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矶川警官从信封里面拿出信笺看了一眼,便递到金田一耕助面前。
金田一耕助眼神的热地看着信笺,他确定这封信是七日午后他来拜访多多罗放庵的时候,多多罗放庵拿给他看的那封信。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对老婆婆来讲,这封信应该是最重要的证据,任何东西都可以留下来,就是不该把这封信留下来啊!)
“警官,这、这封信是在哪里找到的?你们一定费了一番功夫……”
“不会啊!它不过是跟其他信件、明信片放在信匣里。”
金田一耕助霎时一个头两个大。这件案子看起来很像事先预谋的,可是把这么重要的假信留在这里又代表什么意思呢?
“矶川警官,你们看这个信封……”
这个信封确实是金田一耕助看过的那一个,金田一耕助就是根据信封上的寄信人地址写下回信地址的。
金田一耕助看着眼熟的笔迹好一会儿,待他翻到正面后,不禁呻吟出声。
“金田一先生,怎么了?”
“矶川警官、矶川警官……川警官!”
金田一耕助情绪一激动就会变得口吃。
“我上次帮放庵先生代笔回信的时候没有注意到正面,你们看一下邮戳……”
矶川警官一着邮戳,马上皱起眉头、紧咬住嘴唇。
信封上面的邮戳不仅已经褪色,而且好象被人用手指刻意摩擦弄糊掉,根本着不清楚日期。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第一个数字是“2”!
也就是说,这封信不是今年——昭和三十年寄出的,而是昭和二十几年的某一天寄出的!
第八章 推理大考验
十大疑云
如果矶川警官没有来鬼首村的话,不管金田一耕助再怎么着急,多多罗放庵这个案子一定只会被当地警方当作单纯的失踪案件。
在矶川警官的请求下, 八月十二日的午后, 警方在“龟之汤”的休闲室成立“搜查总部”。到傍晚为止,陆续从县警察总局、分局派来很多协助办案的警察。
这件案子对矶川警官来讲是一场赌注,它有可能根本不是什么大案件,警方出动一大堆人,结果却连只小老鼠都没找着。
如果真是那种结局,矶川警官就必须负起全部的责任。
不过,矶川警官早有心理准备,真要他负责的话,就算因此提早退休也没关系。
相反的,如果多多罗放庵的失踪是昭和七年那件案子的延续,矶川警官说不定可以同时解开昭和七年那件案子的谜底。
这件案子由江见镇的立花警官负责侦办,协助办案的警员自己开车过来。一般人大都搭乘从姬路到津山的支线,然后从那里转搭巴土来总社,再超过仙人顶来到鬼首村。
本来总社也有警察局,但是总社隶属于兵库县,在调查工作上可能会有一些麻烦。
等到搜查总部成立,所有协助办案的人员到齐之后,大约是八月十二日下午五点左右。
办案人员在“龟之汤”的休闲室里吃完青池里住准备的晚管后,由立花警官掌控全局,开始重新研讨整个案子。
“这么说来……”
听完矶川警官和金田一耕助说完整个案件的大致情形,立花警官皱起眉头说:
“金田一先生的意思是,前天……也就是十日晚上的大雷雨中,多多罗放庵家里发生凶杀案吗?”
“不。”
金田一耕助懒散地坐在椅子上,身体好象快从椅子滑下来似的,两手不断地敲打着扶手。
“目前还不能这么断言,你们必须再详细调查一番。”
“金田一先生。”
矶川警官在旁边插嘴道。
“在这种情况下,我希望你毫不隐瞒地将所有知道的事情都讲出来。”
“‘毫不隐瞒’是什么意思?”
“你比我们早一步到达案发现场,我想你应该可以提供一下意见,看是从哪一点开始着手调查比较好,也顺便给立花警官参考。”
“是啊!”
立花警官不停地点头附和。
他的年纪大约四十岁上下,身材高而结实,看起来十分精明,说话带着京都大阪腔。
立花警官在矶川警官的介绍下,想起战后发生在同一县的“狱门岛”、“八墓村”……等事件,不禁对金田一耕助兴起一份敬畏之心。
但是立花警官一见到金田一耕助,发现他竟是如此不起眼的人物,因此觉得有点不屑。不过也因为如此,反而更加深地想尽早破案的决心。
金田一耕助还是睁着那双惺松的眼睛,一脸茫然地搔弄着那顶“鸟窝头”。
他站起身,从怀里掏出记事本,拿出两、三张便条纸。
“谈不上是什么建议啦!不过,我把自己先前想到的一些事情条列下来,请你们看一下。”
金田一耕助有点不好意思地抓着头说。
“哦。那真是太感激了。”
立花警官眉宇之间露出精悍之气,探身出来说:
“你能够随时把想到的事情记下来,虽然有点支离破碎……但至少可以参考参考。”
立花警官性急地从金田一耕助的手上抢过便条纸,只见上面用印刷字般的整齐字体写着:
一:放庵先生究竟是生?是死?如果他还活着,现在人又在哪里?
如果他已经死了,凶手把尸体藏在哪里?又为什么要藏起来?
二:栗林是生?是死?
三:假设栗林已经死了,那么放魔先生知不知道她死亡的消息?
四:神户的叮田家有寄讣间给放庵先生吗?
五:栗林要求复合的那封信,是喝和二十几年从神户寄出来的?
六:第一个看到那封信的人是谁?
七:八月十日晚上,自称是“栗林”、越过仙人顶来到鬼首村的人到底是谁?
八:放庵先生跟“假栗林”对坐两个多小时,难道他没发现对方有问题吗?如果没发现她是假的栗林,又是什么原因呢?
九:昭和二十八年以来,放庵先生从何处取得生活费?
十:放庵先生什么时候取得山椒鱼?他要山椒鱼做什么?
金田一耕助记下的就是以上这十条。
“原来如此,这样一条一条列出来,马上就能了解整个案情的疑点在哪里,我们也知道该从何处先着手。”
立花警官微笑着说:
“金田一先生,我们就照你写下的这几点,逐条逐项讨论吧!矶川警官,请你也来帮忙。”
“嗯,我觉得其中有几项很有意思。”
矶川警官露出笑容说着。
“那我们现在就从第一项开始吧!‘放庵先生究竟是生?是死?’想证明这一点,还需要一些努力。”
“是的,最重要的是必须找到尸体。”
“没错,光是那些血迹或秽物的痕迹,还不足以断定他真的被杀了。”
矶川警官也在旁边应和。
“可是,金田一先生。”
“是。”
“从你把这个疑问放在第一项来看,你是否认为放庵先生并未遭到杀害?”
“也不是啦!我只是存疑罢了,啊哈哈……”
立花警官带着狐疑的眼神,看着金田一耕助那张若无其事的脸。
过了一会儿,他的视线再度落在便条纸上说:
“‘如果他还活着,现在人又在哪里?’这又是另一个疑问。再来是‘如果已经他死了,凶手把尸体藏在哪里?又为什么要藏起来?”
立花警官此时说话的语气非常严厉。
“立花……”
矶川警官就像温柔的父亲在安慰任性小孩似地说道:
“金田一先生的做事方法一向如此,他会去追究所有的可能性。所以,这件案子在尚未发现放庵先生的尸体,证明他已经遭到杀害以前,金田一先生都会假设放庵先生还活着,我想金田一先生的想法是要我们朝这个方向去调查比较好。”
“原来如此。可是……”
立花警官用力咬紧下唇说:
“多多罗放庵如果还活着的话,现场混乱的情况又该怎么解释?”
“照那个状况来看,有可能是故布疑阵。”
“故布疑阵?”
立花警官两道粗大的眉毛顿时纠结在一起。
“那么……”
他沉默了好半晌,才发出干涩的声音说:
“我们看第二项吧!‘栗林是生?是死?’”
“关于这一项跟第四项,只要去神户找町田这个人问问就知道了。”
“那么第三条是,‘假设栗林已经死了,那么放庵先生知不知道她死亡的消息?’这又是什么意思?”
金田一耕助表情很严肃地解释道:
“这十条里面,最有问题的就是这一条。根据‘井筒’的老板娘阿系曾经去参加栗林的丧礼来看,她应该已经去世。可是为了以防万一,最好去神户查证一下比较好。”
金田一耕助接着说出他帮多多罗放庵写信的事情。
“第五、六条也很有问题。”
“第五条是栗林要求复合的那封信是昭和二十几年从神户寄来的吗?那么这封信并不是最近才寄出的?”
立花警官拿起那封放在桌上的信,重新检查信封的邮戳。
可是信封上的邮戳已经模糊不清,除了可以看出是昭和二十几年寄出的以外,其他都看不清楚。
“这一点去问神户町田家就知道了。”
“立花,金田一耕助说有问题的部分应该是下一项,也就是第六条。”
“接下来是‘第一个看到那封信的人是谁’,这是什么意思?”
“立花,你看这封信的封口。”
矶川警官从旁边拿了金田一耕助的放大镜给他。
立花警官将信封翻过来看。
那是一个女性用的直式信封,封口用剪刀整齐地剪掉,但上头写着几个英文字——“Seal”。
立花警官用放大镜仔细看,发现用紫色墨水写的“Seal”已经有点晕开,而且很明显是因为碰到热气的关系;另外,这几个封印文字的接合处有点偏。
立花警官大口地呼着气。
“所以这封信在到达多多罗放庵的手上以前,已经有人先看过了,然后一直保管到最近才将封口重新封好,偷偷地放回多多罗放庵那里;而多多罗放庵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是刚接到的信。”
“不!这么一来,事情就太简单了。”
“什么意思?”
立花警官惊讶地回头看着矶川警官。
“金田一先生有另一种推测。也就是说,放庵先生收到这封信后,用剪刀剪开封口,看过信的内容。可是当时他没有和栗林复合的打算,于是就把信搁着。
这次他巧妙地利用这封信,也就是用它来帮布疑阵。放庵先生故意把信对着热气打开信封,再重新封好,这么一来,就可以混淆警方的调查工作,住你刚才说的那个方向去侦查。”
“可、可是……”
立花警官瞪大眼睛说:
“剪开封口的痕迹又作何解释?这……应该是最近才剪开的。”
“金田一先生认为,去年剪开的封口可以再剪一次,露出新的剪痕,这也有可能。”
“可恶!”
“立花,我们只是提出所有可能发生的状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