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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师中闻讯大惊,仓促应战,太原方面的完颜银可术一面围困城池,一面亲率三万大军从西面夹攻种师中部,宋军立即遭到金军主力的两面夹攻,幸亏种师中久经战阵,处置得当,完颜银可术的偷袭势头被宋军压制。但宋军终因孤军苦战,士卒饥困,只能勉力支持,种师中只能盼姚古的西军能在宋军尚可坚持的时候到来。
第十二章
姚古却在此成败之际,听信部将焦安节说完颜宗翰大军将至之言,勒兵不进达三日之久,导致未能如期赶到,只是在盘陀扎下大营观望。
种师中的河朔军与金军激战良久,完颜娄室率金军主力将种师中部死死咬住,马队乘间突击宋军诸军军阵,宋军几次都已以神臂弓将金军马队打退。
而金军汉族部队的步兵军阵在宋军神臂弓的不间断打击下,横死数千人却又死战不退,战场一片狼藉。
当宋军打退一波又一波的进攻后,种师中欲赏射者,而随行银碗只十数枚,库吏上报辎重中犒赏之物均留在真定,军中已无可赏金银。种师中无奈之下只得罢赏,但普通军卒却不能理解种师中的难处,这些军卒多是些不识字的粗汉,大多为了混一口饭吃才应募刺字从军,战场之上斩杀敌手的最直接的目的便是立功请赏,有功不见赏赐,皆是愤怒不已,逐渐不听军将号令相与散去。
宋军军阵没了神臂弓的保护,终于顶不住金军的猛攻,各军逐渐溃败。退至杀熊岭时,数万大军散去大半,被金军马队包围时仅剩百余名中军卫卒追随种师中,种师中身披四创,裹创力战而死。
种师中全军溃败后,完颜娄室自率一部回太原城下,监视城内宋军,防备王禀趁机破围。完颜银可术率金军主力移师盘陀,开始对姚古所率的西军发动进攻,由于种师中的战死,九万宋军几乎全军覆没,对姚古的震撼极大,对西军的士气打击更大,使他丧失依托地形尚可一搏的勇气,只是稍稍接触便全线退军。
只有王德的右军依托地形,结成军阵,辎重车在外,神臂弓在内,不断打击金军,又与姚古的主力脱离自行向东南退去。金军难以拿下王德,便集中兵力攻击正在溃退的宋军其他各部。姚古在撤军途中被完颜银可术的马队打的狼狈不堪,若不是有神臂弓殿后和两翼掩护,姚古的西军也逃不过被歼灭的命运。就这样,朝廷第一次救援太原的计划就这样破产了。
当河东大败的的塘报传到京城,引起了京城又一次的恐慌,赵桓当场就惊呆在御座上足足半柱香。
此战的后果是宋军丧失近十万精锐,姚古罢制置副使执焦安节入京待罪,在滑州的种师道由于丧弟生疾,上书以老病请辞,最为严重的是名将种师中的战死,熙帅姚古的失败,导致宋军士气沮丧,对金军产生恐惧心理。
耿南仲抓住这一有利时机,乘机建议用李纲接任河北、河东宣抚使,表面上是使李纲再度执掌兵权、大用李纲,实际上是要将他赶出决策圈之外。同时耿南仲又建议王泽在‘文臣中颇识兵要’可任河东安抚副使、知潞州,协助李纲救援太原。赵桓当即就决意用李纲宣抚两路,督将士解太原之围。但对于王泽的外任,赵桓还没有完全决定,他感到耿南仲对王泽任用的建议实在是处于个人恩怨,也没有必要将一个文人放在前线。
李纲与王泽同时被对睿思殿,赵桓传旨李纲为宣抚使,却犹豫着没有下定决心对王泽的任命。李纲当即辞谢,说道:“臣一介书生不知兵要,在围城中不得已为陛下料理兵事,实非所长。今使为大帅,恐不胜其任,且误国事,不足以塞责。”
赵桓见李纲不许,反尔有些反感,虽然他对李纲越来越不耐烦,但也清楚地认为目前有资格担任方面重任文臣中只有李刚尚可堪用,却没想到这个老顽固竟会不识时务,当即今尚书省书敕令,面授。
李纲还是坚决不受,然圣意难违,只得用缓兵之计说道:“藉使臣不量力为陛下行,亦须择日受敕,今拜大将如呼小儿,可乎?”
赵桓亦觉有理,说道:“那就择日设坛受敕”说罢又看着王泽,稍稍迟疑。道:“目前局势,王卿以为如何?”
王泽不明赵桓何意,只得谨慎地说道:“臣以为事尚有可为,金人虽然是侥幸得胜,却因我将吏英勇,其伤亡亦是惨重,不得不退回太原而无力南下。今两河尚有可调诸将所属禁军五万,校阅厢军五万,两河义勇十余万,如处置得当,不仅解太原之围还是有望,就是将金人聚歼太原城下亦是不无可能,李相公颇善用兵,陛下以李相公主事两河,甚是圣明。”
李纲闻王泽如此之说,认为王泽也是心中怨恨自己曾经将其拒之门外,附会耿南仲来报复自己,想想王泽自入京以来对自己不冷不热的态度,李纲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想。于是怨恨地瞟了王泽一眼,厉声说道:“难道王大人能收拾两河局面?”
王泽淡淡一笑,说道:“陛下如有任,为臣子当全力赴之。”
俗话说坐着说话不腰疼,王泽自知赵桓绝无任用自己自己总摄两河军务的道理,何况自己也没有担任宣抚使的资历,这番话只是向赵桓表示自己的忠心。
赵桓亦知大臣宁愿在京城担任清闲的馆职,参预朝政,也不愿外放亲理俗务。但王泽这话却是将李纲往墙角上逼了一步,如是王泽这般臣子都愿义赴国事,他李纲若是再行推脱,那可就是大不敬,太不识抬举了!
赵桓很满意王泽的态度,温声道:“如大臣俱如王卿这般忠直,何忧外患。”
王泽却心底苦笑,自己这番表态,虽说加深了自己在赵桓眼中的地位,可实实在在的得罪了李纲,将一位执政排挤出朝廷,可是仅次于发配远恶军州的事情,预计着他不可能再回朝廷执政了。尽管提议的是耿南仲并不是王泽,而且王泽与耿南仲的目的也不相同,但他为了谋求外放,只能利用这次机会,只能暗自对李纲愧疚。
当日退朝后,李纲立即移疾在告,入劄子乞致仕,力陈所以不可为大帅。
李纲断言此必有大臣建议不容他立于朝中者,很明显,李纲对这位大臣是谁是心知肚明,而又认为王泽是趋炎附势之徒,必然也会被赶出朝廷。
第十三章
更耐人寻味的是,赵桓回到后宫,津津有味地与朱影说道此事,想让朱影为他出个主意,解决这件难办的事情,他相信自己皇后的智慧。而且他认定李纲不会甘心接受外放,毕竟做为执政大臣,理所应当的可以拒绝不合理的任命,在看过李纲所上的劄子时,就明白以李纲个性,是不会为了两河宣抚使区区节臣职位,甚至尚书右丞的执政之位,而委屈了自己半分。
朱影对李纲的任命似乎并不在意,却对赵桓无意中所说的耿南仲保荐王泽外任,并且自己也有意思以王泽的外放来,迫使李纲就范大感兴趣。
她当即就明确表示对赵桓的想法极为赞同,但对王泽外放两河就任不以为然,并建言可放王泽在京西担任帅臣,并且要引王泽抬阁,这样不仅能迫使李纲无言以对,而且还能在京城之侧随时招唤王泽。
赵桓很吃惊朱影为何这般建议大用王泽,且不消说抬阁——以王泽目前的官职差遣,天章阁直学士再行抬阁那就是龙图阁直学士,龙图阁学士、直学士非同小可,班位仅在枢密直学士之下。须知京西北路乃是汴京的最后一道西壁,河东有失,京西北路将直接面对金军强悍的西路军,任用方面帅臣万不可轻率。
赵桓当即表示王泽可以出任京西北路要职,并没有明确王泽担任何职,朱影也没有多问,最后只是说内妇不便干预外朝大臣除授,便把话题转到宫内琐事之上。
福宁殿的这番对话不久便到了耿南仲的耳中,耿南仲连夜入宫觐见,在福宁殿小阁内与赵桓密谈半天,并屏退所有内侍、女官,所议之事并无外人知晓。
次日,御史余应求、司谏官陈公辅等人相继上言李纲不当去朝廷,赵桓皆以为为大臣游说,斥去之,在耿南仲的暗示下,赵桓决定外放王泽以示李纲。
宣诏任命王泽以天章阁直学士、京西北路都转运使、权知郑州军州事,不是经略安抚使,但王泽心领神会的欣然领命,毕竟能出汴梁而且又在此附近,都转运使权知郑州军州事也不错了。到了这个时候,赵桓的意图昭然若揭,就要看李纲识不识实务,领旨不领旨了,大臣言官们都已是心知肚明,无敢言者。
陈公辅急急火火地劝诫李纲道:“公知上所以遣行之意乎此非为边事,乃欲缘此以去公,则都人无辞耳。公坚卧不起,谗者益得以行其说,‘百变狡狐’遽然外任,公不知何意乎?天子怒且不可测,奈何?”
李纲并不以为意,反倒劝陈公辅不该揣测上意,当以时局为重。
许翰在河东战后,几乎时闭门谢客,没有来劝李纲,只是着人送来亲笔所书‘杜邮’二字。
李纲见字,吓的汗流浃背,楞楞地看了半响,惶恐上札子受命。
原来,杜邮乃是古地名,又称杜邮亭,战国时秦昭王遣武安君白起不得留咸阳,白起出咸阳十里到了杜邮亭,秦王派使者赐见,白起知秦王之意,逐拔剑自刎,后人常用杜邮做为大将遭受猜疑被杀的典故,故而李纲惊惧不已,惶然受命。
随着李纲的接旨,赵桓出人意料的赠予李纲《裴度传》。
李纲惊疑之余上札子,具曰:“吴元济以区区淮蔡之地抗唐室,与金人强弱固不相侔,而臣曾不足以望裴度万分之一,以度况臣,实谓非伦。且言诸葛亮《出师表》谓‘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之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之所以倾颓也’。夫君子、小人,于用兵之间若不相及,而亮深以为言者,诚以寇攘外患,有可扫除之理;而小人在朝蠹害本根,浸长难去,其患有不可胜言者。是以吉甫赞周王以北伐,必有孝友之张冲。裴相赞唐皇以东讨,必去奸邪之元稹。用能成功,焜耀图史。君子、小人之不两立,从古已然。臣窃观陛下嗣位之初,适遭金人入寇,宵旰忧勤、厉精图治,思刷前耻,虽古帝王勤俭之德,无以远过。然君子、小人尚犹混淆于朝,翕讹成风,殊未退黜。谓宜留神照察,在于攘逐戎狄之先。朝廷既正,君子道长,则所以捍御外患者有不难也。今取裴度论元稹、魏洪简章疏,节其要语,辄尘天听。”
当李纲正式以尚书右丞、知枢密院事、领河北河东宣抚司宣抚使,不日即将上任之际,赵桓传旨李纲北上由殿前司调拨给二万马步军,步军可整装待发,可马军却因金军将汴京外方圆数百里牧马劫掠一空,马军将吏数人不均一马。
无奈之下,李纲只好上书请在京城内括马,并计算可得数千匹良马,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做为同是坚决主战的知开封府程振却认为宣抚司括马,事属骚扰,围城之后,民心动荡,断不可施行。
李纲无奈,只得以二万人分为五军,将就行事。时塘报传捷胜军又叛于河北,李纲只能先调遣左军往招抚,又遣右军属宣抚副使刘韐。赵桓又任命解潜为制置副使代姚古,并准许李纲以书生不知兵,宜以通晓军阵的折彦质从之的建议,以折彦质为宣抚司句当公事、主河东事,与解潜共同驻于隆德府。这样一折腾,宣抚司仅剩下直属马步军以万二千人,李纲又请银、绢、钱各百万,才得二十万。临近六月二十日启行日期,而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