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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墨涵从袖中取出一份公文递于王泽面前,道:“恩师,朝廷都堂公文。”
“原来是金人在沧州海丰镇港口造船。”王泽轻松地将公文放在书案上,并没有显的特别关注。
金人造船显然是为南下所用,王泽开始还有些心下恍惚惊讶,但旋即又恢复了心态,自古北人善马、南人操舟,金人在短期内可以造出足以装备数万人的舟师战船,但他们绝对没有在短期内与南方水师海船抗衡的实力,仓促间训练而成的水军,怎能与自小就在大海中搏浪的水军相提并论。
李墨涵倒是一惊,脱口而出道:“金人组建水军,必然有意江南……”
“有何担忧,不过遣长岛一旅之师便可使之灰飞烟灭。”王泽不以为然地笑道。
李墨涵眼前豁然开朗,喜道:“恩师说的是,说的是,以我海船舟师突袭海丰,必获全胜。”说罢,眉头微蹙。又道:“虽如此,难保金人不在沿河报复。”
“没有几年功夫,金人休想组建船队,不用着急。”王泽语气平淡地道:“以上官太尉的本事,还怕金人能在海上猖獗,不用为师操心,事到临头自然有圆善果之人。”
李墨涵面上微热,感到自己见识还是不足,遇事考虑的不够透彻。
王泽又说道:“算算时间,支卖局的船队该在南海贸易,水军也应当正在预定几处要冲设寨……对了、文渊,这各家的盐场、茶场与矿山经营的如何?”
李墨涵稍稍蹙眉思量,道:“大多经营倒还不错,不过今岁能够赢利的尚不可预测,毕竟是刚刚接过,有些事情尚未梳理顺当。”
王泽点了点头,有些恶作剧地冷笑道:“虽说经营营生牟利巨万,商人以逐利为本,但却是艰难创业,点点滴滴来之不易。不仅要饱经买卖风险,还要受地方官吏的盘剥,更是处事不易。但官府却不能因事生怜,你要暗自监督地方,一经发现地方官吏欺诈工商,立即上报严惩不贷。”
李墨涵自知王泽对杭州乃至江浙一路的工商保护,可谓是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三番五次严令各地官府、胥吏不得以任何名目向工商摊派捐税,一经查出必严办。并张榜各处,许商人直送诉状入州衙,使得上下颇为震动。
“目前,各位知县也是严加约束本县地方官吏,欺辱工商的现象基本绝迹,想想数年后,这杭州地面,有矿山、海盐、茶场、百工之利,岁入国库可达数百万贯。”李墨涵倒是醉心在日后的前景中,毕竟经会计后的租税数目令人叹为观止。
“或许吧!”王泽忽然间想到了几乎被自己忽略、却又或不可缺的一环,急忙道:“文渊,以你所见,在杭州乃至整个江浙路,有哪几家堪称巨富。”
李墨涵不明王泽意图,他既然担任机宜文字,也就是王泽的秘书角色,每在一处必然最先结交当地人士,熟悉当地人文、民俗与各地豪强世家,以备质问,于是着实地想了想,方才道:“杭州本地的是施家与王家,两家都是杭州地面上最早响应支卖司出海的大户,特别是施家几乎垄断东南一带的丝绸,被称为‘杭州第一家’。上次竞拍盐茶,施家族长施清哉一人几乎买断盐官县几处盐场。再者就是新进的吴家,恩师也是知道的。”当他看了看王泽,见王泽点了点头示意他说下去后,又说道:“台州全家、孙家,岳州谢家,温州王家,还有湖州钱家都是一方豪富,都有海船出海营生……”
王泽面色沉凝,在李默涵说罢,又问了一句道:“嗯——以你看这几家内,谁家为首?”
李墨涵沉思片刻,才道:“杭州施家、温州王家、台州全家三家财力最足,不过吴家在扬州亦是巨富,又有吴相公在朝,吴宣臣又对恩师极是崇敬,假以时日其力不可量。”
“湖州、苏州乃是丝绸产地,怎生被杭州施家垄断?”王泽曾在钱塘为官,对当地算是熟悉,但当时是乱世,又时隔多年,有感短短数年间,杭州变的他生疏了许多,当下若有所思地道:“杭州王家是怎生来历,与施家齐名,相比营生不小,。”
李墨涵道:“杭州王家乃魏晋南北朝士族王家后人,本以庄园营生,方腊乱后,族人王行升接任族长,以贸易起家,家资不可计,近年又开始涉及棉麻,棉花产量本就不多……”
“原来是琅琊王氏。”王泽目光流动,似笑非笑地道:“道来道去,还是同宗共族。”
李墨涵轻声笑道:“恩师亦是京东人氏,本就与琅琊同属太原王氏一脉。”
“王行升是如何成为族长的?”
“这王行升原本实在族中一个中资人家的后生,早年伙同乡中无赖弄了条船,往来营生,据人讲多是些见不得官的回易勾当。方腊作乱江浙,他倒是协助过官军,受过官府嘉奖,之后转入正行,生意越做越大,渐渐成了杭州最大的船行……”
“看来这个同宗是要好生走走!”王泽听罢,脸上露出难得一现的诡异笑容。
李墨涵心中一动,饶有意味地道:“王行升之子王国仁正在书院经义院就读。”
“哦——”王泽顿时精神百倍,会意地笑道:“文渊,去知会一声,将王国仁传到公厅。”……
当王国仁被传到公厅,行过弟子礼后还在局促不安,不知王泽传唤他来所谓何事,李墨涵悄然退到门外等候传唤。
“你是仁和顺波船行的王可瞻之子?”王泽含笑温声问道。
王行升在杭州甚至整个江浙都是有名的大商贾,王泽知道也不足为奇,但王国仁不知王泽倒底为了何事而传唤他,还是孜孜不安地道:“正是——”
王泽见王国仁这副局促的模样,心下暗叹此子胆略绝非创业之才,面上还是微笑着道:“不必拘束,论起来我与王可瞻同为琅琊宗族!”
王国仁不想王泽竟说出这话,当真是又惊又喜,与当世名声显耀、权倾朝野的朝廷重臣同宗,而且是从王泽口中说出,这可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惊愕之下,不及多想地道:“不知山长原来是宗族之人,敢问是何班辈?”
王泽看王国仁如此孟浪,不禁暗骂其不通世故,这要是论起辈分万一有个高低之别,他岂不是弄巧成拙。想到后世今生自己都是琅琊王氏后代,好不容易寻访到一支可用支系,没想到其子弟竟然如此不堪,当真有些恼怒。语气有些生硬地道:“虽是同宗,却南北想别不知数代,辈分之间恐有差误。”
王国仁想想也是,宗族各支系自有班辈排列,或许血缘以远……
王泽却心下一动,脱口而出:“祖上班辈可有仕、鲁、叔、得、延、大、继、乔、行、国、仲、季、子。”
王国仁一怔,欣喜地道:“山长所言不差,这正是学生宗族班辈,难倒……难道山长。”他见王泽一口气竟说出上下十三世,立即意识到或许能够攀上这位重臣。
王泽温声笑道:“看来你得称呼本相一声叔父。”
王国仁兴奋地望着王泽,道:“原来山长是行字辈的长辈……”说着,马上意识到自己该做什么,于是郑重地跪倒在地叩首道:“侄儿国仁叩见叔父大人。”
王泽亲自降座扶起王国仁,笑道:“贤侄起来吧,只因本相未按班辈取名,故而绝少有他地族人知我。今若不是听你文渊世兄说道书院中有国字辈的学子,而又是可瞻之子,险些误过了!”
王国仁起身,他还没有从这份激动中冷静下来,被王泽一阵温言好语,说的端的个木偶似的,浑身地肥肉都在激动地发颤。
“过些时日,寻个清闲日子,本相要亲自拜会族兄。”王泽看在眼中,实在不想与王国仁再多说了。
王国仁一惊,忙道:“岂敢劳叔大人屈尊下降,侄儿这就吩咐书院外下人知会家中。”
他王国仁再愚钝自大,也不敢让王泽登门拜访,在退出公厅后马上修书一封,立即找来书院外的随身家仆,千般吩咐、万般叮嘱,定要在今日找到王行升,一定要把书信亲手交给王行升。
第七章
三日后,王泽在州衙公厅内与王长龄、李墨涵、王直、聂诺并江浙路转运司、提举常平司几位主要官员,商议杭州地界官道逐段用水泥混凝土浇筑,及款项如何运转的问题。由于凤凰山书院通往州城官道和书院内主要干道的路面全部使用水泥制成,雨季路面没有泥泞,深得学子们的喜爱,杭州的官绅们也有到书院讲学、游赏,对水泥路面颇为赞赏,认为这是净化人心之善举。
王长龄对由水泥制成的官道显示出前所未有的热心,积极支持王泽的主议,其热心程度就是王泽也感到惊讶不已。王直更不用说,他一向都是新思想的坚决拥护者,在杭州全境以水泥官道取代土砂官道也是他首先向转运司提出,规划以钱塘港口为中心,向四周辐射官道并连通外州河道,形成一个由港口到内河的快速运输道路。这样以来,在港口装卸往来货物就不需要通过运河与长江绕个大圈子,也不须在多雨南方走泥泞的土砂官道。
王泽当即将这建议延伸为连接全州几条主要官道,商议全部改用水泥道路。
对于一次性巨大的投入而有可用数十年不用年年修缮的水泥道路,众人大体上都是同意的,尽管这断了某些人的生财之道,但要是反对也没有理由,反倒是成了阻挠善政的名声。大家的分歧主要是集中在如何运筹这笔巨大的款项,经过缜密的计算,水泥路的投入可是目前土石官道的五倍之上,仅一条钱塘到余杭的水泥官道造价就相当惊人,杭州可没有足够的财力支撑,这也是久决不下的主要缘由。但一旦建成之后的效益是显而易见的,除了不须年年填土之外,车辆速度也快了许多,后期维护费用亦是相当低廉。
“相公——”州衙门子手持一封拜帖,站在公厅门外道:“行海船行王行升王员外求见。”
众人停止了讨论,齐齐望着王泽,王直轻声自语道:“这王雕儿来此作甚?”
王泽也不曾想到这么快王行升就来拜访,碍着众人亦是不便多说,淡淡地道:“将王员外请至客厅奉茶。”
待门子去后,王泽笑着起身道:“这王行升乃是本相的本家兄弟,不便怠慢,此间由延寿兄代为主持商议,我去去就来。”
众人起身相送,王长龄望着王泽笑道:“不想王雕儿竟然是王相公在杭州的本家兄弟。”
话中带刺、调侃意味,王泽岂能听不出来,只得笑道:“同宗而、,同宗而已,延寿兄且稍待片刻。”
王泽别了众人,穿过两进院来到客厅,方才踏入门厅,便见一名身材高大肥胖,长着一个硕大的酒糟鼻子的肥胖中年人,从客座起身,向自己作揖道:“钱塘布衣王行升见过相公。”
王泽快步上前回了个半礼,谦恭地道:“自家兄弟,这岂不是折杀小弟。”
王行升眉头微动,忙道:“虽是同宗,然官民有别,礼不可废。”
“哈哈……”王泽笑道:“此间乃是内宅,今日只叙兄弟情谊,兄长莫要多礼,请上坐。”
二人分主宾坐定,家仆奉上茶水,王行升端起杯子,细细品着茶,暗中打量着王泽。自从接到王国仁的书信,他当真大喜过望,没想到当今誉满天下的重臣王泽竟是同宗兄弟,而且要前来拜会,生意人的头脑立即使他意识到,这是他未曾有过之机遇,错过了或许今生都不会有如此好的机遇。他旋即以最快的速度准备,当然不敢让王泽前来,在准备停当后,主动来州衙拜会王泽,同时他也揣摩不透王泽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