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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趁热喝些。”
“有劳皇后了,这么晚了……”赵桓接过玉碗,正想说些贴己的话,却听朱氏说道:“夫妻之间,官家这是哪般说辞,官家为国事操劳,臣妾无以分忧,只能在此陪伴官家。”
赵桓闻言颇为感慨,喝了几口,玉碗由女官李素荷接下后,握着朱氏的手,温声说道:“皇后自入我家,整日里为朕担惊受怕,好不容易得以有出头之日,却又是鞑虏入寇,不得安生。朕真是无用,身为天子,却无法让皇后过几天安生日子。”
“官家这是哪里话,快别说了,再睡一会,养养精神。”
“好在今夜过后,大事将定,朕再好好陪伴皇后。”
朱氏若有所思地说道:“那也是明日之事,官家还是好生将息,明日再说别事吧。”
“禁军将吏尚在城外血战,朕岂能安心甘睡,皇后还是回去歇息片刻吧。”
“既然如此,臣妾就在这陪伴官家,也好陪官家说说话,解解乏。”朱氏勉强一笑,又说道:“若有战报,恐怕还要半个时辰。”
“今夜便是要看姚平仲擒拿金酋擀离不,朕绝不绕他。”赵桓恨恨说着,又有些莫名其妙的气愤,说道:“这个李伯记,如此紧要关头非得朕三诏才肯出兵,真是持才傲物,太放肆了……”赵桓是对李纲极为不满,若在平时,大臣们对圣旨拒不奉诏,驳回圣意,倒也是平常事,不仅皇帝不会怪罪,士林民间也会称赞,说他风骨甚佳,终为士大夫本色。但这是国难当头,正在交兵之际,李纲的三诏才起问事,虽别有缘由,赵桓对李纲的好感仍旧大打折扣。
朱氏没有做声,也不想做声,只是对身边李素荷轻声说道:“素荷,你先在外阁歇息一会。”
“娘娘……”
“去吧。”
待李素荷下去后,朱氏淡淡地望着消瘦的赵桓,只是默默地陪伴着他,时不时说些家常琐事,分散赵桓焦虑的心思,不时地能开心地笑上两声。
正在此时,内侍王孝竭引着李邦彦、蔡楙二人入殿,由于赵桓早已有诏,今夜军情紧急,宰执大臣自都堂与枢密院直入福宁殿,不须阻拦,只要由内侍引领便可。李邦彦、蔡楙二人显然没有料到朱氏会在福宁殿,二人同时立在殿内阁子门口,不敢再入。
“朕偶感不适,故宣皇后在此相伴,非常之时,卿家不必拘礼,快快奏事。”赵桓没有让朱氏回避的意思,还为之说解,使朱氏的指尖不经意地一抖。
李邦彦、蔡楙也顾不得许多,躬身上前。李邦彦将一封公文交于王孝竭后说道:“陛下,北壁、北壁军情,姚平仲劫营中伏,现不知情由,御营司大军正与金军激战慕天坡……”
“什么,中伏”没等李邦彦说完,赵桓一把夺过公文,颤动着看着。忽地将公文抛在地上,双手支在榻沿上,躯体剧烈颤动,本来就因操劳过度而苍白的脸面变的更加黯淡,痰气上升,呼吸急促,半响才颤悠悠地大呼:“姚平仲——,姚平仲……这……这怎生得了,这怎生得了啊!”
朱氏忙扶着赵桓,为他轻轻捶背,连声安慰道:“官家,官家,万勿太过激动,官家——。”
李邦彦、蔡楙二人哪里想到赵桓反应是如此激烈,被惊得手足失措,不知如何劝慰是好。
好大一会,赵桓在朱氏的温声劝慰下,又由朱氏喂了一杯茶水,渐渐平静下来,情绪依然很波动。
“还有没有希望?”赵桓仍对今夜战事保有一线希望。
蔡楙斜看李邦彦一眼后,低声说道:“金人似有准备,姚统制以失去联络,御营司三军正与金人苦战无法与姚统制部会合。”蔡楙的言下之意在于,各路大军陷入各自为战的境地,做为主攻的姚仲平部很可能已经全军覆没,此战已经彻底失败。
“种师道呢?种师道为何没有动宣抚司的各路勤王大军出战?”赵桓在万般惊恐中想起了种师道,想也不想地便责备起种师道为何没有派兵出战,根本没有想到策划此战时,他与姚平仲连李纲也没有计算在内,只是在姚平仲出兵后,才下诏李纲出兵。
至于种师道的宣抚司,赵桓根本就没有任何下诏出兵的诏旨,不要说种师道住在城中,便是在城外得到两军正在大战的消息,没有皇帝的出兵诏旨,他即便想出战也无法调动各路守臣的勤王之师。尽管勤王大军由宣抚司节制,但宋朝军事体制决定,其下各部并不是他的部署,那些帅司大臣与总管、钤辖根本不用听他种师道的帅令,一旦有皇帝的诏旨,宣抚司才能稍稍有些不是那么绝对的权威。
李邦彦、蔡楙二人没有为种师道开脱的意思,二人对于种师道倒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种师道的威望与得到的恩宠以隐隐在他们之上,而感到不悦。
“种太尉夜宿于城内,宣抚司节下各军未曾参战。”依旧是蔡楙回话,李邦彦在旁不做声。
“姚仲平在城外用命,他竟在城中酣睡,如此老迈不堪,要之何用。”赵桓虽然没有往别的地方想,可如今自己却对于如此大用一个年过七旬的老头,着实是万分后悔。
“官家,种相公对姚太尉出城,知之并不甚详。”朱氏看不过去,倒是轻声为种师道说了句公道话,并对于蔡楙以进士出身,凡事以士大夫自居,蔑视武人的态度非常不满。种师道虽是武将,却已经进入枢院成为执政,但在蔡楙等贡举出身之士的眼中,种师道还是一个粗鄙武夫,天子爪牙。
这些人对武人的不敬,朱氏有理由不快,因为她的生父朱伯才也是武职班阶。
但要说种师道与李纲不知道姚平仲指挥的如此规模的劫营,却又说不通。
“姚平仲调动秦凤兵,他种师道身为西军大将,如何不知不晓。”赵桓苍白的脸上怒气冲冲,气的以手砸榻,气喘吁吁地连声说道:“误国,误国啊……”
此话一出,不仅李邦彦、蔡楙二人吃惊,连朱氏亦是暗自蹙眉,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种师道失宠了!’
忽然间,赵桓伏榻大哭,声音嘶哑,不断以手砸榻,悲呼道:“怎生得了,怎生得了……”
第十四章
朱氏眼看赵桓愤怒至极的模样,不知道该如何劝解是好,只能为他轻轻地捶背,缓解他的气喘,一面引起痉挛。
曾经在前几天,她劝赵桓听从种师道之言,待姚古、种师中的西军主力全部到达,数倍与金军,再稳妥的与金军决战,岂有不胜之理,无奈赵桓求胜心切,只望一战而定乾坤,根本等不到西军主力到达的那一天。朱氏只得退而求其次,希望在劫营的事情上少一些张扬,多一些隐秘,赵桓并没往心里去,还是大张旗鼓的对汴京军民造了许多声势,独独没有下旨通知李纲种师道二人出兵的具体时间,以至于到了这般田地。
李纲的迟迟不应诏,种师道的推托不知情军情,虽说是对赵桓干预的一种不满和对赵桓对二人不信任的一种发泄,或许还有对姚仲平年轻狂妄的一种惩戒,但他们的延迟出兵或是干脆不理不睬,这般拿国事发泄意气的做法,使朱氏感到二人在此事处理上太过分了,所以她能够理解赵桓此刻愤怒的心情。
朱氏又厌恶地瞟了一眼李邦彦,对这位以媚事主,自号‘浪子’的太宰产生从来没有过的反感,尽管李邦彦在赵桓居东宫时尽力保全,赵桓登基时亦有定鼎之功,在此非常时期,李邦彦做的不是果断处置,而是落井下石,一副小人得意的模样。
“姚平仲现在何处?种师道为何现在还在城中?宣抚司的数十万大军难道都是摆设吗?”赵桓稍稍回过神来,越想越是恼怒,经不住大声斥责种师道。
“官家还是快快下诏,传种相公出城节制宣抚司勤王之师才是。”朱氏本不想在李邦彦、蔡楙二人面前多言外朝事,徒增外面的议论。但赵桓言下要追究种、李二人事由,毫无出兵挽回突局的意图,李邦彦、蔡楙二人更是指望不上,只愿他二人别再添乱子就谢天谢地了,她只能在李邦彦、蔡楙二人复杂的目光下,再次出言提醒赵桓——此时应以大局为重!
“哎呀————若非皇后,朕几误大事!”赵桓有些神经质地拍着脑门,沙哑地说道:“蔡卿家快快拟旨,诏命种师道火速节制诸路勤王兵救援姚平仲,不得有误,不得有误。”
蔡楙还有些犹豫,却听李邦彦躬身说道:“臣等立即拟旨。”
蔡楙惊异地看了李邦彦一眼,见他眉宇间闪过些许得色。稍稍迟疑后,旋即明白李邦彦应对的为何这般干脆,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城外大局已定,此战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有惊天之功,之后肯定就是议和,这正是李邦彦与他的主张。
经过这场战事,赵桓对种师道可以说是彻底丧失信心,恼恨种师道与李纲误事,二人一旦失去赵桓的宠信,日后如何收拾他们,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想到这里,蔡楙心下释然,强忍兴奋,躬身说道:“遵旨。”
这一夜,朝廷君臣不知是如何度过,用王泽戏虐的话说‘最长的一夜’。
天刚刚放亮,金军停止了军事行动,李纲所部在城外就地野营戚戚冷冷地度过这一夜。
这天的早朝气氛格外沉重,垂拱殿内赵桓神情沮丧,萎靡不振,殿内两班宰执、部院、台谏大臣们或主战、或主和,互不相让,纷纷嚷嚷,维持朝仪的殿中侍御史毫无办法。
而此时台谏大臣纷纷弹劾李纲、种师道等人妄自开战,以至于出战的勤王之师及亲征行营司所部三军将吏大半为金军所歼,几乎无复存者。
李邦彦暗示蔡楙等执政进言力主议和,并请赵桓宣召金军使节上殿入对,极力夸张宋军主力多以不复存在,再战必败无疑,使得赵桓大为惊恐。而金军使节却言完颜宗望以为此次宋军劫寨,是个别将帅自作主张,而不是出自赵桓的谕旨,请求赵桓坚守议和条款,完颜宗望的态度使赵桓仿佛一个将要溺水而死的人抓住一颗救命稻草似的,生出一线希望。
时任吏部尚书的老臣程振及何铸坚决反驳,力陈议和之弊,耿南仲却一言不发,冷眼旁观持战和两端大臣们的口水仗。
蔡楙趁机对金军使节说道:“昨日用兵乃大臣李纲与姚平仲结构,非朝廷意,天子正欲按此二人以问其罪。”并建议将李纲捉拿送往金军营寨听凭金人处置,此言一出,大殿内顿时哗然,原先主和的大半大臣纷纷反对,程振更是指着蔡楙鼻子,破口大骂其乃小人用心。
就是连赵桓也认为蔡楙的建议确实是太过分,尽管赵桓不敢承认劫营是他的诏旨,对李纲也有很大的成见。但绑缚执政大臣交与敌方主帅任凭处置,他还没有糊涂到这般境地,这样做也会使他背负不义的名声,使天下臣民人人自危,心腹大患未能剪除之际,谁还肯为他用心卖命。
金军使节原本也感到蔡楙此言不妥,又看到赵桓脸色难看,殿中多半大臣极力反对,于是便顺水推舟,卖弄人情地言明完颜宗望并不是要兴师问罪,而是诚心诚意地想要和大宋议和,当然前提条件是要罢了李纲和种师道,至于缚送二人,就大可不必。
赵桓顿时感到完颜宗望议和出自诚意,一直没有放下的心终于安定下来,当即以少有的果断下诏,罢免李纲的尚书右丞、亲征行营使职差,以蔡楙代之行事。
继尔,又顾忌金人怀疑自己的议和诚意,而诏命废除亲征行营司,以汴京守御使总领军事,种师道亦罢宣抚使。但罢黜执政大臣,非是小事,还得有一套相关的程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