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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蟾蜍仙人呢?他又到哪里去了?”
“哎呀!你怎么说目贺医生是蟾蜍仙人嘛!”
秋子虽是以撒娇的语气说着.一双眼却狠狠瞪着新宫利彦,新宫利彦看到秋千神色不对.才赶紧改口道:
“幄!对不起、对不起,目贺医生已经搬出去了吗?”
秋子不理会新宫利彦.美弥子却答腔道:
“目贺先生今天晚上要到横滨去开会,他说最迟十点之前就会回来。”
“开会?他不是说大后天才要到横滨开会的吗?”
“刚才有人打电话来说改成今天了,因此目贺医生才匆匆忙忙出门。”
美弥子像背书似的,以平板的语调说着。
新宫利彦则紧皱起他那粗黑的眉毛。
“嘿!这下可好,大家都出去了。一彦,你今晚是不是也要和美弥子一起出门?”
“是的。”
一彦简单地回答。
“要去哪里?”
新宫利彦又追问了一句。
一彦却一语不发地低着头,拼命吃饭。
“你们是不是要去看电影呀?唉!你们真好命哟!”
新宫利彦酸溜溜的口气令美弥子再也忍不住了,她随即大声反驳:
“舅舅,我们才不是那种好吃懒做的人!今晚我要带一彦去拜托老师帮忙找工作。”
“找工作?”
“是的,一彦好久以前就开始在找工作了,只是一直都找不到,幸亏我的打字老师愿意介绍,因此我们约好今晚到老师那里去谈谈。”
美弥子一边说,一边气得直发抖,她对新宫利彦的厌恶无法掩饰。
新宫利彦则看看美弥子和一彦,然后朝华子一瞪眼,厉声喝问:
“华子,你知道这件事吗?”
“知道呀!这是件好事,我赞成。”
虽然华子尽可能委婉地回答,但是,大家仍可以感觉得出她说话的语调似乎正微微颤抖。
“哈哈!原来如此,一彦,你要去找工作呀?你倒说说看,你能做些什么?”
新宫利彦轻浮的声调听起来十分刺耳,一彦连头都懒得抬一下。
“利彦,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自己的儿子呢?”
华子有点不满地指责道。
“你给我闭嘴!我不这么说还能怎么说?一彦,你找到工作之后,最好也帮我找一个什么事都不用做,光拿钱的工作。”
新宫利彦恬不知耻地唠叨个没完。
“利彦!你……”
华子气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你想说什么?你有什么说话的权利!谁叫你的老爸太吝啬,明知道自己的女婿穷得快没饭吃了,也不晓得送两个钱来花花。唉!当初多少女人送上门来我都不要,却偏偏选上你,要是我那时跟别的女人结婚,也就不会有今天这种下场了!”
华子倏地坐直了身体,直视着新宫利彦的眼睛。她的一张脸虽然已经气得毫无血色,但仍用一种既轻蔑又怜悯的复杂眼神看着自己的丈夫。
一彦则低着头,气得发抖,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舅舅。”
美弥子索性一把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舅舅,你把舅妈的财产花得差不多了,还好意思说这种话?”
“你说什么?”
新宫利彦气呼呼地喝斥美弥子。
“我用我老婆的钱,可是天经地义的事。倒是你,真像是个小偷呢!”
“你说什么?”
美弥子气得不顾礼貌地大声反问。
“我说你是小偷!哼!本来应该归我的财产,现在都成了你妈的,要是你妈死了的话,那些财产就全是你的了!这不等于是你偷了我的财产吗?”
“利彦,利彦!干嘛说这么失礼的话!”
华子急忙阻止新宫,又转向美弥子说:
“美弥子,你可别介意呀!你舅舅最近有点不太对劲。利彦,别再说这些令人讨厌的话行不行?今晚我想办法去筹点钱就是了,唉!真是的。”
美弥子的眼睛已经瞪得快要裂开了,但她不想再和这个令人恶心的舅舅继续争执下去,她轻蔑地瞥了新宫利彦一眼后,对一彦说:
“一彦,七点了,我们也该出门了。”
“好的。妈妈,我出门了。”
他没有和父亲打招呼就赶紧跑开。
此时,新宫利彦似乎完全忘了刚才和美弥子之间的争执,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望着自己的老婆说:
“华子,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你筹得到钱吗?”
“嗯,我尽力而为。”
“这我不管,无论如何,你一定得给我筹到钱!”
“是。”
“那你就赶紧去想办法吧!太晚了可不太安全哟!”
“但是……”
“但是什么?”
新宫利彦又开始不耐烦起来。
“信乃和目贺医生都不在家,东太郎又还没有回来,不知道秋子会不会害怕?”
“放心,我会陪秋子的。对了,东太郎上哪儿去了?”
“他去采办明天头七要用的东西,现在这些东西很不容易买到呢!”
“哪应该很快就回来了,况且阿种也在家,这里不用你操心,你还是快去快回吧!”
平常华子只要出去一下,新宫利彦就会唠叨个不停,现在反而一直催着华子出去,华子无奈,也只好出门了。
此时,椿公馆里只剩下新宫利彦、秋子和阿种三个人。
当然,警察依然在椿公馆驻守着。不过说实在的,那也只是个形式罢了,真正认真执勤的人并没有几个。
八点半左右,三岛东太郎背着一个大背包回来了。在门口守卫的刑警直盯着他背上的背包瞧。
三岛东太郎不理会别人的目光,退自从后门进去。阿种在厨房里见到他,亲切地说:
“啊!你回来了。很累吧?”
“嗯,累死了。车子真不好坐!”
“是啊!现在这种时局,到哪里都不方便。对了,东西都买到了吗?”
“嗯!大致上都买妥了。啊!我肚子好饿哟!”
“你还没吃饭呀?我马上帮你弄,你等一下。”
三岛东太郎点点头,把背包放下来后盘腿而坐。
“咦?今晚怎么这么安静?大家都睡了吗?”
“大家都出去了。”
“怎么会呢?”
“是啊!这么大的屋子里就只有夫人、新宫先生和我三个人。我好害怕哟!”
“哈哈!原来你的胆子这么小。放心,这里虽然只有你们三个人,但外面还有守卫的警员,别操心啦!”
“啊!警察先生都还在吗?”
“对呀!我刚才背这个大背包回来时,他们还一直瞪着我的背包看呢!好像很怀疑我的样子。对了,大家都到哪里去了?”
阿种把饭拿来,招呼着:
“来,先吃再说吧。”
接着阿种就把大家的行踪简单说了一遍,当然,她也没忘记加油添酷地提到吃饭时美弥子和新宫利彦甥舅之间起冲突的那件事。
“嘿!”
三岛东太郎呼噜呼噜地吞下泡饭,感叹地说:
“新宫先生真是个麻烦人物!”
“是呀,他的家被烧得精光,不但不去修整,反而变本加厉地吃喝玩乐起来。听说新宫夫人的嫁妆都被他花掉了,他不但不知反省,反而还抱怨夫人的娘家没有援助,真是无耻极了。”
此时门铃响起,阿种赶紧闭上嘴,跑去开门。
“咦?这个时候会有谁来叫门?”
阿种把门打开时,只见信乃站在门前,慌张地问道:
“阿种,我出去的这段时间家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信乃颤抖的声音使阿种觉得不可思议。
“没有啊!”
“秋子小姐还好吧?一切都还好吗?”
“嗯,一切都很好呀!”
“那就好。”
信乃慌忙走进去,又像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回过头来。
“阿种,不好意思,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看一下秋子小姐就来。”
“知道了。”
忽然正门又传来一阵声响。
“咦?又是谁在外面?”
“是刑警。不知怎么搞的,我的心里老觉得好害怕,因此就请他跟我一起进来。阿种,你还是跟我一起来吧!”
“信乃婆婆,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平常总是不苟言笑、正经严肃的信乃,今天却畏首畏尾的,弄得阿种也跟着害怕起来。
“别多问,只管跟我来就是了。”
信乃连外套都来不及脱,便在走廊上快步走着。阿种紧跟在后面,生怕走慢了遭信乃斥责。
两人走到秋子房门口时,信乃轻敲了几下门,不一会儿里面传出秋子娇滴滴的声音。
“是阿种吗?”
“啊!秋子小姐。”
信乃叫了一声,打开门,只见秋子正在练书法。
秋子的字写得非常漂亮,无聊的时候,她总是靠练字来打发时间。
“哦!是信乃呀!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及川那边有什么事吗?”
“秋子小姐,你说奇不奇怪?及川哪边根本没有打过电报来。”
“啊!”
阿种惊呼了一声。
信乃几乎忘了阿种还在旁边,这时突然听到她的声音,才转头对她说:
“阿种,你可以回去了。对了,顺便跟那位警员说,家里没什么事。
“喂!”
“阿种,等等。”
阿种被秋子一叫,立刻停下来。
“如果菊江回来,就叫她到我这里来一趟,你跟她说,我想听听那出戏的剧情。哎!真可惜,我有票却……”
“是的。”
阿种正要关上门的时候,无意中瞄到房间最里面的地方铺着两张床,她倏地脸都红了。
看来,秋子和目贺医生已经公然过起夫妇生活了。
阿种把警员打发出去后,正要关门时,菊江恰好回来了。
“阿种,警察到这里来做什么?”
“幄!没什么事。菊江小姐,夫人正等着听你讲今天看戏的情形呢!”
“是吗?今天的戏一点也不好看,菊五郎演得乱七八糟的。”
此时门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阿种把刚锁上的门打开一看,原来目贺医生也回来了。
目贺医生的心情似乎非常不好,铁黑的脸就像蟾蜍一样。
“啊,您回来啦!”菊江殷勤地向他打招呼。
目贺医生瞄了菊江一眼。
“真令人生气,我简直被人耍了嘛!”
“被人耍了?”
“我到横滨后,才搞清楚会议并没有改期,那时我已经一肚子火,于是就去骂通知我会议改期的友田,没想到他竟然说根本没打电话给我,你说我火不火?”
“啊!”
阿种的心脏猛跳了一下。
(先是信乃被一封假电报骗了,现在目贺……)
目贺医生注意到阿种奇怪的表情,忍不住问:
“阿种,我不在时家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没有。”
“那就好。真他妈的太可恶了!”
“哎呀!别生气了,你一看到秋子夫人后,什么不愉快都会一扫而空的。”
阿种看着菊江挽起目贺医生的手朝里面走去,不觉松了一口气。
阿种不喜欢菊江,甚至可以说讨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