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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着一拍他的肩说:〃不愧咱土家庄出来的娃儿,好、好!〃
阿萍则只是看了看,没敢端起来喝,对着那污浊的破碗沿儿,她实在难以下咽。
第41节:玉女巫(3)
土坤递上一根香烟。土老根拿到鼻尖嗅了嗅说:〃是好烟!在咱这里恐怕乡长、县长也就抽这烟了。〃
土坤问:〃怎么没见到三奶呢?她身体还好吧?〃
土老根一摆手说:〃死球了,五年前就死球了,55岁,没赔也没赚!〃
土坤心里一阵失望,本想从玉女巫嘴里打听一些情况,现在却成了泡影。〃三奶怎么死的?是病死的还是〃土坤早就听说,现在很多农村老年人,生病后因为没有钱治,只能等死。玉女巫会不会也因此早逝?
〃人都有老死的那一天。身上的机械零件一停转就死了。〃土老根叭唧叭唧抽几口烟,仿佛提到的是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死人。
据土老根讲述:八年前的一个早上,玉女巫坐在他们家的老旧太师椅上,桌旁放着一杯白开水,闭目合十,口中喃喃有词。这是她多年养成的习惯,清早起床先要给天上的众神请安,永保她法术无边。然而玉女巫由喃喃自语而渐渐地变得无声无息了。
土老根喊:〃老婆,该吃饭了!〃玉女巫没有应声,往常她会立即还击:〃老不死的东西,穷喊什么?!〃土老根把做好的玉米粥端到方桌上,又摆了一碟自己调好的萝丝咸菜。吃了几口,还不见老伴有动静,他不禁疑惑,上前轻轻一推,玉女巫整个身体歪向一边。土老根反应还算快,一把抱住她,伸手在鼻孔处一摸,早没了气息。
〃她这一辈子装神弄鬼,死了也要闹作一会儿。〃土老根这样结束他的讲述。
土坤听得入神,沉静片刻问:〃三奶走时,留下什么东西没有?〃
土老根翻了翻眼睛反问:〃她有啥东西可留下的?金银珠宝?她想人家,人家不想她!〃
土坤摇摇头说:〃三奶在世的时候,可是咱方圆几十里有名的巫师,我回来本想向她请教一些巫术的!〃
土老根呵呵笑了笑说:〃你向她请教,她那些玩意儿都是骗人的。什么男戴观音女戴佛,那是封建迷信。早几年政府来过几次,差一点给抓去南沟劳改。〃
土坤不甘心这么白来一趟,又问:〃三奶活着时做巫术用的东西还在吗?能不能让我看一看?〃
〃还在吧,她死了后,我都把它们装在一个木箱里面,你看那些干什么呢?〃土老根问。
〃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长长见识。〃土坤不晓得如何向这个乡下老头解释。
土老根也没有再问,站起来引着土坤来到西屋。
阿萍本来也想跟着进去,但自从坐进这间房屋后,她就开始感到身体某处出现不适,仿佛有一股拒人千里的气息横亘在她的面前。她悄悄地用手抚了抚胸前的太平环,停住前进的脚步:〃我累了,你们进去吧〃。
西屋里依然是空荡荡的,靠北墙是一张双人床,大约很久没有人睡,空空的只留下床板。床板上堆着一些农具、破箱子等。土坤嗅到一股霉烂变质的气味,看来有些日子没有人来收拾了。土老根伏下身,用力从床板下拉出一个大木箱。打开,里面满满一箱巫术用的东西。其中有一个烂绸布包裹,土坤取出来打开,借着暗弱的灯光,上面标着一行字母:HAYAKU一边写着繁体字,土坤看了半日,才读出其中一个可能是〃咒〃字。
〃这是什么?〃土坤问土老根。
土老根扫了一眼说:〃我也不清楚,她的东西从来不让我动。〃
土坤再仔细辨认,烂绸布发出一股浓浓的硫磺味道。〃也可能上面写的是咒语吧!〃土老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
土坤又看那个咒字,心中有了七分肯定的答案,也许上面记载着所谓控制恶魔的魔咒。他把绸布放进箱中。在箱的底部,还有几个玉佛手。他拿起一个来借着微弱的光线,能清晰地看到佛手的眉心处有一颗红痣。
〃你三奶说过,这些玉佛手有镇压吊死鬼和降妖除魔的作用!只有开过光的玉佛手才真正有用、真正能镇魔,开光的标志就是它的眉心有一粒红砂痣,听说还有几个玉佛手是少林寺慧禅大师开光时送给她的,镇魔降妖,嘿嘿,净他娘地胡说八道!〃土老根吸了一口烟,浓烈的烟味呛得他一阵猛咳。
〃这东西多得很,我都放在她的柜子里。〃土老根从枕头下摸出一把古旧的钥匙,又从床下拉出一个上个世纪四十年代制造的箱子,果然里面有几十个玉佛手,另外还有其他各种奇怪的巫术用具。
土坤捡了又捡,终于找出一个眉心有红砂痣的玉佛手,他拿在手里仔细看着,与脑海里那只镇压在叶莲老师梁上的玉佛手进行比照。虽然屋内光线不明,但土坤仍能看出,无论从色泽、手感上,这个玉佛手与叶莲老师屋内梁上的玉佛手都非常相似,如出一炉。土坤说:〃三爷,送我一个降妖除魔避鬼去邪吧。〃
〃你们也信这个?〃土老根呵呵地笑了笑,大方地说,〃你想要都拿去吧,这破玩意儿搁在家里我还嫌晦气哩。〃
滞留在堂屋的阿萍静静地站在那里,无目的地打量着这间简陋的房屋。这时候悄然从屋外吹进来一股阴冷的风,那风如长着眼睛一般,把阿萍团团围住。阿萍下意识地用手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这时候她明显感到那股阴风的力量,卷裹着她使她身不由己往东屋走。东屋门口挂着一个又脏又旧的门帘子,这在中原农村非常普遍,起到代替门挡住外屋人的视线的作用。
阿萍伸手挑开了脏兮兮的门帘。因为农村的窗户非常小,大都是木制的小窗户,所以尽管外面太阳炎炎,屋里却显得很昏暗。阿萍小心翼翼地探头往东屋里面看,这一看不由吓得她魂飞魄散
东屋紧靠北墙,有一张双人床。床上竟然有一个模糊的身影,赤裸着上身,下身仅穿一件大花裤头。此刻他正双腿叉开骑在一个人的身上,双手用力摁压着那个人身上的被褥。令阿萍恐怖万分的是,这个男人的身下被压在被褥下面的,是一个女人,她的长长的头发一有部分散乱在外面,下面的被子因为被脚拼命地踢蹬,已歪在一边,可以看到一双瘦而白皙的长腿。而男人双手紧压的部位,正是那个女人的脸部和嘴。
一切都在无声而激烈地进行,强暴与反强暴,杀戮与抗争,就像一个打足了氢气而充满张力的气球,在这个房间里迅速膨胀着,马上就要叭地一声爆炸了……
第42节:观音桥(1)
23 观音桥
〃啊呀〃恐惧从阿萍的胸腔里箭一般窜出来,她无法控制地失声尖叫。这种女人被骤然惊吓而发出的声音,在宁静空落的乡村小院更加让人心惊肉跳。
〃发生了什么事?〃土坤闻声从西屋里冲出来,手里还拿着那枚玉佛手。他以为刚才院中那只黑毛狗突然攻击阿萍。然而土坤看到的是,阿萍站在东屋的门前,双手捂着嘴,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眼神中充满了恐惧的碎片。在她的旁边站着的黑狗却若无其事,正探头探脑往东屋里窥看。
〃你怎么了?〃土坤疾步过来,有力地抚了抚阿萍的肩,他原想把阿萍搂在怀里,因为有第三人在场不能过分亲密。在土坤身后土老根紧跟着从西屋走出来,不知所措地看着阿萍:〃姑娘,出啥事了?〃
这时候,那只黑毛狗已用嘴挑开门帘走进东屋。越恐惧越想看,阿萍本能地侧目再往东屋里面瞧,双人床上除了零乱肮脏的被褥、一个竹制枕头之外,什么也没有。黑狗在屋里吐着红红的长舌头,东闻一闻,西嗅一嗅,似乎在向阿萍证明:这里的确什么也没有!
〃姑娘,别害怕,这黑毛狗可通人性着呢,从来不咬人!〃土老根在土坤的后面紧着解释。
阿萍转身走到椅子旁一下瘫软在那里。土坤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眼里全是无限的心痛与关怀。半晌,阿萍才抬起头冲他微微一笑说:〃对不起,我没事儿,刚才被黑毛狗吓了一跳。〃
土坤信以为真,长长舒一口气说:〃刚才你那一声叫,大白天遇到鬼也没有这么恐怖!〃
土老根觉得实在对不住这个大城市来的漂亮女子,他冲进东屋照着黑毛狗屁股上咣咣就是两脚:〃快滚出去,小心老子剥了你的皮、掏了你的心当下酒菜!〃黑毛狗无端地挨了打,咣唧、咣唧哀鸣着,满腹委屈夹着尾巴跑出屋,临走不忘看一眼坐在椅子上的阿萍,意思是说:〃我没招没惹你,为何要诬赖我呢?〃
土坤决定回石佛镇。
玉女巫已经死了,死无查证。临走前,土坤希望从土老根这里获得更多的信息:〃三爷,你听说过十几前石佛二中一个年轻的女教师上吊而死的事情吗?〃
〃什么?〃土老根眯起眼睛皱着眉头有些迟疑。土坤又重复问了一边。土老根脸上显出一丝不易觉察的不安,他干咳了两声说:〃这个,我不太清楚,也许听说过,但时间太长早就忘掉了。石佛镇上吊死的人太多了,谁家媳妇受不了丈夫或公公婆婆的虐待,或者公公婆婆与儿子、媳妇闹别扭,一时想不开就喝农药、跳井或上吊自杀。这种事乡下不少见,咱们土家庄土老冒家去年还出过一桩上吊自杀的事哩。〃
黑毛狗并没有走远,不时从门口探头进来,两眼中依然充满了无辜。土老根捡起一只没有后跟的破鞋掷过去:〃王八羔子,想找死哩你!〃黑毛狗摇摇脑袋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土坤忍不住笑了笑说:〃三爷,你别赶它了,我们这就走!〃
白色的捷达车在乡间小路上颠簸着前行,掀起一路黄尘。绿幽幽的庄稼地,狭窄的乡间土路,在无垠的大地上这辆车看上去竟然是那样的渺小和微不足道。
坐在车里的阿萍很长时间没有说话,她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惊魂中恢复过来。土坤忍不住取笑她:〃一只狗就把你吓成这样?〃
阿萍看了一眼土坤,摇了摇头说:〃其实,并不怪那只狗。我现在有些不相信你的那位三爷所说的话了。〃
第43节:观音桥(2)
〃什么?你不相信他说的什么话?〃土坤两眼望着前方,乡间的土路并不好走,一不小心车可能就中了泥土路的埋伏,陷进一个深坑里想再出来就难了。
〃他说你的三奶是自然死亡,还绘声绘色讲她是如何死的。可是我总觉得还有另一种可能。比如你的三奶,就是那个玉女巫,可能是被人用被褥活生生地捂死的。〃
土坤戛然踩下刹车,车猛然停下来,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阿萍问:〃你凭什么这么说?难道你刚才在东屋里发现了什么?〃
阿萍把自己无意间在东屋看到的一幕说出来:〃我明明看到那张床上有一个赤着上身,穿着大花裤头的男人,他拼命用破被褥要捂死一个女人。那个女人虽然看不到头和脸,但能看到她的腿和手,她被身上的男人死死地摁在床上,嘴和鼻子被厚厚的被褥捂着,她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我猜测她就是玉女巫,而那个男人从背影上看,很像你的三爷。〃
土坤哈哈大笑,伸手在阿萍的额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