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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光-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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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其中一只手抬了起来,露出了腐烂的手掌;一只手指弯回去……又伸直了。上面套着的那个绒球跳了起来又耷拉下去,耷拉下去又跳了起来。 
  它正在召唤他! 
  27年之后会因动脉割断而死于浴盆之中的斯坦利。尤里斯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拔腿就跑。他一刻不停地跑过堪萨斯大街,只在人行道的尽头,才喘着粗气回头望了一眼。 
  从那个角度他看不见水塔的大门了,只有那个巨大的水塔在黑暗中矗立着。 
  “它们都是死人。”他喃喃地说完,又撤退向家里跑去。 
  烘干机停了,斯坦利也讲完了。 
  贝弗莉3人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他的皮肤简直变成了灰色,就像是他刚刚描述过的那个4月的夜晚。 
  “哇!”班恩终于叫出声来,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千真万确。”斯坦利低声说道。“我敢向上帝发誓。” 
  “我相信你,”贝弗莉也说,“家里出了那件事之后,我什么事都相信。” 
  说完,她忽地站起身来,险些摔倒。然后她走到烘干机跟前,把那些抹布一块一块地拿出来叠好。她的后背朝着他们3个,班思怀疑她正在哭泣。他想过去安慰一下,但又缺乏勇气。 
  “我们得跟比尔谈谈,”艾迪说,“比尔知道该怎么做。” 
  “做?”斯坦利转过头来。“你是什么意思?做?” 
  艾迪不安地看着他,说道:“嗯……” 
  “我什么都不想做。”斯坦利说。他的目光犀利,盯着艾迪;艾迪在椅子上局促地扭动着身子。“我要忘掉它。那就是我要做的。” 
  “没有那么容易。”贝弗莉静静地说完,转过身来。班恩的怀疑没有错:穿过洗衣房脏玻璃投射进来的阳光映出了她脸颊上两道明亮的泪痕。“不止是我们。我听到维朗尼卡。格罗根的声音,还有先前听到的那个小孩子……我想那可能是叫克雷门斯的小孩子,就是从三轮童车上掉下来的那个。” 
  “那又怎样?”斯坦利似乎有点不服气。 
  “如果它抓得更多呢?”贝弗莉很冷静。“如果它又抓了更多的孩子呢?” 
  斯坦利的眼睛仍然紧盯着贝弗莉的双眼,似乎在说:“即使那样又如何?” 
  但是贝弗莉的眼睛是那么坚定,斯坦利不得不低下头来……也许只是因为她仍在哭泣,或者只是因为她的关注使她显得那么坚强。 
  “艾迪说得对,”她说,“我们得跟比尔谈谈。然后可能得跟警察局长——” 
  “好了,”斯坦利的声音有些厌倦,“水塔里的死孩子。只有孩子才能看到的血迹。运河上行走的小丑。风中飞舞的气球。干尸。门廊下面的麻风病人。博顿局长会笑掉大牙……把我们赶进疯人院。” 
  “如果我们都去找他,”班恩迟疑着说,“如果我们一起去警局找他……” 
  “行,好的。再多说点,干草堆。给我写本书得了。”斯坦利说完,站起来走到窗户前面。他的双手插在裤兜里,看上去既愤怒又沮丧而且非常害怕。他挺着肩头,盯着外面看了一会儿,又重复了一句:“给我写本可恨的书!” 
  “不,”班恩静静地说,“那些书比尔会写的。” 
  斯坦利刷地转过身来,满脸惊讶,其余的人也看着他。班恩的脸上也全部是惊讶之色,好像突如其来自己打了自己一巴掌。 
  贝弗莉叠好了最后的一块抹布。 
  “鸟。”艾迪说道。 
  “什么?”贝弗莉和班恩异口同声地问。 
  艾迪看着斯坦利。“你确实是朝它们叫小鸟的名字吗?” 
  “也许吧,”斯坦利勉强地说,“或者也许门是被撞突然打开的。” 
  “在你没有靠在上面的情况下?”贝弗莉问道。 
  斯坦利耸耸肩,只是表示他不知道。 
  “我想是因为你叫了那些小鸟的名字,”艾迪说道,“但是为什么? 
  在电影里,你得拿一个十字架……“ 
  “……或者念主祷文……”班恩补充了一句。 
  “或者念赞美诗第二十三首。”贝弗莉也插嘴说道。 
  “我知道第二十三首赞美诗,”斯坦利很生气,“但是我不愿去弄什么十字架。我是个犹太人,记得吗?” 
  他们几个都满脸尴尬,把目光投向了别处。 
  “小鸟,”艾迪又说,“上帝!”他看着斯坦利,目光里满是负疚。 
  斯坦利只是阴沉着脸看着街对面的班戈水电局。 
  “比尔知道该干什么的。”班恩突然说道,好像他最终同意了艾迪和贝弗莉的意见。“我敢打赌。拿什么打赌都行。” 
  “你们看,”斯坦利热切地看着他们所有的人,“好的。如果你们愿意我们可以和比尔谈谈。但是对我来说就那么多了。你们叫我胆小鬼,无论什么都行。我不在乎。我认为我不是胆小鬼,只是水塔里的那些东西……” 
  “如果你不害怕的话,那你一定是个疯子。斯坦利。”贝弗莉的声音很温柔。 
  “是的,我是被吓坏了,但是那不是问题的关键。”斯坦利越来越激动。“甚至那不是我要谈的东西。难道你们不明白——” 
  大家都满怀希望地看着他。但是斯坦利发现自己解释不清楚自己的感受,他的词语已经枯竭了。他的心中有一种感觉,几乎要使他窒息,但是他却无法倾诉。尽管他很精干,尽管他很老成,但是他仍然是个刚刚上完四年级的11岁的孩子。 
  他想告诉他们有一种感觉比害怕更糟糕。经历一次擦肩而过的车祸,等待注射疫苗,濒临灭顶之灾等等诸如此类的东西都让人非常害怕。 
  但是水塔里的那些东西…… 
  他想说的是,水塔里面那些从螺旋楼梯上蹒跚、拖沓而下的死孩子做了比惊吓他更糟糕的事情:它们冒犯了他。 
  冒犯,没错。那是他能够想起的惟一的词。如果他说出来的话,他们都会笑的——尽管他知道他们喜欢他,而且接纳了他,但是他们仍然会笑。如果可能的话斯坦利会这么说:你可以忍受恐惧,也许不是永远,但是可以是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但是你不能容忍冒犯,因为它在你的思想里面开了一个大裂口。你可以去教堂,听耶稣在水里行走的故事;但是如果看见了某个人也那么做,我会不停地叫喊,叫喊,叫喊。因为对我来说那不是奇迹,那就像是一次冒犯。 
  但是斯坦利不能说出这些东西来。他只是不停地重复:“害怕不是问题的关键。我只是不想被那些什么事情卷入。” 
  “你至少和我们一块儿去跟比尔谈谈好吗?”贝弗莉请求着。“听听他怎么说好吗?” 
  “当然了。”斯坦利说完,然后笑了起来。“也许我应该带上我的鸟类册。” 
  大家都笑了起来。 
  12在洗衣房的外面,贝弗莉和大伙说了再见,自己拿着抹布回了家,公寓里仍然静悄悄的。她把抹布放在厨房的水槽下面,站起身,朝洗手间望去。 
  “我不到那里去,”她想,“我要看电视。” 
  于是她走到了起居室里,打开了电视机,5分钟之后又关上了它——电视里的节目是演示一种化妆垫的,很无聊。 
  她又走到了厨房,从水槽上面的橱柜里,拿出了她父亲的卷尺,然后走进了洗手间。 
  里面很干净而且非常安静。她隐隐约约地听到似乎很远的地方,道阳夫人在呼叫她的儿子吉姆离开马路。 
  她走到洗脸盆跟前,向那个下水口看去。 
  她在那里站了一段时间,她的全身冷得厉害。 
  但是没有声音出现。 
  她哆嗦着叹了一口气,然后把卷尺的钢带伸进了下水口里。下得很容易——就像是集市上那些吞刀的艺人在表演。6英寸,8英寸,10英寸。它停了下来,也许是碰上了下水道的拐弯。她扭动着卷尺,同时轻轻地推着钢带,然后它又前进了。16英寸,然后又是两英寸,然后又下去3英寸。 
  她好像看见那黄色的钢带慢慢地穿过黑暗的管子,碰上了粪便,粘上了泥土,进入一个太阳永远照射不到——永远是黑夜的地方。 
  “你在做什么?”她的脑袋里好像有个声音在问,但是她根本没有去管。她似乎看见那钢带的头一直向下探伸,进入了地窖,碰上了排污管…… 
  钢带蹦了一下,像是碰上了什么。 
  她又扭动着卷尺,钢带发出了一种轻微而古怪的声音。 
  现在,她似乎看见卷尺的顶头已经境蜒进入了一个较大的水管里……她又能向下推动了。 
  又进去6英寸,7英寸,9英寸——突然! 
  卷尺自己在她的手里动了起来,她像下面有什么东西拉着一样。 
  不止是拉!而是拉着飞跑!她盯着那飞跑的钢带,眼睛睁得巨大,害怕无比!但是——她毫不惊讶。难道她不知道吗?难道她不知道这样的事情会发生? 
  卷尺已经用完了,停了下来,整整6码。 
  吃吃的笑声从下水道里传了出来。伴随着笑声的是低低的几乎是在责备的声音:“贝弗莉,贝弗莉,贝弗莉……你不能和我们战斗……如果你敢的话你会死的……你会死的……你会死的……贝弗莉……贝弗莉……莉……莉……莉……” 
  卷尺的小拿子咋嗓响了一声,然后钢带开始迅速地回来,上面的标记都变得模糊不清了。在到头的时候——也就是最后的五六英寸——黄色变成了发暗的正在滴落的红色! 
  贝弗莉尖叫了一声,一下把卷尺扔到了地上,好像它突然变成一条扭动着的活蛇。 
  鲜血沿着洗脸盆的磁面流下去,又流进了下水口里。贝弗莉抽泣着弯下腰去,又捡起了卷尺。她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捏住了钢条,举着它走进了厨房。鲜血不住地滴落在走道和厨房的油毡上。 
  贝弗莉尽量让自己去想父亲会怎么说——他会怎么做——如果他发现她把卷尺弄得血淋淋的。当然他是不会看见上面的血迹的,但是那样想能对贝弗莉稍微有点帮助。 
  她拿出了一块干净的抹布——仍旧温暖得像刚刚烤熟的面包——又走进了洗手间。她先闭上眼睛用皮塞子塞住了下水口,然后开始清洗。鲜血还没干,很好清洗。她擦去了所有的血污,漂洗了一下抹布,攥干以后放在了一边。‘然后她又拿出一块抹布来,擦拭她父亲的卷尺。钢带上的鲜血又稠又粘,有两处还粘着黑乎乎的血块。 
  尽管鲜血只法污了五六英寸钢带,贝弗莉还是把整个卷尺都清洁了一遍,然后放回橱柜里。然后她拿着两块肮脏的抹布从公寓后面走了出去。道阳夫人又朝吉姆喊叫了,她的声音非常清楚,简直就像钟声一样回荡在依然炎热的下午。 
  后院里,到处都是垃圾、野草和破布条,还有一条生锈的焚烧炉。贝弗莉把抹布扔进炉子里,然后走到一级台阶上坐了下来。泪水突然之间汹涌而出,这次她再也控制不住了。 
  她用胳膊搂住膝盖,头枕在胳膊上面,不停地哭着。道阳夫人又在叫喊了:吉姆,你是不是想被汽车撞死? 
  德里:插曲之一1985年2月14日情人节过去一周以来,又多了两桩失踪案——都是孩子,就在我刚刚开始放松的时候。其中之一是一个16岁的男孩子名叫丹尼斯·多里奥;另外的一个是一个只有5岁的女孩,是在西百老汇区她家的院子后面滑雪橇的时候失踪的。她那已经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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