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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犹未尽之下,他又进而说道:“形势紧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在下等不了几日了!”
完颜昌反倒是笑道:“贵使言重了,事情恐怕尚未不可救药。”
张阶淡淡笑道:“既如此,在下只能奉职方司檄令行事。”言下之意,便是要抽身走人。
二人无言,四目相对,气氛尤为沉重。
较劲——张阶与完颜昌谁能占得上风,就看看谁能在表面上撑得住。
可惜是,张阶退一步,一日行程便可入海南归,而完颜昌是进不能进,退又是再三犹豫,时不待他,拖一日,便失去一分生机。
张阶从容淡定地等待完颜昌最后的决断,他不相信完颜昌会拿性命开玩笑。
时间在一刻一刻的过去,书房中除了沉闷还是沉闷,两大铜盆炭火只能是屋内的气温暖和一些,二人面部都开始出现细微的变化。张阶右手搭在椅子旁的茶几上,中指有节奏地‘哒哒’敲着几面,不时的,食指跟着敲击几面。完颜昌则是脸色阴晴不定,嘴角时不时地颤动一下,额头渗出细细的汗珠,显然他们的耐性正在慢慢地接近极限。
完颜昌眼中闪过张阶带有讽刺意味的笑,不由地可笑自己缘何拿性命玩笑,这个时候是争颜面的时候吗?他能争的过张阶吗?
“本帅十余年来,所败朝廷大将何止百人,死在我刀下的宋军将吏何止千万,恐朝廷不能长久相容。”
张阶听罢,嘴角上扬起得意的微笑,他终于赢了,完颜昌口口声声的南朝变成了朝廷,此言既出,便是决意投宋,瞬时间,脸色柔和许多,笑容里稍稍多了些真诚,更多的是几分得意神采。
“身为大将,战场之上原本便是各为其主,相互厮杀,这是尽臣子的本分。朝廷诸位相公,都不是度量狭窄之士,都元帅大可放心,安心享受富贵便是。”
完颜昌沉重地点了点头,又有些忧虑地说道:“大兴距河朔最近也得数日马力,一路戍值吏士甚众,关防重重、层层阻拦、岂是易去。”
“都元帅担忧原来如此!”张阶轻松地笑道:“既然关防重重,取到南路此非智者所为。”
“张大人的意思是……”完颜昌神情微动,似乎有所悟。
张阶得意地道:“都元帅乃征战数十年之大帅,岂又能想不到。”
完颜昌稍稍愕然,旋即想到了一条捷径,当下自嘲地道:“本帅献策还河朔,便是因大宋侍卫水军,不想今日这条命,还要寄托在水军海船之上,可笑、可笑啊!哈哈……”
“即都元帅意决,事不宜迟,在下立即回去准备出城事宜,但要出了燕山府城,一日便可到海上,兀术就是想追,也不可能游到海船之上。都元帅稍事准备,明日三更之后出城。”那凄凉的笑声,令张阶毛发皆竖,糁了一身鸡皮疙瘩,忙起身要借故离去。
“兵者,诡道也,兀术在南路布设重兵,却想也想不到我从水路而去。”完颜昌亦是起身,淡淡地笑道:“贵使小心夜路,本帅静候佳音。”
第二章
四更天,人最困倦的时候,天气阴沉沉的,北风飕飕地卷过街道,巷口中简直站不住人。左丞相府邸周围的暗探,早早就蜷伏在附近的屋内,在不得已的时候才时不时地出来的看看院墙的动静。被派到外面监视的探子,躲在角落里冻的瑟瑟发抖,不断辱骂这鸟差事,并不时地问候躲在屋里上司的女性先人。
后院墙角门在外面三声轻轻地口哨传来后,‘咯吱’地打开,三名条人影闪了出来。
“都元帅请移步,转过巷口,便有马车相候,翼王他们已经在车上等候。”
四条人影,快速离开,消失在黯黑的巷子中。没有一会,一名探子吸溜着鼻涕,身子蜷粟着跑出来望了一眼角门,模糊地嘀咕一声上司的老母,又迅速地缩回角落。
完颜昌与斡带、乌达补到了巷子口,只见三辆马车已经停在街道的角落,张阶、完颜鹘懒、活离胡土三人早已等候在那里。
“都元帅恕罪,事情太急,不能携带家眷。”张阶见完颜昌来后,迎了上去,拱手陪衬,好在是阴云黑夜,别人看不到他脸上那抹歉意。
完颜昌阴沉着脸,他当然也明白能够逃出他们这几人就已经不错了,家眷只能听天由命,但愿完颜宗弼能够手下留情,当下沉声道:“都到齐了?”
斡带、乌达补和完颜鹘懒、活离胡土四人默默地颔首。
张阶冷眼看了看他们四人,转而对完颜昌道:“大街之上太危险了,请都元帅屈驾上车,待出了城后,自有快马相侯。”
完颜昌扫了眼完颜鹘懒、活离胡土,不再作声,转身上了车子,斡带、乌达补默默地跟了上去。
张阶待完颜昌父子上了车后,对完颜鹘懒、活离胡土二人道:“出城之时还望二位尽心协助。”
完颜鹘懒与活离胡土二人心情亦是沉重,背叛国家,筹划一回事,真正实施又是另一回事,到了这个关头,他们心中的滋味并不好受。出城后,一日马力,上船之后,从此就是女真族的敌人,他二人不免心下戚戚。
活离胡土目光复杂地看着张阶,低声道:“贵使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张阶淡淡一笑,点了点头道:“能否顺利出城,就看军帅郎君威风了!”
活离胡土点了点头,阴郁的脸色没有半点表情,他转身上车的时候,问候了一声张阶的女性先辈,但他哪里知道,张阶也在心中暗骂他死鱼脸。
城门口,窝在门房里的几名金军军卒,被一阵剧烈的砸门声惊醒,几人骂骂咧咧地从被窝里起来。一名军卒大喊:“什么鸟人,深更半夜敲什么敲,不到开门时辰,小心斩你狗头。”
门还是震天价地响动,无奈之下,一人只好掀开暖被窝,哆哆嗦嗦地披了件衣服,过去开了门,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一个锦袍汉子夹着五更天的冷风灌了进来。那名军卒被吓了一跳,冷不丁地打了个冷战,正要发作骂人。
不想来人高声骂道:“一群兔崽子,这么久才开门,挺尸呢?”
几个军卒吓了一跳,开门的军卒刚刚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地咽回肚中。转眼间换了一张献媚的笑脸,连声道:“原来是军帅郎君……小人见过军帅郎君。”
活离胡土本是皇族远宗,郎君称呼当之无愧,而且他是大兴府驻防万户麾下的军帅,这些关防军卒自然是忍的他,而且平日里就是想巴结也巴结不上。
“来几个人,打开城门,送本帅出城。”
军卒为难地面面相嘘,一人小心翼翼地道:“郎君,还不到开城的时候,小的们担当不起。”无故擅开关防,可是死罪,谁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开关。
活离胡土阴沉着脸,骂道:“本帅有急事出城,自有担当理由,小兔崽子,废话少说,去城楼把你们门官叫下来,赶紧开关,误了事情你们这几个脑袋还要不要?”
几人犹豫一下,一人道:“郎君稍后,小人这就禀报上官。”
当门官小跑下城,赶到活离胡土身前就要下拜时,活离胡土不耐烦地道:“这鬼天气,还要多久才能开关。”
“放开我……救命……呜呜……”正说着,不远出车队中一辆马车中传来一个女子急促的声音,刚刚呼喊便似被人堵住了嘴似的。
门官一怔,看到活离胡土脸色微变,随即像是明白了似的。掐笑道:“郎君这是……”
活离胡土轻声道:“白日出关,终究不太好看,门使行个方便,本帅定当后报。”说着,取出一锭元宝塞了过去。
门官不敢接银子,可眼看着一锭大银块,口水直咽。假意推脱道:“岂敢让郎君破费,夜间开关,终是掉脑袋的大事,小人做不了主……”
活离胡土硬生生将银子塞给门官,道:“神不知鬼不觉,还望行个方便,日后定当重谢各位弟兄。”
门官笑着,顺势将银子揣入怀中。道:“郎君稍后片刻。”
在门官与几名军卒嘀咕几句后,几人跑过去,一阵费力地捣鼓,打开半扇城门。
门官在活离胡土身旁道:“郎君快些。”
“多谢了——”活离胡土暗自松了口气,他上车的时候,背脊的汗水已经浸透了内衣。
四辆马车快速地穿过城门,毫无风险地向南驰去……
两天后,秦老汉一直等着左丞相大人来拿他为之糕点,却左右不见人影,府邸不断有奴仆出来,就是不见有人回去。一旁的果子摊的年轻人在午后便不见了,秦老汉正在纳闷时,大批全副武装的金军军卒将左丞相府包围,秦老汉也被赶的早早收摊,在离去时,他发现,几个卖了许久果子的年轻后生,已经换成戎装站在队列中。
秦老汉似乎明白了这些日子来的一些事情,吓的打了个哆嗦,慌慌忙忙地推着车子远远避开。
“看来挞懒真的迈出这一步了!”
完颜宗弼骑在马上,神情阴郁地望着朱漆大门。他一直担心、提防的事终究还事发生了,只是没想到猎物做的竟是这般巧妙,瞒过他不下的数十名暗探。
阿合马惭愧地低下头,完颜昌的逃脱,他是有不可推诿的责任,眼看着就要成为行军万户了,不想出了这遭子事,一个不小心,煮熟的鸭子没到嘴尝尝味,很可能就飞了。
“他们出了南门,定然是取道南路投宋,下将这就去追。”阿合马将功补过,急于立功。
完颜宗弼掉转马头,道:“你在城里,严查关防,挞懒出奔,必有南朝细作相助。”
“遵命——”阿合马狠狠地拖着长腔应诺,他心下暗自庆幸,完颜宗弼并没有责备他的意思,反而以他捕拿南朝奸细,一颗心稍稍放在肚中。
完颜宗弼道:“知会各位大帅,本帅前去捕拿挞懒,都元帅府事务由左监军暂理。”
阿合马一惊,急促地道:“都元帅何须亲自涉险,只须派遣一千户前往便可斩他首级。”
完颜宗弼摇头笑道:“挞懒久经沙场,声名卓著,非一般人可比,便是万户亦奈他不能,本帅若不亲往,恐众将不能制之。”
阿合马无语以对,只得道:“愿都元帅斩叛逆首级归来。”
完颜宗弼沉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故燕山地为南朝职方司使臣细作聚集之地,你要好好用心,利用这次机会把他们的巢穴一锅端平。”
“都元帅放心,下将定然不负使命。”阿合马总算是舒了口气,看来完颜宗弼对他还是颇为倚重。
“进府搜查断不可惊扰挞懒家眷,但凡违令者立斩不赦……”
阿合马目送着完颜宗弼率数百名中军卫卒驰去,转过了街去,这才回过神来,目光凶狠地吆喝着手下进府搜查。
当完颜宗弼率中军卫队骑兵出了南门,一路向南奔了数十里,一路之上,询问路人,毫无蛛丝马迹可循。
“都元帅,前面几家茶棚,都说没有见到过下将所诉之人过去。”
连奔数十里,人困马乏,完颜宗弼等稍事休息,派几名机灵军卒前面查探,不想所到之处,并没有挞懒踪迹,令他感到怪异。
“都元帅,莫非咱们走错了路,或是挞懒并没有向南走。”他的中军卫队行军千户东心雷小心地提醒完颜宗弼,一张丑脸风尘仆仆。
完颜宗弼若有所思地转首,疑惑地看了眼东心雷,陷入沉思。
东心雷紧张的看着完颜宗弼,生怕自己说错了话。
“哎呀——”完颜宗弼一拍脑门,大叫一声,恍然大悟,失声道:“上当了,上当了。”
东心雷被吓了一跳,呆呆地望着完颜宗弼,不知所云。
“他们定然是转道东向,我怎么就没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