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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
“当然马上进行调查了。不论咖啡厅、酒廊、酒吧、饭店,反正和风化有关者皆加以调查,可是却找不到‘白色的乌鸦’。也不知是女人故意捉弄水户呢?或是水户自己听错了,害我们白忙一场。”
“嗯。”检察官交抱双臂,闭上眼。
盲目之鸦……白色的乌鸦……这相继发生的两起命案,都有乌鸦登场!失踪的真木英介住在世田谷的公寓,水户大助的命案现场也在世田谷,这是偶然的巧合吗?
“白色的乌鸦”不是咖啡厅或酒廊等之店名,这点,是可相信专案小组的调查结果,至少,白色的乌鸦在实际上是不存在的。
那么,盲目之鸦呢?
这也不可能实际存在!可是,现实上,自己眼前却出现了这两个名称。
实际并不存在之物的名称,衍生于幻想的名词。也许,不该称为幻想,而应称为“创作”吧!譬如,由作家、诗人、画家、音乐家……
突然,检察官蹙紧眉头。这两起命案,仿佛中间有一条若有似无的细线相连接,但是,却无法将它们凑在一起,毕竟那道细线捉摸不定……
野本凝视检察官的脸,默默倒着茶,喝完,再次点燃一支烟。
“野本,”漫长的沉默之后,检察官开口。“水户大助在‘荷马’所看的杂志是……”
“就是《开幕》!那又怎么了?”
“那本杂志在专案小组总部?”
“是的。也不知他为何带着那种旧杂志?可能是因为自己的作品刊登在上面,才……”
“能影印其作品,明天送来我办公室吗?”
“你要看那种东西?那是舞台剧的剧本!”
检察官笑了。“也许其中有乌鸦在飞翔呢!”
“没有。大川探长也皱着眉,状极无聊的看过了。题名是《尻尾的一幅风景》……对了,乌鸦也有尾巴呀!”
“我就是想抓住其尾巴。”
“如果能顺便抓到就好了……”野本刑事慢吞吞地站起,然后逼视着检察官。“千草先生,你最好对乌鸦别太深入追究。从很久以前,我就非常讨厌乌鸦,那是很不祥的鸟,一闻到死人的气味,马上就聚集过来。”
4
这天早上,千草检察官一到办公室,山岸书记官立即送来一堆厚厚的文件。
“这是专案小组总部送来的。”
原来是水户大助的入选作品之影印。大概野本刑事昨晚就已经将事情弄妥了。“是被害者作品的影印?”
“嗯。你看过没?”
“刚刚翻了一遍。”
“怎么样?”
“很幽默的作品,相当有趣。”
“有乌鸦出现没?”
“乌鸦?没有!出场人物是保守党的部长和其独生子,以及想将女儿嫁给这位青年的企业家夫妇及其女儿。另外,还有一位阵笠议员,他从中拉线,企图攫取金钱和地位。就只是这几个人而已!”
“嗯。”
“幕拉起时,舞台是该部长的宅邸一隅,而且是相亲之日的光景。这一段的对白很有趣,彼此相互标榜!部长想藉此项婚事获得企业家在财政方面的援助,企业家打算利用部长的权力于公司的经营,阵笠议员想自两人手中求得金钱和地位。但是,最重要的女儿和儿子却彼此都不欣赏对方,故意胡言乱语,做出足以令对方厌恶的动作。这时,阵笠议员只好狼狈不堪的一一善后……”
“那是喜剧了?”
“是的。这时,两位调查人员出场了,他们查出部长贪污渎职的罪证,带来了逮捕令。部长脸色惨白,企业家冲向议员,责问他为何提起这门亲事?做母亲的哭了,女儿却大笑,部长的儿子躺在舞台正中央,大骂所有人都是混帐……”
“我明白了。”检察官打断书记官的说明。“面对这种事态,人类都会暴露出原本掩饰的本性,亦即是露出了狐狸尾巴!”
“所以题名为《尻尾的一幅风景》。不过,情节和乌鸦没有关系。”
“看来我的想像错误了。”检察官失望的燃起一支烟。
水户的作品是单纯的喜剧,其中并未存在着白色的乌鸦。但是,他为何带着六个月前出版的旧杂志,前往“荷马”呢?
检察官茫茫然低头望着桌上的影印稿。第一页登出入选者水户大助的照片,倒卧路上时,水户的脸孔由于痛苦而扭曲,但是,眼前的照片里,他脸上溢满开朗的笑容。照片上有对于作品的评语,主选有三位,十条信吾(戏剧作家),汤川香代(剧本作家),松前雄太郎(本杂志主编),都是检察官从未听过的姓名。
评语涉及所有作品的全盘内容,其中也有“品味低俗”四个字的评语之作品存在。关于水户的作品,以汤川香代的评语最长也最佳!
“水户的作品,文字相当圆熟,舞台效果也充分顾及,人物的动作亦无呆板之处。唯一缺憾,应该是过于乐观的态度!纵笔不拘,有意义的笑点将招致厌烦。不过,在这次的所有作品里,还算是凌驾一切!这是舞台用的剧作,不过,若稍做修润,亦堪做为电视剧剧本使用。作者未来的成就当不可限量!”
刚阅读完评语内容,电话铃响了。
书记官接听之后,将话筒递给检察官。“专案小组总部的野本刑事打来的。”
“野本吗?是我!”
“早!”刑事厚重的声音流入耳里。
“影印内容接到了,谢谢。”
“那不算什么。不过,有人要去找你,请你千万别外出。”
“什么样的人?” 棒槌学堂·出品
“姓梅原,梅原光一郎。他是水户就职的《旅情》杂志之主编。真令我惊讶,真的!”
“究竟有什么事?”
“梅原先生带来了一件重要的消息。你知道吗?水户大助在十五日傍晚,曾在长野县小诸市见到批评家真木英介呢!”
“真的?”检察官吞咽一口气。
“这实在令人难以置信,但,有证据存在。水户在小诸车站替真木拍照,照片梅原先生带过去了。”
“但是,水户去小诸的目的是什么?他和真木英介有什么关系?最重要的是,照片是水户亲自拍摄的吗?”
“你这人也真性急!这些问题,我怎能一下说明得清楚呢?反正,梅原先生见到你,应该会详细说明才对。”
“知道了,我会等他。”
“失踪的真木英介和遇害的水户大助,这两起案件究竟有何关联,目前尚未知,但,专案小组总部已经杀气腾腾了,而且,事件似乎和乌鸦有关。”
“白色的乌鸦再加上盲目之鸦吗?”
“不是的,还另有一只乌鸦出现哩!”
“什么?”
“这回出现的是陶器之鸦!”
“陶器?这……”
“是由窑烧冶而成之物,像花瓶、碗、盘、杯之类的陶器。”
“我知道了。陶器之鸦吗?这东西何在?”
“并不存在,却是能见到。”
“不存在之物能够见到?”
“正是这样。反正,你见了梅原先生就知晓。”
电话至此结束了。一面搁回话筒,检察官紧锁眉头。昨夜野本所说的话又奇妙地浮升脑海——那是不祥之鸟,闻嗅到死人的气味就会聚集……
5
约莫一小时后,《旅情》的主编梅原光一郎走进检察官的办公室。他一推开门,立刻直接走到检察官办公桌前,行礼作揖,神情紧张地递上名片说:“我是‘白夜书院’的梅原,请多指教。”
“辛苦你了,请坐。”
“谢谢。”梅原光一郎和检察官面对面坐下,很感兴趣地看了办公室内一圈,说:“前首相及财经界的大人物,就是在这样的办公室内接受侦讯?”
“不,那种人是在另外房间。”
“哦?那是特别待遇了?”
“也不是这样。是负责者不同!”检察官苦笑。
东京地检处有公诉、公众安全、刑事等各部门,与财界或政坛有关的疑狱事件,由特别调查部门负责。搭正门前的电梯上了五楼,左边有一道长长的走廊,走廊两侧就是特别调查部门的办公室。
但是,要进入这些办公室,必须先打开面向走廊的门,然后又见一道走廊,里面才见办公室,亦即是有双重门户间隔的区域,所以总是静肃异常,听不见一丝声响。
刚刚梅原光一郎所说的“前首相及财经界的大人物”,可能是指洛克希德事件的牵连者吧!确实,那次事件中,动用了特别调查部门的所有办公室,包括检察官、副检察官在内,总计三十人,书记官约为五十人,这些人竭力为地检处的威信和名誉奋斗着。
但,千草检察官的办公桌前,却未坐过前首相!
“对了,”检察官边将烟点着,边说。“听说你提供了重要的消息给警方,不知……”
“是否重要,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是有个意外的发现,觉得应该报警……”说着,他打开带来的大型信封,拿出七、八张照片,挑出其中两张,递给检察官。“其实是为了这两张照片……”
“这是?” 棒槌学堂·出品
“这是前些天死于不幸的敝社编辑水户大助所拍摄的。在我们公司附近,有家名叫‘山野’的照相器材行,也兼管显像、冲印,今天一早,店里送来了照片,说是水户送底片去冲洗,时间则是遇害的前一天,亦即十七日傍晚。”
“哦?”检察官看着桌上的照片,两张都拍摄同一人物,只是姿势不同。
“这位就是失踪的批评家真木英介。”
“嗯。”
照片上的人物,检察官也有印象。浓眉宽额,常出现于报章杂志上。一张是自正面拍摄真木英介的全身照。真木面露微笑,看来似乎意识到镜头却又有些不好意思,其背后似是公用电话亭,背景是有许多小窗户的大厦,以及悬挂招牌的建筑物。
“这是小诸车站前的风景。”梅原光一郎上身微向前倾。“左边的狭长建筑物是车站旁的‘商业饭店’。去年,我们的杂志曾刊登《走在北国街道上》的特辑,北国街道主要是指从信浓追至新潟县的直江津,全长约一百四十公里,我们是将其中主要城镇的现况,和旧照片或浮世绘等所描绘的古代风俗或街景相比较,然后介绍予读者。为了搜集资料,我也去了一趟小诸,当时就是住在‘商业饭店’。”
“原来如此。”检察官颔首,拿起另一张照片。
这是由左侧拍摄真木英介全身的构图,背后的景物仍相同。由此可判断并非照相机换了位置,而是真木自己改变位置。左手提着行李袋,右手斜向上举的真木侧脸,仍是浮现微笑!
“照片拍得并不好。”梅原光一郎说。“但是,确实是真木英介的独照!”
“他还举起右手呢!”
“大概是和水户道别吧!然后,正打算离去时,水户慌忙按下快门,才会出现这种姿势。”
“贵社的水户大助认识真木英介?”
“当然。水户毕业于X大学,真木在那里执教,应该是文学院的副教授吧!水户也有选修真木的课。”
“嗯。”检察官抬起头,重新燃起一支烟。
水户大助是真木的学生,这是他俩之间的关系。但是,其中一位被切断手指、行踪不明,另一位被毒杀的理由,却仍无法了解。
6
“见到这两张照片,我很惊讶……”梅原光一郎啜了一口书记官端来的茶,接着说:“因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