林军抵不住真正的高人,你明白么?这是背水一战,输了的话就要改朝换代了。”雪若芊声音不大,但听在苏挽月的耳里,犹如五雷轰顶。她一直以为一片祥和,也以为按着现代历史写的,清朝的崛起还要往后三百年,但没想到,历史书上也有没记载的东西。
“我还真是服了,要杨将军去塞外卖命,留我在京城,却是要我去法源寺卖命。”苏挽月心里震撼,嘴上仍是毫不在意,甚至有点不屑。
“皇上,命、不、久、矣。”一字一顿,雪若芊幽幽说了句。
仍是轻轻的声音,但苏挽月觉得比盘古开天地的动静还要大。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这种话,不能随便说的!”
“你觉得我是爱开玩笑的人么?”雪若芊面色平淡,一点没有好笑的意思。
“你去法源寺看看便知了。”
苏挽月没出声,跟着雪若芊往外走。但出房门,却见屠四持刀站在那,刀尖上淌着血,脸上的伤口处理好了,还缠着砂带,白色的绷带上也有血,但看得出来,不是他自己的。
“你疯了么?”苏挽月看着遍地的尸体,又惊又怒。
杨宁清才走不到一个时辰,将军府就尸横遍野,苏挽月觉得自己太过没用。都是一刀毙命,没来得及发出呼喊,看来那座院门外,应该还有接应屠四的人。薛十走了过来,脸色已经白到诡异,衣袖上伸出来的手尖尖细细,滴滴答答也淌着血。
“你不是被关在诏狱么?”苏挽月像见鬼一样的神情。
薛十也的确像鬼,肤色白到透明,头发披散着,伸着爪子,“你以为我蠢到能那么轻易被你抓住么?”
“她毒死了整个镇抚司的人,小一百的人命。”雪若芊轻声说了句,语气波澜不惊。
“你明明都知道,为什么不去阻止?”苏挽月有些恼怒了,对着雪若芊那样永远置身事外的态度。
摇摇头,神色有些悲悯,她知道苏挽月怪自己,“很多事都是无能为力的,不是我不想帮,而是那个时候根本没人听我的。挽月,大明外强中干,其实已经摇摇欲坠,你离京太久,很多事都不清楚了。”
“废话少说,你俩走不出这个院子了。”薛十像厉鬼一样来索命,却是被屠四的刀拦了下来。
“屠四,你杀人杀傻了么?”薛十厉声一问,语气尖锐,有如鬼哭。
“苏姑娘,我家公子特意要小的问您一句,愿不愿意随他走?”
苏挽月甩了手中的扇子开来,招摇笑了笑,“这话冷霜迟起码问了八百遍了。”
“那小的得罪了。”屠四拱了拱手,就要出招。
“你同杨将军禀报的那些军情,有假么?”万分危难的时候,苏挽月还在关心杨宁清的处境。
“姑娘放心,句句属实。”屠四的语气,好像是要苏挽月放心去死一样,“公子还是不愿鞑靼侵犯大明疆土的,杨将军领兵神效,又愿意效汗马功劳,何乐而不为呢?您说,是不是?”
苏挽月摇了几下扇子,扇了几下风,在一堆残尸肉骸中,也平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息,“冷霜迟的师父是清浊禅者,也就是北元帝师,这样的事,你怎么未和我交代清楚呢?他会一心一意向着大明?你当我那么好骗?”
“想要我死也没那么容易,起码不会死在你们手里。”话锋一转,语意奇冷无比。
第315章 以蛊之名(1)
苏挽月摇了几下扇子,扇了几下风,在一堆残尸肉骸中,也平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息,“冷霜迟的师父是清浊禅者,也就是北元帝师,这样的事,你怎么未和我交代清楚呢?他会一心一意向着大明?你当我那么好骗?”
“想要我死也没那么容易,起码不会死在你们手里。”话锋一转,语意奇冷无比。
“你还啰嗦个什么劲儿!”薛十骂了屠四一句,身形陡然移了数丈,尖利的爪子朝着苏挽月的面门。她很少把自己手露出来,她的武器就是那双手,人称“白骨”,露出来就肯定要尝人血。
血淋淋的爪子还碰到猎物,就被凌空挡住。一乌衣人挡在薛十和苏挽月中间,凡人肉体,竟是刀枪不入,硬生生挡得薛十的手缩了回去。
苏挽月只是抬了抬扇子,轻轻一点。
“活死人?”薛十盯着面前人那乌溜溜的眼珠,没一丝生气。她平生第一次看到比自己还像鬼的人。
“差不多。”苏挽月笑笑,而后吩咐了句,“无逸,你回来。”
不像一般的活死人关节僵硬,无逸活动很自如,不是看那双眼睛,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异常来。
“是活是死都一刀切了!”屠四似乎受不了这神叨叨的把戏,横刀砍过去,劈了无逸的后颈,但刀割不下去,削铁如泥尚且轻松,但砍这么个人时,刀刃无法下去半分。
只有雪若芊的角度看得到,苏挽月的后颈有道细细的血痕了。
“屠四,薛十,你们当年都救过我一次。今天我放你们一马,下次遇到,我手下绝不留情。”苏挽月冷冷说完,抿着唇站在那,一地血腥,她却处之泰然。
“你有这本事么?”薛十厉声叫唤,尖锐的声音几乎要刺穿人的耳膜。
她扑上来的时候像是撞到了一堵气墙上,张牙舞爪也穿不过去,苏挽月站在那,微微闭了眼睛,地上破土而出黑色的瘴气,像植物一样生根发芽,黑气触碰到的那些尸体,像硫酸一样腐蚀它们,一点一点把残肢拉入泥土。
本来一切都会融入大地,但苏挽月,却凭空加快了这种速度。
“无逸。”苏挽月轻轻喝了一声,那傀儡闪电一般朝着薛十冲了过去,赤手空拳,像是不要命一样,或者本来就已经感知不到疼痛的缘故。
薛十伸爪,他亦伸爪。动作相辅相成,总是能在恰好的时机抵消掉薛十的攻击。十招过后,薛十已经微微冒汗。鬼会冒汗么,自然是心慌的缘故。再拆一招,五指成勾,袭向无逸的心房,这次手能伸进去了,但立马被死死困住,硫酸一般的腐蚀感。
地上的黑气便是无逸的内力,别人若是伤他三分,也要自伤一份。敞着心房让人捅空,却废掉了别人一只手,他本就是没心的。
苏挽月悠闲抚着扇,脸色已经苍白了些。雪若芊看着她,有些难以想象这种类似自残的对敌方式。
最终薛十惨叫了一声抽了手回来,白骨森森,上头的肉全部已经被腐蚀干净,她那只手,真正成了利爪。而无逸的胸膛,片刻后却慢慢长好了皮肉,像是从来都没受伤过。缓缓退了回来,立在苏挽月左侧。
“雪罂。”苏挽月轻斥一声,右边摇摇晃晃另外个小小的身形,亦是穿了身黑衣,裹在了浓雾中一样。
“屠四,你要试试么?”轻声一问,意兴阑珊,地上翻滚着的薛十隐忍着呻吟不已,屠四望着那个小小的姑娘,横刀在前。
“你这痴情蛊,下得还真是够本事。让傀儡的力量,足足翻了十倍。”不得不感慨苏挽月的高明,屠四望着那两个傀儡,心里不惊是假话,你同活人打尚且能一命抵一命,但同半人半鬼抖,完全摸不清底细。
“我平生最恨背叛,你于虎豹营忠于杨将军,如今却杀了这么多同门。”苏挽月顿了顿,闻着空气中的血腥,有些疲惫,但又有些亢奋,“我应该怎么让你死得难忘一点呢?”以前在军营中朝夕相处,而今却要以死相搏,苏挽月都已经分不清,究竟是自己搞笑,还是这命运搞笑。
“姑娘你可能记错了,屠四先是烟雨楼的人,后是虎豹营的人。”笑了笑,阴森不已。
“那别废话了,出招吧。”换了只手拿扇子,脸上不动声色,手上风云变动。
地上的黑气越来越浓,到了雪若芊也有些受不了的地步。纯阴和纯阳,本是生生相克。她和苏挽月各自修炼的道,已经处于两个极端。
屠四横刀在前,势在必得的样子,他就不信一个傀儡能撂倒自己。
苏挽月笑了笑,在血泊中怡然自得。
猛然传来了猫头鹰的叫声,白天是不会有猫头鹰的,苏挽月听过这个声音,冷霜迟应该在不远处。听不懂叫声里的意思,但应该在传递某种信息。
果然,屠四收了刀,弯腰一把扶起了薛十。两人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就往外头走了。
“挽月,你有没有事?”黑气散尽,雪若芊上前,望着苏挽月苍白不已的神色。
“看看还有没有活人。”苏挽月摇摇头,示意自己无碍,这点折腾,还不足以让她元气大伤。
查了一圈,整个将军府像是阴曹地府一样,阴森森没一点人气,只有东屋的张倫,本就昏迷不醒,也就逃过了一劫。苏挽月有些欣慰,幸亏还有人活着,不然太愧对杨宁清了。有些邪你不得不信,你下定决心要做某件事情的时候,往往老天就不给你这个机会了。
就如同苏挽月下定决心要同杨宁清在一起,却硬生生再被分开。
其实细想起来也没那么难理解,因为你已经辜负了过往的时光。岁月是有灵性的,终究都会有报偿。
“去法源寺之前,你能不能同我说说,这一切是怎么回事?”苏挽月懒散下来,倚在门口上看院子里的情景,今天是元宵,有些下人请假回去过节了,不然死的人更多。
“你把我想得太厉害了,我也是凡人,我知道的,你未必蒙在鼓里。”雪若芊站在那,无喜无悲。
“冷霜迟联合谁,能掀起这么大的风波。”第一问。
“如你所知,他的师父是清浊禅者。冷华公子以前帮小宁王,现在帮他师父,都是逃脱不开的使命,但你也莫要太怪他了,身不由己。”难得雪若芊还能替冷霜迟去辩解,苏挽月咋舌不已,但也难怪,雪若芊同冷霜迟也认识很久了,但能这么心平气和站在对立面,还能头脑清晰的人,只怕只有雪若芊了。
“那独孤十二呢?她到底什么来头,现在还傻乎乎以为自个是监军么?”第二问。
“她的确是巴藏卜亲王的女儿,但除了她自己,谁都知道。其余的事,想必你已经猜到,皇上留她在身边,应该就是为了今天。”
第316章 以蛊之名(2)
“不止,我看得出来,是动了几分真情。”苏挽月反驳了句,语气倦倦。只是如此的话,把心爱的人毫不犹豫送出去,还真符合他的性格。
“我凭什么要救皇帝?他处心积虑把杨宁清送去了个九死一生的环境,我很不喜欢被人利用的感觉。”第三问,说起这个,她改日还要同张菁菁算一笔账,真把自己当猴儿耍了。
这次雪若芊没有回答,只是笑着反问了句,“你会见死不救么?”
“…………”苏挽月长久的沉默后,只是叹了口气。
法源寺本就地处较偏,香火不算旺盛,但如今这般冷清,却是没见过的。
可以说,如死一般的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