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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要帮我?)
这时冯云霄开口了:“你说人是你杀的,那描述一下犯罪过程吧。”
“哦……”冯云霄的话语里似乎夹杂着一种摄人心魄的魅力,虽然音调不高但房间内所有人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他吸引住,潘春艳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变得气势全无,只得老老实实回答:“我觉得昨晚是个下手的好机会,昨晚他心里好像闷得慌,有心事。心情不好的时候最容易放松警惕对吧?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于是我打定主意后给他端上一杯茶,当然茶里面有我放的安眠药,我老伴生前常靠这个入睡,所以我出门时总是习惯性地带一些在身上,现在我老伴已经不在了,但没想到这药还能派得上用处。我特地把水调暖和了好让他当场能喝下,并假装和他聊会儿。这小子果然没提防,呷了还没几口就觉得头晕说想睡觉撵我走,我哪里理会,又硬撑着等了片刻他就倒了。我就连忙搬椅子把他吊了起来。因为体力的缘故吊了好几次才成功……”一下说了这么多话,潘春燕似乎觉得有些累了,吁了一口气然后耷拉下脑袋,但嘴还是微微撇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腔调。
“你说的这些都是真话?”冯云霄问。
“废话,这又不是儿戏!”
“那你知道自己会有什么后果吗?”
“我又不是没上过法院!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哈哈哈!”潘春燕竟然呲牙咧嘴地大笑了起来,这破锣似的笑声在秦伊妮听来有些毛骨悚然。
“那你的动机是什么?你欠债累累来这里避债,他收留了你,你却为什么非要加害他不可?”冯云霄对潘春艳的笑声显得不以为然,平声静气地问。
“你以为我只是为了躲债才来这里的么?的确我在最近失去了很多,但对我而言,这只是让我来这里的一个好借口罢了。有些事情是丈夫在世,孩子懵懂的时候所不能为的,可是现在老陈已先我一步,华儿也已长大成人,我这把老骨头也终于成了累赘,到了该完成使命的时候了。”
“你说‘使命’?”潘春艳的话突然带给冯云霄一种异样的感觉。
(我的使命究竟是什么?)
“是的,你很想知道原因么,也就是所谓的动机?”
冯云霄木讷地点点头。
“你是想把原因登在报上,或放在电视上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吧?。”
“不……我只是好奇而已。”
“你又算什么?!就凭你的好奇,我就有义务要把我的苦水倒出来让你知道,成为你的笑料或换取你的同情么?”
冯云霄苦恼地摇了摇头。
(我为什么想知道?)
“我没必要把原因吐露出来以飨后人,而且原因又算什么?关键就在于我有没有做过!老实说原因我可能自己也记不清了,我也根本不在乎记不记得,我只需要让自己不要忘了一件事就行了——就是要杀了他!”
当她被老刘带走的时候,没有大吵大嚷而是反常的平静,但冯云霄的心湖却好像被丢进了石块泛起了层层涟漪。
——我也根本不在乎记不记得,我只需要让自己不要忘了一件事就行了——就是要杀了他!“
这句话一直在他的耳畔回响,因为它正是冯云霄此刻的内心写照。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我要杀他,我要杀Black Jack,不知道原因,但,原因真的不重要么?记忆,记忆呢?是否人生有了目的就行了,记忆和原因都不重要?特别是悲伤的原因,或者是不堪回首的记忆,有必要知道么?我真的要杀他么?他做了什么?我忘了原因,但不能忘记仇恨……仇恨代表什么?我又算什么呢?我是谁?)
这些问题突然一股脑地涌了出来,它们在冯云霄的脑海里翻滚,他开始觉得迷茫,而不是以前那样单纯地执着和勇往直前。
可能是走神的缘故,以至于秦伊妮在他耳边说了好几次他才听到。秦伊妮说:“他们个个都抢着自首,究竟是怎么回事呢?真奇怪。”
“这肯定有隐情。”冯云霄随口回答,“其实当然不可能每个人都是凶手,即使他们全体自首我们也要分辨谁是真凶才行。”
就在秦伊妮“哦”的时候,陈兆华悄无声息地推开门,缓缓走到冯云霄跟前,问:“是不是轮到我了?”
秦伊妮知道冯云霄此行目的就是为了见一下他。所以当两个人此刻面对面坐着的时候,秦伊妮不免感到一丝紧张。陈兆华已经把“女神号”的爆炸和荒岛的遭遇跟她和冯剑飞都说了一遍,这些都已经全部转述给冯云霄了,而随着“女神号”的沉没,这起事件像“谜”一样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唯一仅存的就是当时的幸存者,换句话说,可以不近人情地把幸存者比喻成从海难逃离,没有被销毁的证据。不过有关案件方面该说的他们都已经说了,收获可以说是微乎其微。除了荒岛的部分稍微详细一点之外,关于“女神号”爆炸的细节他们一个个都表现得如同无辜的局外人,言语不多,沉默是金。那么现在唯一可挖掘的仅仅是他们案发后的心理现场而已。当然,冯云霄是唯一一个心理现场也被消除的人。
“你对这件事怎么看?”冯云霄问了一个适用于任何场合任何人的问题。
“我很感谢那个动手的人。”陈兆华似笑非笑地说。
“你昨天晚上有听到什么动静么?”
“什么也没听到。不过很奇怪昨天晚上大舅妈她为什么会过来。”
“关于这点你有什么想法么?”可能是前面已经有两人自首的缘故,所以冯云霄只是在随便问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似乎不想让对话过早结束。
“我其实之前有段时间不在国内所以具体也说不出什么,但他们两人关系很恶劣我倒是曾听我妈说起过,我妈也是个很讨厌大舅的人。”
“对了,据说马永才也很痛恨周琦芸,那么他就没办法对付她了么?”
“这怎么说呢……”陈兆华对这个问题先思考了一下,然后咂了咂嘴,“实际上我认为大舅妈可能不是被撵走的,而是怕大舅动她而故意回娘家的。在大舅妈的老家那里大舅并不敢去惹事,所以离婚的事才能拖到现在。”
“你昨晚是几点睡的?”冯云霄话锋一转突然问。
“11点左右吧。”
“你为什么说谎?”冯云霄的语调虽然悠然,但屋内的每个人都感到一种切实的压迫感。
“什么?我没说谎啊。”陈兆华满脸疑惑地瞅向冯云霄,他甚至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冯剑飞。但冯剑飞只是不动声色地坐在角落,他双手放在脑后然后上半身后仰,好像只是一个买票进来的观众。
“你前面说晚上没听到任何动静,可是据我所知马永才昨晚10点多砸过一个相框,还撞坏了几个杯子,那应该是很大的响声了,你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听到呢?”冯云霄一边说着,一边用一种饶有兴趣的眼神注视着陈兆华,彷佛是猎人在欣赏着落入陷阱的野兽会如何作最后挣扎。
陈兆华的脸色终于有些变了,“其实……”
“其实什么?”
“其实我……我昨晚一早就睡了……”他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别说谎!给我老实交代!”也许是看穿了陈兆华的谎话,一旁秦伊妮突然厉声喝问。
“我想先问一个问题可以吗?”陈兆华因为过度紧张甚至变得有点结巴。
“什么?”
“现在自首的话还能不能从宽处理?”
“应该会的。”秦伊妮代替冯云霄回答。
“那我自首……人是我杀的。这是我第二次杀人,也是我第二次向你们自首了,两个案子正好可以放在一起审。”
冯云霄似乎对此早有预料,只是淡淡地回了句:“那你描述一下谋杀经过。”
“是这样的,这个计划其实我已经准备了有一段时间。”陈兆华抬起头注视着冯云霄的眼睛不紧不慢地说,“昨天晚上正是动手的好时机。我倒上一杯牛奶,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安眠药放了进去,然后端给他喝。他因为抽烟太多而得了肺癌,所以他对我的牛奶并没有戒心,几乎一口气就把它喝完了。不稍片刻他就察觉到不对,但那时他已经没有力气反抗了。于是我再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绳子,把他吊到天花板上,尽量做成了自杀的假相。对了,口袋里还放进了我事先准备好的遗书,可惜因为和他接触并不多,所以字体模仿得不像,被你们看出了破绽。”
“你的安眠药是从哪里来的?怎么放的?”
“就是普通药店买的那种安眠药啊,我说是治失眠买的。我去不同的药店买了很多。药是胶囊状的,我把胶囊的软壳去掉,把里面的粉末集中起来,然后全溶进牛奶里面。这样能让他喝了之后立即见效。”
“那么再说动机,你既然前面说了和他接触不多,那么会有什么动机呢??”
“他和我无怨无仇。”
“那你为什么要杀他?”秦伊妮吃惊地脱口而出。
“但是有间接动机。”陈兆华补充了一句。
“是什么?”
“很简单,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原因,但我知道我妈很想杀他。光凭这一点就足够了。”陈兆华把眉头紧锁,“你们知道我之前一直在国外无法陪在父母身边,你们也知道我父亲已经离我而去,法律这东西也许对你们很重要,但对我而言并不是正义的化身,它让杀死我父亲的人‘合法’地逍遥法外,而现在对我唯一最重要的亲人就是我的母亲。我不能让我的母亲关进监狱,那样我就一辈子再也无法尽孝道了。所以我唯一能想到的方法就是——
“我-要-代-替-母-亲-杀-了-他!”陈兆华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难道你们认为法律能拯救我的母亲么?你们可以说我违反了法律,但我只是在尽一个儿子应尽的义务!”
在陈兆华也被警方带走之后,屋内陷入了尴尬之中。
原来破案并不像推理小说中写的那么潇洒,秦伊妮已经有点承受不住这种压力。谋杀背后的故事把破案的喜悦感一扫而空,她不知道冯云霄会怎么想,她也不知道别人是不是会认为陈兆华很可笑很幼稚,只是她相信陈兆华一定会做出这种事来。因为,他在荒岛已经有过一次杀人企图,那次是为替他的父亲报仇。如果说杀李徽财是出于仇恨,那么杀马永才则是出于他对母亲的爱。在那下手的时刻,秦伊妮可以想象填充陈兆华大脑的,不是罪恶,而是勇气。
——不,这太可笑了!
她马上制止了这个念头。作为警察的她,绝不能让杀人沾上褒义的形容词,即使要欺骗自己。
(杀人是不可饶恕的!)
这句话虽然在她的脑海萦绕,却已经被打上问号。
陈兆华也被带出去后,冯剑飞开始坐不住了,他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从神情看彷佛在努力思索着什么。
已经有三个当事人主动自首了,倒了三杯不同的饮料,争着说人是自己杀的,这是一起
不同寻常的案件,冯剑飞暗忖道。他走到冯云霄侧面的时候悄悄地打量了他一眼,可是不出意外地从他那张脸上看不出任何端倪。他再把视线移向秦伊妮,却发现她脸上青一块白一块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