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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碰了碰那本相册,又缩回手来。相册冰凉。相册一直放在阳光照得到的地方,只不过挡了一层薄薄的窗帘,但是摸上去却是冰凉的。
哦,算了吧,理奇想。我一点儿也不想看他的破相册,全都是我不认识的人。要不我告诉比尔我改变了主意。我们可以回他的房间里看上一会儿连环画,然后回家吃晚饭,早点儿睡觉。今天实在太累了。等明天早晨我再醒来时,我就能肯定那东西是番茄汁了。就这么做。
他还是打开了那本相册,一双手好像是假肢,离他十万八千里远。他飞快地翻着相册。有几张空及。他翻过去,虽然不想这么做,却控制不住自己。有一张德里镇中心的相片,大概是30年代的梅恩大街和运河街,远处一片空白。
“没有乔治在学校的照片。”理奇看着比尔,感到既安慰又恼火。
“你在骗我,比尔?”
“什、什、什么?”
“相册里最后一张照片是德里镇中心从前的样子。剩下都是空页。”
比尔站起来走到理奇身边。他看着那张德里镇中;动的照片,好像是30年前。旧式的汽车、卡车,旧式的街灯,还有运河边散步的人们。他翻过那页,正如理奇说的,什么都没有。
不,等等——不是什么都没有,还有一个照片用的相角。
“本来在、在、在这儿,”他指着那个相角,“看、看。”
“哎呀!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不知、知、知道。”
比尔从理奇手里接过相册,放在腿上,一页一页翻回去,寻找乔治的照片。不一会儿他就放弃了,但是那相册并没有放弃,自己翻动起来,缓缓地,发出纸页翻动的声响。比尔和理奇瞪大了眼睛看着对方,倒退了几步。
到了最后一页,纸反停止了翻动。那张深褐色的德里镇中心的照片记载着早在比尔或者理奇出生前的城市面貌。
“哎呀!”理奇从比尔手里拿过相册。他的声音里没有丝毫恐惧,顷刻间脸上显出惊异的神情。“天啊!”
“怎、怎么了?是什么?”
“我们!是我们!我的上帝,快看!”
比尔凑过去。他倒吸一口凉气,理奇知道他也看到了。
在这张黑白照片里两个男孩正沿着梅恩大街,向梅恩大街与中央大街交叉的路口走去——在那里运河潜入地下,在地下流过大约一英里半。在运河边上低矮的水泥墙的衬托下,两个孩子显得更加清晰。
一个穿着短裤,另一个穿着水手装,头顶戴着粗花呢帽子。他们好像在看街道那边的什么东西。毫无疑问,穿短裤的那个男孩正是理奇,另外一个正是结巴比尔。
好像在梦里一样,他们惊奇地看着相片中的自己。理奇紧张得感到口舌发干。照片里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站着个男人,手扶着帽边,衣服在风中飞舞,街L还有各种汽车。
“我、我、我、我不、不相、相、相信——”比尔说。这时照片里的东西开始动了。
本应永远停在十字路口的那辆汽车竟开过去了,排气管里还喷出一股一股的尾气。一只白色的小手从司机达上的窗口伸出来,做了一个左转弯的手势。汽车强上法庭大街,驶出照片的白边,消失了。
各种汽车都开动起来,穿过十字路口。经过大概28年,那个男人的衣服下摆终于不再飘动。他把帽子稳稳地戴在头上,走了。
两个孩子转过弯,迎面走过来。过了一会儿,理奇看到一条狗正穿过中央大街走过来。那个穿着水手衣服的孩子——比尔——把手指放在嘴角,吹起口哨。虽然理奇已经吓得动不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但是他还是意识到他能听到那口哨声,听到汽车的马达声。那声音很微弱,像隔了一层厚厚的玻璃,但是的确听得到。
那条狗瞥了他们一眼,继续走自己的路。两个孩子笑得前仰后合。他们继续往前走,那个穿短裤的男孩一把抓住比尔的胳膊,指指运河那边,然后他们便向那边拐去。
不,理奇想着,不要去,不要——他们来到那道低矮的水泥墙边。一个小丑猛地冒出头来,像一个可怕的木偶。那个小丑长着乔治的脸孔,头发梳在脑后,嘴角淌着油彩,露出阴险的笑容,两只眼睛好像两个黑洞。小五一只手抓着3个气球,另一只手伸过来,揪住那个穿着水手衣服的男孩的脖子。
“不、不、不!”比尔大叫着,伸手去抓那张照片。
手伸进了那张照片。
“住手,比尔!”理奇惊叫一声,伸手抓住他。
已经晚了。比尔的指尖已经穿透了那张照片,伸向了另一个世界。他看到照片里的指尖粉红鲜嫩的血肉变成僵死的奶白色,又变成白色。那些手指变得越来越小,断开了。就像把手伸进一只盛满水的玻璃碗时所看到的一样:水下的部分好像漂在水里,一点一点脱离了水上的那一部分。
比尔的手指上斜着划了几道伤口。好像他没有把手伸进照片,而是伸进了风扇的扇页里去了。
理奇抓住他的小臂,使劲往回拉,两个人都跌在地上。乔治的相册掉在地板上,啪地一声合上了。比尔用嘴含着手指,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鲜血顺着他的手掌流到手腕上。
“让我看看。”他说。
“疼、疼。”比尔手背向上,把手伸给理奇。比尔的中指、食指和无名指上有一道道刀伤。小指也差点碰到那张照片的表面(如果有表面的话),虽然手指没有被割伤,但是指甲被齐刷刷地剪掉了。
“天啊,比尔。”理奇惊呆了。他想到的惟—、一样东西就是止血胶布。上帝,算他们走运——要不是他及时拉回比尔的胳膊,他的手指也许就全部被砍掉了。“我们得赶快处理一下。你妈妈该——”
“别、别、别管、管我、我、妈。妈。”比尔又一把抓过那本相册。血流在地板上。
“不要再打开了!”理奇惊叫着,用力抓住比尔的肩膀。“上帝,比尔,你的手指差点儿没啦!”
比尔甩开他,迅速地翻着相册。他脸上那严肃坚决的表情吓坏了理奇。受伤的手指在相册上印下新的血迹——现在看起来还不像番茄汁,但是等一段时间,干了之后就像了。
相册那页上又出现镇中心的街景。汽车、男人都凝固在那里。
两个孩子消失了。
照片上根本没有男孩的身影。但是——“看。”理奇指着照片,低声说。他十分小心,手抬高照片远远的。运河边那道低矮的水泥墙上有一道圆弧——是什么东西的圆顶。
好像是气球。
6
比尔用手绢缠住受伤的手指,很快手绢就被染红了,鲜血直流。
两个人去了洗手间,比尔把手伸到水龙头下用凉水冲,直到流血止住。伤口看上去很细但是很深。理奇赶忙用止血胶布给比尔包扎好伤口。“疼、疼、疼死了。”比尔忍不住低声叫道。
“哎,为什么要把手伸进去?你个笨蛋!”
比尔神情严肃地看着裹在手指上的一圈圈胶布。又抬起头看着理奇。“那、那、那是个小丑,”他说,“是、是、是个假扮成乔、乔、乔治的小、小丑。”
“说得对,”理奇说,“就是班恩看见的那个假扮成干尸的小丑。
就是艾迪看见的那个假扮成流浪汉的小丑。“
“那个麻、麻、麻风病人?”
“对。”
“但是那真、真、真是、是个小、小、小丑吗?”
“是个怪物,”理奇断然地说,“一种怪物。一种怪物正在德里。杀害孩子。”
7
星期五早晨理奇一看到报纸上关于星期六日场电影连放两部恐怖片的广告,就忘了昨晚的不眠之夜——他最后不得不坐起来,拧亮壁橱里的灯。真是小孩子的把戏,但是不那样,他怎么都睡不着。到了第二天早晨,一切似乎又恢复了正常……哎,差不多吧。他开始觉得也许他和比尔看到的全是幻像。比尔手指上的伤口当然不是幻像,但是那也许是被乔治的相册割伤的。那么厚的纸及。完全可能。而且,没有哪条法律规定在今后的10年里他必须一直想着这件事啊。
要是换个大人,经历过那么恐怖的场面之后一定会马上跑去看精神病医生。而理奇·多杰起了床,早餐吃了一个大煎饼,看到报纸上宣传那两部恐怖电影的广告,看看腰包里所剩无几(哎……根本就一个子儿也没剩),就开始磨着爸爸给他分配点活干。
“恐怖电影?”温特。毕斯说。
“对。”理奇一脸堆笑。
“非常想去?”温特哗斯又问。
“是!”
“如果你不能去看那两部垃圾电影,就失望得要死?”
“是,是,我会失望死的!”说着理奇从椅子上跃在地上,揪住喉咙,伸着舌头。这是理奇装乖学酷惯用的手法。
温特探过身,笑着对理奇说:“我想我正有你想做的事情。”
“真的吗,爸爸?”理奇冲爸爸笑笑……心里有点不安。
“哦,当然。你知道我们的草地吧,理奇?你对我们的草地很熟悉吧?”
“我当然知道,长官,”理奇又模仿英国管家的腔调,“草长得有点儿高。”
“正是,”温特附和着,“你,理奇,去改变这种状况。”
“我吗?”
“就是你。修剪草坪,理奇。”
“好吧,爸爸,没问题。”理奇说。但是心头升起疑团。爸爸指的不光是门前的草坪吧?
温特大笑起来。“所有的草坪,傻孩子。前后左右。等你干完了,我就给你两美元。”
“整块草坪才两美元?”理奇嚷起来,真的很伤心。“这可是整个街区最大的一块草坪!哎哟,爸爸!上次克拉克兄弟子的时候,你可给他们每人两美元啊!”
“没错,”温特承认,“但就我所知,他们明天并不想去看电影。
如果他们要去的话,他们肯定有足够的积蓄。而你确实想去,并且发现自己的钱不够。“说完温特又看起报纸。”他敲诈我,“理奇向妈妈告状,”我真希望您明白这简直是敲诈。“
“是的,亲爱的,我明白,”妈妈说,“下巴上粘了鸡蛋。”
理奇擦掉下巴上粘的鸡蛋。“三块钱,如果今晚您到家之前我把所有的草坪都能剪好?”
“两块半。”
“哦,天啊,”理奇还不死心,“您太吝啬了。”
“宝贝儿,”温特还在看着报纸,“快做决定。我要看拳击结果了。”
“成交了。”理奇叹了口气。家里人了解你的弱点,就知道怎么对付你,这想起来就憋气。
理奇一边修剪草坪,一边练习他的模仿秀。
7
星期五下午3点钟他就把前后左右的草坪全部修剪完毕。星期六兜里多7两美元五十美分,也算小发了一笔。他打电话约比尔,比尔沮丧地告诉他自己得去班戈,参加什么语言障碍测试。他又打电话找艾迪。艾迪比比尔还惨,要去拜访他那三个胖姑妈。斯坦利更倒霉,玩飞碟的时候不小心砸碎了落地窗,他父母罚他周末留在家里干家务。
理奇刚要离开客厅,突然想起了班恩·汉斯科。他从电话簿上查到班恩家的号码。拨通了电话。
“我很想去,可是我的零花钱都用光了。”班恩听起来很沮丧,为说出自己的窘迫感到难为情——其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