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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我像是头上被泼了一桶冷水般地惶恐,一步也无法移动。说起来实在很没出息,可是当时我真的被吓得牙齿不住地打颤,膝盖也抖个不停,当姐姐的安危在我脑中一闪而过之时,我马上鼓起勇气,急急忙忙往前跑。
最后,我在黑暗中发现姐姐卧倒在地上。
“姐姐。”
我急忙蹲下去抱起姐姐,这时我看到姐姐胸前插着一个奇怪的东西,不禁瞪大眼睛仔细瞧!啊!那是钟乳石!在那挂满钟乳石的洞穴中,姐姐被钟乳石的碎片刺中了。
“姐姐…”
我拚命地叫喊着。姐姐似乎还没有气绝,勉强睁开那双略显白浊的眼睛,看着我的脸,然后从喉咙里挤出一丝微弱的呢喃。
“辰弥……”
“我在这里,姐姐你要振作!”
我紧紧抱住姐姐,她那苍白的脸孔上露出一抹非常虚弱的微笑。
“我不行了……不是因为这个伤,而是心脏……”
“姐姐痛苦地扭动身躯。
“不过,我好高兴……在临死之前还能见你一面,真是太好了……”
“姐姐!不要说什么死不死的!那个人是谁?到底是谁对你下手的?”
姐姐的脸上又浮现出一丝微笑,像谜一般玄秘。
“我不知道那人是谁,这里太暗了,我根本看不清他是谁。不过,我咬了他左手的小指,而且差一点就把他的小指咬断……辰弥,你刚才应该也有听到他的惨叫声吧。”
我惊讶地看着姐姐,她的唇角果然沾着鲜血,这么说,刚才那声尖叫不是姐姐喊的,是那个凶手。
这时姐姐再度痛苦地扭动身体,一边啜泣一边喘息。“辰弥,辰弥!”
“姐姐,你怎么了。”
“我就快要死了……在我死之前,请你不要离开,就这样抱着我,我好高兴能够死在你的怀中。”
我茫然地凝视姐姐的脸,一丝可怕的疑虑掠过我的脑海里。
“姐姐!”
姐姐不知道有没有听到我的叫唤,仍然不断地语着:
“辰弥,我就快要死了,所以有一个秘密我必须说出来。你知道我多喜欢你吗?我喜欢你……喜欢到可以不惜牺牲性命,而且,我对你的感情并不是姐弟之情。事实上,你并不是我的亲生弟弟,可是你却只把我看做是你的亲生姐姐,真使我悲伤……”
姐姐果然知道我不是他的亲弟弟,而且还对我这个半途相认的弟弟萌生爱意,一股无法言喻的哀伤撞击着我的胸口。
“不过,这样就够了,能在这样死在你的怀中,我已经满足了……辰弥,在我死之前,你哪里都不能去喔……这样我死了以后,你才会常常想起我、怜惜我、爱护我……”
姐姐仍然絮絮叨叨地说着,中间有些接不上气的地方,我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可是接上气之后,她又继续开始说。我呆呆地望着那比已经丧失视力的双眼……她的脸蛋就像纯洁的少女一样清纯无邪。
就这样,姐姐终于在我怀中咽下最后一口气。
我伸手合上姐姐的眼睛让她瞑目,再轻轻把她平放在地上。这时,我发现她的手上拿着一个布包和水壶,我打开布包,发现里面是一个包着竹叶皮的饭团。我只觉鼻子一酸,泪水马上如潮水般涌出眼眶,原来姐姐是为了拿便当给我,才会遭遇这场横祸。
我抱着姐姐的身躯痛哭了好一阵子,才猛然想起现在不是落泪的时候,我应访赶快去把这件意外告诉警察。
我把姐姐费心制作的便当系在腰间,水壶挂在肩上,拿着手电筒站了起来。就在这个时候……
“你这个混蛋!”
黑暗中爆出一声充满憎恨的声音!说时迟那时快,一个东西倏地往我头上何来。真是千钧一发!要是我稍下留神,那一击可能会正中我的脑袋,把我的脑袋打得像个被压扁的蕃茄一般稀烂。
“干什么!”
我本能地低下头,一边躲过那危险一击一边叫道。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我猛然将手电筒的光线照向那名袭击者。
就在那一瞬间,吓得我全身颤栗不已。
出现在手电筒光线中的,正是吉藏的脸。刚才那一次狙击失败,使他愤怒得咬牙切齿,有如毒蛇般凶狠的手指已再度握紧那粗棍。
看到他的眼神,我才知道典子的话既不虚假也不夸张。吉藏的眼神充满杀气,整个人已经失去理智,他是真的想杀我!
吉藏被手电筒正面照到,一时之间睁不开眼睛,但是他随即用一只手遮挡光线,另一只手正挥起粗棍。
“看棍!”
那仿佛是心底累积已久的怨恨在瞬间爆发出来一般狂暴,他的身体像野兽般跃起,胡乱地挥舞着粗棍。我拚命闪躲,他没有打中我,却狠狠地打中岩石。
“啊!”
大概是粗棍打到岩石的一刹那震得他两手发麻吧!吉藏痛苦地叫了一声,摇晃了两、三步,粗棍从他手中松脱,滚到几步远的地上。我低下身子,利用吉藏分神的瞬间全力撞向他。
“哇!”
吉藏无法承受这突如其来的重击,抚着胸口跌坐在地上,趁着这个机会我一溜烟地逃开。
其实我已经吓和六神无主了,我拚命向前逃,逃到一半我才发现,天哪!我又往“鬼火潭”跑去了。正当我想往回跑时,又听到后面传来吉藏追上前来的啊哮声和跑步声。
已经不能回头了!
就这样,我再次被逼到“鬼火潭”去。
小指受伤的人
我的心中充满了绝望与焦躁。这里根本没有一个可容我藏身之处,而我却深陷其中无法脱离。
姐姐死了之后,田治见家就只剩下一个痴呆的小竹姑婆。究竟是谁趁我不在的时候杀了姐姐?此刻我又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
我知道杀死姐姐的凶嫌是一个左手小指几乎被咬断的人……我一定要把这个线索告诉警方才行。
哎…可是我现在却陷在这个洞窟中逃不出去!
在“鬼火潭”的对岸,吉藏正在升火,而一脸狰狞的周生也在旁。这次暴动的正副头目正以无比的毅力和怨恨盯住我。由吉藏刚刚气势汹汹的样子看来,想要让他们了解我不是真凶,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我唯一可以依赖的人是警察。已经出人命了,警察没有理由不出面,只要警察一出面,一定会要我当证人,这么一来,不管吉藏和周先生多么不愿意,也得把我交出去。我一直等待那个时机来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救星始终不来。
在吉藏燃起的火焰旁,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他们甚至还喝起酒来,可是仍然不见警察的踪影。
我在心中开始做最坏的打算。万一他们想要渡过“鬼火潭”找我,那么藏身在“狐穴”的我该怎么办?我的心中满是焦躁。
各位,他们知道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又没有说话的对象可解闷时,这段时间有多难熬吗?处在这种情况下仍能台然自得的人,那才真是精神不正常哩!
最让我感到焦虑的是想到刚死去的姐姐时,我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了,或许这是一连串杀人事件当中的一件。
从外公丑松开始的一连串杀人事件,凶手使用的凶器都是毒药,其中例外的只有小梅姑婆和浓茶尼姑妙莲。依据金田一耕助的说法,妙莲的情形纯属意外,对凶手来说,杀死妙莲恐怕是在他的计划之外,所以妙莲的尸体旁边才会没有留下奇怪的纸条。
但是姐姐为何也被列为狙击的对象呢?当时我心慌意乱,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身边是否留有纸条,假如留了纸条,上面会写什么名字呢?会是姐姐的朋友还是敌人?我想大概除了森美也子之外,也没有其他更适合的人选了。
姐姐虽然因为肾脏不好而和丈夫离婚,但是她不愿再嫁,所以并不算是寡妇,却在村子里以寡妇自居,美也子则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寡妇,而且她和西屋及东屋的姐妹屡有冲突。这件事该怎么说呢?如果姐姐没死的话,说不定被杀的人会是美也子。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我却觉得这个想法有疑点。
在这一连串的疯狂杀人行动中,田治见家实在牺牲太多的性命了。小梅姑婆被害,笔记纸条上巳露出端倪,可是哥哥和姐姐呢?为什么只有东屋的人遭殃?难道说,他们两人被害并非误打误撞,而是这个杀人计划中一开始就锁定要狙杀的对象。
这个庞大的杀人事件,乍看之下似乎要让人误以为是某个狂徒在疯狂地犯罪,其实,说不定真正的目的是要诛尽田治见家的成员!
想到这里,我实在太恐惧了,不由自主地打颤了好一阵子。
然而,只要了解到这个动机,凶手是谁就一目了然了。除了里村慎太郎之外,还有谁更像凶手?我突然想起浓茶尼姑被杀的那晚,我看到慎太郎那张恐怖的脸。
对了!是慎太郎,一切都是他干的!向警察密告我、在村会前把我的资料张贴出来,这些一定都是慎太郎的杰作。
慎太郎想杀尽田治见家的人,然后把罪行嫁祸给我,这样他就可以侵占田治见家的财产了。而且,这次的暴动恐怕也是慎太郎煽动的,他研究过就算我被逮捕,可能也会因罪证不中而被无罪释放,所以干脆煽动吉藏与周先生,叫他们来杀我。
不论从什么角度来看,我的推论都说得通。啊!此刻的我因为太过恐惧而在黑暗中不停地发抖。
不过,典子在这个事件中又扮演什么角色呢?她应该也知道这个计划吧!还她故意装作不知道?
不!我怎么可以把天真稚气的典子想成是那种表里不一的人?而且,依慎太郎的个性来推断,他绝不可能把这种恐怖的计划告诉妹妹的。
这一整天我都躺在漆黑的洞窟深处,像条姐姐般辗转反侧。恐惧和悲伤的情绪轮番向我袭来,便我的身体忽热忽冷,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生病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干脆趁着这个空档往洞窟深处探索以寻找宝藏,说不定可以暂时忘掉这件事。但是,我却没有一般人寻宝时那份快乐的心情。一方面是因为恐惧和悲伤的情绪充满我的脑袋,另一方面是因为我怀疑自己的地图是否可信。
我看着地图,现在我身处的“狐穴”,和隔壁的第五个洞窟,到最深处几乎合而为一。至于另一边有个“龙颚”,“龙颚”的深处看来便是“宝山”,这些路线地图上只用毛笔画上简单的线条,如果要把当作这座复杂的迷宫的行路指南,大概没多大效用。
上次和金田一耕助一起探险过后,我已经知道“狐穴”的构造非常复杂。若真想在这个洞窟探险,只能依照金田一耕助曾经示范过的方法——拉绳索,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不过,就算有绳索一个人也办下来,除非有助手。于是我想到典子,可是她一整天都没有回来。
等到典子回来的时候,已经是隔天清晨了。
“辰弥哥,原来你在这里。我在那边看不到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典子在狐穴里找到我,扑进我怀里,万分想念地说着。
“典子,你终于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辰弥哥,昨天真对不起,我一声不响就走了,因为我看你睡得好熟……”
“还